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成长的代价

高一的最后一个月，所有学生都顶着炎炎夏日拼搏。

        江城一高的学生在高一期末考试前就要决定自己高二是学文还是学理。等到考完试，学校会直接根据这次成绩重新分班。

        所以，实验班的害怕自己考砸了被踢出去，重点班和平行班的一些学生则卯着劲往更好的班级钻，每个人的压力都很大。

        陈书锦有了清晰的目标，有宋繁的资料加成，学起来也更加努力，每天跟打了鸡血一样。

        就是有时候在笔记本上看到宋繁的标注过于简单抽象，跑去问宋繁的时候，总感觉他太过热情，让陈书锦有些过意不去。

        有时候她问完一道题，自己也懂了，结果过了一节课，宋繁又给她递过来几张纸，涵盖了刚才那道题目的多种可能变型，延伸了一堆知识点，有些连老师都没讲到过。

        陈书锦总感觉不太好——这不是耽误别人的宝贵复习时间么？而且其实看多了，她也大概明白笔记本上各种标注的含义了。

        最后决定还是自己先钻研，少打扰人家，实在看不懂再说。

        六月末，考试终于结束，出考场的学生都松口气：

        考都考完了，剩下的交给上天吧！

        陈书锦和宋繁的考场在隔壁，她出考场之后，发现宋繁还专门等着她。见到她就递来几个笔记本，说是剩下的高中数学重点题型总结，让她赶紧借书提前预习。

        接着又嘱咐，暑假一定要每天按计划学习。还跟她交换了手机号，说是要时不时抽查监督，了解她的学习情况。

        陈书锦(ー_ー)!!：这到底对我是有多么不信任？！

        回到宿舍，陈书锦就开始收拾东西。中午陈爸来了趟学校，把陈书锦、王芸芸的行李开车拉回家。剩下两个姑娘约了崔琦，在校园外的小吃一条街中闲逛，准备晚点回。

        平时学校里好吃的东西少，而校外很多好吃的都是趁着热乎劲吃才带劲，三人充分利用考完试家长不问学校不管的时间，一边吃一边逛，买了好多女生喜欢的各种样式的手账胶带和笔，还跑到附近的书店看了一下午闲书。

        王芸芸：“啊！果然每次刚放假的时候是最爽的！”

        陈书锦：疯狂点头！

        等他们出了书店，坐上公交，已经是傍晚五点多了。这时候天上的云层变得低沉厚重，隐隐传来雷声，像是要下雨。

        学校大部分的学生都走了，公交车上没什么人，空荡荡的，司机师傅捧着保温杯，等着到点发车。

        好在三个人都带了伞，并不着急，并排坐着聊东聊西。这时车前门“嘀”的一声，陈书锦一看，是1班的许兴言上来了。

        陈书锦看到许兴言上车，朝他点个头——毕竟初中就是一个学校的，脸熟。

        没想到这时候，旁边的崔琦突然站了起来，一声不吭就下了车。

        许兴言明显也看到崔琦下车，僵着身体站在车门附近，一脸无措。

        陈书锦不是1班的，上次知道这两个人的消息，还是期中考试前，去天文馆的时候听王芸芸八卦。

        没想到一个学期不到，两个人就出了问题。

        她只好在车声的掩盖下，偷偷问王芸芸：“他们俩这是咋了？”

        王芸芸摇头，悄声说：“其实我也不太敢问。”

        “之前他俩不是被苏峤搞了一通嘛，就总是在一块，我们都以为他俩成了。结果就在这个月刚来学校的时候，有天崔琦一进教室就气得趴桌子上哭，这之后就也不去找许兴言了，路上见到他也理都不理。”

        “而且，她本来告诉我要选理科的，结果改了文科……但毕竟是人家两个人的事，我就没好意思问。”

        陈书锦：谈恋爱耽误事啊！

        本来好好的三个人，因为这么一桩意外走了一个，剩下两人都沉默不语。

        陈书锦看着车窗外，豆大的雨点已经落了下来，她喃喃道：“也不知道崔琦一个人安全不安全。”

        王芸芸盯着外面，显然也比较担忧：“她没有手机，我也不知道怎么联系她。”

        “可能会等下一辆公交吧？”

        王芸芸没有说话。

        沉默了许久，王芸芸又说：“忘了告诉你，我选文科了。”

        “啊？那咱们以后也没法一个班了吧？”陈书锦遗憾。

        两个人连同李依瑾，从不识字的时候就是好朋友，一起上幼儿园、小学、初中，互相抄作业，互相给对方打掩护，本以为会这样一直下去。

        结果升高中的时候，李依瑾走了。

        现在到了高二，剩下两个人也因为学业而分道扬镳。

        难道就不能有一条路，大家可以一直陪伴，一起走下去的吗？

        王芸芸伸手抱住陈书锦：“没关系，咱们高一不也没在一个班嘛，以后虽然你学理我学文，但是咱们下课了还是可以一起聊天，放假了还是可以一起回家，以后考大学，咱们还能考一个学校！”

        陈书锦也轻轻回抱住对方。

        她有些害怕成长的代价，害怕身边人的远去，害怕以后再也见不到，更害怕曾经无话不谈的人会因为时间和距离而无话可谈。

        她只是想让大家一直在一起而已，不算很贪心吧？

        ————

        回到家，关上房间门。她把书包挂在书桌旁，坐在窗前，看着暴雨打在玻璃上，噼里啪啦的，外面天已经暗了，所有建筑物都模糊不清。

        陈书锦把窗推开一条缝，向外看，小区里一个人都没有。

        只有铺天盖地的大雨。

        陈书锦由衷感觉到一种孤寂。

        ——也许以后，曾经与她携手向前的同伴，都会因为各自的选择，逐渐松开手，走向自己的道路。

        只剩下她自己。

        ……

        桌上的手机亮了，她拿起来看，是宋繁给她发了消息。

        【数学和物理书借了吗？辅导书买了吗？】

        陈书锦：……

        伤春悲秋的心情没了，陈书锦开始感觉到来自学习的压力。

        她翻出之前从穆思敏那里借的书，又打开书包拿出下午买的资料，放在一起拍照后发给宋繁。

        宋繁：【ok】

        紧接着，他发过来一堆链接，有关于物理竞赛的介绍和准备攻略，还有网课，说是推荐跟着这些网课学。

        宋繁：【今天放你一天假，明天开干！】

        陈书锦：【好的，宋老师[微笑]】

        这都晚上了，还“放一天假”，怕不是在逗她。

        以前是她爸天天监督她学习，以后不会改成宋繁吧？

        不过，应该还是不一样的。以前她学习跟不上的时候她爸会发火，宋繁应该不会……

        压力应该没以前那么大……

        陈书锦不停安慰自己，但是还是有点怵——她回想起了曾经被地主没日没夜监工的日子。

        晚上吃饭，陈书锦对着爸妈交代了自己暑假满满的学习安排，陈爸笑得一脸慈祥，家庭氛围和谐美好。

        第二天，陈书锦7点起床，下楼跑了圈步，吃完早饭后，开始坐到书桌前学习。

        9点多，王芸芸给她打电话：“今天要出去逛街吗？我还约了崔琦，她昨天回去后给我打电话了。”

        陈书锦：“我要学习……”

        王芸芸：“你也太拼了！这才放假第一天！”

        陈书锦：“哈哈哈是吗……”

        一脸欲哭无泪。

        第二天，穆思敏给她发消息：【我回来了，要过来玩吗？】

        陈书锦：【我暑假要学习，有空再去找你】

        穆思敏：【对自己真狠！】

        陈书锦：不是我对自己狠，是有人随时要进行抽查工作，不敢离开！

        过了会儿，穆思敏又发来消息：

        【别太紧绷了，偶尔可以放松一下接触学习之外的东西，要不然真的会变成书呆子！】

        【给你推荐一本科幻小说吧，国内作者写的，很有意思！】

        【书名叫《三体》，现在书出到了第二部，虽然没有完结，但不影响故事完整性，有空去买来看下。】

        陈书锦：【()】

        陈书锦按计划老老实实学习了三天，宋繁并没有抽查。

        第四天，陈书锦憋不住了，趁着傍晚休息，跑到书店逛了一圈，买了穆思敏推荐的书。

        只是她在翻阅的时候，看到里面有很多陌生的名词，第一眼没太看上。想到穆思敏终究是个学霸，也许她喜欢的东西就是这么深奥？

        陈书锦带着书回了家，把它放到书桌旁。

        第五天，第六天，第七天，宋繁都没有抽查。

        这把悬在头顶上的达摩克里斯之剑只要不落下来，陈书锦就心里不踏实，感觉除了学习，做什么都像是在偷懒。

        第八天的时候，陈书锦忍不住了，开始问宋繁：

        【计划完成的怎么样？】

        过了会儿，宋繁回复了。

        是一张照片，照片里是她之前给他的英语资料的某页，上面能看出来他用铅笔做了笔记，右下方还有一只修长的手，比着v字。

        宋繁：【今日英语任务完成】

        好嘛，把她当打卡机器了。

        陈书锦回敬，按照计划看完后的资料，也各自拍好带着剪刀手的照片，发给他。

        这样好，这样她学习完，就可以踏踏实实放松了——看看课外书，下去跟王芸芸一起遛遛狗，出门逛逛街之类的。

        两个人开始互相打卡，每天晚上固定时间，把今日进度发给对方，每张都带着剪刀手。

        盛夏酷暑天，时而暴雨淋淋，时而闷得透不过气。

        学校的老师改卷子很快，暑假第二周没过完，陈书锦就被告知了自己的分班情况：年级12名，理科（1）班。

        没想到还是差了那么点，陈书锦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憋屈，感觉自己没有完成与宋繁“进前十”的约定。

        倒是对方发消息来安慰她：

        【咱们学校向来选理科的人多，不需要太在意】

        【你高一这一年主攻理科，其实成绩已经上来了，比很多人都扎实，到时候复习拾起来也快】

        又说：【不过，分科后就没有空子可钻，大家都开始全力攻克这些学科了，加油吧！】

        陈书锦回复：【ok！！！】

        又有动力学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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