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陈缙泽和亲哥将车停到地下车库，陈缙泽也在这里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那辆汽车，只是车的表面落灰了，他也没重新清洗干净的想法。

        反正他平时出行也不一定要自己开车，也没法将车带到公寓，还是得将这辆车荒废在车库里。

        站在自家门口，陈缙泽犹豫着不敢推开大门，毕竟他当时离开时就想着不再回来，现在却要违背当时立下的誓言，面子上总挂不过去。

        还是亲哥替他作出决定，他走到陈缙泽面前，先一步将门推开，陈缙泽也不再等待，跟着亲哥走进了家里。

        母亲和陈缙泽提前打过招呼，现在应该正和父亲坐在客厅，虽然父亲知道曾祖父点过陈缙泽的名字，但他并不知道陈缙泽是否会按曾祖父的意思行事。

        待会肯定是得上演一场父子相认的戏码，陈缙泽也不清楚在自己离家的这段时间里父亲是否感到些懊悔。

        陈缙泽并不后悔作出离家出走这个决定，要是让他在本家继续待下去，恐怕陈缙泽也成不了事，还不如去公寓里安心当他的房东。

        “鞋不用脱了，你是客人。”

        陈缙瀚倒是熟练地换上了拖鞋，又朝室内走去，他的脚步声并不响亮，但童晟可以肯定，坐在客厅的父母肯定听见了门口传来的声响。

        客厅和大门这边直接联通，任何声音都能瞬间传递到父母耳边，但他们决定不作任何反应，毕竟陈缙泽总得经过客厅。

        陈缙泽只好跟在亲哥身后，慢慢朝前走着，一边观察着家里的变化。

        他当时离开的时候基本没带什么行李，但家里原本属于他的物件却全都消失了。最令人惊地还是那面照片墙，挂着的相框没有变化，原本含着陈缙泽的合照却被换成了另外一些照片。

        陈缙泽感觉自己成了家里禁忌的话题，他的消失应该给家里带来不少耻辱，消除他曾在这件屋子里的痕迹是唯一能够令本家人不再非议的办法。

        不过这屋子里有一间只属于陈缙泽的房间，现在不知道变成什么样了。说不准那里已经被父亲改成了婴儿房，以后还能留给自己孙子住。

        陈缙泽想到亲哥一脸嫌弃地抱着婴儿喂奶时的场景，忍不住笑了出来，却被亲哥瞪了一眼，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多么愚蠢。

        这里可不是外边，他不能太放肆。

        等陈缙泽走到客厅时，父亲和母亲正静坐在沙发主位上，电视并没有启动。茶几上摆着一壶沏好的茶水，用的是景泰蓝的那套茶具，看起来颇为正式。

        陈缙泽见气氛不对劲，本想找个理由溜上楼去，但见父亲却抬起头看向自己，只能停在了原地。

        “你还知道回来”

        父亲的眼神苍劲有力，被他用力一瞪，陈缙泽也只好先行赔罪:“是我考虑不周，现在曾祖父病危在床，儿子只能回来。”

        母亲倒是穿着那天见面时的衣裳，也不忍心看陈缙泽站得太久，提起茶壶倒了一杯茶，也让陈缙泽先过来坐下。

        陈缙泽没有动作，他低下头，不敢直视父亲。按现在这个情况，他必须求得父亲原谅，不然在本家待不下去。

        他回来本家是为了曾祖父，哪怕现在受了委屈，陈缙泽也不可能甩脸走人。他至少得在本家待到曾祖父病愈，或者入葬为止。

        还不是亲哥出面的时候，他只能对陈缙泽冷眼旁观，看起来倒有年长者替父亲教训不孝子的意味。

        “你知道自己错在哪了”

        父亲的声音掷地有声，陈缙泽想起以往和父亲闹出的不悦，掌心沁出不少汗。如果要他承认自己离开家的行为是错误的，那可能就得算是有悖陈缙泽的内心想法。

        亲哥见陈缙泽迟迟不肯开口，也明白他心里正在纠结，也朝陈缙泽质问道:“阿泽，都过去这么久了，你还不清楚自己哪里错了吗”

        陈缙泽被这两人一问，也有些慌张，但亲哥显然是在给他指点明津，他也只好强装镇定，对着父亲说道:“我当时不该贸然离家，害的家里丢尽颜面。”

        本来陈缙泽以为自己说完这番话，父亲就能原谅自己，但没想到的是，哪怕陈缙泽已经如此低声下气，父亲反倒勃然大怒。

        他将母亲倒好的茶杯举了起来，将其倒扣在桌上，里面装着的茶水从杯口与茶几的缝隙当中流了出来。

        这样的举动意味着不欢迎陈缙泽的到来，但他本来就不爱饮茶，再加上生性懒散，也不至于被这样的举动给惹怒。

        母亲还想去收拾干净桌面，但父亲却拦下了母亲，继续朝着陈缙泽说道:“你是我们家的耻辱，陈家因有了你而蒙羞，这样的人不配喝茶。”

        陈缙泽这才皱起眉毛，想着父亲骂完应该就原谅他了，也就释然地继续低着头。而父亲见陈缙泽这不像话的模样，心中的气愤更进一筹，他直接向陈缙泽破口大骂道:“孽种，还不跪下!”

        当初陈缙泽走的时候还没见父亲发这么大的火，现在和父亲再会，也只是发现他的胡须和发丝开始发白，精神气质倒没多大变化。

        想不到父亲心里居然藏匿了这么大的火，陈缙泽甚至担心，要不是这茶杯是从别的省份带回来的，父亲会毫不犹豫地拿起杯子往他身上砸。

        扑腾一声，陈缙泽跪在了地上，又将手搭在地上，就差给自己父亲磕个响头。不过如果他真打算这么做，估计母亲也不会袖手旁观。

        亲哥也明白该做些什么，他直接陪着陈缙泽跪在地上，又向父亲诚惶诚恐地说道:“阿泽他擅自离家，也怪我没有尽到兄长的义务。”

        母亲见自己俩个孩子都跪在地上，也实在不忍心看下去，就依着父亲的肩膀，开始哭泣起来。

        “哪有孩子刚回来就跪着的道理啊，这传出去要被人笑话咱们家的”

        见妻子哭得伤心，父亲也不好继续惩治陈缙泽，只能看向亲哥，让他先坐下。而陈缙瀚又拉起陈缙泽的手，也将他带到了沙发边上。

        等母亲抹了泪，替陈缙泽和陈缙瀚各倒一盏茶后，这场闹剧也算作罢甘休。但父亲也不可能真就这么原谅了陈缙泽，他见陈缙泽捧起茶杯，忽然朝他发问:“你可还记得这茶具的来历”

        陈缙泽还真忘记了这回事，他只知道这套茶具摆在储物柜的最高处，甚至要比珐琅彩和曜变天目的那两套还要尊贵。

        现在将它摆出来，肯定不是为了欢迎陈缙泽归家准备的，说不准有什么引申义。比方说，曾祖父。

        陈缙泽将茶盏放下，振声说道:“与曾祖父有关。”

        “是曾祖父从首都置办来的，后来转赠给了母亲。”

        陈缙瀚替亲弟补全了答案，父亲见这俩人的回答滴水不漏，便判定兄弟二人先前见过不止一面。

        父亲还以为陈缙泽回来的缘由是曾祖父亲自联系，现在一想，半成是跟陈缙瀚有关。

        “曾祖父这次点名要你回来，只是因为你是陈家的子嗣，等待事情解决了，你还得从陈家离开。”

        父亲说完，从沙发上站起身，就朝着房间走去，在将推门进去前，他又嘱咐一声:“阿瀚，带他回自己房间。”

        等父亲离开，客厅坐着的就只剩下三人，母亲也宽慰着陈缙泽说道:“你父亲他正气在头上，不用管他说的。阿泽，你这次回来想待多久就待多久。”

        曾祖父的事情先前已经谈过，这次倒不用重复赘述，等今晚一过，明早陈缙泽就得赶去医院同曾祖父见面。

        亲哥就带着陈缙泽上楼，又沿着狭长的廊道走了一会，陈缙泽就将手搭在了房门把手上，一转动，却发现门被锁上了。

        “钥匙在哪”

        陈缙泽看向亲哥，却发现他的脸上也带着困惑，等亲哥想起当年发生的事情，倒怀着歉意地说道:“钥匙被父亲丢了。”

        那就意味着没有人进过他的房间，里面的摆设应该跟陈缙泽离家时变化不大，但如果真找不到钥匙，说不定还得找人来开锁。

        亲哥站在门前踟蹰，本想带着陈缙泽先回自己房间坐会，但陈缙泽忽然记起自己放置备用钥匙的地方，就朝着二楼的另一个角落奔去，亲哥只好跟上陈缙泽。

        这里摆着一面装饰华贵的柜子，金银镀层配合彩色涂料绘制出来的图样布在柜子表面。除此以外，柜子顶部还设有长镜和四枚香烛。

        那枚银十字摆件却不知所踪，陈缙泽也没在意太多，就将柜门打开，在柜子二层翻找起自己留在这里的钥匙来。

        等他摸到钥匙并准备拿出来的时，手臂却撞到个东西，使得它从柜子里掉落出来。

        陈缙泽只好低下头看着它，发现正是那枚失踪了的银十字，应该是木制底座损坏，所以被父亲收在柜子当中。

        他本想将银十字放回到原位，却发现在十字底下有个豁口，陈缙泽能够看到有什么东西卡在里面，就用手将那玩意拨了出来。

        像是卷起来的纸条，陈缙泽只能将它收进口袋，又合上柜门，准备回到自己房间。

        亲哥站在一旁看见陈缙泽的动作，也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跟在陈缙泽身后，等着他将房门打开，走进陈缙泽的屋子。

        因长时间密封着，房间内有些腐臭的气息，陈缙泽只能打开窗户通风，等他回头时，却看见亲哥将门反锁起来。

        亲哥正一脸严肃地走向他，接着就向陈缙泽伸出了手。

        “阿泽，把刚才拿到的东西给我。”

        陈缙泽好奇起那张纸条上记载的东西，却又在意亲哥变脸的原因，只能将手先搭在口袋上，不断后退。

        直到陈缙泽撞到墙面，他清楚自己退无可退，只能将纸条拿出来，交给亲哥。

        所幸亲哥也没有过多的想法，他只是陪着陈缙泽读完那张纸条上记载的内容，又将纸条归还给了陈缙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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