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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玉芙蓉花


两位副主考面面相觑,不过在五皇子面前,上一个敢提出异议的人,尸身早已经在乱坟岗烂成累累白骨了。

        ——就知道是这个结果。

        手腕上红色绸带绑着的木牌晃悠悠地坠了下去,陆晓从袖口里掏出一张鲛绡帕子,细细地擦拭手背上伤痕的血渍。

        方才一心想要逞强斗勇,不想被湮墨泽看扁,从考官的神情来看,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自己使出浑身解数,湮墨泽依旧不给自己机会,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子,可以用任何一个荒诞的理由随意处置一个乐伎的命运,对于这个结果,陆晓没有什么好意外的。

        在书中,他从头到尾就不是一个好人。

        陆晓不动声色地收起琵琶,曲膝行了个礼,便转身往屏风后面走去。

        她的百褶裙裙摆扫过云丝绣鞋的鞋面上,挺直的脊背稍微有些紧绷,隐隐能感觉到身后一道带着寒意的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

        陆晓回到自己的座椅上,她手中的红漆木牌无疑一石激起千层浪。

        上过场的乐伎经过一番“她都能落选,自己没入围也不奇怪”的心理活动,所以神态反而都坦然些,不再嗟叹惋惜。

        未上场的便如同惊弓之鸟,害怕轮到自己上场后被考官痛批学艺不精。

        只有施洛儿,本来惨淡的脸上露出了几分幸灾乐祸。

        planb遗憾失败,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湮墨泽那个煞星。

        陆晓在心中腹诽,筹谋着下一步的计划,根本无暇顾及施洛儿阴恻恻的坏心思。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陆晓反复权衡了一番,她决定从巧音阁出去,顺路再去一次那家胭脂铺子,就算被沈寄云逼到陇东去,要逃离匪患,在这个时代,一个弱女子,也是需要一点傍身的钱财才行。

        刚才在那花墙外面,她闻到了跟那粉桃脂类似的香味,只不过那时候自己正在专心致志背琴谱,没有多在意。

        难道这乐府也跟粉桃脂有莫名的关系?

        粉桃脂那种胭脂在书中只有江南才产,这里面有什么缘故?堂堂一个物产富饶的盛京,畅销脂粉还得去江南进货。

        来不及细想,琉璃钟最后一声悠长清脆的钟声响起,甄选结束,所有乐伎起身,陆晓抬头四下一看,所有女子手中都握着自己的红漆木牌。

        ——果然是湮墨泽一到,寸草不生。

        年幼的乐伎跟着那位年长的一起往巧音阁外面走,脸上还带着泪痕。

        陆晓耸耸肩,今天出门没有来得及翻黄历,看到湮墨泽的那一瞬间,她就预感到这结果了,她站在乐伎队伍中往外走,鹤立鸡群的气质让她十分打眼。

        踏出大堂厚重的门槛,身边突然挤过来一个人,陆晓一抬头,果然是施洛儿那张脂粉痕迹十分浓重的脸。

        “还以为多有能耐,还不是跟我们一样。”

        陆晓从对粉桃脂来路的沉思中回过神来,施洛儿的挑衅打断了她的思路。

        “你有事?”陆晓不紧不慢地盯住施洛儿那张想看自己笑话的脸。

        陆晓的态度再一次激怒了施洛儿,她倒吸一口凉气,更刺耳的话刚到嘴边。

        “哐哐哐……”

        一阵振聋发聩的锣声打断了她和陆晓的对话,只见当差的乐府管事严阵以待,手捧着一摞榜文从大堂中健步走出。

        “宫廷乐伎甄选复试名单公布,入选者红绡馆李翠心、莫岚琴……”

        乐伎们的视线都被吸引了过去,顿时哗然。

        “咦,大家的牌子不都没被留下吗?”年幼的乐伎忍不住心头疑惑开口问。

        带着她一路走的年长乐伎瞪了年幼乐伎一眼,那些心思活络点的乐伎,大家都心知肚明:皇家选乐伎的规矩,当然是皇家定,随意怎么更换这个游戏规则,那也是人家的自由。

        乐府管事背后的北辰挑了挑眉,方才在内阁中,两位副考官大气不敢出,跪在地上半天,也不见那位高高在上的五皇子有何反应。

        当朝圣上虽然一心修道求长寿,但在纵酒享乐上面也没少花功夫,五皇子比起当今的奢靡无度来说,只能说有过之而无不及,皇子府中的乐伎数目比起皇家乐府来说,只多不少。

        今日他突然莅临监考,也不是什么奇事。

        只是今日所有上场的乐伎,无一人让湮墨泽留下牌子,两位副主考都以为是因为湮墨泽的口味挑剔古怪,正在斟酌着怎么提醒湮墨泽是否还要再多搜罗些乐伎回来筛选一遍,以应付宫中内务府的敦促。

        不料内阁堂上静坐良久的湮墨泽眼帘一抬,手心摊开,北辰立马会意,递上狼毫。

        湮墨泽饱蘸墨汁,挥笔在洁白的宣纸上落下一笔。

        北辰偷偷斜睨看过去,上面几个名字都是今日表现出色的几个女子,待湮墨泽停笔之时,北辰识趣地凑上去想要接过笔。

        没想手举在半空中却扑了个空。

        湮墨泽垂下眼,英挺鼻梁下的唇角若有似无地勾起,笔尖在他手中顿了一下,他复又执起笔,好看的指节微微发白,他手腕轻转,在那行人名后面又添了两个字。

        北辰低着头,他没能从湮墨泽那难辨其意的笑里看出他家殿下的意图,他忍不住探头快速地看了一眼,“陆晓”两个字跃入他的眼帘。

        在湮墨泽身边服侍多年,北辰早就练就了面前是惊涛骇浪也处变不惊的本事,他虽然摸不清主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也眼观鼻鼻观心一语不发。

        能引起五皇子格外注意的女子,福祸难料。

        但往往是后者居多。

        因此随着乐府管事的来宣读入选结果时,北辰也难免对陆晓多看一眼,对方的长相气质和实力,近几年来盛京的乐坊中,的确是无人能出其右。

        此时所有乐伎眼神殷切翘首以待,希望能从管事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

        管事抑扬顿挫拖长尾音,入选乐伎最多不会超过十人,眼看着人名已经被读出五六个了,气氛突然紧张起来,鸦雀无声的巧音阁前厅,施洛儿脸皮绷紧。

        陆晓拢了拢乌发,露出漂亮的脖颈线条,本来平静的皎洁面孔,在听到管事口中“陆晓”两个字的时候,脸上露出难以言说的表情。

        名录里却没有施洛儿的名字,施洛儿情不自禁地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没说出口,脸色由青到红,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方才的挑衅和傲慢有多可笑,只恨眼前没有一个地洞可以钻进去。

        施洛儿刚想要逃离,陆晓怎能放过这样的机会,不知何时她往施洛儿身边靠了靠,轻轻贴到施洛儿的耳边。

        “虽然我完全可以靠颜值,但本小姐偏偏就不喜欢从众。”

        “就算不论美貌,你若能想象,我的能耐也不至于此。”

        陆晓一字一句道。

        这一幕恰好落在距离不远的北辰的眼中,那句话在北辰耳中字字分明,北辰挑眉,立马收回自己感慨红颜易薄命的心思。

        入选的乐伎们欢天喜地,施洛儿抱着扬琴垂头离开。

        乐府管事留下入选的乐伎们,这些女子们入了宫,以后说不定哪位就青云直上了,管事明显态度和颜悦色了不少,吩咐叮嘱了一番入宫前的礼制规矩学习的日程安排。

        “以后大家都是皇家官伎了,宫中不比坊间自由散漫,诸位可都谨慎恭敬些,”管事冲身后小太监使了个眼色:“眼下还未入宫,月俸减半,户部已经给各位备好了。”

        陆晓总觉得自己能入选这件事,肯定不是那么简单,越是靠近湮墨泽这个人,她越有一种前面埋伏着危险的隐忧。

        不管那是不是一种错觉,但入了乐府还有银钱拿,至少眼下看,这波不亏。

        只是与周围雀跃着难抑兴奋的入选官伎们有些不一样,陆晓面色如常地抬起眸子,这里距离花墙不过几个厅堂,这边却丝毫也闻不到早上的那种异香。

        她从众人中脱身离开。

        午后的巧音阁内阁有一种褪去了繁华的宁静,朱红大门外的后花园古树错落,树下云影斑驳的池塘中锦鲤游动,景致动人。

        湮墨泽的金边皂靴踏在石阶上,这片园子被打理得很好,石阶两侧遍植各色香草奇花,虽然马上就要入秋了,但依旧有花骨朵儿含苞,竟然有几分春意。

        “安宁寺的香火可都按例送过去?”湮墨泽双手背身,声音像平静的湖水一般。

        “按殿下的吩咐,早已送过去,舍利塔的图册也已经送到方丈那里去了。”北辰答道。

        湮墨泽眸光微动,夕阳照在他雕刻一般立体的面孔上,给他的睫毛笼罩上了一层细碎的金色光芒。

        “榜单方才也都公布出去了。”北辰顿了一下,终究没忍住道:“那位曲风狂放的陆姓女子,倒是一副胸有成竹一定会当选的模样。”

        湮墨泽嘴角勾起讥诮的弧度,眼中的寒光一闪而过。

        北辰有些惶恐,当即后悔自己多嘴。

        “到底是如何握有十足的把握?”

        不料湮墨泽似乎来了一点兴致,洋洋洒洒地淡声问。

        北辰不敢隐瞒,忙道:“她说她的能耐不不止于此,大抵是对自己的实力十分有自信。”

        话音刚落,只见转角溪畔的亭子边,刚才被提到的陆姓女子,正侧身站在一簇盛开的玉芙蓉花跟前。

        玉芙蓉花的清香袅袅,水红色的娇嫩花瓣随风轻晃,花簇旁边的女子,盈盈独立,比那玉芙蓉花还要娇柔无骨。

        湮墨泽眼皮跳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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