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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长思忆


黎梨道:“今日的菜味道不错,特别是这道。”他目光扫过桌上那道色香味俱全的红烧排骨,示意连清尝尝。

        ……

        连清心不在焉,压根没有注意他说了什么。

        “连清?”他见连清自顾自地吃着白饭,有些无奈地叫到。

        从之前所见来看,他原以为是夏安之心悦于连清,而连清对她无意,才会一直躲着,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的,连清对那公主显然是有意的。只是连清之前的态度和行为又该怎么解释?

        他正思量着,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像话本里那些为子女婚事操心的老母亲,想问清楚连清到底怎么想的,又觉得太唐突,这真的是……

        老母亲?他被自己荒诞的想法逗乐了,来人间一趟还真真地惹了一身的烟火气息,不知道师尊见着他这副模样会是什么反应。

        昨夜在他的法术消失之前,师尊给了他回应:“梨小妖,别吵,你师尊我要休息!”

        是师尊本尊没错了,从声音来判断,师尊好得很,就是睡觉被扰,情绪不太好,师尊可是有起床气的啊!他讪讪地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师尊没事就好。

        正因如此他今日心情不错,还打趣起自己来,老母亲?!

        不对,这不是重点啊。

        他掩住了嘴角的笑意,加大了音量继续唤到:“连清?连公子!”

        “嗯、啊?”

        见连清终于回过神了,他道:“这红烧排骨不错。”

        连清的目光就随着他夹肉的动作落到了他的碗里。

        “……”不是夹给他的?!

        黎梨感觉到了他的目光,抬头道:“你这样看着我干嘛?真的好吃,你试试。”

        “嗯。”连清收回目光,夹了一块吃了起来,好像没有什么味道……

        两人一顿饭下来再也没有其他的交流,可能是因为食不言?

        午饭后连清要去太守府交接,叫了黎梨一同前往。

        走在路上时连清突然道:“我与安之算是青梅竹马,还私定了终身。”

        连清突如其来的话把黎梨听懵了,他没想到连清会突然和他说这些,或许有些事情藏在心里太久需要拿出来透透气,也让自己透透气,而有一个可以倾听的朋友便是打开了一扇窗。

        “嗯。”他应声之后就静静地听着。

        两人走得不急不缓,连清把过往缓缓道来。

        他喜欢夏安之,但大哥的死让他胆怯了……

        他发现嫂子留的那封信追出去时,已经晚了,他没能做到答应大哥的事,照顾好嫂子。

        追悔已无意义,连家还有父亲、母亲,还有慕璇,他得护着。

        大哥的事让他明白了他上战场,生死不由己,他不上战场,亦然。因为景阳帝已经容不下日益强大的连家,但连家已经和朝堂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不可能能安然无恙地抽身。

        最重要的是,连锋在官场为清塑朝廷奋斗了一辈子,临了临了让他就这样放手,是不可能的,更何况连彻的死让他心生动摇,有些东西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结束。

        所以连清只能拖着,他的玩世不恭、连慕璇的资质平庸不过是为了让景阳帝认为连家后继无人,成不了气候而装出来的假象。

        他把慕璇带得很好,像大哥一样优秀,只是慕璇学会了掩饰锋芒。

        但尽管如此,连家还是几次陷入危机,在父亲和他的力挽狂澜之下才得以保全,连锋扰乱朝纲?不过是为了自保罢了。

        中州的朝纲早就乱了。

        景阳帝的做法让他怀疑大哥的死没有那么简单,他要亲自去北疆看看。想去北疆这件事是他太冒进了,已经让景阳帝生疑。

        好在五年前李玖回朝时当着景阳帝的面对他说:“崇拜我?想去北疆上阵杀敌?就凭你这副贪图享乐、贪生怕死的样子?军功可不是你想建就能建的,封侯拜相、名垂青史与你这般纨绔可没有关系!”

        他对李玖是真的崇拜,除去大哥与李玖之间的那层关系,他依旧欣赏李玖这个人。李玖的一席话可谓是完全把他想去北疆的目的带偏了,不过是一个只会说大话,却还妄想建军功谋封赏的浪荡公子。他不知道李玖是看出了什么,但李玖是在帮他,这毋庸置疑,所以他很感激。

        后来他作死作活要去北疆时,景阳帝都只认为是闹剧,不过当成一个笑话在朝堂上向父亲提起,因为景阳帝相信李玖所说的话。

        他不知道去北疆会面对什么样的真相,他只知道去或者留,都是一场赌博,而赌注是他的性命。

        他可以赌自己命,却不能赌安之的人生、安之的命。安之始终牵挂于他,若他一去不回,安之该如何?

        相伴一辈子的承诺,终究只是年少时的妄言。

        久久的沉默之后,连清问:“黎梨,你能理解的吧?”

        见黎梨顿了一会儿,他笑道:“哎,我问你这个干嘛,想来你也没有喜欢过姑娘,看话本什么的可不算。”

        纸上得来终觉浅。

        黎梨:“我能理解你的选择,但这并不代表我赞同你的选择。”

        他的确没有喜欢过谁,但在他看来,连清不该选择用这种方式强行去结束与长宁公主的感情。

        若是真的喜欢,怎么可能会因为漏洞百出的疏远就放弃呢?连清没有断干净,这样矛盾着对于两人来说都是一种折磨。若是如此,不如大大方方地去喜欢,珍惜能在一起的时间,更何况连清的这场赌注又不是必输无疑。

        这不是说要连清用长宁公主的未来去赌,而是连清应该拿出一种态度来,而不是直接选择后退、选择放弃。

        “你以为这样,便是对长宁公主好了?”

        很多时候,我们的选择不过是“我以为。”

        “我的意思是……”黎梨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语言好像有些过激了,感情这种事,他不该干涉太多的。

        他对自己的想法感到差异,他的这些想法与话本无关,像是他自己流露出的情感。

        连清说没有亲身经历过便不会懂,他确确实实没有喜欢过谁。且不说云涧几乎没有出现过女子,就他而言也从来没想过会喜欢上谁。他没什么追求,一天天吃喝玩乐,再逗逗师尊就很好了。

        可他懂,或许是因为经历了暮晨与朝思的爱而不得,或许……

        “梨啊,谢谢你,我明白了。”连清有些激动,给了黎梨一个大大的拥抱,接着就往太守府跑去。

        黎梨在风中凌乱,他说了什么?连清又明白了什么?!

        连清算是自己把黎梨抛下了,一心只想着见到夏安之。

        他想明白了,与其像这样别别扭扭的两个人都不好过,还不如勇敢的去面对,至少要为了这份喜欢去尽力一博。

        他的命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安之!”他远远地就看见了站在太守府门前的女子,华绸锦衣,金冠银钿,明艳而不俗,他金枝玉叶的公主殿下,纵使在世人眼中娇纵任性,却始终是他眼里的白月光,心口的朱砂痣。

        他愿意宠着。

        那时盛夏的风没有带着荷花的清香,但两人眼神交汇的那一刻,眉眼间的笑意与初见时无异,荷香便越过岁月,从眼睛里溢了出来。

        夏安之笑着朝连清跑去,扑进了他的怀里,她抬眸道:“你来了。”

        她一直在等。

        她何尝不知连清疏远的原因,只是若她说她想和他一起承担,连清必然不会同意,所以她只能暗暗地帮助他。

        对于妃子而言皇帝的宠爱靠不住,但对于她来说景阳帝的宠爱的确能让她帮连清解决很多问题。

        父皇宠她,是因为她生了一张和母后有七分相似的脸,对着她的脸,父皇就连一句重话都说不出。

        但她不确定父皇对母后的怀念能继续多久,所以她的娇纵任性是为了让父皇只当她年少无知,没有心机,这般活泼开朗可以让他放下所有顾虑,只当是在宠一个能给他带来欢乐的孩子。

        连清的执绔、夏安之的娇蛮,不过都是为了彼此而在世人面前做的伪装。

        她愿意和他一起承担风险,她可以接受事情最后的所有结果。只是他若心有顾虑,她说什么都没有用,只能等他自己想明白。

        那么久以来她一直都围绕在连清的身边,连清退一步她便上前一步,她只是想告诉他,“我一直都在。”

        她不想呆在原地,也不想转身,她想和他一起往前走。

        好在她没有等太久,他来了。

        连清低头碰了碰夏安之的额头,他说:“我来了。”

        我来了,你一直都在,何其有幸。

        “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吗?”

        “安之,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黎梨走到太守府时,看到的便是两人相互依偎的画面。

        “……”

        兄弟、朋友什么的在喜欢的人面前都是浮云!

        虽然他当浮云当得还蛮高兴的。

        夏安之看见了黎梨,她大声喊道:“黎梨!”

        不过她依旧没有离开连清的怀抱,这位公主殿下可不知道什么是难为情、什么是害羞。

        连清抱着夏安之转了个身,面向黎梨笑道:“梨啊,我们进去吧。”

        他也依旧搂着夏安之,怀里搂着的是他喜欢的人,不放。

        黎梨:“……”

        他又不是来棒打鸳鸯的!

        黎梨无奈地笑着,跟着刚出来接待的师爷走进了太守府。

        身后的两人倒是没有拥抱着走,变成了十指相扣跟在他后面。

        他之所以知道两人是十指相扣,是因为他好奇拥抱着要怎么走,所以回头看了一眼,不过结果真是让人失望。

        他突然想:“拥抱着走路?应该也是可以的吧。”

        随后他耳垂微红,“黎梨,你丫在想什么呢!”

        需要交接的东西并不多,几个人忙了差不多两个时辰就完成了。

        事情忙完后,也就到了饭点。连清和夏安之想去尚宁颇负盛名的酒楼吃饭,当然把黎梨也一起带上了,说是要感谢黎梨。

        黎梨:“……”

        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谢个啥?更何况他并不想去蹭这顿饭!

        这两人新婚燕尔的……不对,久别重逢?也不对,破镜重圆、冰释前嫌?

        黎梨最后也没想到应该用什么词形容,总之,连清和夏安之恩恩爱爱,他很高兴,但这并不代表他想看啊。

        两人选择无视黎梨的拒绝,在酒楼点了一桌的酒菜,菜式不多,但每一道都很精致,看着就很有食欲。

        忙了那么久黎梨也饿了,很自然地坐在了饭桌前,把刚刚还很拒绝的情绪抛到了脑后……

        吃得差不多的时候,黎梨也醉得差不多了,虽然他只喝了三杯。

        连清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看着黎梨的手腕,没来由的问了一句:“梨啊,你这名字谁给取的?还有你手上戴着的银铃手镯,一直没取下来?”

        “……”黎梨还没有忘记连清第一次第一次听见他名字的时候,笑得莫名其妙。

        “倒像个女子的名字,软萌软萌的,还有这镯子像是个孩子的物件。”连清说出了他当时“莫名其妙”笑的原因,就“黎梨”这个名字,还有无意瞥见他手腕的镯子,再加上黎梨过于好看的脸,若不是黎梨有喉结,他说不定要怀疑黎梨是男扮女装到忘忧楼去寻奸夫□□去了。

        作为唯一一个还清醒的人,夏安之听不下去了,她提着嗓子,用酥得入骨的声音唤了声:“清清。”

        还软萌软萌的?说实话“连清”这名字也挺软萌的。

        这声“清清”叫得连清一个激灵,酒都醒了一大半,还是硬生生的“连清”听得舒服。

        “嗯?”

        夏安之看着脸清泛红的脸,忍不住捏了一把,像极了调戏良家妇女的登徒浪子,她笑道:“没什么,就是觉得清清唤着舒服,就想叫一声。”

        黎梨:“……”

        夏安之又摸了摸连清的头,才回头对黎梨说到:“很好的名字,梨有洁白无瑕、一尘不染之意,取名之人必定是用心了的……”她顿了顿又接着道:“很可爱的名字。”

        得了,前面都是铺垫,夫唱妇随才是真的。

        黎梨全然不恼,还有些高兴地说:“师尊取的,我很喜欢。”

        “你这师尊到底是何方神圣啊,真想见上一面。”连清还记得之前黎梨提到“师尊”时判若两人的样子。

        黎梨只是笑笑,摩挲着手腕上的银铃手镯没有说话,他心道:“我也想见。”

        “安之,这个给你。”连清突然想到了什么,从腰间的锦囊里拿出一块玉佩,准确的说是两块可以合为一块的玉佩。

        这两块玉佩是他机缘巧合之下得到,名唤“长相思”“长相忆”,相传远古时代的开国皇翼北帝与濒梧皇后的定情信物。

        翼北帝与濒梧皇后与乱世中相识、相知、相守,携手开创盛世。翼北帝一生只有濒梧一个妻子,只可惜天妒红颜,翼北帝登基后没几年,濒梧就因病去世了,翼北帝为她空了后宫,她生时如此,死后亦然。

        所以在后人看来“长相思”“长相忆”亦有“一生一世一双人”之意。

        连清把刻有“长相忆”的那块玉佩递给夏安之。以玉石明心志,唯愿与卿一生一世一双人。

        夏安之把玉佩放在掌心里,眼眶泛红,含情脉脉地看着连清。

        黎梨寻了个由头,先回了客栈。吃饱喝足了还呆在那里干嘛?但凡有点眼力劲的都应该知道要先撤了。虽然他脑袋晕乎乎的,但脑子还是勉强可以用的。他走得吃力,努力的控制着平衡,要是没有看到他脸上清晰地红晕,看起来倒不像喝醉了。

        走在长街时,夜晚的风把酒气都吹散得差不多了,他回到客栈时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夏日多少还是有些闷热的,他倚着窗吹着风。

        “取名之人必定是用心了的……”这句话突然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他记得当初师尊给他取这个名字的时候,他是不太喜欢的,还想过要改名字,因为他觉得这个名字师尊取得敷衍,而且叠字叫起来莫名的柔软。

        但他后来是真的喜欢这个名字,“黎”是师尊的姓,“梨”见证了他与师尊的相逢,也是他人生真正意义上的开始。

        他与师尊的相遇是在梨花盛开的季节,那时的梨花开得灿烂,清香扑鼻。

        他是梨花谷中吸收天地灵气而生的一棵梨花树,只因看了师尊一眼,就终止了修炼强行幻化成人,装可怜让师尊把他捡回去。

        师尊和花香一样,是他可以感觉到的美好,那时师尊用清澈的声音对他说:“我带你回家。”

        十五年来的朝朝暮暮、一点一滴在他的脑海里缓缓浮现,经岁又经年,可初遇却恍如昨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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