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何恙没有提前打电话，直接就来到了蒋岸现在的住所。半月未见，萧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风尘仆仆的何恙抱着揽进怀里。

        “哥？”

        “对不起，年年。”萧年只觉得抱着自己的双臂格外用劲。

        萧年：“你瞎道什么歉啊，我没事。”

        何恙那颗焦急的心她何尝不懂。

        突然想到什么，视线落在何恙身后，随后左右环顾：“哥，外婆呢？”

        何恙眼神带着歉意：“外婆她过段时间才能来。抱歉。”

        这句歉意是为了自己的失言。

        “出什么事了？”

        萧年皱起眉头，心里隐约觉得不好。

        “没事，外婆出门你知道的。怎么也是生活了那么久的地方，总有些舍不得，这也舍不得那也舍不得的，整理起来没个完。”何恙安抚着女孩不安的情绪。

        “所以，哥你接到电话就先回来了。”

        何恙：“嗯。放心不下你就先回来了。我保证，过段时间你就能见到外婆了。”

        原本萧年对何恙所说的话深信不疑，但此刻没来由的抱着一丝怀疑。倘若真的像他所说的那样,为什么自始至终自己连外婆的声音都没有听到。

        萧年勉强的笑了笑：“没事的，哥你看，我好好的。”

        何恙的声音微微发颤：“好。”

        原本何恙打算等萧年高考后再去退那间房子，眼下却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那间出租房铁定是住不成了。别说萧年，即便是何恙自己，想起来也是一阵后怕。

        一侧的蒋岸懒懒的看着面前这出久别重逢的戏码，说到这儿他的身心也早已得到了锻炼，一副见惯不惯的模样。

        “没地儿去的话，暂时先在这里？”

        话刚一出，蒋岸自己都有些惊讶，自己什么时候善心如此泛滥，这样的话想都不想就直接脱口而出。

        “谢谢，但是，不了。”

        何恙的拒绝很是疏离。

        时间有那么几秒的静默。

        蒋岸被人拂了面子，瞬间脸色微沉：“随你们便。”

        话音未落便转过身望向窗外。即便听到兄妹俩礼貌性的告别也没有吭声，直到防盗门的关闭声落下。

        “唉。”蒋岸懒洋洋的靠在墙上。

        这年头，当好人也有人不领情啊。

        出了电梯，萧年看着身后这幢大楼，眼神下意识的开始找寻属于蒋岸的那扇窗户。

        “怎么了？”何恙看着女孩抬眼望去的模样，心里不禁一阵酸楚：“喜欢这里吗？”

        萧年摇头：“走吧哥。”

        “年年，哥保证，以后让你也能住上这般好的房子。”

        “哥。”萧年伸手拍了下何恙的手臂，“想什么呢？各人有各人的归属，我的归属可不是有什么好房子住，而是你和外婆。”

        “好，我”何恙眼眶微红，终是欲言又止。

        之前的出租屋没法回，眼下又刚刚离开蒋岸的家，何恙暂时决定先在招待所凑合一晚再说，自己出去找房子，争取这两天就把住宿的问题解决。萧年目前还读着高二，也是很重要的时候，一点也耽搁不得。

        沿途走着，萧年低着头一块块数着脚下的花砖。

        直到数到七十九，脚下的花砖被路沿代替，眼前的绿灯变红，周遭都停下了脚步。

        这个路口看起来分外的眼熟，萧年看着斜对角一家卖小面的商铺，恍然意识到，沿着左手边的马路走到头再转弯，就会看到燕堂的牌子。

        提起燕堂，萧年恍然真的很久都没有去过了，自从自己上了高二之后的时间少之又少，每每晚自习都得上到十点。即便是周末也会待在出租房里一遍遍做着卷子。抽屉里那几本关于中药的书被放进了抽屉，只有偶尔才能挤出一点点时间去温习。

        “哥，我想先去个地方。”

        何恙欣然同意。

        闻言，萧年眉头舒展，冲何恙笑了笑，心比脚更迫切的走去。

        如同初次走进燕堂一般，熟悉的感觉铺面，连带着空气里的药材香都是如此的沁人心脾。

        迎宾铃响起，燕曾扶着眼镜从里屋走出，待看到是萧年时哈哈笑了起来：“萧年可好久都没来了。”

        “燕爷爷好。”

        自从在燕堂买过针灸，又隔三差五的来这里开调理身体的药方，一来二去，萧年早就成了这里的常客，时不时的燕曾还会耐心的跟她讲一些她未涉及过的知识领域。

        “高二了，有些忙。”

        燕曾拍了拍额头：“啊。对对对，小朋友已经上高中了，你看我这记性。”

        说完视线落在一侧的何恙身上。

        萧年介绍道：“这是我哥哥，何恙。哥，这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燕爷爷。”

        “您好，谢谢您一直对我妹妹的照顾。”

        燕曾看着眼前容貌清俊的年轻人：“哎呀，这话说得，萧年这小家伙可是个学医的好苗子，这么多年我见过的人不在少数，带过的学生也不少，但是像萧年这样的小天才可是非常难能可贵的啊。”

        何恙报以友好的微笑：“承蒙您夸奖。”

        寒暄还未结束，伴着迎宾门铃的响起。

        燕承单肩背着双肩包，三步并作两步的走进屋内，路过何恙来到柜台前，一扭头，板起的脸上稍有缓色。

        此时，目目相觑，萧年也望向了他。

        自那次在博明附中见面之后，燕承坐在教室，时不时地就将目光落在博明附中红楼的楼顶上。不免会想到那个在主席台前，穿着单薄的校服在风里打颤，话语间却坚定的维护他们的女孩的模样。

        后来他就经常有事没事的去燕堂，试图想要不经意间的偶遇到，每每都以失望告终。

        “小承回来了。”

        “爷爷。”

        燕承点头示意，冲着萧年道：“好久不见。”

        真的如同一对熟络的人好久未曾碰面般，萧年回以微笑：“好久不见。”

        燕曾站在柜台后慈爱的笑着。

        两人心照不宣的样子落入旁侧何恙眼中却又是另一番滋味。

        回去的路上，何恙忍不住开口询问：“年年，你跟那个男生很熟吗？”

        萧年嘴里嚼着刚吃进的糖葫芦，捂着嘴，发出的声音囔囔的：“不熟，只是认识。”

        “哦，这样啊。”

        这个话题何恙没打算继续下去，略过看到刚刚燕承那耐人寻味的眼神不说，自家这个单线条的妹妹他再了解不过了。退一万步讲，即便是萧年真的真的早恋了，他这个做哥哥的也不会强加干涉，只是想到那一天，心里莫名的有些泛酸。

        燕承沉默的样子落在燕曾的眼里，老人家也是一副豁达的模样，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努力吧，爷爷我等着呢。”

        “爷爷你”

        燕曾一副我看破不说破的模样，哈哈笑着去清点药材数。

        有那么明显吗？对着镜子，燕承自顾自的问道。

        当初自己这幅模样落尽那几个“狐朋狗友”的眼里，无一不调侃他春心萌动了。一开始他还否认，后来也就随他们去了。

        毕竟，那些是事实啊。

        只是现在还不行，抛去自己是个复读生，连未来都还没规划好不说，又怎么能给她一个好的保障。再者说，那个扰乱自己心神的女孩正乖乖的听着课做着题，自己又怎么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去惊扰她。

        等她高考后吧。燕承这么想着，心里一片温热。

        在招待所住了一晚之后，第二日一大早何恙就出门去找住所，又要离学校近，还得考虑价格，着实费了一番功夫。

        当萧年站在楼下看着眼前的居民楼时，整个人被惊到了。

        眼前的楼房虽谈不上有多新，但是比较之前的那栋好的不知道有多少。走廊里也不再有那么多杂物堆积，上下楼梯也不用再侧身而过。

        单单就这么一条，萧年都十分的雀跃。

        何恙租住在六楼，东户的位置，阳光十分充沛，内里家具摆设一应俱全，两室一厅，厨房也宽敞许多。

        “哥。这间房是不是很贵啊？”

        能目测出的价格区间。说实话，这里哪儿哪儿都好。一分价钱一分货的道理萧年也明了。

        地理位置虽比之前远了些，但是左右不过多出了五分钟的路程，暂且可以忽略不计。

        何恙拉开窗帘，再一扇扇推开窗，外面的阳光就这么照进屋内，一扫所有的阴霾。

        “放心吧，和之前差不多的租金。”看着自己妹妹疑惑的眼神，“房主是个好人，经营一家书店，我们达成了协议，没事就去帮帮忙。”

        “这样啊。”萧年了然，“那个书店在什么地方啊，我没事也去帮帮忙什么的。”

        何恙伸手就捏着萧年的小脸：“别操心了，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上学。这些事情都不用管。”

        “哥。”萧年有些哽咽，她明白的，何恙付出的，牺牲的那些。可他从来不会提有多苦多累。即便是为了她放弃了读大学。

        按何恙的成绩，怎么说也是所重点大学才对，可是现在，白天要忙工作，挣钱养活自己，晚上又要熬夜听课。

        那些他未曾说出口的艰辛，萧年明了，可感激的，想要表达的谢意就在齿间环绕。饶是三番两次鼓足勇气，所有的言语，都停留在了嘴边，无法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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