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三天后，灵隐村村口，莫天航和莫云穿戴整齐，旁边是穿着一身道袍的玄易。云海站在莫云身边，叮嘱着路上要小心的事情。莫云笑着看着母亲，这三天来，云海只要见到莫云就会不断的重复念叨着这些话。莫云却并没有觉得反感，他感受到了母亲的爱和关心，他也知道这是他和妈妈必须要经历的事情。

        狄焱和枫锦也走了过来，狄焱没有不舍，反而是一脸的羡慕。当他前天听莫云说要去道山的时候，他羡慕的不得了，这几天他天天哀求媚娘，可是媚娘就是不松口，搞得狄焱非常的失落。枫锦反而没什么态度，像是个世外高人似的，整天的给他念叨什么江湖规矩……

        莫天航、莫云和玄易三人与众人告别，莫天航牵着角马，三人步行向远处走去。

        下午三点，莫天航三人来到一个十字路口，三人需要分道而行；莫天航这一路上也是不厌其烦的叮嘱玄易和莫云二人，而且特别要求玄易，这一路上要听莫云的安排，不能与莫云发生争执。玄易虽然有些不悦，但还是点头答应了。

        莫天航将一个小包裹从马背上解下，绑在莫云身上；仔细的叮嘱莫云一定要照顾好玄易，莫云仔细的听着父亲的话，点头答应着。

        “玄易，见到恩师将我这封信代为转呈，并由莫云带我致歉。”莫天航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了玄易，转身飞身上马，抱拳拱手道：“保重。”

        玄易抱拳回礼，莫云深鞠一躬说道：“老爸一路小心！”

        莫天航点了点头，手中马鞭一挥，抽在角马屁股上，飞马向西走去。莫天航真的怕自己忍不住跟着莫云他们护送他们去道山，但是他也知道自己此次肩负的重要责任，故而也不敢耽搁。云海不放心莫云，莫天航又何尝不是呢？

        莫云和玄易目送莫天航离去，二人也不多言，沿着十字路口向北走去。

        到傍晚时分，莫云与玄易来到一个不大的镇甸；这里虽然已是日暮垂降，但是人潮涌动，甚是热闹。二人行走一天，已经有些疲惫，看到路边有一家名叫吉祥客栈的小店，便上前准备打尖住店。

        二人来到吉祥客栈前，客栈中一个伙计打扮的男人迎了上来说：“二位客官，住店吗？”

        莫云点了点头道：“一间客房，再去弄些吃食。先给我们打两盆水，洁面净手。”

        店小二在前开路，高喊一声：“楼上客房两位！先生里面请！”

        莫云二人走进店中，留下大厅中坐着几位食客，一个个风尘仆仆的像饿死鬼般的吃着眼前的食物。二人并未理会，向着楼梯走去。

        楼梯处正好有一个身穿一身皂衣的人走下来，与莫云走了个对脸；莫云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侧身请对方先过；对方似乎也是同样的意思，也侧身请莫云通过。莫云见对方没有动作，便扭回身，请玄易先行；等到玄易与黑衣人擦肩而过的时候，黑衣人突然扭了一下肩膀，撞了一下玄易；玄易点头致歉，便继续向楼上走去。等到莫云与黑衣人擦肩而过的时候，黑衣人又要扭动肩膀撞莫云，被莫云躲过，没理会对方，径直向楼上走去。黑衣人愣在原地，似乎有些尴尬和不知所措，几秒钟后，这才扭转身子，向着楼下走去，等到出了吉祥客栈的门，往右一转，突然快步向着镇外跑去。

        楼上，店小二把莫云和玄易二人带到了楼道最深处的客房中，莫云和玄易二人坐下，店小二下楼去准备热水和吃的去了。莫云看着玄易，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玄易疑惑的看着莫云说道：“你笑什么？”

        “我笑那小偷怎么想的，偷你一个穷书生，结果空手而去了。”看着玄易笑着说道。

        “小偷？哪里有？什么时候？”玄易更加疑惑了！

        莫云看着玄易说道：“刚才那个黑衣人撞你了吗？你怀里有装什么东西吗？”

        玄易伸手探入自己的衣襟中说：“上楼梯的时候？撞了？我不是已经点头致歉了吗？至于怀里，我怀里放着几颗脆枣，早上你爸爸给我的，我没来得及……我枣呢？”玄易边说边摸索自己的怀中，发现早上莫天航递给他的五个枣不见了。恍然大悟道：“你是说刚才那个黑衣人是小偷？”

        莫云点了点头说：“上下楼遇到，一定是上楼的人让下楼的人，哪里有下楼的人让上楼的人的。而且，明明听到了店小二邀请我们上楼，谁会在这个时间选着下楼，很明显他是和我们同时进入楼梯的，这既不符合礼仪，也不符合人们的生活习惯。”莫云端起茶壶，给玄易斟了一壶茶，安抚玄易坐下说：“我本来只是有些疑惑，所以我请您走在我前面，这样如果有什么意外，我还能接着您；可是这人突然扭肩撞您，而且明明是他自己发力，却没有任何表示，这就更让我怀疑了。所以后来他要撞我，我也就躲过去了。至于他偷您怀里的东西，以我对您的了解，您是身上从来不装钱的，我也就没多说什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

        玄易无奈的点了点头，心情有些不悦。他到不是心疼那几颗枣，只是他觉得自己这么大年级了，洞察力还不如一个娃娃，太丢人了。

        莫云看着玄易的模样，猜到了玄易在想什么，出言安慰道：“玄易先生您不需要太介意，我出身在市井之中，这些市井无赖的招式虽未亲眼得见，但是听说的也远比您要多一些。况且，这也不是什么正经手艺，您修学于道山，哪里又知道这些市井破皮的玩意儿呢？”

        玄易点了点头，正欲开口说什么，莫云示意玄易静声，屋门外，店小二拎着一个铜水壶走进屋来。

        “客官，刚烧开的水，您二位洗洗脸，烫烫脚，解解乏。给二位预备的吃食正在做着呢，稍后二位是下去吃还是在这屋里吃。”店小二边说边擦了擦那脸上并不存在的汗。

        莫云会意，从腰带中掏出一枚金币递给店小二说道：“有劳小二哥将吃食送到我们屋中吧。再帮我们热一壶酒，拿两个杯子，谢谢了。”

        店小二得了赏，乐的跟要咬人似的说：“行，没问题，客官您稍等，我这就去给客官安排去。”转身快步向楼下走去。

        玄易看着莫云说：“你才多大年级就喝酒啊？你爸妈不管你吗？”

        莫云没有解释什么，只是拿起一旁的脸盆，给玄易倒好洗脸水，将手巾递给了玄易。

        玄易见莫云不回答他的问题，便不再多说，他可不想给自己找不痛快，三年前莫云嘲讽他那一幕，到现在都让玄易心有余悸。接过手巾，清洗着自己的脸。

        等到玄易洗完，莫云就着水尚且有些温度，洗了一下自己的手，将脏水倒进了泡脚盆中，兑了一些热水，端到玄易面前，请玄易先泡泡脚，解解旅途的乏累。莫云牢记父亲的叮嘱，一定要将玄易先生照顾好；况且玄易这三年来，虽未与莫云交往过密，但是莫云还是从玄易处学了不少的道学知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尊师重道的道理，莫云心中还是有数的。

        等到玄易泡完脚，擦洗干净，店小二端着一个大号托盘走进屋中，将四碟小菜、两碗米饭和一壶酒放在桌上，说道：“请二位客官慢用。”看着地上泡脚桶中的水，端着下楼去了。

        莫云关上房门，将酒壶中的酒倒入一旁的葫芦中，与玄易先生一同吃饭。吃罢晚饭，莫云洗漱完毕，二人上床歇息。

        桥楼上鼓打三更三点，客房外吵吵嚷嚷的吵醒了熟睡中的玄易和半睡半醒间的莫云，莫云的手摸向了头枕下的棍子。

        “嘭！”突然有人一脚将房门踢开，醉醺醺的叫嚷着：“他奶奶的，是不是你们这些个王八蛋，偷了爷爷的钱袋子？”

        店小二从屋外打着灯笼走进房中，哀求的说道：“这位爷，您丢了东西报官，搜查都可以；但是好歹也得有点证据不是？这二位先生傍晚间才进了客栈，一直都没出这房门，如何去拿您的钱袋子；您就别打扰他们了，好吗？”

        莫云掌上灯，看着眼前这醉汉，肥头大耳，满脸横肉，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人模样。莫云说道：“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但是夜闯我二人的房间，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醉汉看着莫云和玄易说道：“俩小白脸，他妈的，老子看就是你们偷了老子的钱袋子。要不还给大爷，要不大爷把你们脑袋敲碎了，爷爷自己找。”

        店小二正欲上前阻拦，那醉汉一巴掌扇到了店小二的脸上，把店小二的牙都打掉了几颗，骂道：“他妈的，我看你这怂货肯定和他们俩小白脸串通一气，老子敲碎了他们的脑壳，连你的一起敲碎咯。”说着就朝着莫云走来。

        莫云看着眼前的醉汉，心里也是烦透了。拿出一节短棍，照着醉汉伸出的手就敲了上去。

        “哎呦！”醉汉吃痛，甩了甩手说：“他妈的，小白脸还敢动手，老子弄死你。”说着拿着桌子旁的板凳就朝莫云打来。

        莫云见状，闪身躲过，一脚踹在了醉汉的膝盖后面，醉汉咕蹬就跪下了莫云拿起铁棍正欲结果了这个醉汉，店小二赶紧上前，拉住了莫云的手臂说道：“客官，可不能在我这店中杀人啊。”

        莫云看了一眼店小二，点了点头，脚尖照着醉汉的脖梗使劲以踢，醉汉瞬间昏了过去。莫云满脸嫌弃的说道：“小二哥，将这货抬出去吧。扔哪都行，别脏了我的地儿。”

        店小二哭丧着脸说：“客官您没打死他吧？”

        莫云说道：“弄死他？脏了我的手。他只是晕过去了，不到明天早上，他且起不来的呢。”

        店小二这才放心，拖着醉汉的两条腿，像拖死狗似的，拖出了客房以外；看那熟练的架势，绝对不是第一次干这活儿了。

        莫云捡起地上被踹碎的门栓，扔在桌上。关上屋门，将手中的铁棍别在了门栓的位置。点头示意玄易继续休息，自己吹灭了灯碗，盘腿而坐，眯上了双眼。

        次日天明，屋外刮起了黄风。莫云和玄易洗漱完毕，店小二端来早饭，二人一边吃一边商量着今天怎么走。这漫天的黄沙，着实会让今天的赶路不那么顺利。

        “娘啊！我的钱丢了！这个怎么办呀……”突然，屋外传来了凄厉的男人的哭声，那声音是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莫云无奈的撇了撇嘴，烦透了这破声音。店小二也是皱着眉，走进房中收拾着剩余的碗筷。

        突然，昨天那醉汉走进屋来，跪在店小二身前，哀求着说道：“小二哥，您要是知道谁拿了我的钱，就告诉我，那钱我真的不能丢啊，那可是我们全家的命根子啊。”

        莫云看着跪下的这货，心里更加烦躁，昨天酒后那副模样和今天这幅模样，完全就是判若两人。酒后无德，举止低俗，莫云着实看不上这货。

        店小二赶紧上前将大汉扶起说：“这位爷，我是真没看到有人进过您的屋，哪里知道谁拿走了您的钱啊。我总不能瞎给您编一个吧。”

        那大汉哭的更大声了，吵得莫云心烦意乱的，怒吼了一声：“闭嘴！”转身看向店小二问道：“怎么回事？”

        原来，昨天这大汉进的店来，洋洋得意的拿出一个大钱袋子，里面装着满满当当的金币，要店小二给他开一间上房。店小二安顿这大汉住下，便问起了这小镇有没有和花酒的地方，店小二仔细的告诉大汉怎么走。那大汉换了一身衣裳就下楼去喝花酒就去了，店小二亲自送出门外，正好碰见了玄易和莫云二人。等到夜之三更，这大汉回到客房内，找不到他的钱袋子，这才有了昨晚的那一幕闹剧。

        莫云思索着问道：“小二哥，昨天我们上楼的时候，那个穿一身皂衣的人你有印象吗？他是什么人？”

        店小二摇了摇头说：“不清楚，应该不是这店中的住客。昨天楼上新入住的就是您二位和这位爷。那个一身皂衣的人我也是第一次见，我还以为是预看客房的人呢。”

        莫云看向大汉，一脸嫌弃的说道：“我猜，有可能就是那个穿皂衣的人偷走了你的钱。出门在外，财不露白，你倒好，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有钱，瞎显摆，很显然你被人盯上了。”

        那大汉听到莫云的话，坐在地上哇哇的哭了起来。这一次，连店小二和一向平淡的玄易都忍不住皱起了眉。

        “莫云，你看看能不能帮他找一下钱袋子，毕竟对于他来说，那也不是一笔小数目。而且……”玄易指着自己的耳朵，他快受不了了。

        那大汉一听，瞬间来了精神，抱着莫云的腿，哭的更厉害了。看那模样，这货算是赖上莫云他们了。

        莫云大喊一声：“闭嘴。你再哭，老子把你顺窗户扔出去。”

        那大汉闭上了嘴，不敢再出声，嘴里吭哧吭哧的，看的莫云一阵阵的烦躁。

        莫云看向小二哥说道：“小二哥，这镇里镇外有没有黑街或者土匪呀？”

        店小二想了想说：“土匪没有，黑街倒是有一处，就是镇西的蛇街，那里是蛇王的地盘；我们平时路过那里都得绕路走，不敢进去。具体里面是什么样子，那就更不知道了。”

        莫云点了点头说道：“人有人道，狗有狗道，敢下这么大的手，绝对不是一般的小贼。况且有黑街，那就说明这一带的这些买卖已经有人做了，别人是不敢瞎上手的。我去那黑街瞧一瞧，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吧。”莫云转头看向大汉说道：“你给老子听好了，找到便罢。找不到你也不许缠着老子，否则老子把你活埋了。”

        莫云说完，安顿好玄易，将那三节铁棒用布包起背在身后，与店小二和大汉一起走出客房，下楼出客栈；让那大汉在点粥等候，按着店小二的指引向黑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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