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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忘忧楼


三天后,秦暮晨出现在了福来客栈。

        他已经决定两天后就离开江凌前往浥阳,此时是来向黎梨告别的。

        黎梨见到秦暮晨后,把自己要去尚宁的事告诉了他。

        “你要去尚宁吗?”秦暮晨没有想到黎梨也要离开江凌,不过他转念一想,他在江凌也呆了挺久了,照他说的要四处走走看看,也的确应该离开了。“我此去浥阳会经过尚宁,我们可同行一程。”

        听到还能同行,黎梨心情顿时好了不少,“如此甚好!”

        从江凌去尚宁有水路和陆路两种选择,他们选择了水路。一来两人都不是很着急,二来无论黎梨怎么解释,秦暮晨都觉得他身体虚弱,陆路过于颠簸,怕他受不了。

        黎梨:“……”这秦暮晨仗着比他年长一岁端起了兄长的架子,不容他拒绝。

        两天后,两人登上了前往尚宁的船。上船前,秦暮晨目光在送行的人群里寻找着,终究是没有找到想见的那个人。船离开江凌渡口时,他站在船头思绪万千,此一去怕就是永别了吧。

        黎梨没有过去打扰他,就像师尊所说的,感情的事外人帮不了什么。

        离渡口不远的杏花深处,一白衣男子倾城绝色却挡不住一身落寞,目光看着渐行渐远的船,灼灼杏花衬着眼角的朱砂痣,晶莹剔透的不知是露珠还是泪水。

        船逆水而上,两岸嫣然向后倒退着,从朝到暮,船头之人看着故里的方向,望断了天涯。

        六日后,尚宁。

        秦暮晨得知最近朝廷动荡,正是可以谋事的时机,他想找个新的身份,早日在浥阳站稳脚跟,于是到尚宁的第二日就打算换路陆继续北上。

        当晚,黎梨在客栈为秦暮晨设了送别宴,秦暮晨第二天还要赶路就没怎么喝,黎梨酒量本来就不行,喝了个酩酊大醉。

        相处了那么久,虽然知道迟早要分别,但真的到了这一天,他还是十分的舍不得。

        黎梨还打算继续喝,黎长歌却看不下去了:“小梨,不许再喝了!”

        听到黎长歌的声音,黎梨立马放下了手中的酒杯,不过黎长歌拦得好像晚了些,他已经彻彻底底的醉了。

        “嗯,我不喝了。”黎梨默默放下酒杯,眼神却不曾离开,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

        秦暮晨看着黎梨不像是自言自语的样子,觉得奇怪就问了一句:“你在和谁说话啊?”

        “我师尊。”黎梨抬起水光潋滟的双眸,看着秦暮晨道:“他可凶了,刚刚还凶我了。”

        黎长歌:“……”

        “你师尊?在哪呢?”秦暮晨看了看四周。

        黎梨眯着眼睛笑道:“在我眼睛里啊。”

        秦暮晨这下觉得黎梨是真的醉了,于是把他扶回了房间,好在黎梨醉后还算安分,没多久就睡着了。

        待黎梨熟睡后秦暮晨才腾出手来,找小二要了纸笔给黎梨留了一封信,他提笔思考了许久才落笔:黎梨亲启……

        第二天,黎梨毫无悬念的睡到了中午,还是在听到黎长歌的呼唤后才猛的醒过来。

        “师尊,你怎么不早点叫醒我,我还想着去送送暮晨呢,这下他肯定离开了。”他刚说出口就觉得有些自己有些强人所难了,“唉……我都睡懵了,师尊肯定也刚起吧。”

        黎长歌:“……”他都不知道叫了多少次了好吧!

        黎梨迅速的下了床,匆匆忙忙地把自己收拾好,刚准备出门,就看到了桌子上的信。

        “黎梨,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出城了,我此去是为了心之所向,定将全力以赴。希望你此来中州能够尽兴,早日将想去的地方都走遍。谢谢你这些天的陪伴,此一别若有缘自会重逢,勿念,愿安。秦暮晨。”

        读完信后,他没有再急着出门去。回到床边坐下又把信看了一遍,他想:“也希望你能够尽兴,此生无悔。”

        午饭时间他到楼下的大堂去吃饭,为了安静还特意寻了个靠窗的角落,但客栈大堂是没有真正安静的地方的,还没有上菜时就听到了隔壁桌的谈话。

        “哎,你听说了吗,又有少女无故失踪了。”

        “是哪家姑娘啊?”

        “不是尚宁的人,家乡闹了饥荒到尚宁去投奔亲戚的,刚到这没两天就失踪了,那家人也是薄情,只是对邻居说那姑娘失踪了也没有报官。后来还是同她一起来的表哥报的官,不过她表哥说是在青楼失踪的,也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

        “报官有什么用啊,这都是第几个姑娘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也没见官府抓到凶手!”

        其中一人四处张望后才又把目光落到另一个人身上,“你小声一点,别叫官府的人听了去。”

        “这还不让人说了,本来就是官府的人办事不利。唉,只是可怜这姑娘了,刚逃离了狼窝又落入虎口。”这人倒是有几分胆量,也没有压低声音。

        “唉。”另一人也叹了口气,过了一会儿,两人又说到了其他的事。

        黎梨也没有再听下去了,看来这尚宁也并不太平啊。

        饭后黎梨到尚宁的街上去逛了一圈,觉得甚是无趣。这尚宁虽说是比江凌大了许多,但这街上也没有热闹多少,和师尊所说的更是相去甚远,许是最近不太平的缘故?但歹徒也不会在这青天白日里出现吧?!

        不过,这天下都是暗潮汹涌,和十五年前的太平盛世自然是无法相比的。

        见天色还早,回客栈也不知道做些什么,他打算找个当地人问问这尚宁有何好去处,于是他朝街边的摊贩走去。

        “这位公子看看我这的簪子吧,都是今年流行的样式,给家中的夫人带一支!”

        “我尚未娶妻,但我也带一支吧,就这个吧。”见摊主推销得如此热情,他也不好说:“我不买,我有事想问问你。”就选了一支样式简单的,要问买来干嘛,他也不知道。

        “公子真是好眼光!”摊主把簪子包好递给他。

        黎梨接过簪子付了银子后才问了正事,“请问你知不知道这尚宁有什么好去处,能让人放松,最好是让人流连忘返?”

        听到黎梨的话,那摊主用一种很奇怪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好一会才冷冷的说:“忘忧楼!”

        黎梨不明白这摊主怎么变脸那么快,明明前一秒还很热情的。“忘忧楼”这名字听起来好像不错,虽然这摊主一副不想理人的模样,但黎梨觉得毫无方向地瞎找着实废功夫,还不一定能找到,就又向摊主询问到:“请问这忘忧楼怎么走?”

        “沿这条街往前走一段会有一条巷子,穿过那条巷子会看到一条街,右拐然后一直往前走,街尽头就是了。”

        “谢谢你了。”

        黎梨道过谢后转身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后那摊主幽幽传出的声音:“看着不过二十出头,一副衣冠楚楚的样子,没想到竟是个这样的人!”

        黎梨:“……”这年头,真的是!他这是招谁惹谁了?!

        长街尽头,正红色朱漆大门顶端的镶金边牌匾上“忘忧楼”三个字赫然进入黎梨的视线。

        这栋阁楼装修得十分招摇,招摇得有些浮夸,整栋楼以大红色为主,配有色彩明艳的彩绘,阁楼四周挂着大红色的灯笼,顶端向四周伸牵出的五彩绸缎在风中浮动。

        而离大门十来尺处站着几个女子,个个都化着浓艳的妆,头上带着略有几分俗气的绢花,穿着暴露,身上套着的薄纱仿佛只是用来装饰的,里面的肚兜一览无余,浑身上下也就下裙稍微厚重都起遮视作用。

        黎梨只是瞄了一眼就立马明白刚刚那摊贩为何对他的态度前后差距这么大了,这忘忧楼分明是一座青楼!他也很无奈,那摊贩怎么听说了放松、流连忘返就想到青楼去了?!

        苍澜是没有青楼的,修仙的地方要是有这地方那还了得!他之所以知道这是青楼是因为看人间话本看多了。

        什么富家少爷和青楼头牌私奔啊,什么花魁接济落魄书生啊……什么类型的都有。

        见黎梨还在盯着牌匾上的三个字,黎长歌没好气的说了一句:“怎么,还不走,是想进去吗?”

        黎梨这才反应过来,摸了摸鼻尖,讪讪道:“没有,怎么会,只是这字写得龙飞凤舞,怪好看的。”

        “师尊,你来过这种地方吗?”

        “没有!”

        这话怎么听起来有些咬牙切齿的,他正打算再追问一番时,突然感觉空气里的脂粉气息越来越浓重了,刚反应过来就被之前站在门口几个姑娘连推带拉的挤进了大门。

        “公子,进来嘛!”这声音听得他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实在是太瘆人了。

        刚准备转身就被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拉住了,应该是这的老鸨,化着浓妆看不出年纪。这老鸨将他上下打量一番,然后才开口,但一开口这声音,也、也很瘆人!

        “这位公子有特定的人要找吗?要是没有,我们这的姑娘都个顶个的漂亮,包您满意!”

        “没……我不是……我没有打算进来的……”他现在只想往外走,这的脂粉味实在是太重了,闻得他浑身不舒服,这下他可相信师尊没有来过这了。

        “红烟,快来招呼这位公子!”老鸨倒是听见了他说了什么,只以为是第一次来还放不开,看着他穿着讲究的样子,想着能在他身上捞钱就是。

        “好的。”一名身着红纱衣的女子扭着腰肢朝黎梨走来,笑吟吟地挽起他的手,“公子,我们到楼上去说。”

        黎长歌已经忍了很久了,这下实在是忍不住了,“黎梨!”

        “师尊你听我解释,这……我不是……”黎梨这真的是冤枉,他也想尽快脱身,但这缠得他根本不敢随意动弹,又不能用武力解决!

        那姑娘把他带上了楼,正准备进房时让他逮住了机会,趁那女子不注意偷偷溜开了,本来打算下楼,但看到进门处的老鸨和一堆姑娘就放弃了,还是跳窗出去吧!

        那姑娘回过头来看见黎梨慌乱离开的背影,以为是惧怕家中的母老虎,于是扯着手绢追了上去,“哎公子,你跑什么啊?是惧怕家里的母老虎吗?”

        家里没有母老虎,但是有凶师尊啊!

        听到那女子追了上来,黎梨加快脚步绕到另一条走廊上去,然而这走廊是条死路,走廊尽头是一间掩着的屋子,他咬咬牙推门走了进去,屋子里异常的安静,并没有穿出什么令人羞耻的声音,这屋里没人?

        黎梨你在想什么呢?!

        他将这屋子四处看了一遍,床幔是遮掩着的,应该是有人的,于是他轻手轻脚地绕过屏风朝窗子的方向走去。推开窗户往下看的那一刻他愣住了,下面是一个挺大的池塘,绿幽幽的看起来深不见底,这丫的玩他呢?

        看来这游泳还是有必要学一学的,不过,现在这窗子的路也被堵住了,要不一个箭步直接冲出去?

        “铮——”一声悠扬的琴声响起。

        床上的人醒了,怎么办?要不直接跳下去,或许运气好能遇到另一个“秦暮晨”?!

        这想法刚冒出来就被他否决掉了,落水的滋味可不好受。

        “公子,来都来了,你这躲着可没意思。”

        原来已经被发现了,黎梨只得转身朝琴声传出的地方走去。

        弹琴之人长得并不惊艳,但通身的气质却让人不由得多看一眼。一袭红衣,却与外面的那些女子不同,不该露的地方一点都没有露。

        看这女子的扮相,应该是在此处卖艺的。

        黎梨走到离那红衣女子还有一段距离处停下,“在下并非有意冒犯,只是进入这忘忧楼非是本意,来姑娘此处避避,我这就离去。”

        红衣女子并未抬头只是低声说了一句:“若公子此时从这里走出去,怕是脱不了身。”

        黎梨:“姑娘的意思是让我在这避一避?”

        红衣女子没有再开口,只是点头示意。

        黎梨觉得傻站着也不好,就后退了几步,拉出凳子在桌前坐下。

        耳边的琴声时而激扬急促,时而缥缈无依,像是试图冲破什么,却终究是徒劳无功。

        或许是弹琴之人此刻的心境吧。

        他正听得入迷时,琴声戛然而止。

        红衣女子缓缓起身朝黎梨走来,坐在了他的身旁,身体微微倾斜,四目相对时她眼波流转,含情脉脉。

        黎梨觉得有些不自在,把身子往后退了退,然而凳子一斜他整个人摔在地上。

        黎梨:“……”这叫什么事啊!

        那红衣女子见他如此,爽朗地笑了起来,“我说公子,那么容易害羞还来青楼啊?”

        黎梨一愣:“……”这女子怎么前后变化那么大?!

        随即站了起来面色窘迫,向那女子解释道:“这并非我愿,我是被硬拉进来的。”

        “若是公子不愿,就凭几个姑娘可奈何不了你。”红衣女子摆明了是要逗逗这脸皮薄的少年了。

        黎梨语塞,他该怎么说,他刚刚真的是整个人都僵住了,那些女子凑得紧,他都不敢随意动弹。云涧里别说姑娘了,人都只有两个,刚刚那架势他实在是应付不来。但看这女子的样子显然是寻他开心,他觉得不解释也罢。

        见黎梨一副有苦说不出的表情,女子笑得更欢了,这青年倒是可爱得紧。好一会她才止住笑声,“公子生得俊俏,尧玉倒是真心想与公子结识,与这等风姿绰约之人吟风弄月,想来别有一番趣味……”

        黎梨有些不自在,轻咳了一声,“姑娘说笑了,我不懂风月,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噗嗤!”尧玉见他如此,正了正身子,笑道:“公子,你紧张什么啊?瞧你,一点都经不起逗,不知该如何称呼你呢?嗯……公子?”

        这声“公子”格外的酥。

        黎梨潜意识里想往后退一退,但还是正身定住了,“你叫我黎梨吧。”

        “黎梨?这名字与你倒是相配。”尧玉说完,脸上的笑意更甚了。

        黎梨见尧玉好像并没有刚刚弹琴时的冷淡,好像还是挺活泼的姑娘,这让他有些不解,不由得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尧姑娘,刚刚弹琴时……”

        他本来是想问,为何刚刚弹琴时与现在判若两人,但被尧玉的一阵笑声打断了。

        “黎梨,我不姓尧,尧玉是艺名,你还是直接叫我尧玉吧。”

        黎梨默默地点头,想着要不要说:“我姓黎。”

        “你是奇怪为什么我弹琴的时候和现在不一样吗?”

        黎梨点头。

        尧玉笑了笑道:“每个人都不只是有一面的吧,一面生存,一面生活,或许还有些其他的。”

        她也不知道今天怎么会有感而发,可能是黎梨给她的感觉很亲切。

        一个人在这烟花之地,她常年以清冷示人,以此来让自己与众不同,被封以“出淤泥而不染”的美名,其实也不过是为了在这个地方生存下去所用的手段罢了。

        但即便如此她心中仍然有期望,希望能以一个真实的自己活着。

        黎梨似懂非懂,很多东西听他人的讲述或许会有所感触,但只有亲身经历过才会真正明白,没有经历过他人的痛苦与煎熬,又怎能站在自己的角度劝人看开些?

        很多你觉得无关痛痒的事情,在别人看来就是天塌下来了。

        所以他只是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但尧玉似乎并没有把刚刚所言放在心上,满脸笑意。

        黎梨还以为刚刚尧玉眼神里的落寞只是他的错觉。

        “砰——”

        房门被猛的推开,一名穿着华丽的青年闯了进来,看到房间有人后,反手把门关上锁好,朝两人走来,毫不客气的坐下,还给自己倒了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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