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潜流

从长芳主那回来的第三日，离忧辞了花界，临走前，给自己的院落拴了一道锁，施了一个涅灭咒。不久后，锦觅也随着烦闷时唤出的扑哧君，离开水镜去了魔界。

        欲到魔界，先渡忘川。忘川河中冥火沉浮，泛着幽幽的点点绿光，锦觅二人雇了一只小船，听船家说完一段痴男怨女的凄切故事，便下了船。

        魔界昏暗，处处点着灯火，俨然人间的夜市，只是这夜市被绿幽幽的忘川河映着，着实诡异。锦觅身子一抖，细着嗓子道：“那个……扑哧君，这不会有鬼吧？”

        扑哧君拍了拍锦觅的肩膀，笑道：“你我一个是妖精，一个是半仙，跟那鬼可算得上半门子亲戚了，没什么好怕的，大不了——”他故意卖了个关子，伸长脖子，狡黠一笑，“鬼来了我们就打回去。”

        锦觅点点头，认为扑哧君说的甚是有理，再想想，不对，她可是正经修仙的精灵，不是妖精，不过她大人有大量就不跟他多计较了，正要走向前去，手臂被拉住了。

        扑哧君示意她看向大街，“锦觅，入乡随俗，进这魔界啊可要换一换装，没看这魔界的人都穿得黑不溜秋的吗？”

        锦觅撇过头细瞧了下，眸子轻转，便将自己的紫衣化作了一身灰扑扑的颜色。

        彦佑笑笑，也给自己置换了一身黑色衣服，一边打量自个儿身量，一边道：“啧啧，我彦佑果真是风流倜傥，无论穿何衣服都是一样倾倒六界，惊艳众生。”

        锦觅翻了个白眼，没有多理会扑哧君，径自往前面的摊子走去。

        正是开市时候，街上热闹得很，挑担子的，推小车的，耍杂的，卖花的，吹糖人的，应有尽有，每个摊贩都悬了一笼小灯，一个个摊上的小灯缀了一路，正是可以清楚视物的路线。街上来去的妖怪的虽有个大致人形，但总归身上要多出点什么，或多出条尾巴，或多了对犄角，或龇牙咧齿，看得她目不暇接，心情很是愉悦。

        街上的妖精魔怪太多，锦觅又走得急，一时之间彦佑竟被冲开了，怎么也找不到人，正想着这魔界鱼龙混杂，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差错时，锦觅倒是带着一对兔耳朵回来了。

        “看，兔耳朵，跟真的一样，正可拿回去吓吓老胡。”锦觅将之往头上一搭，扮起兔子来，笑容恁般甜美。“为这耳朵我方才可是给那摊主给绊住了呢！他说我没有给灵力。”

        彦佑一拍自己脑袋，恍然大笑：“哎呀，我忘了告诉你这点了，出来买东西是要付钱的。”

        “知道知道，人间付的是黄白之物，而天界和魔界都是灵力嘛！刚才那摊主一提醒我就反应过来了。”锦觅骄傲地抬起下巴，对自己的小聪明很是得意。

        从前在书上看到黄白之物是人们渴求的东西有的人甚至不惜性命时，她问了一句，这黄白之物是跟灵力珠子长得一样吗？萱萱拍掌大笑，而后从锦囊中倒出那黄白之物，跟她比划，“这是铜钱，这是银稞子，这是金元宝，金比银贵，银又比铜钱贵，而铜钱百枚为一串，半串便可置办一桌简单的酒席……”不知她用三十年灵力换这兔耳朵，是贵还是不贵呢？

        “看不出你还挺能适应外界生活的，这长芳主怎么就这么不开化整日拘着你呢？不过你下次可别再乱跑了，这魔界你又没来过，万一走丢了那可是大大不妙。”边说边将手搭到锦觅肩上，又很快被听得一身恶寒的锦觅掸开了。

        “从前怎么没发现扑哧君这么啰嗦呢？”锦觅小声嘀咕，又向前走快两步。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扑哧君追上一步问道，神情有些许狐疑。

        锦觅心虚地咳了两声，转移话题，“扑哧君我们走吧，你不是说带我去找穷奇？”

        彦佑却在这事上犹疑起来，他慢吞吞地道：“那个……你真的要找穷奇？”只见锦觅圆黑似葡萄的眸子无比坚定地看了过来，霎时间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了。

        先前，他向锦觅打探长芳主大闹栖梧宫的事，锦觅倒说起火神欠她一千年灵力，不知何时给她，他不经意间脱口而出火神此时正在魔界抓穷奇呢，然后她便说着要过来，他知道锦觅对穷奇害死肉肉的事有执念，想要报仇，可是穷奇毕竟不是好对付的，正犹疑间，锦觅说了句“扑哧君，你以前不是打跑过穷奇吗？你可以保护我的，对吧！”不知为何就鬼使神差地答应了，现在是想反悔都难了。

        一千年前，穷奇灵力被斗姆元君封印了八成，他倒是还有一战之力，可现在又要顾着锦觅在旁，难说！与其较劲，不如借力，这等耗力费神的事还是交给火神吧！他带锦觅在旁看看就好。旭凤的来去，托替恩主办事的缘故，他还是知道一二的。

        魔界客栈

        旭凤三人从焱城王府借到了能消除穷奇魔性的殒魔杵，碍于情面却不得不同意让焱城王的两个窝囊儿子一同前往收服穷奇，是以刚回到客栈房间、旭凤润玉在一方木桌相对坐下，鎏英就气愤地将鞭子掷到桌面，在屋内来回走动。“焱城王家那两个脓包，带他们只会平白无故地拖累我们。”

        旭凤神情有些怅然，“原本想着能早日收服穷奇，谁能想到，现在还要敷衍那两个世子。”

        鎏英走回桌前，一脚踏上凳子，拍着膝盖斩钉截铁道：“把那俩个脓包交给我，火神殿下，就不要为他们分心了。咱们还是想想，该怎么引穷奇出洞吧！”

        润玉眼神微微瞥过鎏英，明白她是想以自己的武器魔骨鞭引穷奇出洞，眸子向下，有些许不认同。“穷奇生性狡诈多疑，若是用你的魔骨鞭去引，恐怕会引起他的戒备，未必能够顺利将其引出。”

        “若是用食物和草药做诱饵呢？穷奇现在有伤在身，急于寻找食物和草药，恢复体力。”

        “这穷奇，素来以人类婴儿为食，我们总不能为抓住穷奇，就牺牲人类婴儿吧？”

        “那肯定不行。”

        “那怎么办？”

        润玉听着旭凤鎏英两人的话，提议道：“我曾在古书上见过，穷奇喜食灵芝，虽未经验证，但未尝不可一试。”

        “灵芝？我可以种灵芝！”门外忽然传来一个清脆声音，又似被谁捂住了嘴，瞬间又没声了。

        “鬼鬼祟祟，定是不怀好意。”鎏英执起魔骨鞭，挥去一道紫黑色灵力，中途却被润玉的术法截住了。

        “大殿，你？”鎏英不解地看向他。

        润玉看向身后，门已经被推开了，走出两个人，一个漂浮嬉戏，一个甜如枫糖，皆是笑颜如花。果然是锦觅，只是她怎么会和彦佑走在一起，还来了这魔界？目光在他们周围扫了一圈，终是垂下，移眼看向挥鞭子的人：“鎏英公主，这其中有润玉的一位朋友，还屡次救过旭凤，还请鞭下留情。”

        鎏英瞄了两人一眼，探向走过来的旭凤，只见他眼角斜下扫了一下来人，持重地点一点头，放下鞭子，没好气地问了一句：“既是两位殿下的朋友，又为何徘徊于门外，做那窃听之徒？”

        这窃听之徒自然是彦佑和锦觅二人了。一找到火神旭凤所在，锦觅便想直接去问，但他估摸着那火神倨傲得很，自是不愿他们跟着的，便拉着锦觅施了障隐术在一旁听着，想着怎么也能听出个穷奇的下落，没想到一听到“灵芝”锦觅就激动起来了，这才现了身。

        “听闻火神要去捉拿穷奇，我们也想同去，一睹火神力战穷奇的飒爽英姿，刚才只是碰巧，碰巧。”他摊了摊手，被抓到偷听也跟没事人似的，兀自笑得灿烂。

        锦觅倒是实诚，“听说你们要捉穷奇，我们想跟着去，你们方才说起灵芝，我可以帮你们种灵芝，各种花草我都会种，不信你问问润玉仙，还有，”她指着旭凤，“他的夜幽藤就是我种的，你也可以问问他。”

        目光灼灼地看向旭凤，她曾经救过他几次，他不会拒绝她同行吧？

        只见对方嘴巴动了动，颇有几分不自在地偏过头去，半晌，才目色平静地问道：“你特地为此事而来的？”

        她猛地点头，圆而灿亮的眼睛眨巴着，她当然是为了替肉肉报仇这件事来的呀！不过她想了想，却是开口问道：“你上次的伤好了吗？”她指的是穷奇瘟针的伤。

        旭凤偏着头斜看她一眼，脸色在她这一点头、一问候间变得有些古怪，抿起唇，鼻子轻吸一口气，下一刻断然拒绝：“你不能去，穷奇太危险了。”

        锦觅正想置辩，却听润玉仙劝道“穷奇生性凶狠，锦觅仙还是要以安全为重，不然长芳主那边该担心了”，霎时间没了声气，蔫蔫地低了头，因为怕长芳主抓她回去，这一次出来她并没有留下书信，老胡连翘他们大概也不知道她来了这里，不过她是一定要为肉肉报仇的。

        “不管怎样，我是一定要去的，再说，咱么几个除了我，谁还能种灵芝啊？”

        在场的一时无语凝噎。

        扑哧君拍拍锦觅肩膀，安抚一笑，转而对其他人郑重道：“放心吧，有我彦佑护着她，不会有事的。”

        “对啊对啊，扑哧君很厉害的，他从前就打跑过穷奇，不会有事的。”锦觅急着追加了一句。

        听罢这话，旭凤、润玉对望一眼，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扑哧君。

        鎏英见两位殿下都颇具深意地看过去，道：“没想到这位扑哧君还是真人不露相啊！”

        “千年前，穷奇虽被斗姆元君封了八成灵力，却也不是那么好应付的，彦佑君果然是不简单呐！”润玉忽然出声。

        旭凤接过润玉的话，阴恻恻地道：“穷奇已是不那么好应付的，若到时再有人反戈相向，恐怕我等定要手忙脚乱一场。”

        锦觅和鎏英听着他们的对话，懵了，都不知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彦佑呵呵笑了两声，“千年前穷奇大闹花界，我恰好遇上过了几招，侥幸而已，侥幸而已。”见有人不信，忙举起双手，笃定道：“我保证，除了保护锦觅，定不会阻止你们对付穷奇。”

        旭凤润玉又是交换了一个眼色。

        “你且立一个上神之誓。”

        彦佑嘴瘪了一下，旋即并起三指，正色道：“我彦佑发誓，在你们对付穷奇期间，只是保护锦觅，不会阻止你们对付穷奇，如若有违，天雷轰顶。”

        锦觅咋舌，这扑哧君也对自己太狠了吧，天雷真的来了，那不得轰成焦蛇肉了？

        于是他们五人以及那焱城王的两位肥瘦世子就一并向那穷奇藏身的蚩刃山前进了。

        蚩刃山

        山洞静得出奇，听得到兽的浑重呼吸。

        锦觅种了一路灵芝，肥瘦两位世子见她有此栽花种草技能忙商议着卖了她能有个好价钱，旭凤威胁地说了句“喂穷奇”的话两位世子嘴巴才消停下来，这时庞然大物的脚步声靠近，咚咚咚，整个山洞震动起来，泥沙不断下渗。

        “看来穷奇要出来了，咱们还是先躲一躲吧！”那两位肥瘦兄弟倒是率先躲起来了。

        旭凤在一旁催促：“锦觅可以了。”

        锦觅灵芝种多了，额间已沁出一层薄汗，仍倔强地要种完眼前的灵芝。彦佑知道她是为了肉肉，对旭凤道：“你们先走吧，我会照顾好她的。”待锦觅种完那朵灵芝而穷奇将出未出之际，彦佑一把拽过锦觅，拉着她躲在一块岩石后看动静。

        啃骨头的声音阵阵传来，在这阴暗的山洞中尤显诡秘，穷奇果然喜食灵芝！

        穷奇本来灵芝吃得欢快，可架不住两位世子身先士卒地蹿到岩上，举着殒魔杵，纵声大喊“天道毕，日月俱，出窈窈，入冥冥”的热情，便化作人形飞身而去，一手掐住那位瘦世子的脖颈，致使他手中殒魔杵失力坠落，另一掌则将肥的那位拍到山石旁。肥的晕了，瘦的还被掐着。

        见形势危急，旭凤飞身而起，搭开火色弓箭，射向穷奇，穷奇则将掐住的瘦世子往弓箭一甩，找了个替死鬼，幸得鎏英以魔骨鞭将世子圈住，又一甩地，才得以幸免于难，然而就在这一掐二甩之间，那位瘦世子晕了过去。

        润玉不知何时已在一块大石上，纵下瞬间在空中横出一剑，数道冰凌激射而出，打向穷奇，穷奇被逼得上蹿下跳，一会攀到岩上，一会又俯伏跌地，终于狂怒地啸了声。正当此时，赤霄宝剑当空砍下，鞭子急挥而上，润玉的长剑也刺了过去，然这穷奇终不是孱弱的主，腾挪跳跃之间，竟是无灾无险地躲过了三人的追击，倒是山洞因这一番打斗，泥沙俱下，乱石滚滚。

        锦觅想要上前帮忙，被彦佑拉住了，只能干看着。

        润玉又是横剑一削，穷奇跳起躲过，落地时却踩住了鎏英挥过来的魔骨鞭，润玉一个扫踢，穷奇旋转身子而上，顺道拉起了魔骨鞭的鞭尾，使力将鞭子另一头的鎏英抛向一边。润玉再度刺剑，与穷奇打斗几个回合，不料飞来一踢，只得举剑挡架，陡然间急向后仰，一丈方停。

        赤霄宝剑紧追其上，直指穷奇，穷奇运出一团绿色灵力与之抗衡，几息以后两人各自翻身后退。须臾，旭凤又是使剑而来，在穷奇腰间横下一剑，绿色血水立马渗出，他又乘胜追击，旋身欲在穷奇肩胛再划一剑，却被穷奇侧身避过、怒而拍掌而来，只得以剑格挡，后退几步，又以剑拄地，方才缓了过来。

        激战至此，穷奇脚步已然凌乱，连踢飞了身后的殒魔杵也没察觉，锦觅眼巴巴地望着，咽了口气，奔出几步去捡，正捡得欢欣雀跃，忽见穷奇扑身而至，一掌拍来，大惊之下只得举起袖子掩住头脸，心道：“完了，她这颗葡萄今日要拍扁了，”只觉身旁风声飒然，啪啪两声，已见着了葡萄果肉模糊、汁水涂地的模样。

        等了一会，扑哧君的一串痛苦的“哎哟”传来，锦觅忙放下袖子，只见扑哧君挡在她侧边，不停地晃着自己的右手掌，“哎哟”地叫着，像是在缓解疼痛。

        原来方才是扑哧君帮她挡了一掌，正要说些什么，忽见穷奇又是一掌拍了过来。

        “小心！”她大喊。

        幸得扑哧君反应快，左掌挡了过去，趁着两人对掌之际，她蓦地走上一步，避过扑哧君，往穷奇脸上撒了一把绿色粉末。

        绿粉撒了满脸的穷奇被拍到了四五步之外，仰头倒地。

        “我居然打倒了穷奇，哈哈！”也被掌势震到四五步外的扑哧君欢呼起来，正要抚掌大笑，却忽然发现自己的两条手臂都酸软不能动弹，而强自接下这两掌，肺腑已经隐隐作痛，不一会，忍不住吐了口血，晕了过去。

        穷奇虽则倒地，实力仍在，双手靠地一打，翻身而起，双拳捶地，轰轰隆隆，洞中如同千万只猛兽在同时捶打地面一般，霎时间地动山摇，风沙大起，周遭土石爆裂，滚滚而下。

        穷奇眼角的绿色血水也汩汩而下。

        原来锦觅方才那一手绿色粉末伤了它的眼。

        受了伤的兽，嫌人身不够折腾似的，又化作百倍大的巨兽原形，疯了似的狂啸猛跳，似要以山为棺，以沙石为盖，拉上一整个山洞及洞里的人陪葬。

        旭凤赶紧施术放下火色巨网，罩住穷奇，鎏英润玉也紧跟而上，紫、蓝、红三股灵力一并击向网中，压得穷奇低吼不已。

        “用殒魔杵！”旭凤急冲锦觅喊道。

        锦觅刚搀着晕过去的扑哧君走了一段路，已是满头大汗，听到旭凤的话，忙一手撑着人，一手拿着殒魔杵，大声问：“这个怎么用啊？”

        “跟我念。”旭凤带着火色灵力的赤霄宝剑指向穷奇。

        “天道毕，日月俱，出窈窈，入冥冥，魑魅魍魉。”

        锦觅将殒魔杵举至齐肩，如是念了一遍，忽觉手中一松，殒魔杵似被一股外力扯开，原来是一道黑色光线，光线之外，是一个带着獠牙面具的黑袍人，正以黑色术力扯着殒魔杵。

        她挪了一步，手臂暴长，握住了殒魔杵的一端，可是这边一使劲，那边被她扶着的扑哧君便要滑倒，再看看旭凤那边，他们三人均施力于穷奇，无暇他顾，这神秘人似乎冷冷地笑了一声，殒魔杵便磨着她的手心，一点一点地，在她眼前飞了出去。

        倏地，一道青虹自侧边飞出，绕住了半空的殒魔杵，只一扯，那系着殒魔杵的黑色光线越拉越细，终而崩断。殒魔杵落到了洞口的另一边。锦觅心惊胆战地放眼过去，看到那边的人儿，只觉提到嗓子眼的气都顺了下来。

        “萱萱！”

        她喊道，扑哧君却在这时从她腕边滑落，完完全全地、砰地一声坠了地。

        离忧看了看手中之物，正自生疑，獠牙面具后是一道低沉浑厚的声音。

        “这位公子，倘若你能将手中的殒魔杵交与我，我家主上定然善待于你。”那人自宽大的黑袍中伸出一只套了银色铠甲的手。

        “多谢，我本来不知这是何物。”一瞬美目流盼，绽了朵令人目眩的明朗笑容，握着手中之物，看了看远处锦觅和彦佑，再看看更远处的穷奇，思绪急转，恍然明白许多事情。

        身形甫动，一个远跃便落到了锦觅身前，俯身察看彦佑的伤势，默了片刻，沉声道：

        “别怕，他没事。锦觅，去，润玉他们那边需要你。”

        殒魔杵递了过去。

        而后手起长剑，与那扑身而来的黑衣人打斗起来。

        锦觅刚从惊险走出，又见萱萱加入战局，不觉多瞧了一眼，她今日穿了一身青灰衣裳，神秘人则是一袭黑衣，只见青影和黑影在半空打斗，时而夹杂几道寒光，偶尔发出兵刃碰击之声，可二人剑招依旧瞧不清，正担心着，忽听旭凤叱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封印——”

        还未说完，三人即被穷奇爆发的恐怖力量震开，不得不纵身后跃，各各缓了一阵。

        “天道毕，日月俱，出窈窈，入冥冥，魑魅魍魉，后面呢？”锦觅将殒魔杵置于身前，急急追问。

        眼看穷奇身上的火网将要破开，鎏英润玉各立一端，再度以灵力掣肘穷奇，刚将神秘人打退的离忧亦在原地以青色剑光打向穷奇，紫、蓝、青三道灵力之下，渐成鼎立之势，而后旭凤跃至半空，赤霄剑往穷奇脊背一劈，高声喊道：“皆——消——亡！”

        锦觅举着殒魔杵如是念出，霎时间穷奇光华大绽，又急剧缩小，消失在殒魔杵之中，风沙也渐渐消停，山洞又恢复了风平浪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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