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四）四叠阳关千千唱

老皇帝思念淑妃，就将墨秋被皇帝留在皇宫之中，朝廷官员多有耳闻，时常有官员弹劾皇上此举不妥。

        “皇上，此举不妥，宠信近臣，极易引发朝廷动荡”，一个白胡子飘飘的官员跪在大殿。

        年近六十的皇帝面有不虞，训斥了一顿，官员又被二皇子暗中敲打，一番杀鸡儆猴之下，就没有人揪着此事不放。

        墨秋跟在皇帝身边，深知伴君如伴虎的墨秋费劲心思讨好皇帝，皇帝年迈，又看见墨秋很是乖巧懂事，处理朝政之事也会带着墨秋，批阅奏折经常让墨秋随侍在一旁。

        已经六十五岁高龄的老皇帝摸着胡子，“小墨，你知道为什么李巡抚要弹劾何御史？”

        “微臣不知”，墨秋给手拿一份奏折的皇帝捏背，“皇上可否为微臣解疑”。

        皇帝十分满意墨秋的恭顺，听闻此话更满足了自己好为人师的趣味。

        “因为何御史是太子的人，李巡抚得了老二的意思”，皇帝把奏折放在桌上，“老二最近越发放肆了。”

        “二皇子殿下有勇有谋，皇上身体康健，活到一千岁也不是问题”，墨秋笑的单纯可爱。

        “哈哈，让你留在宫中管理一切事宜，委屈你了。”

        “能服侍在皇上身边是微臣的荣幸。”

        墨秋跟在老皇帝身边数年，已经能够勉强处理朝政之事，墨秋时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叹息：“我这是要当奸臣的节奏”。

        二皇子匆匆忙忙赶来宫中，通报后来到御花园，听见墨秋为自己说话，更满意五年前把墨秋送到皇帝身边这一英明的决定。

        二皇子面带得意之色，走到门口，想起了来找父皇的目的，脸色变的极为严肃。

        “儿臣参见父皇，听闻父皇找了个道士炼丹”，二皇子开口直奔主题。

        皇帝脸色变得极差，“怎么？你来这就是为了这事？”

        二皇子心想，虽然太子被贬陇西，但毕竟自己不是名正言顺的嫡子，只不过是德妃的儿子，不希望在大权还未掌握的时候皇帝就驾崩了。

        “父皇，那道士之前只不过是个江湖骗子”，二皇子凑前一步，急忙说道。

        “墨秋，你也是这样认为的？”老黄帝面带怒色，转头看向墨秋。

        墨秋不急不缓的说：“如果皇上不信那道士，不如先让道士吃一个看有没有问题。”

        老皇帝皱起的眉头松开，手扶座椅，“好，还是墨秋甚得朕心”。

        二皇子转头望向墨秋，眼中有些着急，墨秋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眼中带着不赞同，二皇子别无他法，只能告辞。

        丹药之毒查不出来，以往那些吃丹药的家伙经常是过了好几年才死，道士吃上一两个也不会有什么事。

        二皇子想及此心中有些恼火，太子被贬进八年，朝中实力近乎与无，明明自己最有希望，父皇还是没有表明换储的想法。

        御花园百花争艳，二皇子却是没什么心思赏花，在门外小道中等了一会儿，看见墨秋出来，拉着墨秋躲到一旁草丛，面带责怪，“你怎么不劝劝父皇？”

        墨秋皱着眉头，“怎么劝，你当心得罪了皇上，太子是嫡长子，虽然被贬陇西，还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殿下靠的只有皇上宠爱，没了皇上宠爱殿下怎么和太子争？”

        二皇子被唬的一愣，“是哦。”

        墨秋趁热打铁，“我费劲心思在皇帝面前说你好话，今日殿下一来，差点惹了皇上讨厌，以后行事殿下还是要多加注意”。

        二皇子想了下，好像没什么问题，只得转移话题，“多谢墨公子，你那个好友陈大人，多次弹劾父皇沉迷炼丹，我已经派人拦下数次，你让他收敛些，别引火烧身”。

        “多谢殿下”，墨秋想起陈晓星，有些烦躁，送走了二皇子，派人唤陈编修进宫。

        “墨秋，这些年你过的还好吗？”

        “多谢陈大人，皇上炼丹之事你还是不要插手了”，墨秋直接了当的说。

        “……好”，陈大人心中苦涩，终究他们还是回不到过去。

        陈大人是个忠臣，敢死谏，墨秋暗想：“陈大人，你可要好好听我话，不然我也保不了你”。

        虽然墨秋和陈大人只相处了短短几个月，但那是墨秋第一次感受到人与人之间的善意，如果陈大人不挡他路，墨秋很愿意让他加官晋爵荣华一生。

        来到皇宫已经五年，墨秋深得皇帝信任，常年跟随在帝皇身侧，权衡之术略懂一二，手中握有的权力把柄足以对付大部分朝政大臣。

        墨秋回到皇帝身边，弹劾他的人越来越多，老皇帝的身体一天天变差，时常半夜咳血，御医判断皇帝活不了过几个月。

        “哼”，墨秋来到门外，皇帝面带怒色，将一封弹劾奏折扔到桌上，“宠信近臣，那群老家伙看朕老了，活不长了，一个个想要气死朕”。

        墨秋跨过门槛，快步走向皇帝，轻轻扶着皇帝，“皇上息怒，气坏了身体不值当”，见老皇帝坐回龙椅，墨秋端出一个雕刻精致的木盒。

        “这是那道士花费三月时间练出的丹药，皇上可要看一看？”

        打开盒子，一股异香飘来，丹药通体金黄，小巧可爱。

        “好，好”，皇帝笑着说，墨秋看着皇帝吃下这粒加了料的丹药，笑意更深，皇帝已经连续吃了五年丹药，这最后一个丹药将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墨秋静静的站在皇帝身边，将老皇帝扶进寝宫，垂首看着床幔金丝织就的金龙，眼看着皇帝快不行了，墨秋等老皇帝一命归天，派人通知二皇子赶紧来皇宫。

        临死的老皇帝瞪着墨秋，迷糊了半辈子，死前突然想明白，丹药才是害他身死的罪魁祸首，那道士也是墨秋推荐才得皇帝宠信，回光返照般瞪着墨秋，“为什么…这么做，朕哪里…对不起你”。

        墨秋第一次抬头正视老皇帝，没有说一句话，冷漠的眼神盯着老皇帝，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干脆掐死？

        老皇帝见墨秋面无表情，想起那个爱了半辈子的女人，还有她唯一的孩子七公主，双腿一蹬驾鹤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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