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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20章


不多时,那位黑髯健身哥返回金帐,他的手中拎着一个五花大绑的人。

        那人看上去极为瘦小,似乎是个侏儒,被魁梧的健身哥拎着就像拎一只鸡。

        走到蒙哥面前,健身哥将手里的人,重重往地上一扔!

        陈渭和谢枕山吃惊地望着面前的俘虏,那竟然是个孩子!

        孩子的身高堪堪一米,极为瘦弱,浑身多处伤口渗着血,被重重砸在地上的那一下,身上的血都溅了出来!

        从头到脚看下来,这个孩子决不超过十岁——现代社会的十岁男童都比他高壮许多。

        看着面前这个遍体鳞伤的小东西,陈渭心里就像煮开了一锅浓浓的中药,满腔的苦涩难当。

        这么小的孩子,在现代社会是要被义务教育牢牢锁在课堂里的,然而在这里,却被派出来刺杀蒙古大汗……南宋是真的没人了!

        虽然身上伤势重得几乎爬不起来,但是地上的孩子,依然竭力昂起了头。

        他那张脏兮兮的小脸,冷静得就像个成年人,竟是一丝一毫的惧怕都没有。

        显然,他这份坚韧不屈激怒了黑髯健身哥,他伸出蒲扇大的巴掌,呼的一下把孩子打翻在地,又刷地抽出长刀,横在了孩子的腰上!

        就这位那蹄髈一样宽硕的臂膀,这一刀下去,孩子肯定成两半了!

        陈渭心里一急,慌忙上前阻止道:“是不是弄错了?这还是个孩子,怎么会是刺客呢!”

        黑髯健身哥见他出手阻拦,心中十分不悦,杂草丛生的两道浓眉一竖就想要骂人,大概又想到这位是大汗刚结拜的安答,不好不给面子,只好咬着牙生生忍住。

        谢枕山帮着陈渭翻译了刚才那番话,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大汗,会不会是附近无辜百姓的子女,被宋军抓去下了药,迷失了心智,才被唆使进来的?”

        蒙哥一脸的不以为然,但是他也没动怒。因为从他祖父辈就知道,这些“全真道人”总以阴骘开谕,喜欢用积攒阴德来劝化那些贪残狠戾的人。这就是道士们一贯的品德。

        “这件事,陈兄弟你就不要插手了。”蒙哥淡淡地说,“既然进了军营,想行刺我,就应该知道后果。来人,把他套上麻袋,用马蹄踏死。”

        陈渭头皮都炸了!

        套麻袋再被马给踩死?你要杀刺客就杀刺客,怎么能用这种杀死末代阿拉伯哈里发的手段来残杀一个幼童?!

        还有没有人性了!

        陈渭真着急了,他忍不住高声道:“他还是个孩子!”

        谢枕山也道:“大汗,这孩子应该不是兵,只是个普通百姓。”

        然而,蒙哥都还没开口,那个小孩竟然听懂了,他忽然高昂起沾着血污的头颅,嘶声竭力,却一字一顿道:“我不是民,我就是兵!”

        孩子的眼睛漆黑明亮,宝石一般的灼亮光泽,没有因为伤重被俘而损害丝毫。

        陈渭静静望着他的眼睛,心里犹如山呼海啸一般!

        他见过这样的眼睛,在很多救亡图存的老照片里,那些数得出名的、还有无数叫不出名字的人,他们都有过这样一双眼睛,这样至死不屈的眼神。

        七百年前,它在这个羸弱的孩子眼睛里出现过,那之后,又在无数人的眼睛里出现过。

        陈渭忽然轻声道:“枕山,我要救他。”

        谢枕山点点头:“好。”

        陈渭忽然转过身来,脸上堆满了笑意:“恭喜大汗。”

        蒙哥一愣:“喜从何来?”

        “之前因为心中有顾虑,所以没有和大汗说实话。”陈渭看了一眼谢枕山,又搓着手,笑道,“我们兄弟从北到南云游四方,其实是在研制一种特殊的丹药……”

        蒙哥皱了皱眉,断然道:“世上并无长生不老的丹药。”

        成吉思汗曾经向丘处机求长生不老之方未果,但他直到临终都痴迷于此。蒙哥作为他的孙辈,头脑却清醒得多,认为一切长生不老之方都是骗人。

        陈渭搓着手,故意贱兮兮地笑道:“并非长生不老丹。如大汗所言,是人都会死的,我也不谋求长生。小道的丹药,是能让人百病不生,重伤不痛的。”

        听见百病不生重伤不痛,蒙哥心动了。

        这段时间因为军营里的瘟疫,他着实吃了大苦头,人只有在切身遭遇到痛苦时,才会升起渴望,陈渭这就说到他的心坎上了。

        看出他的心动,陈渭继续“加大药量”:“刚才大汗服用的丹药,就是小道最近的潜心所得。但这丹药虽好,药效却不长久,一夜过后就没用了。”

        蒙哥大吃一惊!

        “你是说,等明早起床,我就又会疼起来?”

        陈渭慎重地斟酌了一下,这才道:“可能会比之前稍好,但确实无法长久护体。”

        蒙哥这下终于急了:“有没有办法让药效持久?”

        “这就是我要和大汗说的重点。”陈渭苍蝇搓手,笑容可掬道,“我这味药炼制得差不多了,只缺一味最重要的,就是童子心。”

        蒙哥一愣,目光不由落在地上的孩子身上。

        “大汗,为了这颗童子心,我和师弟走遍大江南北,想要找个将死的孩童,挖出他的心来入药。”陈渭叹了口气,“但是这一路,骗来的几个小孩太聪明,吃光了东西,没几天就逃走了。之所以昨晚误打误撞救了大汗,也是因为我在尸堆里翻找还未断气的小孩。”

        蒙哥听明白了,他看了一眼地上发愣的孩子。

        “你要现在就剖开他的胸膛吗?”

        “那倒不必。”陈渭兴致勃勃道,“既然是活的,那就更好了,我要将他带回隐居之所,喂他数日的药物,把他的心脏养得胖胖的。反正大汗也要杀他,又何必浪费这材料呢?无量天尊!人做事要考虑阴德,我能让这孩子毫无怨恨,心甘情愿为大汗献出他的心脏,这么一来,岂不是物尽其用,两全其美?”

        他演得太像了,眼睛里泛着堪称邪恶的光芒,活灵活现的样子,就像中世纪某个汞中毒的疯狂巫师……

        陈渭几乎可以感觉到孩子那有如实质的憎恶目光。

        然而蒙哥却沉默不语。

        他也不是完全信不过陈渭,但他不傻,总觉得这里面有不合逻辑的猫腻。

        忽然,蒙哥抽出案几上的刀,刷地一声,刀尖直戳着陈渭的鼻尖!

        “你想救这孩子,你在撒谎!”蒙哥慢慢地说。

        谢枕山逐字逐句翻译了蒙哥的话,又添了一句:“渭哥,他在诈你!”

        陈渭当然知道蒙哥是在诈自己,他一点没慌,刀尖戳到鼻子上,他连眼皮都不眨。

        “这样吧,大汗若信不过我,那我就先将这孩子变成活死人。”

        他信步走到五花大绑的小孩跟前,从兜里摸出一个手指大小的麻醉针,照着他的后背一针下去,这种麻醉针就连壮汉都能麻翻,受伤的小孩子更是抵不住,两眼一翻,咣当倒在地上。

        黑髯健身哥慌忙上前,伸手试了试孩子的鼻息,又翻了翻他的眼皮,不由吃惊地望着陈渭,仿佛愚夫见到了天神,差点就要跪拜在地。

        陈渭不动声色地收起麻醉针,他动作极快,从蒙哥的角度来看,就好像这个神秘怪诞的短发道士手一拂,孩子就晕过去了。

        蒙哥也被吓住,好在他毕竟是大汗,这点心理素质还是有的。

        他努力稳住自己,将刀收了回去。

        “你是我的安答,我当然信得过你。”

        陈渭心想呸!别装了,刚结义十分钟就想杀我,您这兄弟情比塑料还不如,根本就是纸糊的!

        蒙哥又道:“陈兄弟,你现在就要带这孩子回去吗?”

        “不急。我还要在大汗的军营里巡视一遍。”陈渭严肃地说,“大汗染疫,多半是这军营里有不干净的东西,我必须为大汗扫除干净!”

        蒙哥听到这儿,忍不住露出喜色:“如此甚好。陈兄弟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吧,需要协助,就尽管提出来!”

        陈渭巡视军营,他提出的第一项要求,就是把高悬的人头灯笼取下来。

        “这玩意非常肮脏,血,还有尸液,都是容易让人染疫的脏东西。”陈渭严肃万分地对跟从的黑髯健身哥说,“送到深山里去,扔到大河里去!越远越好!总之,不要留在这里!”

        他不敢提出掩埋的要求,怕蒙古人发觉他别有用心。

        陈渭又提出,用酒清洗蒙哥的金帐,以防止病毒的蔓延。

        他的这些措施听起来像模像样的,黑髯健身哥都欣然接受了。

        然而陈渭和谢枕山绕着大营走了整整一圈,甚至把马匹和将士们一个个拉出来检查了一番,依然无果。

        既然是能把天机所所长带走的女娲陨石,它的块头一定很大,绝不可能如此近距离的翻查,却感觉不到任何波动。

        “陨石不在蒙古人这里。”陈渭有点失望,他低声道,“不要浪费时间了,咱们回去吧。”

        蒙哥听说他们要回山林,有些不舍,他问陈渭,什么时候能炼制好丹药。

        “少则五日,多则十天。”陈渭一脸诚恳地说,“到时候,我一定带着神丹回来见大汗!”

        他心里却在说,拜拜了您嘞,就算给我一个亿,我也不想再见到你了。

        背着昏迷的孩子,陈渭和谢枕山来到大营外,他谢绝了蒙哥赠予的骏马,又和谢枕山换上电量所剩不多的盘古服,在一众部将的惊呼声中,俩人犹如两道黑色的鹰隼,眨眼间就消失了踪迹。

        黑髯健身哥还是心有不安,他问:“大汗,您相信他们吗?万一他们一去不回怎么办?”

        蒙哥轻轻笑起来,眼睛像大鵟发现了猎物那般精亮:“兀尔台,他们汉人有句话叫,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觉得这大宋天下,还能守住几天?”

        兀尔台顿时醒悟。

        蒙哥望着日光下,被陈渭他们带起的迷眼扬尘,他轻声道:“天下之大,都在我的马鞭之内。他们没有地方可以去,早晚都得回来。”

        他说完,目光一转,再度望向远处那座依山而建的城池。

        “不过首先,我们得攻下钓鱼城,此事不能再拖延了!”蒙哥的鞭子一指,声音冷冽,“一旦攻克,城内军民无论老幼,应尽屠之!”

        盘古服残存的那一点电量,堪堪撑到了他们赶回营地。

        陈渭忘记了限制,他正想把孩子背进屋来,却发现自己就像撞到墙上一样,迈不开腿,死活进不来。

        他这才醒悟,只好把孩子放在门口水泥地上。

        陈渭和谢枕山先进屋给自己全身消了毒,这才端着脸盆和毛巾出来,给那孩子清洗身上的创口。

        这真的是个孩子,身体几乎没有发育,肋骨根根分明如搓衣板,就连本应最丰腴的小屁股都是瘪瘪的。

        陈渭一边小心翼翼地擦洗,他的胸口一阵阵酸楚难当:两次穿越,两次都遇到了无辜受难的孩童。

        民族如果不自强,就连民族自己的幼苗都保不住。

        洗干净身上,陈渭又在衣柜里找了一件小号t恤给孩子套上。

        他们这翻来覆去的倒腾,孩子终于醒过来了。

        他慢慢睁开眼睛,首先看见了陈渭和谢枕山关切的神情,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绑好的伤口,还有新换上的,带着淡淡洗衣粉香味的军绿t恤。

        “你们……不是要挖我的心吗?”他哑着嗓子问,“为什么要洗我?”

        陈渭蹲下身来,他打趣道:“不光要把你洗干净,还要把你喂得胖胖的,喂成一个小猪,再上锅蒸了吃。”

        孩子一哆嗦,身子不由向后缩了缩。

        陈渭看出他害怕,只好叹了口气:“骗你的。你再怎么吃也不会把心脏吃胖。又不是心肌肥大。”

        谢枕山捡了孩子能听懂的,给他用古汉语翻译了一遍。

        孩子眨巴了一下眼睛,神色这才放松下来:“你们其实是想救我?”

        陈渭摊了摊手:“不然呢?”

        “可是,被鞑子发现了会杀你们。”

        陈渭一脸不屑,他傲娇地一扬头:“哼!他们没那个本事。”

        孩子挣扎着爬起来,翻身向他俩磕了个头:“多谢救命之恩。”

        陈渭赶紧抓着胳膊把他拉起来:“什么呀就随便磕头?不用谢我们,解放军叔叔就应该保护小朋友!哎对了,你几岁?”

        孩子顿了顿:“我今年十五了。”

        陈渭听完谢枕山的翻译,嗤的一笑:“骗鬼哦!你十五?十岁都不一定满了!”

        孩子顿时羞红了脸,挣扎着说:“我真的十五岁……”

        “说实话。”

        “真的……”

        陈渭沉下脸来:“说,实,话。”

        见陈渭真生气了,小萝卜头终于耷拉下脑袋,嗫嚅道:“……十岁。”

        谢枕山翻译完了,自己又加了一句:“多半是虚岁。”

        陈渭轻轻叹了口气。

        个头不到一百公分,拎起来轻得像只鸡,看上去面黄肌瘦。

        现代八、九岁的孩子,背着书包满街跑,南宋八、九岁的孩子却在独闯蒙古大营,行刺蒙哥大汗。

        叫人上哪儿说理去?

        陈渭怜惜地揉了揉孩子的脑瓜,起身进屋倒了杯牛奶,又拿了两个热狗面包。

        孩子见他倏忽消失又倏忽出现,惊得差点仰过去!

        陈渭将牛奶和热狗递到他面前:“给,吃吧。”

        孩子迟疑着,他缩着小手,不知该不该去接,他的礼貌训教和受限的常识,都在警告他:不能吃这奇怪的东西,不能吃嗟来之食!

        但是片刻之后,这陈旧如冬烘先生的耳畔絮叨,就被汹涌的食欲给淹没了。

        孩子抓起面包,狼吞虎咽起来。

        陈渭轻拍着他的背,防止他噎住,又问他:“你从哪儿来?”

        “钓鱼城。”孩子一边吃,一边结结巴巴地说。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王立。”孩子停下来,他舔了舔手指头,在地上写了两个字,“王坚将军的王,顶天立地的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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