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情窦初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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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清露醒来时,只觉得全身痛得将要散架一般,她痛哼一声,捶了捶胀痛的脑袋,朦朦胧胧的还未来得及睁眼,就听见肚子咕咕直叫。
“好饿。”她闭着眼睛嘟哝道。
嘴唇间有些湿润,她下意识的张嘴,便觉甘甜的奶粥灌进了唇舌间。她咽了下去,顿了顿,猛然坐起身:“阿罂?!”
给她喂粥的正是白罂附,他坐在床边,冰白的手指捏着骨瓷勺,慢慢地搅动着碗里的奶粥:“你去祖父卧室拿酒的时候,晕在了里面,已经睡了一天一夜。”
白清露对昏迷前的事情已无印象,不由用力捶了捶脑袋。白罂附见状道:“别打了,本来就不聪明,再敲就更笨了。”
白清露瞪了他一眼,昏迷前的记忆已经缓缓流回了脑海:“我记得,我在义父房里看到了一副艾萨笔法的美人图。那画里的人就是义母吗?”
勺子搅拌奶粥的声音一滞,白罂附睫毛低垂:“是——醒来了就自己喝。”白清露讷讷地接过碗,才扒拉了几口,就见白猗扬与葛鸿来走了进来。白猗扬看了看她的气色,鲜明地松了口气,面上浮出笑容:“恢复了就好,露,你这回真是让人担心。”葛鸿来笑道:“姐夫,你这下子放心了吧?我都跟你打包票了,这丫头就是受画中的刀气影响进入了顿悟之境,引气入体后经脉受不住脱了力,才一下子背过气去,多歇着些日子缓过劲就好了。你还光是不信。”
“刀气?顿悟?引气入体?”白清露一头雾水。
葛鸿来“嗐”了口气,纠结着该怎么跟她解释,可他实在干不来这循循善诱的细活,想了会儿,索性直接道:“你长大就懂了。”
白清露眨眨眼,把脸埋进了粥碗里。
“有没有兴趣跟舅舅习武?”葛鸿来忽然问。
白清露手一抖,险些没把碗给砸了:“要!”
葛鸿来讲:“世间之人大致可分为五等人才。一等是神才,骨骼神秀,智觉颖悟,天生可师法万物,一经点拨,便如神龙腾云而起,御风踏空,不可估量。”说这话时,他望着白清露,眼神中还残留着几分天降绝世宝藏的不可置信。他本以为,这类人纵使不存在于传说,也应该被豪门巨派当做杀手锏一般秘藏着,哪里想到竟然能让他撞大运似的在一座寻常寒苦之地的小镇人家挖出来一个?这小镇人家还是自家姐夫家?
“二等是仙才,根骨、悟性稍次,但仍为凤毛麟角。只要始终坚守正道,不入歧途,便如大鹏乘风,扶摇万里,前途难以限量。”
“三等是雄才,悟性又次之,然根骨与二等相匹,虽然智识稍钝,然性情坚忍不拔,历经风霜而难改其志,终成大器。便似巨象,虽无飞天之能,仍有搬山神力。”
“四等叫逸才,悟性不逊于仙才,然根骨平庸。心中悟得大道三味,可受限于肉身而难登道门,不出意外会成长为顶尖的武道高手。便似神鹰,虽威能难与巨象相匹,但其身足以凌云。”说到这里,葛鸿来不由咧嘴一笑,补充道,“阿罂他爹就是这等逸才。唉,我姐不知往他身上砸了多少灵丹妙药下去,愣是打不开他身上的一处孔窍,这根骨简直废无可废。可练起武来如仙似魔,凭着一把刀就可以和天阶初期的高手打个平手。要是有心算无心,遇上天阶中期也不是没有一拼之力——哈哈,那小子要不是靠着那一身出神入化的刀法,也不会让阿罂他娘这样的武痴看上。”
“至于第五等,自然就是人才。这类人悟性、根骨皆是泛泛,但一心求道,志向甚坚,虽然一生难成道果,可至少也做得到益寿延年、小有神通,在凡人眼里也是神仙人物了。”
他翘着手指指向自个儿,意气风发,十分得意:“你葛舅舅不才,忝居天阶中期,大小也算得上个三等之才。”
那阿罂又算在哪一等里呢?白清露想问,可隐约意识到会得到一个令人尴尬的答案,便选择憋在心里。倒是葛鸿来一眼就读出了她的心思,嗐了口气,眺了眼院中站桩的白罂附。虽说是数九寒天,可普通人要是事先在怀里揣了火暖珠,只会感觉暖如初夏。但少年依然仿佛被扔进了冰窖一般面无血色,身子哆嗦得像根北风里的细草,看着都觉得可怜。
自家甥外孙这可怜巴巴的资质,上对修炼法门过目就忘,中骨轻体弱耐不得打熬,下周身大穴紧紧封闭引不得天地灵气,至多只算个不入流的废材。葛鸿来都不忍心苛责他什么,只想尽量地敦促着他多多锻炼锻炼,能硬朗一分是一分。天生如此,非人力所能改,硬要怪罪的话,只能怪白猗扬的资质遗传得过于强大,上上一代的葛燕来、上一代的孙良玉,哪个不是同辈之中的翘楚,可接连两代朝天阙高手嫁入白家,硬是没能把这绝望的资质给掰过来,还眼见得一代不如一代。
葛鸿来瞄了瞄白清露,忍俊不禁地想:好在皮相出众,哪怕光是凭着一张小白脸,这妻缘上都差不了的。
葛鸿来一共在白家住了三个月。这三个月里,他教了白清露一套拳法和十八般武艺里几乎所有的套路。白清露在习武之上展露出的天赋远超他的想象,每当他觉得自己对她的估量已经足够夸张的时候,小姑娘就会以那近乎可怖的领悟力给予他全新的惊喜。以至于到得后来,葛鸿来简直怀疑,若是自己不再藏私,那么只需不到一年时间,这小姑娘就会把自己平生所学尽数掏空了去。
至于白罂附……呃,他还在练习站桩。葛鸿来说,他身子骨太弱,练桩功对强健他的筋骨、通畅血脉大有好处。
白清露没有练过站桩,因为葛鸿来认为没天赋的人才需要练习桩功。
“上一个由小弟经手、从你家被你赶进雪山帮的人,现下已经是地阶的修士了。雪山帮帮主都说,普天之下,能比你爷爷捡人的眼光还强的,超不过一只手的数目。要本大爷说,他还是保守了,论捡人的运气,你爷爷要是能论第二,怕是除了朝天阙的首座长老,都没人敢论第一——这样的奇葩,竟然能让他在街上溜达一趟就能买回家?”陪着练完站桩后大汗淋漓、面色蜡白摇摇摆摆的白罂附喝水,黑猫蹲在窗边,看着将一杆足有一丈八尺长的白蜡枪舞得虎虎生风的白清露,一副震惊到三观俱裂的模样,碎碎念道。
它拧过头,碧眼放光:“阿罂啊,等她进了雪山帮,为了抢这个香饽饽做徒弟,我看他们九豪杰能和小弟打起来!喵呜,到时候有的是热闹看!”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身体实在酸痛难耐,听到这里,白罂附银灰而微蜷的睫毛闪了一下,掩住了郁郁寡欢的透紫瞳仁。
说话间,白清露已做完了今日的功课,推门进来,神采奕奕,面色红润,冲着白罂附与黑猫快活的叫道:“阿罂,葛舅舅说明天一早就要带我进雪山狩猎呢!听说雪麋的皮毛比雪电貂的还要好,我要是运气好撞上,一定要猎一头给你做大氅穿!”
“雪麋全力奔跑起来的速度,何止是雪电貂的十倍。这小姑娘真是飘了喵。”黑猫蹲在白罂附的脚边,小声嘟哝着。
仿佛是感应到了什么异动,白清露骤然侧过脸,目光微垂望了过来。
快雪登时闭上了嘴。
白清露困惑的收回目光:“奇怪,刚刚好像听到有什么人在说话?”
白罂附俯身,把霎时僵直了身体的黑猫抱起放在膝上,抚平了猫儿有着细微竖起的毛发,沉着的回道:“你听错了。”
白清露无比信任他的判断,霎时抛弃了那一点点的疑惑,回归了原先的话题:“我一定会带着新的大氅回来的,阿罂,你在家里呆着,要记得按时吃饭,不要一看起书来就废寝忘食的。”
“这话说的,怎么跟千叮咛万嘱咐在家的小娇妻安心过日子,自己出趟远门,一定要给她挣个凤冠霞帔回来的夫君似的。”黑猫抖了抖,在心底嘀咕着,忍不住用爪子拨了拨白罂附的手指,示意:这么肉麻你都能忍?赶紧怼她啊喵!
白罂附却只言不发,只是以手做梳,一下一下的梳理着黑猫光滑的毛发。纯黑如闪闪发光的丝缎的皮毛,衬着他冰白的手指,俨然苍白到找不出半点血色。白清露看在眼里,更坚定了要猎取雪麋的决心,于是她发自肺腑情深意长的说:“阿罂,你一定要等着我啊!”
白罂附手指一哆嗦,薅断了黑猫的两根猫毛。
三千雪山有多广袤,实际上少有人知,内中究竟生存着多少蛮荒异兽、嗜血妖魔、异宝奇珍,更是无人清楚。人们只知道,朝天阙所戍守的剑戟关如同一把破天凌云之剑,牢牢地插在三千雪山的关隘之间。朝天阙的高人们更是每天都要腾云驾雾在雪山之间巡查,日日不曾停歇。至于普通人,即使是艺高人胆大如雪山帮的壮士们,也只敢结队去外围的雪山狩猎罢了。
再怎么艺高人胆大,葛鸿来也不敢托大带着白清露一个还才引气入体三个月的小姑娘去深处探索,只和她去离镇子最近的雪山转了半天。时间虽短,白清露却小有斩获。葛鸿来教她用口诀召出扳指里的鹰血弓,小姑娘略试射了几箭作为适应之后,立刻迫不及待地朝着雪松密密匝匝的枝叶后射了一箭。
一只野鸡应声而落。
“我早就看见它在那里扇翅膀了。”白清露眼中流传着勃勃的明光,笑道,“野鸡肉好吃,带回去给阿罂……”
葛鸿来笑嘻嘻地瞅过来。
她立刻改口:“呃,给阿罂、葛舅舅还有义父做肉羹。”
可怜姐夫,竟成了“还有”之后的添头!
葛鸿来捧腹大笑。黑猫蹲在他的肩头,被颠得立足不稳,不满的“喵喵”了两声。白清露马上补充:“当然了,还有你咯。”
一只野鸡却要供应四人一猫,显然压力甚大,于是她鼓舞精神,又接连猎了三只野鸡、两只雪电貂,还斗志昂扬的嚷嚷着要搜找外围雪山罕得一见的雪麋。葛鸿来眼看着她斗志昂扬的骑着租来的马就要往雪山更深处进发,连忙给叫了回来。白清露对他尊敬有加,他都开口要打道回府了,她也不再执着,只是意犹未尽地小声说:“我许过阿罂,要打一头雪麋给他做大氅的。”
阿罂阿罂,又是阿罂。葛鸿来揶揄的笑看着她,没有点破小小姑娘那一点才从心尖上萌芽的朦胧情愫,只说:“雪麋的皮子火力太旺,眼看着将要开春,之后天气一日日见暖,你就是逮了雪麋给他做了衣裳,他也穿不了。明年吧,明年舅舅再多多传你些本事,等你功夫再精进些,进山猎它十头八头,用皮子堆成山埋了他!”
白清露一怔:“您先前不是说,开春就要走了吗?”
葛鸿来随口道:“对呀,回雪山帮去。我们雪山帮里有的是稀奇古怪的好东西和大有本事的人,不出两年就能教得你飞天遁地样样来得。你跟不跟舅舅一起走?凭你的资质,继续呆在小地方可惜了。”
白清露张了张口,忽地失去了言语。料峭的风呜呜地自林梢卷来,满是冰雪松柏的寒味,她似乎从中辨出了一丝幽冽的香意,下意识地转过眼。不远处的梅树探出了斜逸的枝梢,上面结着胭脂点般的花蕾,其中的一两朵半开,于茫茫雪白之间含羞的舒放着,花瓣是凝了微霜的淡红,像阿罂的唇色。
第一枝报春之花已幽然开放。
回白家的路上,葛鸿来特意去集市转了转。虽然地处边陲、天气酷寒,但依靠着珍奇的物产吸引来了来自各地的商队,雪暖镇的集市里便荟萃了来自四海八方的珍贵商品。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商人们不卖的——只要你出得起钱。
身为雪山帮十豪杰之中的老二,谁缺钱也轮不到葛鸿来缺钱。他花大价钱从酒坊里买了一大坛二百年窖藏的羊羔酒,看到有当天宰杀的新鲜鹿肉在卖,他径直买了半头,吩咐卖家送到白家去。又出钱请屠夫帮忙,把白清露猎到的野鸡脱了毛,雪电貂的皮、肉、寒光石一一分剖干净:“雪山帮不进雪山则已,进一趟少说要呆上数月,打到的猎物太多,要是自己处理,得活活琐碎死。像这些小的,就登记好了数目,派打杂的弟兄运到附近的村镇上,雇当地人来处理。至于有些大家伙,可就得自个儿动手了。”说到这里,他鹰目微狭,掩住了眼底掠过的锐意,显然所谓的大家伙并不止是寻常鸟兽那般简单。
若在平时,白清露定然立刻追问起来。她对这些刀头舐血、打打杀杀的故事有着源自天性的向往,可此时她只是闷头骑着她那匹租来代步的小枣红马。小姑娘今天穿着一身蓝色的皮裘和浅灰的裙子,盈盈一汪蓝,仿若碧空的颜色,令人看着便觉眼目清爽。此刻她却没精打采,俨然成是一朵被冻蔫巴了的小蓝花。
葛鸿来见她懵懵的,想了一想,明白了其中关窍:“你先考虑考虑,舅舅过两天才走,你什么时候考虑好了,跟舅舅说一声。”他用脚尖蹭了蹭马肚子,君苍立时打了个响鼻,抖擞着神骏的身子跳舞一般迈起了小碎步。他身躯高大,又身骑神马,忽略到那只执着的蹲在他肩头破坏画风的黑猫的话,整个人简直是威风凛凛,犹如神兵天降。
“你义父那边,自有舅舅跟他去说,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还轮不到你替大人家的人情世故发愁。”他爽朗地说。
白清露望着这一幕。葛舅舅这样来去潇洒、纵横天下的快意高人,无疑是她梦想中的自己最理想的样子,现如今这位高人竟然对自己青睐有加,透出要收自己为徒的意思,当真是做梦也梦不到的好事。放在往日,她能开心得一蹦三尺高。可现下,不知为何,她只能心事沉沉的叹了口气。
葛鸿来是个爽快人,说是要去和白猗扬说,晚饭时,他正抱着炙好的鹿腿啃着,就十分随意的向一旁优雅进餐的白猗扬道:“姐夫,过两日我得回雪山帮。我想跟你要个人,你可别说你舍不得啊!”
白猗扬正在切着盘中的鹿肉脯,闻言刀叉一顿,取过餐巾擦了嘴。老神父迅速领会到了对方讨要的对象:“露,你的意思是什么?”
白清露本来一直在闷头扒饭,此时迟疑着坐直身,嗫嚅道:“我……我,我还没想好。”
葛鸿来说:“姐夫,你不知道你这干女儿的资质是有多好,要是撒在外头,给朝天阙的人撞见,怕是五大长老都能为抢徒弟打起来,连那位超然世外的首座大长老也得撸起袖子亲自下场抢人。”抿了一口酒,眯了眯眼,“姐夫,不是我埋汰你啊,清露要是埋没在你这里,我得可惜到肝疼。”
白猗扬笑了,即使年华不再,这位老神父的眉宇间依旧徘徊着迷雾般的气韵,他似乎对葛鸿来夸张的描述并不绝诧异,更不觉得自己这小小的屋檐下竟收留了一位绝世天才是一件该如何受宠若惊的事,只是纯然的赞美于这神奇的事实本身:“那清露是得考虑一下,为了鸿弟肝脏的健康。”
白清露抿了抿嘴:“我……舍不得义父。”
白猗扬正色道:“小鹰的翅羽丰满后,便要离开巢穴,翱翔天际。既然你应当拥有远大的前程,那么就不应该让亲情成为你的拖累。作为你的父亲,我也不会自私到必须把你拘禁在眼前。而且,你随鸿弟去修业,又不意味着一生不回家。要知道,每年他都会来家里过冬,我们一家人每年至少有一个冬天的时间可以团聚。”
“可是……”白清露犹疑着,偷偷瞟了瞟白罂附。只是眼神方一瞥过去,还未来得及看到对方此时的神情,她便又被雷劈中一般的收了回来。仿佛并不明白自己在这个时候为什么要去观察对方的反应,她被自己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紧紧地盯住眼前的碗,俨然要把对方盯出一个窟窿。
短暂的沉默被椅腿挪动的声音打破,白罂附站起身:“我去书房待一会。”
片刻后,幽冷而渺丽的弦音从书房紧闭的门后泻出,仿佛一丝一缕幽寒的雾。白清露也坐不住了:“我吃饱了。”说着也不敢看两个大人的反应,匆匆就跑回了房间。
她所住的房间据说曾经属于白罂附的父母白象罔与孙良玉。根据这些天从不同人口中的拼凑,她知道孙良玉原是朝天阙那一辈弟子里的佼佼者,被当时的剑戟关镇守特意从摘星台借调来了漠北。不出意外的话,待镇守调走,她便会成为下一任的镇守,成为这极北雄关的无冕之王。孙良玉二十岁便有了天阶初期的修为,法宝是一柄寒宵分雪刺,舞起来滂沱若雪,诡魅如蝎。而白象罔则是个地道的武者,他生来无法修炼,却在武道上有着不可思议的天赋,二十出头就练就了一身鬼神莫测的好刀法,能以凡人之身较量天阶高人而不落下风。孙良玉初来剑戟关就听说了他的名声,作为一名地道的武痴,她亲自登门拜访,要与白象罔切磋武学。十天之内,二人比武三场,白象罔一胜一负一平局,第十一天,这位极北的天才刀客便摘走了朝天阙女修的心。
只可惜,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白清露只能从房间里描金彩绘的家具,去想象这对侠风磊落的夫妻的风采。在珠玑璀璨的妆台前,立着一只光彩涣然的水晶美人瓶,淡绿的瓶身晶莹得仿若碧波潋滟的湖水,此刻瓶口正插着一枝梅,红瓣黄蕊,芳香幽烈。这是白清露折下来要给白罂附看的春梅,她还特意请葛鸿来施了法保存,怕在路上被颠坏了去。郁郁的弦音还在往耳朵里钻,白清露的心随着那琴声一沉一浮,揪得难受,她想了想,掐下了一朵开得正娇的红梅花,用手掌小心翼翼的捧着,走进了书房。
少年正坐在那里弹着箜篌。
早在头前首次打扫书房时,白清露就注意到了那架箜篌,银质的乐器不知是用什么特殊的尽数制成,周身都流转着如霜似雪的光泽,似乎只要望上一眼就会冻伤了睫毛。繁复的漩涡纹路布满了优美拱曲的琴身,纷繁错杂,看久了甚至会让人头晕目眩。
“这是我家祖传的乐器。”彼时见她呆立在那里,白罂附一边看着书,一边说道,语气漠然,似乎对这样家传之物十分的不以为意。
但他从未告诉过她,原来他会弹箜篌,还弹得如此之好,仿佛要将听见的人的肺腑都要掏空了。
白罂附虽然身体清瘦,可五感却十分敏锐,白清露推门的声音并不算轻微,他定然是听到了,可只是背对着门专心致志的拨弄着琴弦,银灰的发琰琰的披落在肩头,像是一重又一重被阴霾深锁的深沉的雪。白清露心惊胆战地在他身后坐下,盯着手心的小小红花,只觉得自己仿佛做错了什么,却又说不清究竟做错了什么。
“阿罂……”她小声叫唤着,悄悄回过头看他,目光不经意落在了他的头发上。
太素净。他不喜欢束发,日常总要把头发披下来。他的发色本来就淡,还老穿着一身白,死气沉沉的,一点都不活泼,该给他做条颜色暖和一点的发带的。最好要红的。对了,围巾也得做一条,也要红的,看着也喜气。
她乱七八糟的想着,骤然身体剧震。
她终于明白了那块压在心头的大石是什么。
“阿罂,我不走了。”她冲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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