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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时光(中)


“一万人一天就打没了?顾大哥,你这仗怎么打的?就算一万头猪也要抓好几天吧?”紫璇咯咯直笑,笑音如银铃般悦耳。

从田启云驻地返回后,两人的关系并未因那荒诞不经的宴会而疏远,相反更显亲密。紫璇每日都定时来帮顾长风针灸渡气,随后一谈就是大半日。

在紫璇有意无意的引导下,顾长风已经完全卸下了心中的警惕戒心。两人基本已无话不谈,甚至连当年朝廷和日月神教的大战这个敏感话题也不再避讳。

面对紫璇的揶揄,顾长风有些羞愧却也有些不服气的回应:“当时是我军主帅被刺,加之火药用尽,东方不败方能破我阵势。若是双方军势完整,以堂堂之阵正面较量,他未必能赢我。”

“哎呀,顾大人生气啦?”紫璇双手合掌,做了个歉意的表示:“对不起哦。”

“这个就当我送给你赔礼好不好。”紫璇笑眯眯的从腰间摸出一个香囊,双手递给顾长风:“这里面装的是鹤鸣香茶,此茶产自剑南道鹤鸣山的峭壁之上,每年二三月间中选一雨后三日内的晴天,且要无云之日才可采取。晒干后清香经久不散,贴身带着用来提神醒脑最好不过。”

顾长风定睛看去,那香囊通体淡红,散发着淡淡清幽香气,中部绣着一朵银色的冰雪花,周边的针脚走线看上去极新,想来是紫璇连夜赶出。

这是她送给自己的,念及此处,顾长风心中不禁漾起阵阵暖流,一扫多日来受封穴之苦的疲惫,周身仿佛平添了不少活力。

“谢谢你,我一定会贴身收好。”顾长风郑重其事的把香囊接在手中,然后轻轻放在怀中。

“不生气就好,其实以我主人的本事,你败给也并不丢人嘛。”紫璇宽慰着刚刚被自己打击的体无完肤的对手。

“你今天已经提了他七次了。”顾长风心中欢喜顿挫,转而生出酸涩的感觉。口吻中隐带出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不满。平心而论,无论武艺兵法,他都是东方不败的手下败将,但他输得心服口服。抛开敌我立场,顾长风对东方不败一番成就作为也是发自内心的敬佩。所以他才会在西班牙人面前舍命维护东方不败的坟墓。但现在从紫璇口中听到这个名字时,感到的却是分外陌生刺耳。

“东方不败坠崖后从未有人见过其尸骨,其实。”顾长风小心试探着:“你有没有想过,他尚在人世?”

他马上又强调:“我是说假如。”

“哦?”紫璇脸上的笑容在沉默中慢慢消褪,良久她才幽微叹息道:“你竟是这么想。那顾大哥我问你,既然我主人活着,他为何不来寻我?为何对我不闻不问?为何任由那些人欺负我?”

紫璇接着又道:“其实就算他能活着,神教也早已败落。就剩我们一主一仆,又能做些什么?顾大哥你听过这两句诗没有:盛年不重来,一日难再晨。”

顾大哥暗自松了口气,想了想摇首道:“我主业是带兵,这些文人诗词倒是读得少。”

紫璇道:“当年神教总管杨先生饱读诗书,博古通今,这是他教我的。不过后两句我忘了。所以当我见到那令狐冲,第一想到的竟然不是为主人报仇而是仓皇逃命,你是不是很意外?”

对于那日偶遇令狐冲,紫璇非但不战而逃,在事后竟也不再提及,这令顾长风百思不得其解,但又一直不好开口相问。

“确实很意外,我真怕你”,顾长风没有再说下去,如果当时紫璇和令狐冲拔剑交战,他真不知该如何解决。

相较那日提及令狐冲的咬牙切齿,紫璇此刻倒是坦然自若:“其实没什么奇怪的,他是名震天下的独孤九剑传人,剑法之高当世无双,连我主人都被他所杀。我冲上去又能如何?我若是真跟他拼命,你会帮我么?”

面对紫璇的提问,顾长风顿生作茧自缚之感。一面跟她说放弃仇恨做个守法良民,一面又提起令狐冲。

“你不会帮我的,对吧?”紫璇一副我早就知道的表情:“既然如此,我冲上去送死干嘛。那天阴天,或许老天有眼,一个雷劈死那个王八蛋!”

“那天早上很快晴了,没有打雷。”顾长风据实回复。

“喂!顾长风你个木头,你就不能顺着我说一次!”紫璇佯装嗔怒的拍着桌子,随后又扑哧一笑:“你这么不会讨女人欢心,难怪一直没成家。”

随后紫璇清了清嗓子,就像学生背课本一样朗声道:“顾长风,祖籍山东高密,隆庆六年生人,其父为兵部尚书顾建阳。该人自幼入武当学艺,万历十七年返京后从军入宣府镇,第一战于次年六月抵御蒙古游骑入寇,斩敌首七级,官至百户。在任六年间经历大小七十四战,八次负伤。后于万历二十二年调任福建水师千户。”

“哎呦。”顾长风暗自吃了一惊,他想到紫璇必会对自己过往有所调查,但没想到竟了解的如此细致。

“还有呢。”紫璇斜睨了他一眼,好整以暇的继续道:“此人曾于万历二十一年短暂返京,创下连续相亲十六次失败记录。”

“十六次啊!佩服佩服!”紫璇拱手示敬,连眼泪都几乎笑了出来。

“行了行了,求你别再念了,怎么连这种事情都记得。”顾长风羞得搔首抓腮,恨不得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那是自然。昔日我负责管理神教秘档。南方数省的那些统兵将领,我主人针对他们都有建档,出生年月,家室生平,从军履历,脾气秉性,个人喜好等等事无巨细。”

尽管今日的日月神教早已烟消云散,但当年他们严密的组织和强横战斗力曾给顾长风留下深刻的印象。正因为有这样旷日持久,处心积虑的情报积累,东方不败才能几乎同时对福建全省主要将领发动斩首式攻击。

“那个时候,我们是要做大事的啊。”末了这句紫璇说得很快,极轻。

“其实那些什么劳什子相亲,都是我父亲安排的,我实在不喜欢,但又不想惹他生气,所以后来才跑去福建上任。”顾长风也很坦诚的吐露心迹,现在除了汗青外,紫璇是第二个知道他家庭矛盾的人。但他没有注意到紫璇方才说最后一句的时候,眸中拂过那抹憾恨至深的微光。

紫璇迷茫不解的反问:“令尊贵为兵部尚书,在朝中正好荫佑于你。本朝自土木之变后历来重文轻武,在京城你大可拜名士大儒为师,即可迅速升迁又能免去兵革之祸。身为家中独子,却不按他为你安排的路走,他当然会觉得你辜负了他的期许。”

顾长风叹了口气:“正因为我不想靠他,我只想做一个军人。紫璇姑娘,我问你。为什么自己的命运不能自己决定,为什么总要去走别人给你划好的路。你是这样想的么?”

紫璇则是不以为然:“如果这条路是安逸舒适,那为什么不呢?我要是能有这样好的出身,能有这样为我处处着想的父母,做梦都会笑醒。”

“顾大哥,我想你有些事你可能不清楚。当初在九龙江你公然冲撞我主人,别以为被打落江就算了事。神教次日就下了对你的格杀令,后来是有人替你说项,又搬出令尊的名头才让你逃过一劫。”

末了紫璇加重语气补了一句:“所以说,好家世真的有用啊!”

顾长风明白紫璇羡慕自己的出身,在这个问题上若再要坚持己见在对方看来便有矫情之嫌。于是他转而关切的问:“朝廷赦免后,你有何打算?”

紫璇稍作沉吟后道:“我想找个偏僻县城安顿,除了打仗杀人我还略懂些茶艺,到时就开个小茶铺谋生。先过个三两年等风声平静再看。”

“然后呢?”

“然后?我手里还有些积蓄,到时看看能不能寻个家境贫寒但人老实可靠的男子嫁了。”紫璇说得很直截了当,但也带着三分认命的无奈。

顾长风不解的问道:“为何要家境贫寒?你、你年轻貌美,何愁没有良配。”

紫璇像是早就想到对方会问这个问题,苦笑着反问:“婚姻大事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孑然一人,出身又不清白。请问,哪个大户人家会要我?难道要我去给别人当偏房外室?”

“天下之大,总有不忌讳你出身的好人家的。”顾长风显然有些局促,低下头,避免与她的目光交织碰触。

“哦?我怎么缘悭一面呢。”紫璇乌溜溜的眸子转了转轻俏笑道:“顾大人,你不是想说这个人就是你吧?”

顾长风猛地抬起头,平视紫璇,用尽全身力气脱口说出“如果我说是我,你愿意么?”,说完后一张脸已经羞得满面通红。

紫璇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她惊讶的看着顾长风,这个老实人此刻的大胆显然让她吃惊非小。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后她慢慢垂下头,双颊飞起醉人的红云,羞赧之态溢于言表。

“我是认真的,如果你真的有心退出江湖。等我们回大明了结招安的事情后,我,顾长风,愿意娶你。”之前的告白像是搬开了压在心头的巨石,接下来顾长风说的流畅自然,但庄重依旧。

“你,你,你的封穴还没好呢,其他的以后再谈。我有些乏了,先行告辞。”避开顾长风炙热的视线,紫璇在纷乱的情绪中仓皇起身,慌乱中差点把椅子撞倒。

她几乎是奔跑中逃离顾长风的房间。

当紫璇转过第三道院落的时候,她的急速移动的身形顿然而止,一颗小鹿乱撞的心也强制性放慢下来,呼吸迅速自紊乱转趋平缓。

那是身体面对危机的本能反应。

在院子正门位置,有一人身背长剑,双手负后,恰好背对着紫璇卡住了她离开的线路。

“我听说我不在这些日子师叔身边来了一个女人。”

紫璇的笑容倏然消泯,左手本能的握紧沉水龙雀。她除了从面前这个人身上感到一种凛然雄浑的气势外,更感到浓烈且毫无掩饰的敌意。

“我还听说这个女人是左手用剑。”

那人转身过来,看年纪约在二十以内。天青色道袍,头发个挽了道士髻,未戴道冠,细腰宽肩,浓眉大眼,方脸棱角分明,生的相貌堂堂。那种刚猛毅勇的感觉和顾长风倒很有几分神似。

“我更加听说她的剑法很像一个人。”

紫璇瞳孔微微收缩,从对方的装束和言辞中感到一种极度不妙的预感。她身体略向右侧,以持剑的左手面向对方后试探性问道:“阁下是?”

那少年道士说话的声音不大,但中气极足,字字掷地有声:“武当正法堂紫阳。”。

“你是魔教的人。”紫阳虽只跨前一步,但却犹如一堵城墙对着紫璇压了过来。

当听到魔教这个称谓,紫璇脸上露出些许怒意,但随即边后让卸掉对方的气势压力边回应:“曾经是,但”

“妖女,看剑!”一道剑光把紫璇后面的话拦腰截断。

紫璇吃了一惊,闪身避过急忙解释道:“但我现在到此是想求顾大哥,”

“呸!”紫阳怒目横眉:“妖女不知羞耻,又想用什么鬼蜮伎俩迷惑我师叔!”随着斥骂,紫阳手中运剑如电,招招不离紫璇周身上下,步步紧逼。

紫璇腾挪辗转避开数剑向后一跃,拉开距离厉声喝道:“够了!嘴里放干净些,少左一个魔教右一个妖女的,我敬你是顾大哥的师侄处处容忍,你别欺人太甚!”

“正邪不两立!”紫阳出手又使出一招武当清风剑法中的月敲山门,长剑疾刺紫璇右臂。但这次他的剑锋刺到的不再是空气,招至半途便被一道从下而上的逆飞弧光格住。

双方剑刃相交,紫阳手中的用剑显然也非是凡品,面对沉水龙雀的稀世锋芒,仅仅是淬起几点火星外便完好无损。

紫璇终于不再忍让,沉水龙雀一出鞘,挡下对方一招后手臂用力一压,长剑贴着对方剑身向下削去。

紫阳剑招即变,长剑宽阔的剑身骤然鼓荡,一招陆海奔潮将沉水龙雀向侧方顶开。

紫璇顺势一转,欺身切入对方侧后视线盲区后即刻反攻,左腕运力一气连斩十六剑,霎时冷光滟滟,空气被剑锋撕裂之声不绝于耳。

双方攻守逆转,紫阳一时竟被压得无法再攻出一招,在格挡招架中节节后退。

当第十六剑过后,紫阳已经被逼至大门,他突然笑了,那笑容极为冰冷淡漠:“沉水龙雀!果然是这把剑,果然是这种邪派剑法!”说着他小臂发力,手中长剑倏然由横挡变突刺,速度陡然快了数倍,剑尖毫不费力的透过道道剑弧,啪得一声正点在沉水龙雀剑脊之上。

紫璇顿觉虎口发麻,手中长剑被压的向下坠去。她心中不禁大为震骇,在如此高速的剑路运行中以剑尖刺中自己的剑身,这武当少年的剑术造诣高得令人吃惊。紫璇刚想变招再攻,却突然发现对方的长剑由平直刺出顺势向下横抹,牢牢搭在了自己剑身之上。

“我方才本只想薄施惩戒,赶走你便算了。但既然你是东方不败的人。那么,”和方才的严词叱骂不同,紫阳这句话说得很平淡泰然,毫无掩饰的表达:“我要杀了你。”

紫璇的一颗心猛然缩紧,她感到一种猎物落入陷阱的危机感。电光石火间她把剑向上运力挑起,可是发出这挑劲的刹那,却感觉力量如入虚空,对方的剑就像一片羽毛,轻如无物却又挥之不去。

当沉水龙雀上行半途后,又斜斜盘桓而下。紫阳并不和对方挣扎的力量硬顶,而是轻巧微妙的引导着它,把那上挑之力变成向旁划弧。

一个看似缓慢拖沓的光圈徐然而生。

冰冷的汗珠从紫璇额角淌落,她已经明白对方施展的是什么武功:武当最高绝学之一:太极剑,化劲之术!

所谓化劲之术,即是自身包括四肢百脉在内对力量感知高度灵敏,能在接触中准确预判敌人运力的大小、方向和速度。而后迎合他力,因势乘便,最终达到他力尽为我用,令敌人进退失据,陷入越用力越无法挣脱的败局。

此术最早源自太极拳,是以身体躯干作为媒介施展,后来进一步演化到剑术之中,透过器物感知必定不如直接肉体碰触灵敏,因此施展化劲难度远胜拳法,掌握精髓非数十载苦功不可。是以武当上下掌握此术的屈指可数,如作为俗家弟子的顾长风,也仅是懂一些拳法化劲的皮毛而已,更遑论以剑化劲。

紫阳之前先让那十六剑便是测算紫璇运剑的速度和力道,尤其是当他看到对方佩剑果然是昔日东方不败所用时,再无犹豫,即刻使出武当最强绝技,誓要把这妖女斩于剑下。

紫璇心中大急,连连运力变招,拼命想甩开对方那柄长剑。但紫阳的剑依旧牢牢粘在沉水龙雀剑身上部。尤如粘着那长剑,不丢不抵,开始带着它不断在两人之间转圈。

随着剑圈不断缩小,紫璇握剑的手、腕子直至整条左臂感到阵阵挫力涌来,酸麻疼痛,原本紧握剑柄的五指正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慢慢掰开,长剑几乎要脱手而飞。

两剑粘搭着不停在搅动,渐渐越转越快,剑圈渐渐趋于圆点。

那将是紫璇生命的终点。

同一时刻,同一抹天空下,让丰臣秀吉的反击计划功败垂成,并一手埋葬扶桑神话果心居士的东方不败正和令狐冲漫步在扶桑的集市之中。

他们并肩而行,在温熙柔软的海风中悠闲踏步,说说笑笑,把萦绕不清的利害纠葛远远抛开。

自飘零异国后,东方不败和令狐冲并不缺少宁静,孤独的宁静画地为牢让他们在其中苦思冥想的太久。当两个人有幸走出藩篱,再度重逢的时光便显得弥足珍贵。

是以他们无比珍惜享受这一刻。

虽然不久前港口附近海域刚发生过一夜炮火连天的激战,但在扶桑官方有意识的淡化掩盖下很快一切就回复常态,包括眼前的这个集市。

贩卖酒类、零食、茶叶、手工制品的各类小贩整齐的沿道路两侧排开摊位。中间则是采卖各类所需的百姓,背着竹筐、提着篮子的主妇,带着孩子的夫妻,依偎相携的恋人,期间还有头戴竹篱手握法杖的高野圣,干瘦黝黑的苦行僧,形形色色的人群在各处摊位面前或驻足或穿行,熙攘的人流伴着此起彼伏的叫卖划价,让临近黄昏的集市反而散发出一种蒸蒸向上的蓬勃生机。

东方不败清澈的眼瞳正兴趣盎然的观赏着眼前热闹景象,他已很久没有流连于烟花闹市。虽然客居扶桑三年,但除了必要外出,其余绝大多数时光都是蜗居在海边的那个草庐之中以刺绣,饮酒打发光阴,极少踏足集市这类公共场所。

于是令狐冲便责无旁贷的成为他游览的向导以及、、、、买单付账的那个人。

东方不败在一个售卖小饰品的摊位前停下脚步,货架上摆放着白色、蓝色、红色等十几种不同样式色泽的珊瑚手串。

令狐冲顺着他的目光,挑起一串色泽纯正且打磨圆润光滑的红珊瑚手串,郑重其事的戴在东方不败的左腕上。

东方不败就像一个充满好奇心的孩子,还未及细细欣赏新的饰物,注意力就又被另一侧商贩的叫卖声吸引过去。

“卖瓜,卖瓜,上好的美浓真桑瓜(注一),比蜜还甜的真桑瓜。”一个头戴黑色小头巾,身着土黄色粗布单衣的小贩正卖力的吆喝着。

令狐冲立刻走过去用扶桑语熟练的和小贩攀谈了几句,拿起两个瓜掂量比较后挑了一个付账。他惯长拿剑的手拿起瓜贩的短刀,一道银影闪过,翠绿的瓜身一分为四。

“哦!”瓜贩惊讶的张大了嘴。他被这个顾客的刀法震慑住了,他无法想象怎么一刀过后可以把瓜切成四块的,恐怕美浓最厉害的武士大爷也办不到。

当他看到那位顾客美丽的夫人也在旁边拍手鼓掌时,瓜贩憨厚的笑着伸出大拇指用力晃了晃,仿佛在说:“你的男人,厉害!”

对方同样对他报以善意的微笑。

“诗诗,这瓜正应季,润润喉咙。”令狐冲挑了一块最大的递给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接过轻轻咬上一口,满口果香,美味滋润,那甜味顺着唇齿直入喉间。他微微眯起眼睛,笑容安然而满足。

“诗诗,这里小吃很多的,前面还有卖大福和红豆饭。我们每样来一点就会吃的很饱了。”

随着不断前行,两人手里的零食和各种小物件越来越多。

又过了约莫一盏茶的时光,令狐冲在一个三岔路口前停住脚步,看得出他对于路径选择上似乎有些犹豫。

“接着往哪逛!”东方不败随手丢了个梅子在嘴里,他的兴致正高。

“嗯,去左边那条吧。”令狐冲抬手指了指三条道路中离他们最远的一条。

“为什么不走中间?”东方不败有些不解,在他看来中间集市非但距离最近,而且人流也最密集。也许过往太多沉溺于寒怆凄冷,今天他就喜欢人来人往的热闹。

“中间那条是金鱼屋和池田屋,是歌妓揽客的地方。”令狐冲怕东方不败没听懂,又着重补充道:“就是妓院啦。”

东方不败闻言凝目扫去,果不其然,除去几个衣着艳丽的年轻歌妓外,中间道路上来往的是清一色的男子。

“这么熟,常去么?”东方不败冷不丁丢出一句。

“当然没有!”令狐冲差点跳起来:“我,我来这里只是买些平常用品,从来不去这等地方。”,

“没去就没去,这么大声音干什么?”东方不败挑起眉梢,满是捉弄的笑意“脸怎么红了?心虚啊?”

他这一取闹,弄得令狐冲脸更红起来。或许真是一物降一物,在小师妹和盈盈面前,令狐冲从来都是调侃嬉笑,游刃有余。但面对东方不败,令狐冲的伶牙俐齿就像生了锈的齿轮,变得词不达意,不时迸出自己也莫名其妙的惊人之语。

他的窘迫反过来在东方不败眼中更觉可爱。

如果说令狐冲是一捧烈酒,无拘无束,恣意凛冽,那东方不败就是收纳他的酒壶。

练武之人多视听敏锐,东方不败这等绝顶高手自不例外。在调侃令狐冲的同时,他运足目力已看清右边临近路口的几个店铺是作何营生。

铺子内炉火闪烁,几个肌肉虬扎的赤膊汉子正举着短锤用力向下砸去,其中一人用铁钳夹起一个长条状的铁片放入冷水中淬火。

东方不败瞧得清楚,那是剑的雏形。

东方不败默默别过头去,感动、伤感、惆怅等等混在一起构成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令狐冲,你的钱袋呢。”东方不败摊开手,在鲜红的珊瑚石手串映衬下,莹白肤色如绽放的雪莲。

令狐冲顺从的自怀中掏出钱袋交给他。

东方不败接过钱袋掂了掂后向上一抛,沉重钱袋在空中翻滚后再度落回掌心。“你以后不会需要这个了。”说的理所当然,理直气壮。

“有问题么?”他望着欲言又止的令狐冲。

“我可以反对么。”令狐冲苦着脸,举手表示抗议。

“你以为你反对的了么。”东方不败收起钱袋,背过身时脸上禁不住露出得意的笑容。

“诗诗。”令狐冲有意拉长语音,他拉着东方不败衣角轻轻摇晃着,活像个讨要零食玩具的大孩子。

“多少给我留一点买酒钱嘛。”他旁若无人的趋近东方不败,笑嘻嘻捏住他的手央告着。

面对令狐冲在大庭广众下的逾礼,东方不败没有拒绝,他的面颊更染上一抹晕红。他突然很想让时光就此凝固,永远停留在当下。

只是现在,没有未来也没有过去。

在今日,没有人认得他们,这里没有东方不败,也没有令狐冲,只有两个普通人,就如同那些夫妻和恋人一样。

现在永恒。

东方不败决定为这难得的美好时光多增添一些色彩和回忆。

“我想独自逛逛。”他说。

“可是,”令狐冲挠挠头感到有些为难,东方不败伤势虽然已经好了大半,但毕竟还未痊愈,这里他又不熟悉,万一。

“我去去就回。”东方不败说着伸出手,他本想拍拍令狐冲的肩膀,示意让他安心等着。

令狐冲却突然迅速的向旁边一侧,让东方不败拍了个空。

“你怎么了?”东方不败感到讶然,在令狐冲侧身避让的那一瞬,他清晰的看到了对方眼中闪过的一丝惊慌。

“我怕你又像以前那样,点倒我后独自走了。”令狐冲低声嘟囔着。

东方不败听得又好气又好笑:“都说了我不走,在这里等我,站着不许动!”。他的语气斩钉截铁,毫无转圜。不等令狐冲回答,他转身没入熙攘的人流,恍若游入沧海的一条鱼,瞬间不见踪迹。

囊空如洗的令狐冲独自伫立在岔路的正中,他侧着头,无可奈何地耸耸肩,而后在微笑中陷入沉思。从那夜港口重遇起,两人之间一幕幕重又在脑海中闪过,现在依然美好到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他不再是辗转奔波的小鸟,不再是孤独彷徨的木像。

他得回了诗诗。

就在脚下这片土地,在那夜烽火夜色中与他团聚。

令狐冲猛然吸了几口气,仿佛那空气中都带着甜味。他终于能酣畅的呼吸,能展露久违的微笑。

结束过去,令狐冲开始憧憬未来:明天该带他去酒店看看,那里以后将是他们共同的家业。

当令狐冲想到明日店里那些伙计看到诗诗后惊讶艳羡的目光,他不禁笑出了声,接着放声大笑,满足而自豪。

无视周围人投来惊讶好奇的目光,令狐冲径自卸下腰间酒壶,高高举起。

“老天爷,我敬你。”令狐冲的表情诚恳而真挚,他以故国的语言感谢上苍对他的眷顾,而后开怀畅饮。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令狐冲却感觉度日如年,就在他忍不住要去找的时候。东方不败终于回来了,他手里还提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包袱。

“诗诗,你都买了些什么?”令狐冲好奇的看着他。

“秘密!”东方不败笑着晃了晃手中的包袱,情绪格外高涨,夕阳映着他的笑颜,灿若晚霞。

“身上有酒味,背着我喝酒了吧!”

“一点点,一点点。”

“我也要。”

“有啊!我后院有个酒窖,咱们可以好好的喝个痛快。”

两只手自然的紧握在一起,十指互扣。他们一如来时的说说笑笑,满载着恬淡的幸福在黄昏中踏上归途。

注一:就是我们中国的甜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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