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灵隐村西莫家

        莫家小院的凉亭中，莫天航正与一位身材高挑，身穿紫衣的男人一起喝茶聊天。莫云从村中小路走来，看到父亲与一人正在交谈，便快跑了两步，走进院内来到凉亭前，深鞠一躬说：“爸爸，我回来了。”

        莫天航和那紫衣人站起身，来到莫云身前，莫天航说道：“嗯，站起身来。”

        莫云站起身，看着眼前的紫衣人，心里有些疑惑：这人真的是武技高手吗？太不像了。

        莫云从私塾回来的路上一直在思考父亲到底会请一个什么样的人。在莫云的想象中，会武技的人应该都是像说书人说的那样，哟嘿的皮肤，青嘘嘘的胡子茬，板肋虬颈，一身腱子肉那种的。在看看眼前的这个人，白白净净的脸庞，高挺的鼻梁，剑眉虎目和这张脸一点也不搭；你要说这人是玄易的师兄弟莫云都相信，但是唯独你说他是练武技的，莫云真的有点含糊。

        莫天航威严的说道：“这是教你武技的先生，武清先生，还不见礼？”

        莫云双腿跪下，磕了三个头说：“弟子莫云，拜见师父。”莫云虽然有些狐疑，但是起码的礼数是不能少的，因为此刻他代表的不是他自己，而是他的父母，代表的他们的家庭教养。

        武清说道：“起来吧。咱们以后就免了这一套了。我不喜欢这些乱七八糟的礼教。”

        莫天航点了点头，与武清一起走进凉亭中，莫天航招呼莫云说：“把东西放屋里，换一身劲装出来。”

        莫云点头称是，然后转身跑进屋内；上楼来到自己房中，找出一套白色的劲装穿在身上，将头发隆起，用纶巾扎住，收拾的干净利落，跑下楼，再一次来到凉亭边垂手站定。

        莫天航看了一眼莫云，转向武清说道：“武家兄弟，这孩子就交给你了。既要拜师学艺，那边归你拾掇，你打也打得骂也骂得，我不在过问。如果有事巧击此音叉，我在本命空间中听到便会出来。”

        武清点了点头，未曾多言，起身目送莫天航回到屋内，看着莫云说道：“之前有学过武技吗？”

        莫云摇了摇头说：“只是在说书先生那里听过一些，却并未学习过。”

        武清说道：“我教你的是棍法武技，是我偶然得之。今天咱们先熟悉一下基本动作和传授方式，今日起每日午后开始传授，日暮降临结束，我不希望听到任何不合时宜的废话，懂了吗？”

        莫云点了点头说：“是，遵先生命。”

        武清站起身，拿起了栅栏便立着的一条齐眉棍，说道：“我这套棍法共五式，每式有九招，共四十五种变化。除首式为棍法原式外，其他四式皆脱胎于其他武器的招式，包括戟法，刀法，枪法，槊法。看好了！”

        武清说罢，不再废话。将手中齐眉棍抬起，来了一招怀中抱月的起手式，齐眉棍横出，展示了起来。只见武清手中的齐眉棍上劈，下撩，横扫，突撞，招式干净利落，棍法轻盈飘逸，每一招每一式看似绵软，但内中包含着各种暗劲。

        莫云在一旁看的眼睛都直了，他之前看莫天航的战斗，直觉的神出鬼没，戟法却极为单调。但是眼前的武清，这棍法如风般快捷，变化多端，看的莫云眼睛都直了。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武清一套棍法耍罢，齐眉棍交单手，立定身姿，气不长出，面不改色。说道：“这就是我的棍法，我苦修十年，可以说是达到了勇猛刚劲这四个字。你要学习，就要全身心而入，不可懈怠，懂吗？”

        莫云点了点头说：“懂。请先生教诲。”

        武清与莫云二人，就在这莫家小院中开始的武技传授。

        莫云就这样上午去私塾读书，下午在自家小院中习武；除了武清偶尔几次外出押镖外，几乎日日不歇，就连休沐日也照练不误。

        莫云与狄焱和枫锦间的交谈也就之剩下私塾学堂的时间和过年期间那少有的闲暇时光了。

        莫天航在闭关45天时，进入了闭死关状态；大概又过去了一个多月，莫天航完全出关，晋阶成功，真正的踏入了灵师境。莫云第一时间去看了莫天航，发现莫天航晋阶后，自身状态不仅没有任何的增强，反而有些势若的感觉；莫天航告诉莫云，灵士境晋阶灵师境就是这样，等到真的踏入仙境的程度，恐怕就像那日的那名老者般，完全感觉不到外溢的属性灵元了。

        寒来暑往，秋去冬来，莫云就这样过了整整三年。

        此时的莫云已经十一岁了，个子也长高了不少，快一米七了；三年的艰苦修炼，并没有使莫云沾染半分的风霜感，脸皮肤都没有变黑，那白皙的脸蛋和俊美的容颜，越来越像莫天航和云海了。

        三年的艰苦修炼，莫云的棍法已有小成，现在与武清交手，可以百招之内不分胜负了，所欠缺的不过是实战经验罢了，只是这些就不是师父所能传授的了。

        唯一遗憾的是，莫云到现在都没有能够与灵元完成沟通。那些灵元一个个跟大爷似的，越聚越多，就是不听莫云调遣；以至于到现在了，莫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境阶。

        这三年时间，狄焱与枫锦也没闲着，枫锦已经晋阶到了凡人境三阶，离凡人境巅峰不远了；根据枫锦自己的判断，应该也就是三个月左右的时间就能到凡人境巅峰了，一年左右就可以晋阶凡地境了。狄焱也在半个月前晋阶凡人境三阶，比枫锦略逊一筹，不过想要到凡人境巅峰，恐怕最少需要一年的时间，至于凡地境，那还不是狄焱现在考虑的事情。

        莫云修行的第二年，在过年期间的一次休沐中，莫云告诉了枫锦和狄焱现在的状况，就连一向见多识广的枫锦都觉得新奇。何止是枫锦，狄焱找了狄无名，莫云找了莫天航，二人也甚是诧异。这二位也没听过有这样的事情，后来不知是商量好的，还是出于什么原因，不管是谁都不再和莫云谈灵元修炼的事了。也就没有人再过问莫云境界的问题了。

        又是一年的八月十五，中秋节。莫天航早早的起床洗漱完毕，吃罢早饭后，与莫云和云海告别后，前往帷楼，又是一年一度的天赋属性鉴定会。

        下午两点左右，莫天航回到家中，看着正在独自练习武技的莫云说道：“凉亭中等我，有事。”

        莫云点了点头，收起铁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条铁棍是狄无名打造的，让狄焱送给莫云的。不知狄无名用了什么材质，这铁棍出奇的重，看似细长的铁棍，足足能有四十多斤，比一般铁精打造的铁棍能重一倍多。不过，也正是这铁棍的帮助，莫云的棍法精进之快，连武清也是赞叹不已。特别是在二人切磋中，莫云弃铁棍改用木棍，不论是招式力道还是出招速度，比武清还要快上几分；如果不是武清战斗经验丰富，而且他的棍法轻巧多变，恐怕就不是莫云的对手了。

        莫天航从屋中走出，来到凉亭中坐下，莫云为父亲斟了一杯茶，站在莫天航面前。莫天航打量着这身高快赶上自己的儿子，摆了摆手，示意莫云坐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莫云坐在莫天航身旁说道：“爸爸有什么事情吗？”

        莫天航放下茶杯说道：“武清去走南路镖了，这件事你知道。我三天后需要去走一趟西路镖，时间估计不会短。我现在有件事需要你帮我一下。”莫云闻言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莫天航接着说：“玄易前段时间接到道山来函，过两天需要回一趟道山；本来说好我去送他的，顺便去拜会一下我师父。可是现在我这里有事情去不了了，玄易又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此去道山一千多里，他一个人走我不太方心……”

        莫云坏笑着说道：“老爸这事还没和老妈说吧？”

        莫天航白了莫云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心想：这不废话么。

        莫云笑着说道：“老爸是怕和老妈说老妈不同意，让我自己和老妈说，是吗？”

        莫天航点了点头说：“你从小就没离开过妈妈身边，别看你妈妈老是数落你，但是恐怕让你出远门，你妈妈也不会同意。所以……你懂得。你就和你妈妈说你自己要去的，不是老爸安排的。”

        莫云站起来，郑重的说道：“好。我一定把玄易先生安全送到道山。”

        莫天航点点头说：“好，你记住，你和玄易二人要晓行夜宿，不可走夜路。路上如果遇到情况，能绕开走就绕开走，尽可能不要与人发生争执或者争斗。出门在外，切记以和为贵，知道了吗？”

        莫云点了点头，有些憧憬着加下来的旅程了；无视了莫天航的叮嘱，脑子早就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莫天航看着儿子，无奈的笑了：这小子心早就飞走了。这么多年把他关在我们身边，也是时候让他去历练一下了。

        莫天航拍了拍莫云的肩膀说：“一定要安安全全的回来，不要让爸妈担心，知道了吗？”

        莫云点了点头说：“玄易先生知道去道山的路吧？我可是第一次出门，让我认路这多多少少有些胡闹了。”

        莫天航笑着说：“当然，玄易他知道。”莫天航从怀中逃出一张羊皮做成的画，递给莫云说：“这个送你了，这是去道山的地图，你们可能会用的上。”

        莫云顿时觉得脑袋懵懵的，看来玄易这个认识路恐怕……希望不要迷路才好。

        莫云说道：“老爸，您走西路镖是不是去西金呢？”

        莫天航点了点头，没有说别的；镖行的规矩，不能告诉任何人前往哪里。

        莫云站起身说：“老爸等一下。”

        莫云跑回屋内，从抽屉里拿出了那支金岩令，飞快的跑下楼来到凉亭，放在了莫天航的面前。

        “老爸，去西金你带着这个腰牌吧。也许有帮助，据说这东西在西金帝国很有用。”莫云说道。

        莫天航点了点头，从怀中拿出三节不知道什么做的棍子说：“这是武清从镖局武器库里找到的，他在出发前交给我的，让我转交给你。这次你出门就不要拿你那跟铁棍了，不太方便。这三根棍子，这样可以连接在一起，成为一条齐眉棍；不用的时候可以解开放入背囊中，不太扎眼。”莫天航说着，将三根棍子一扭，接在了一起。

        莫云接过棍子，在院中比划了比划，非常喜欢，拆解开放在桌上说：“谢谢老爸了。不过，咱们怎么说服老妈呢？”

        莫天航凑到了莫云耳边，嘀咕着些什么。

        日暮降下，一轮圆月挂在空中；云海今天早早的回来了，一个人在屋中忙活着做了十多种馅料的月饼。莫天航和莫云父子俩收拾庭院，搬出一张桌子，将瓜果梨桃等贡品摆上，摆上香炉点了三支高香。

        云海端着做好的月饼走出屋，放在了凉亭餐桌之上。莫天航泡上一壶金黄的贡菊，准备一会儿，一家三口赏月谈心。

        莫云来到凉亭边，跪在父母面前说道：“我家年年有明月，明月年年照我家。祝爸爸永远年轻，修为精进；祝妈妈越来越美，越来越漂亮，真正漂亮到让这月亮都不敢看我的漂亮妈妈。”

        一顿马屁过后，云海有些疑惑的看着莫云说道：“臭小子，有什么事儿吗？”

        “没有啦。我希望我妈妈漂亮有什么错吗？”莫云看着莫天航问道。

        莫天航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弄了个措手不及，心领神会的说道：“没有错啊。我觉得很合适，要不我也祝福一个？向着月亮许个愿？”

        云海没好气的看着这爷俩，准知道他们一定又在搞什么鬼。云海也是愁的慌，莫天航之前不在家的时候，莫云虽然有点闹腾，但好歹也还算听话，没有学那些流里流气的痞子毛病；自从莫天航三年前开始不再出去押镖，莫云这小子天天跟他老爹一起混，把他老爹年轻时的那点玩世不恭的市井无赖样学了个九成；尤其是这爷俩同时跟云海这里耍贫，一个人看着这俩无赖，云海心都快碎了。

        云海说道：“我给你们爷俩一个机会，如果十分钟之内说清楚什么事儿，那我就好好和你们聊。十分钟后再说，那就是没得聊了。”

        莫天航和莫云对视一眼，交流道：第一阶段战术成功。

        莫天航搂着云海的肩膀说：“亲爱的，我又得出去押镖去了。这次可能时间可能会久一些。”

        云海有些失落的说：“什么时候走？”

        莫天航说：“三天后。”

        云海有些不舍的说：“还是你一个人吗？”

        莫天航点了点头，说道：“又把你一个人留在家，我很抱歉。”

        “没事。不是重要的事儿，也不会让你亲自去。”云海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说：“不是，莫云和我在家，怎么会是我一个人呢？你要带莫云一起走吗？我不同意。”

        莫云凑近云海身边说道：“老妈，我也得出门一趟。不过不是跟老爸去，玄易老师请我和他一同上道山去藏经阁中看道家经典。”

        云海坚定的说：“不行，你和玄易两个人，一个书生，一个小孩，我不同意。”

        莫云哀求的说道：“您都说了玄易先生是个书生，他一个人会道山，半路得让人给拖去煮了。我好歹学了三年武技了，就算拉着他跑也比他一个人快多了吧。”

        云海还是摇头，表示不同意。

        莫天航在一旁说道：“要不我陪他们走一段，等到了道山我再去送镖？”

        云海看着莫天航说：“不行，说什么我都不同意。”

        莫云站起来，郑重其事的看着妈妈说道：“老妈，我已经在你身边十一年了，我已经长大了。您不能永远让我在你身边吧？”

        云海看着莫云眼圈渐渐的红了，十一年了，她从未有过莫云不再身边日子；她明白孩子长大了会走，但是他真的舍不得。

        莫天航看着云海，示意莫云坐下，莫天航抱着云海说道：“孩子长大了，咱们也不能把孩子绑在身边不是。再说了，咱俩从小做散修，也没人陪伴，还不是没事吗？你这样绑着孩子他是长不大的，过段时间他要是去学院修行，你还能再绑着他？让他出去走走，出去看看，对他未来的修行也是有好处的，你说呢？”

        云海只是一个劲的哭，什么都不说。莫天航心里却知道，这事应该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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