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少年-切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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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听乔夕弹琴,文澍是很开心的,可一想乔夕也要听他弹,他猛地有些紧张。不过,上过台的人都知道,紧张与兴奋同在,身体中适量肾上腺素的增加,会让人表现的更好。他把待会儿要给乔夕弹的几首曲子各自练了一下,就上门请教去了。
“这么快就来啦,我还以为你得快退琴房了才来呢。”乔夕给文澍开门。
文澍闻言,并没直接进屋,说,“我晚点再来也成,要不你准备好了给我发信息?”他怕是太猴急了,乔夕还没练多久呢,就来打断人家了。
“不用,我都无所谓,我就还以为你是一练就停不下来的类型呢。”乔夕看文澍站那儿不往里走,抓起他的手腕把他扽进来,然后关好门。
忽然间的共处一室让文澍瞬间手到不知道放哪好,只能揣兜里,背靠着刚关上的门,直直地看向乔夕。唉,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自然的当室友了。
乔夕发觉文澍没跟着他一起往琴这边走,转头看他傻站在门前,“过来坐呀。”乔夕指了指钢琴旁边的凳子,“你是吸血鬼吗?非得我邀请你才进来?”说完,乔夕背对着钢琴,坐在琴凳上。
文澍机械地走过去坐下,跟乔夕面对面。
文澍不说话,眉头微皱,表情严峻,但是跟刚才得知奇葩的琴房秩序而不爽时的表情却不太一样。
“你是在紧张吗?”乔夕忍不住倾身靠过去看文澍的侧脸,想看清他的脸有没有一点红。
文澍本能地偏过头去,垂眸看着地面,低沉地嗯了一声。
乔夕想笑,但是做人不能这么不厚道,把别人怯场当乐子。
可他真是莫名地有点儿反差萌呢。
乔夕收收心思,问文澍,“你想听什么?巴洛克,古典,浪漫,近现代,你想听哪个时期的?”
还可以点歌?文澍可没想到有这种好事。
“浪漫派吧。”文澍最好奇的是乔夕演奏中或者说性格中感性的一面,而浪漫派的作品相对地能够更多地体现这一面。
“成。”乔夕转身,面朝钢琴,“给你弹个李斯特改编舒曼的‘奉献’。”
乔夕坐定,面目沉静,两手各放在一侧的大腿上,盯着眼前的琴键,调整呼吸。
文澍坐在乔夕的后右方,乔夕不太看得到他,可他却能看清乔夕的整个侧脸和面上的表情。乔夕还没开始弹,只是他静坐在那儿让自己“入戏”的过程,就已经深深地吸引住了文澍的所有注意力。
有些人和事物是这样的,他们在你眼前,无声无息,美好得连你自己都忘了你在注视ta。
乔夕抬手,琴声响起,自然得好像它一直都在,而听的人只是刚好靠近了才听到。
曲子开头是和缓的,水波一样流淌的八分音符琶音,不时穿插的十六分附点描绘着平静中小小的漪涟。没一会儿,旋律在高声部进来,像温柔的人声,把对恋人的爱意,娓娓道来。随着乐曲的发展,蜿蜒的小溪演变成宽阔的河流,逐渐汹涌,就像爱恋。在层层叠加的热情中,乐曲止于狂喜中。
一曲间,是溪流汇入大海,是心悦凝成热恋,是一个人奔向另一个人。
曲终,乔夕转过头看文澍,期待他的反应,可文澍却面无表情的怔着,眼睛像是看向他,又好像不是。
这下轮到乔夕尴尬了,文澍这是走神儿了吗???
殊不知,文澍只是还沉浸在乔夕带给他的起伏里,一时忘了言语。
文澍霎时回过神来,一边微微点头,一边轻轻鼓掌以示欣赏。
乔夕看他的举动,怎么看怎么像领导下乡视察人民劳动成果,欣慰地又拍手又点头,给予民众鼓励和赞许。
不过这反应是正面的,所以乔夕并没有被冒犯,只是好奇文澍的“听后感”,他蹭到琴凳尾端,离文澍更近了些,问“怎么样?点评一下吧。”
“不敢不敢,师侄不敢造次。”文澍确实不敢。
乔夕被文澍没预告的角色扮演给雷着了,憋着笑装严肃道,“别闹!切磋就是要互相提意见的,你正经点儿!”他边说边轻轻地踢了一下文澍的脚。
看着乔夕切切地望着自己,文澍不得不在脑子里组织他本就贫乏的语言。
“情感上很有感染力,音乐上很有表现力。是我听过的,对这个曲子最好的诠释之一。”文澍说。
“谢谢。”既然评价也是正面的,说明文澍是赞同他对这个曲子的处理的,被理解的感觉很令人愉快,乔夕也不例外,“行,夸完了,该说意见了。大家都是同门,你要不吝赐教哦。”
“赐教谈不上,”文澍摆摆手,“说一个我注意到的细节吧。中段变成e大调那段,你的中声部和弦略微厚重,所以旋律线有点被掩盖了。当然了,这有可能是你故意的处理,也有可能是这架琴中音区太亮,高音区太哑。”
“没错,你说的两点都有。”乔夕说着微转身在高音区弹了一串音阶,“这琴的高音区音色不够有穿透力。再一个,我确实是想稍微突出一些中声部的和弦,音色上想让它更暖,更润,可是很遗憾这架琴没能体现出来。我在家里的琴上,同样的触键方式能达到我想要的效果,还是我适应新琴的能力不够快。”乔夕记起文澍之前说他是被好琴惯坏了,自己又何尝不是。
“我也一样。”文澍非常懂他,“所以说时不时地练练立式琴是有必要的,在不太理想的条件下还能实现目标,也是一种需要培养的能力。”
“说得好。”乔夕点头,“有来有往,师侄也来一首吧。”乔夕说着从琴凳上起来,给文澍腾地儿。
“好。”文澍很注重公平,跟乔夕说,“你也选一个时期吧。”
“我要听巴赫。”文澍可是第一次见面就被新老师看上的数学课代表,通常数学好的人,弹巴赫都不会差,乔夕想在文澍身上看看这个命题是不是真的。
巴赫的作品是所有钢琴专业学生日常必备曲目,文澍自然也有,可是刚才没练。
慌了一秒。
但文澍还是对自己有信心的,回说,“那我弹一套平均律,降a大调的。”
文澍在脑子里快速过了一遍和声进程和主题,副题,和对题的排列,定了定神,开始弹。
就跟看数学书或着做数学题一样,巴赫的音乐对于文澍来说有种静心又醒脑的功能,弹之前面临的紧张和慌乱在弹出第一句之后就开始慢慢淡了,大脑渐渐被一条又一条相继出现的声部旋律所占据,它们有时交织在一起,有时各自散开。无论是以何种形式,它们的走向都有一种必然的力量在牵引。
如果说看书时的文澍让人不敢打扰,此时专注于演奏的文澍散发出的气场好像让人不敢呼吸。这股强压来自于文澍每一个动作中带出的确信,而这些确信衍生出的稳重感会让人发出在欣赏一台精密又庞大的机械时的赞叹。要说他的演奏中带着自信也不甚准确,因为文澍所呈现的一切,似是不大关乎于他自己,他只是个执行者,音乐本身是什么样的他就呈现给你什么。
“太棒了。”文澍一弹完,乔夕就马上说。
“谢谢。”文澍转过身面对乔夕,“提意见吧。”他真的非常想知道乔夕能不能给他带来一些新的视角。
“你等会儿,我还没夸完呢。”乔夕又说,“精致,细腻,有说服力,还有很强的掌控感。你的掌控感是怎么形成的??”乔夕是真的佩服。
“好问题。”文澍以前都没有机会和同龄人探讨,“掌控力对演奏者来讲固然重要,不然演奏过程中容易失控,可是被观众看出来了的话,就未必是好事儿了。”而乔夕一下就看出来了。他一直以来都想摆脱这个,因为这是他擅长的东西,也是束缚他的桎梏。
“为什么不能被看出来?”乔夕不解。
“可能显得太理智了吧,毕竟音乐是感性的,是要打动人的。”
“不,我并不认为所有的音乐都是感性的。有些音乐甚至是需要克制的,但也可以打动人,比如宗教音乐。这个问题太大了,我们再找时间好好聊,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乔夕一如既往,最好奇的问题一定需要最快被解答,文澍想着,就不忍心让话题继续发散了。
“我的掌控力是怎么形成的?”他跟乔夕确认问题,乔夕点头。
文澍想了想,“我的逻辑的是先找到最佳方案,然后想办法固定。具体实施起来就是不断的微调加上无数次的重复直到肌肉记忆形成。你肯定也知道,我们其实跟运动员在某些方面是很相似的。”
“那对你来说,哪个步骤更难?找答案还是固定?”乔夕又问。
“找答案。”文澍轻叹了一口气,“有时候根本没头绪,我又爱钻牛角尖,所以一跑偏了就会偏好久才能扳回来。”文澍说完苦笑,“简单来说就是,知难行易。”
“师叔,给点意见吧。”文澍也要执拗地好奇一次。
“我就一个意见。”
“嗯,你说。”文澍有点激动。
“弹琴的时候放松表情,挺俊的一个小伙子,没事儿别老皱眉。”乔夕学着长辈的神态和语气告诉文澍。
文澍:“……”
“关于演奏上的意见,没有吗?”文澍契而不舍。
“没有。如果想再进步,需要阅历。如果非要我提意见,那我建议你努力丰富你的人生?”
是啊,艺术上的进益,到最后不是靠什么具体手段来实现的,而是靠个人的成长和经历,文澍不能更同意。
“嗯,很好的建议,我一定采纳。”
师叔和师侄二人又轮着弹了几首其他时期的作品,再加上讨论,不知不觉到了晚饭时间。都饿了,就退了琴房去食堂吃饭。
食堂的电视里放着快乐男声,文澍想起老妈在看这个节目,她每次看的时候,老爸都低气压,后来只能趁老爸出门的时候看重播。想到这儿,文澍不禁笑了一下,又想着晚上得给他们打个电话。
乔夕瞥到文澍在那儿偷乐,问他,“笑什么呢?”
“哦,没什么,就想到我妈也爱看这个节目。”文澍说着指指电视。
“乔夕!文澍!”
两人听见有人喊他们,回头看到谭新冲他们招手,示意他们过来跟自己坐。
“你今天怎么这么按时吃饭呢?”乔夕走过去之后问谭新,作曲系学生的作息异于常人,因为日常生活要为灵感做牺牲。
“因为我要追这个节目啊。”谭新说话时眼睛一直盯着屏幕,连眨眼都不舍得。
“有那么好看吗?”乔夕使坏,抬手在他眼前晃来晃去,被谭新大力拍开。
“你别得瑟!”谭新呵斥乔夕,然后注意力马上又回到电视上,双手捧着下巴,盯着屏幕情不自禁的感叹,“魏星真的好帅啊!”
乔夕捅了一下文澍,一手半掩着嘴,一手指指谭新,小声在文澍耳边说,“标准的花痴造型。”
文澍一看,确实是,但他跟谭新不熟,不好做什么评价,只是看着乔夕笑了一下。
乔夕和文澍打完饭回来坐下的时候,谭新还是维持着同一个造型,餐盘里的饭都没怎么动。
乔夕也好奇,跟着一起看,看了一会儿觉得实在没什么意思,又问谭新一遍,“有那么好看吗?他们唱的也不好啊。”
“谁关心他们唱的好不好啊?这又不是全国青年歌手大赛。”谭新翻给乔夕一个白眼,“我是看着来养眼的。”
“那你看超级女声啊,都是男的有什么可看的?”他这么一解释,乔夕就更不理解了。
谭新被问得愣了一瞬,突然脸红了,乔夕低头吃菜没看见,但是文澍看见了。
“我都爱看!”谭新清了清嗓子,来这么一句。
这一幕幕都被文澍看在眼里,再加上之前的印象,他察觉到,谭新很有可能跟他是同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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