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倍加珍惜

那之后，每每有时间，依兰就躲进学院的大图书馆里找资料，看了很多古籍也没找到这么个国家和时代。

        慢慢又扩展到国外史籍，几乎泡了三年的图书馆。度过了研究生时光，转眼，真的转眼就毕业工作了。

        这期间，通过新闻得知，韩氏集团的大公子韩月辰，结婚了，生子了……好多个新闻都造成了轰动。当然她的同学中有人还去参加了婚礼，依兰没有收到邀请自然没去，订婚仪式她倒是收到邀请了。也许，韩家人已经统统把她拉进黑名单了，毕竟，曾经她和韩月辰也有过一段暧昧未修成正果的青春往事。

        所以，毕业典礼这天，她只有爸爸妈妈在身边。

        至于男友，她要求他不要参加，他自己的毕业典礼和她就差了一天，时间对不上。并且，她还不想爸妈知道他的存在。自从宇辰之后，她便不喜欢公开自己的个人生活，不想接受别人的监督与关注了，毕竟私人生活关乎私人感受，只有自己最清楚，最有知情权、选择权。对别人没有告知义务、解释义务，在合理框架内的确如此。

        拍了一天的集体合照，导师合照，家人合照，同学请来的摄影爱好者还帮忙拍了一组学校个人写真，四套衣服拍下来，依兰只能用累瘫了来形容。

        “依兰，你说我们为啥要把行程都安排在同一天呢，累死我了。你看看，你看看我的脸是不是肿了？”

        “对呀，哎哟，我小腿抽经了，别动别动”她和舍友小晴躺在草地下的树荫里，额头冒汗。

        “你男朋友真的不来？”

        “不来不来，他比我还忙”依兰挥挥手，用毕业帽盖住自己的脸，准备小憩一会。

        “可惜了，那么帅一个人不留个照片”。

        “得了，你的未婚夫呢？我还得准备你的结婚份子钱”依兰悠悠的问。

        “不急不急，年底的事，你人来就好啦。我们省去订婚直接结婚了，就几桌亲朋好友吃个饭，很简单”

        “喔！不错”

        “带你男友啊？”

        “到时候看看，对了，你行李搬得怎么样了”。依兰问。

        “早就差不多了，我都上班几个月了，请假回来参加毕业典礼”。

        “哦，我也是”

        “你家就在晋州，搬东西多方便。不过，你男友呢，以后在哪发展”

        “呃，我没问欸，不知道”

        “你们啊。这个恋爱谈的，放假才能见面的异地恋，怎么还没分”

        “对啊，怎么还没分，不是我的风格。没看到比他更想让我接近的人吧”

        “咋们年纪大了，圈子也变小了，没机会认识其他男人了。所以你看我，只能悲催的结婚去了，太惨了”。

        “哈哈哈哈，你男友知道你这么想的吗”

        “知道！他也不想结。不知道这是谁发明出来的制度”。

        “走！最后一次吃学校食堂去！”

        就这样，她和研究生期间最好的朋友小晴吃了饭。晚上带着个小行李箱，彻底挥别了这个她深有感情，看了几乎这辈子所有书籍的地方。

        在校门口打车时，她手里还拽着图书馆的卡，这卡太宝贵了，她这三年大半时间都泡在图书馆，和安然见面的时间其实很少。

        一辆车子在她面前停下。不是她叫的车，车窗缓缓落下“依兰，走！我送你回去”。

        “艾伯？好吧”

        她坐在副驾驶位置，看着这个城市的夜景，心里有一丝落寞，这三年多也没查出一丝关联。

        可是，怎么说呢，她旁边开车的这个研究生同学，和她同一个导师，就是艾伯，和她记忆中那个艾伯一样的脸。

        该如何解释呢。他叫艾伯是因为，他父亲是外国人，他的英文名好像是abner，音译过来就是艾伯。

        依兰觉得自己都快完全融入这个世界了，比起那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她既不想融入，又感觉没有能力融入的世界，这个世界不管距离多远，在哪个国家都容易适应多了。

        “到了！叔叔阿姨”

        艾伯冲着外面依兰的爸妈挥手。

        “诶，艾伯啊，要上我们家吃饭吗”

        \"我吃过了阿姨，顺路送依兰回来。那我先走了啊\"

        “不上去坐坐吗”

        “改天改天”

        依兰无奈的看着这一幕，朝艾伯挥手，跟爸妈推着行李箱回去了。

        吃完饭洗完澡，正要躺下，电话响起。

        “安然？”

        “嗯，我在你楼下，下来吧”

        “这么晚，你不是不在晋州吗”

        “这不是一结束就过来了”

        “好吧，你等等”

        依兰拿了手机钥匙就下楼了，在大门口看到熟悉的身影，张开手臂迎了过去。

        “哎哟”他一把将她抱起“怎么样，今天顺利吗”。

        “嗯，蛮顺利的，除了有点累。你这么晚过来要在哪里休息”。

        “都可以。你困吗”

        依兰诚实的点了点头。“你家在哪，除了那个公寓可以休息外”。

        没错，他们在一起这么几年，依兰对他个人以外信息毫无了解，甚至连他是不是晋州人都没问过，听起来的确荒唐。

        “我家就在晋州，但是我爸因为工作调动原因搬去首都很多年了，家里也是空的”。

        “额，那你妈妈呢”

        “她和我爸离婚很多年了”

        依兰第一次问他这些“哦。那你哪里休息”。

        他摊手，“先陪我去吃个饭吧，饿死了”。

        “好吧，走。我知道附近有一家咋们学校坡下面的火锅特别好吃。我看着你吃”。

        事实上，依兰吃过饭，回家还被妈妈强塞了半盘水果，一点不饿，真的是看着他吃。

        他的脸和安载一模一样，白的很，眉清目秀的，虽然不是紫衿那种吸引人离不开视线的，但看久了越看越养眼。

        为什么会突然想到紫衿和安载，依兰晃了晃脑子，已经三年多了，她还是念念不忘，甚至要对着他的脸去怀念安载和紫衿这些伙伴们。

        “你又看着我在想什么了？”他笑问。

        “没，你太帅啦。我明早还要去上班，你呢，有什么安排”。

        “我申请通过了晋州市的引进生，下周开始也要在规划院上班”。

        “晋州市吗！？”依兰不可置信的捂住嘴“什么时候的事，你都确定了才和我说吗”。

        “有给到你惊喜吗”

        “简直是惊吓！我没想到诶，你居然去规划院，体制内，我以为你会喜欢更自由的空间”。

        “规划院原属于规划局，但现在规划局合并成自然资源和规划局，属于企业化管理事业单位”

        依兰抓住了重点“企业化管理，那岂不是工作强度比较大。我搜了下，晋州市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吗？”。

        “是的”

        依兰放下手机，托腮看他“其实你可以选择自己想去的任何地方的。晋州毕竟还只是个二线城市，前沿技术还是要去一线城市的吧”。

        “一来，晋州是个旅游城市，规划水平领先其他城市；二来，你在哪我就想在哪”。

        依兰喝了一口麦籽茶“又是一个被感情耽误的人才。我本来想说，咋们异地好久，见面不多，分开会更好……”

        对面的人抬头，一双眼睛充满严肃。

        依兰清了清嗓子“说说而已嘛，你研究生期间追你的女生都打电话给我了，偷偷告诉你”。

        “哦？”他挑眉，“打给你，说什么了。”

        “一个学妹吧，说，和你男朋友异地，也给不了什么支持，你们真的有感情吗，为什么要耗着你，不给更优秀更爱你的人机会”。

        他眉间不自觉地弯曲，状似不满“谁，你怎么处理的”。

        “我说，那你就努力追我男朋友吧，追到他心动了自然就和我分手了”依兰歪头看他“你以前换女友不是挺快的，所以……”。

        “所以把我卖了。”他随意的看着她“以后，可以自信点”。

        “我不是不自信啊，我只是觉得世界上不存在两个人一定要在一起的。就算分开也未必就是真正的分开”。比如另一个世界的安载、紫衿还有蓝焕和宇辰，并不是真的分开了。

        “看样子是我对你没有足够吸引力，随时可以甩开”他擦了擦嘴，似乎也无所谓，结完账要带她离开“现在还早，去我家看看吗，你还没去过我家，我妈在家”。

        依兰连忙挥手“还是别了别了，好突然”。

        “那我送你回去”

        “嗯，散步回去吧”依兰主动牵过他的手。他回握，握的紧紧的。

        走到转角处，他搂住她的腰，俯身侧脸，吻住了她的唇，轻轻辗转，慢慢将她按到墙上，来回舔舐。

        “我尝到了你刚刚的火锅味”她推开他的间隙吐槽。

        “那再来？”

        依兰踮脚主动吻上他，环住他的腰，贴着他的胸，扯过她的领子，显得十分粗鲁。

        安然嘴角可见的扬了扬，借着身高优势，将她的腰往后压，紧密纠缠一番才松开。

        两人都气息不稳，依兰热乎乎的脸颊粉红色的泛着光。

        “别想着把我让给别人”

        “没有”她发现自己的声音都变得娇弱了，咳了咳。

        “明天中午一起吃饭，我下午才回学校办理手续”。

        “好吧，你下周才回晋州吗”。

        “嗯，回来后，我们住在一起吧”

        依兰看着他眨了眨眼睛“我还是习惯自己一个人一个房间，一个人住诶”。

        ……

        依兰的公司是一家互联网地图导航公司，虽然也有软件开发部门，但她不在软件研发岗位，所以上班时间还算固定，上班是很无聊的。

        但是，意外总是突如其来。

        周末的早晨，她习惯性的睡了懒觉，最后快要迟到，爸爸说要送她去公司。

        可就在路上，发生了小碰撞，迟到没免掉，还被120送去了医院。依兰只是擦伤，爸爸伤的比较严重，被推进抢救室了。

        医生告诉他，爸爸很可能有下半身瘫痪的风险，具体要等他醒来再观察。

        那之后，家里的变故就是爸爸需要定期理疗，长期坐轮椅了。这事让依兰一直耿耿于怀。

        年底参加小晴的婚礼，安载和她一起去的。依兰还接到了新娘的捧花。

        也是在那一天，安载在回去的车上拿出钻戒和鲜花和她求婚了。

        依兰拒绝了。

        “我现在还不想结婚，我想我没有准备好，也没有能力做一个妻子或者母亲。你知道的安然”

        “我会照顾好你，你不需要急着生宝宝，或者持家，交给我就好”

        “那你也多了一份工作。我们还这么年轻，不该困在这里面，对不起”

        依兰推开他拿着戒指的手，看向前方黑夜里的道路，路灯也显得不够明亮。

        “那你打算，我们一直恋爱下去吗”

        “这样可以吗”她问。

        “可以，但我想和你成为夫妻，一生一世一双人……”

        “一生一世一双人……”依兰重复了一遍，似乎想到了什么。“安然，你会相信吗，上一辈子我们也认识，你也喜欢我了，但我们没有在一起”。

        “所以，我倍加珍惜你在我身边”

        “为何要结婚”她问，“一个证书？一个戒指？还是光明正大的和所有人宣告这一切”。

        “应该是后者。我们是夫妻，紧密相连，没人可以将我们分开”

        依兰垂下了头“我做不到。如果你一定要结婚，恐怕要去找别人了”。

        他的手悬在空中，许久后收起了戒指，带着苦涩的笑“我知道了，你没有准备好”。

        “不。我是不婚族。”

        “好，不婚族”他启动车子，嘴角的笑略带僵硬。

        因为要经常带爸爸跑医院和理疗中心，妈妈也考了个驾照。依兰周末都会陪着去医院，一来二去也就和医院熟络起来，成长了许多。

        最后，她还是向安然提出了分手。

        那天，她们在海滩边的石头阶梯上。

        “我们分开吧，恋爱的时间也足够长了”。

        他揽过她的肩膀“怎么，担心我又再次求婚”。

        “也不是。我自己有些矛盾，恋爱的感觉总会变淡，而我又不想往前步入婚姻，原地停滞的感觉你我都知道”。

        “没关系，依兰，我陪在你身边就好”

        “你有更好的选择”依兰捏着他的手“我也有些焦虑，对于未来的恐惧。我性格安逸，恐怕在事业上难有作为，另外过于安逸，无法承担结婚带来的责任和义务。我想逃离一下，就是想逃……”

        “逃离我吗”

        “嗯……”她看向他，海风轻柔的吹过她的发丝，她轻轻吻了他的脸颊“不要追我，让我逃走吧”。

        男人看着她的眼睛，扯了扯嘴角“该拿你怎么办。我条件并不差，虽然你从没问过”。

        “我知道，宇辰是富二代，你是官二代。你们都很优秀，但我感觉恋爱久了会变得孤单，就是眼前和未来的这一切并不是自己期待的样子的，那种孤单。没人可以解救，我只能逃走，去流浪”。

        “不能带上我一起流浪吗”

        依兰摇了摇头，“你有你自己的梦想”。

        “我不会再和你求婚，下次你准备好了你来求婚，在那之前我们就一直恋爱吧”

        “哈哈，你这么想，你家人同意吗”

        “他们从来都干涉不了我的生活，我几乎不在家，也不依赖他们”

        依兰摇了摇头“不婚不育主义者的我，无法再拖累你了。更何况还要卷入你的父母，他们肯定和你想的不一样。会很麻烦”。

        “我们分开，会解除你的担心吗”

        依兰点点头。

        “你会继续和其他人恋爱吗”

        依兰继续点头。

        “那还是和我恋爱吧，如果分开的理由不是我们的原因”。

        “那你记住哦，我不想结婚，一点也不想”。

        男人眼里讳莫如深的看着她，最终点头。

        “我们早晚会分开的”依兰最后又补充了一句。

        她一开始也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直到后来某一天，他们去海边度假，依兰被浪花卷入海中，会游泳的她没能抵得过潮水的力量，越卷越深进了海域，最终失去了所有的力量，慢慢沉入海底，失去了一切知觉。

        在失去意识前，她看到他下来救她，其他救援人员也来了。她被拉向水平面，而他却越沉越深，最终消失在他的视野。最终眼皮沉重的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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