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催促

不出片刻，林风致便出来了。

        他的身后跟着李公公。

        “公主，王爷，皇上已无大碍，需要安心静养，皇上让大家都早些回去歇息吧，让永宁公主留下即可。”李公公传达着德全帝的话。

        江姝听罢，起身点了点头。

        另一边的江妤出声道：“我也想见父皇。”她一边说着，一边嘟着嘴瞧着江姝。

        江姝面无表情地瞧着她，并未做声。

        倒是夏贵妃，脸色微微地变了又变。

        最后看了一眼江姝，抱起刚刚说话的江妤，笑着解释道：“父皇需要休息啦，妤儿关心父皇，想见父皇的话，明日母妃带妤儿来，可好？”

        “好吧。”江妤嘟着嘴，有些不情不愿。

        江别琛别有深意地看了江姝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一切如常。

        江姝自然是感受到了那投来的目光，却表现的仿佛没有听到她们之间的对话以及投来探究的目光，径自走进了内殿。

        夏贵妃在身后瞥了一眼江姝的背影，便带着江妤和江别琛离开了。

        江姝独自一人进了内殿，这次，连李公公都留在了外殿。

        ……

        内殿之中，屋子中央点着炉火，一旁又燃着香，密不通风的整个房间都是一股浓浓的熏香味，却不是先前用的那种。

        先前德全帝熏的都是母后在世时唯爱的那种花果熏香，现如今这香味与之前那种味道，可谓大相径庭。

        这种香浓郁得让江姝感到有些窒息，江姝心里有些嫌弃厌恶，表面上却没有丝毫展现。

        此时德全帝半躺在龙床之上，明黄色的衣袍衬得他面无血色的脸更加灰白，好在他的双目有神，整个人看上去便也有了几分精神气。

        江姝低头微微行礼。

        “父皇。”

        德全帝点了点头，上下打量着江姝这一身衣裳，开口道：“楚楚今日这一身，与平时倒截然不同，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之感。”

        “谢父皇夸奖。”江姝微微一笑，仿佛往日一般，只是那笑未及眼底。

        先前江别鹤也就罢了，如今连父皇都已忘了母后的祭日？

        江姝眸中划过一抹悲伤，稍纵即逝。

        她掩盖地很好。

        德全帝拍了拍床边，示意江姝坐过去。

        江姝顺从地照办，她稍稍低着头，面带笑容，一副十分乖巧的模样。

        这几年，她逐渐明白了，相比一个有自己见解、智慧过人的公主，父皇似乎更喜欢乖巧顺从，能够撒撒娇讨他喜欢的。

        所以，江姝便如此做着。

        “父皇，您的身子……”江姝问的甚是关切。

        “无碍，老毛病了。”德全帝说得轻松，随即转言道：“倒是楚楚，有好些日子没进宫了吧。”德全帝像平日里闲聊一般，慈爱地看着江姝说道。

        “嗯嗯，父皇您也知道，楚楚一入冬便怕寒的紧，整日便在府里，半步都不出去。”江姝解释道，声音清甜，还带着几分小女儿的娇气。

        “你啊……”德全帝看着眼前娇娇的女儿，拍了拍她的手，感慨道：“过了岁除便十九了吧？”

        江姝应了声，她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德全帝，虽然一切如常，但她却有种不好的预感。

        “十九了……也该嫁人了。楚楚，这天都权贵之中，你可有心仪之人？”德全帝一如既往慈爱地望着江姝，问的十分关切。

        江姝笑道：“父皇……楚楚暂时还未曾有喜欢的人啦，再说了，楚楚现在还不想嫁人呢！”边说着，她便搂着德全帝的胳膊撒娇。

        德全帝听完竟并未劝阻她，只是笑道：“好，都依你。”

        也不知是不是江姝的错觉，她似乎觉得父皇听到她这么一说更加开心了？

        江姝还在思索之中，却被德全帝的话打断了。

        “不过，等到了二月里的百花宴还是多了解了解那些青年才俊，若是看上合眼缘的，父皇定帮你做主。”德全帝拍着江姝的手背，继续道：“父皇准备将这次的百花宴办的热热闹闹的，让各地的名门子女都进京来参加，你也好多多相看相看。”

        百花宴是在每年花朝会之后，前几年也都是江姝负责这一切的大大小小之事。

        原本是京中贵子贵女们的宴会，没想到如今父皇想为自己张罗婚事，竟想让这百花宴大办。想到此处，江姝不禁微微有些头疼。

        “各地的帖子，孤前些日子已经发出去了，你到时候多多留心，绎儿也不小了，你也帮他多留意留意。”德全帝开口就是一副不容拒绝的语气。

        江姝只道：“是。”

        “琛儿那边……”德全帝靠在软垫上微微思索着，继续道：“琛儿也到了结亲的年纪，虽说有贵妃帮着相看，你到底也是他的长姐，百花宴多和世家小姐们接触接触，也帮他掌掌眼。”

        “楚楚知晓的，父皇。”江姝表面上应得倒是滴水不漏，实则早已经黑了脸，暗忖道：呵，想得倒是挺美，帮夏家？做梦吧！

        德全帝见江姝如此这般，话便比平日更多了起来。

        “绎儿这次下江南处理的案子十分不错，百姓们都在夸呢，如今已经在赶回来的路上了，想必不出几日便能抵达。”德全帝自顾自地说着，眉眼间流露出几分得意。

        江姝闻言，心里松了口气，浅浅笑着说道：“全是父皇教导的好。”

        德全帝看着江姝的笑容，脸上的快乐与得意又多了几分。

        又与德全帝闲聊了片刻，看到他面上浮了几分倦色，江姝便起身回府。

        出了朝勤殿，江姝才觉得已经饿得饥肠辘辘了，此时天色已晚，即使两个宫女提了宫灯在前面引路，视线依旧迷糊。

        寒风刺骨，江姝往斗篷里缩了缩，不由得加快了步子。

        很快便到了宫门口，江姝看到了自己的马车，便谴退了那两个引路的宫女，向自己的马车走去，此时她恨不得立刻回府，饱餐一顿。

        可是，她却在马车的一旁看到了熟悉的一抹身影。

        林风致？

        他在这里等自己？

        此时林风致正看到从里面出来的江姝，拱了拱手道：“公主。”

        “林太傅何事？”江姝有些诧异地问道。

        ……

        夏贵妃离了朝勤殿，便带着江妤准备回椒兰宫。

        江妤此时依旧嘟着嘴，一脸不开心，她伏在夏贵妃的肩头，奶声奶气地嘟囔着：“为什么父皇不见妤儿……”

        夏贵妃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背，轻声道：“妤儿乖，父皇今日肯定累了，明日母妃肯定带着妤儿来。”

        “父皇是不是不喜欢妤儿呀……是不是喜欢皇姐多一点呀……”

        江妤年纪小，不懂这些弯弯绕绕，并且夏贵妃也不愿让江妤知晓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她想让江妤快快乐乐地成长，所以在听到江妤如此问道后，她连忙安慰起来。

        “父皇最喜欢妤儿呀，只是你皇姐她难得进宫一趟，父皇才会今天见一见她的呀。”夏贵妃说得温温柔柔，并且句句在理，只是她那一双眸子暗了又暗。

        江妤左想右想，似乎觉得母妃讲得十分有道理，也就不再计较这件事情了，没过多久便早已抛之脑后了。

        “天色也不早了，琛儿，你不如也去母妃那里用了晚膳再回去吧。”夏贵妃转头看向江别琛，一边提议，一边把江妤抱给了一旁的随行嬷嬷。

        “好。”江别琛一口答应下来。

        冬夜寒凉，此时江妤全身罩在厚厚的斗篷之中，任由一旁的嬷嬷抱着。

        夏贵妃与江妤各自有宫女撑着一把伞，靖王江别琛自己撑着伞，在江妤的一旁走着。

        他个子高，江妤即使被嬷嬷抱着，跟他讲话也依旧要抬头仰望着他。

        两个宫女在前面提灯引路，宫道上路中间的积雪已经被扫到了两旁，雪越下越大，一行人走得步子也快了起来。

        江别琛正与江妤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聊到开心处，江妤便趴在嬷嬷肩上咯咯地笑，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瞧着江别琛。

        夏贵妃看着眼前的场景，拍了拍江别琛道：“琛儿，你如今也快十八了，这个年纪也该把婚事定下来了。”

        江别琛顿了顿，道：“知道了，母妃。”语气有些僵硬。

        夏贵妃见他这副语气，有些疑惑，便问道：“琛儿，你是不是有心仪的姑娘了？哪家姑娘？你告诉母妃，母妃去皇上那边给你赐婚去。”她边说着，眼里的喜悦已经涌了出来。

        一旁的江妤听得似懂非懂，好奇地问道：“母妃，你们在说什么呀？”

        夏贵妃点了点江妤的小脑袋，笑着说：“你皇兄该成亲啦。”

        “成亲……成亲是什么呀？”江妤依旧不懂。

        “成亲就是给你找个皇嫂呀。”夏贵妃又捏了捏江妤的小脸蛋，说道：“让皇兄娶个皇嫂来陪妤儿玩，好不好呀。”

        江妤一听到“玩”，想都没想，一口应了下来：“好呀！”一边说着还一边拍着小手。

        此时的江别琛，脸上尽是无奈，微微苦笑，只是简单道了句：“母妃，您多虑了，儿臣还未曾有心上人，只是……成亲这种事情，还是慢慢来吧。”

        夏贵妃闻言瞪了他一眼道：“这怎么能不急，再说了，正妃的位置可以留着慢慢选，你年纪也不小了，先定个侧妃也行啊。”

        说完，她顿了顿，又压低了声音对江别琛说道：“你比太子年长，自然要先挑个最好的，免得到时候被太子选了去，于你于夏家，都不好……”

        江别琛抿了抿嘴，回答：“儿臣知晓。”

        他嘴里虽这般说着，目光却已经看向了远方，有些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夏贵妃见他应下来了，便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她这个儿子，自小就让她十分满意和放心。

        “皇兄，你一定要找个漂亮温柔的嫂嫂！”江妤笑得十分开心，可是过了片刻也不见江别琛回应自己，便又唤了两声：“皇兄？皇兄！”

        江别琛闻声回过神来，带着笑意回应道：“知道了，一切都听妤儿的。”

        语罢，撑伞的手便无意识地摩挲着伞柄，开始思索起来：他的计划，是时候开始了。

        想到此处，他不由得眯了眯双眸，望向无尽的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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