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0:Life(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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摁了门铃,苏菀抱着高过她头顶的满满一纸袋东西,小指上还勾了份蛋糕站在门外等。
不急不躁,但是心里贼发虚,脑袋也跟着一片空白。
“哒”门开了。
男人笼在宽松条纹家居服里的身形瘦削,他背光站着面容被暗色罩住,一双乌亮的眸子如祈盼有人能把他带回家的流浪猫那样看着她,身后廊灯散出来的光衬得他如遥不可及的神祗那般勿近,脸上局促和浮现病态的笑又一把将他拽回人间。
就是个生病了想要人照顾的男孩而已。
“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他的嗓音低哑,带着浓浓的鼻音,不再隔着电话线传来,倒多了弱不禁风的病娇气。
苏菀踏进来的步子一顿,她作势就要离开:“不需要?那我带回去”
权志龙一把揪住她的衣领把人拉回来,无奈赔笑:“都上来了,你觉着我能这么轻易放你走?”取过她手里沉甸甸的物品袋,他讶异地看了她一眼,“这么沉?看不出来,你还挺有劲儿?辛苦你了。”
她换上他准备的拖鞋,尺码竟然正好,样式也偏女性化,不悦一闪而过,微拧眉:“是你非要让我一个人抱上来的。”甩了甩酸痛的手,往他那悠悠看了一眼,没吱声,但是抱怨意味很明显。
权志龙拖着沉重的步子引她往客厅走,她一来他又觉得脑袋有犯晕的趋势,有气无力道:“我以为你让我下去是打算看我一眼,确定我还活着然后就走。”
苏菀笑笑没说话,她确实是这么打算的。如果他选择下来,那自己把东西交到他手上就离开。
而现在,一时潇洒,追悔莫及。她强迫自己不去多想什么。
“家里平时不怎么来人,偶尔我姐姐会过来看看我。”
权志龙没看她,自顾自说,放完东西后回到客厅坐着。
苏菀垂眸微一颔首,把话听进去了。
眉目舒展开。
她粗略扫了眼室内陈设,半数是她见过却记不住名的艺术摆件,家具也是艺术气息浓重,而且从外观上看就贵得要死。
苏菀不动声色地往身边懒靠在沙发上的男人瞟了一眼,暗自感叹了句:不愧是什么也不用干,在家躺着就能“分分钟五千万上下”的人,连屋子都“镶金嵌银”。
“看医生了吗?”她见权志龙无力地耷拉着眼皮,体贴地问了句。
“看了,就是感冒,可能是着凉了。”权志龙的手藏进袖子里,像个乖小孩一样团坐着,他费力地维持着精神看她,说话声极弱,“上午医生诊断的时候说没发烧,中午睡了一觉起来就感觉很不舒服,现在头晕晕的,好像还有点烫。”他垂眸,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完全一副病猫子的样子。
“我看看。”苏菀也跟着担忧,不过面上没表露太多,只是脸色凝重了些。她下意识探手去摸他的额头,冰冰凉凉的手触到他微烫的皮肤,权志龙被这凉意刺得醒了半分。
他觉得舒服极了。
苏菀却被吓到了,面色更凝重,眉头皱得厉害,她又用手背碰了碰他的脸和颈,温度似被小火烧起的微热。
她满脑子只有他的病情,声音放得更柔,带着哄人的味道:“喉咙痛吗?最近吃上火的东西没?”
而他满脑子只有她的手触上来时,两个人短暂的肌肤相贴时不自觉带起的愉悦,看向她收回的手时目光饱含依恋和不舍,权志龙摇了摇头:“不痛,最近吃的都很清淡,都快一脚踏入佛门了。”
苏菀被他不正经的语气逗笑,她伸出食指轻点了下他的额头:“前不久还跟我一起喝着酒呢,哪快入佛门了?垃圾桶的烟头我可见到了啊,最近抽的不少嘛。”
“都是不想打扰你才抽的”权志龙小声嘟囔了句,声音含混,苏菀没听清。
她眉眼微动又问了声:“什么?”
权志龙话锋急转,微努起嘴委屈道:“你这段时间又不陪我,我还不能抽烟冷静冷静?”
她没应,定定看着他。
眼里满是未散去的柔情和突然而至的惊愕。
他心下一动继续抱怨,语气更柔和:“什么工作这么忙,消息不回,电话也不给我打一个,别管我好啦,让我一个人病死闷死算了。”说是说要她别管他,可他的身子却往她那处斜,手卷着她的衣带玩儿,满腔的委屈和失落。
一贯不喜旁人靠她太近的苏菀,愣是没想到要躲,就这么默许了他的亲近。
这也是她没发现的。
苏菀没忍住,揉了把他的发,笑道:“我现在不是在这了吗?我还以为你一个人能好好的呢”
权志龙不知怎的被触怒,声音忽地拔高:“没有你怎么好的起来!”
一瞥她错愕的表情,他又跟犯了错似的蔫了下去:“连你都不管我,我能相信谁?我能依靠谁?我还能让谁来管我?我怎么好的起来?”
“我好不起来,糟透了”
他的声音放得很低,像是自言自语的呢喃。
她看他的目光飘远,不知在透过他看什么:“我就这么重要?”
权志龙想了下,他又往她那倾了几分,轻靠在她肩上:“我要是现在说你对我很重要,你肯定不信,我暂时只能说绝对没你想得这么轻。”
他的嗓音低而沉,还带着一贯的奶气。无尽诚恳。
“你对我来说,绝对不是无足轻重的。”
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不久,但你已经在我心里占据了一片天地。
你是独一无二的。
权志龙头抵在苏菀肩头,近乎虔诚地嗅着从她身上传来的能让他安心的味道。
他依赖的这位,味道极好闻。
头还是晕的,脑袋里装着的想法却逐渐清晰。
“绝对”他又重复了一遍,不知是想坚定谁。
不要离开。权志龙在心里补了句。
他已经失去了很多,本不该祈求得到,但现在他恳求。
苏菀没应,目光投在暗色的玄关处,廊灯的光柔柔地笼住了那块。
救赎还是被救赎,一时竟也分不清了。
她只知道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网住了,连挣扎都没有,她自愿的、心甘情愿地待着。
孤鸟,想栖于此。
她任由他靠着,温热气息喷洒在她颈间也不畏不恼。
心里升起的感觉不是恐慌与厌恶,而是没来由的心安和渴望。
头一回。
苏菀贪心了。她想要更多。
-
苏菀给权志龙做了份水果沙拉,他吃半份她吃半份,蛋糕也是。吃完,苏菀又帮他测了测体温,没有发烧,只是身上有点发热。
在苏菀的监督下,权志龙听话地就着温水吃了医生开的药。吃完药他被药效上来后的困意席卷,乏力又执着地赖在沙发上不愿进卧室休息。
苏菀拗不过他,给他拿了床薄被子盖上,怕他冷,又从衣帽架上取下自己来时穿的外套覆在上面。
他被裹成了条蚕宝宝,团睡在色彩奇丽的软沙发上。
“睡吧,我在这守着。”她在铺了地毯的地上坐下,小小地缩在他身前那一小片区域。
“书房在过道最里面左边那间,怕你无聊,你拿点想看的东西吧。”他裹在被子里的身躯不安分地动了动,往前探了几分,更靠近她了。
权志龙暗暗扬起了唇。
苏菀在他的书房取了几本感兴趣的书翻看。手边还摆了有几本杂志。
权志龙捂在被子里,她坐在他身侧,离的很近。他的鼻尖萦绕着从她衣服上和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清淡又微甜,像极了她的脾性。
忽冷忽热,时远时近,时而浑身刺,时而极乖柔。
他望着跟前翻翻这本又翻翻那本的人,再困倦也舍不得闭眼:“我要是一觉睡到明天怎么办?”
“后半夜你还睡得香的话,我就回去了,我也要休息的。”苏菀偏头回话,直对上他的目光,眼底一片坦荡,根本没想过要借此机会与他暧昧,完全就是照顾朋友的意思。
她侧抬的面容覆上柔和的光,唇角微翘,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很近,所有细微的表情变化都能轻易捕捉,生动且真实的模样看得他很是心动。
不是被包装好的样子,而是完全属于她自己本身的面貌。
权志龙喉结动了动,听到她要走,他很不开心,微微皱眉:“不是说会守着我吗?”
“然后在你醒来之前再来找你,这样你就不知道我离开过。”她一挑眉,咧嘴笑。
权志龙一下又好了,唇角上扬,眉头舒展:“要是你没赶上怎么办?”
苏菀想也没想便答:“那你也得装作不知道,等我来了你再假装自己刚醒,这样我没赶上也是赶上了。”颇为孩子气地睨他一眼,又转头看起了手上的书。
权志龙怕把感冒传给她,只敢闷在被子里大笑。
果然,这才是她。瞧那小无赖样。
“你快睡吧,别打扰我看书。”苏菀怨气十足地瞪他,看上去真的被他干扰了。
权志龙应到好好好,紧了紧被子正大光明地看着她的侧脸,一点点入睡。要不是知道她看着一本没几分钟又拿起另一本翻翻看,瞧那认真到不自觉嘟起嘴的神态,倒真像是他在打扰她看书。
合着渐沉的夜色,满地银辉和独属于她的气息,权志龙缓缓入梦。
也许,这一次的梦里又会有她,和过往的好几夜一样。
希望是个好点的梦。
好到他能抛下所有站在她身边的那种。
-
极个性的改装车迎着山风盘旋直上,这个点几乎没什么车会走这。马上初春,气温虽然回升不少,但夜里的山风势头也是强劲的。权志龙才好转一点点,苏菀只允许他开一小条缝吹。黝黑的灌木树丛飞速后退,周遭安静如末日将至。
只有他们两个,犹如赴死般奔往生命里的最后一场肆意妄为。
直到生命终了,也要奔赴浪漫。
与浪漫长眠,生命也将实现永恒。
沿路只剩车灯和地面探灯的光,四周多是黑的,山路也险,崎岖蜿蜒,急转后总是快堪堪碰上护栏。苏菀的车技不算好,甚至有股难以形容的野性,何况现在她醉音乐醉自由,车速慢也能感觉到人跟车都有点飘飘然,好像要冲破护栏一头扎进底下去,却又在乘车的人做好死的准备后急急回到正道上,野气十足地继续往上开。
油门跟刹车都踩在死神的刀刃上。
还好她不是真的去赴死,安全还是有保障的。
被苏菀强制裹成粽子的权志龙不声不响地体味着这一切,冷风如刀刮在唯一露在外面的眼周,他却没有害怕的感觉,反而油然升起快感。
一种在玩极限运动时与死神擦肩而过的快感。
出发前她说的话还在耳边回响。她说他看起来很没精神气儿,要带他把走丢的灵魂寻回来。于是便拖着头昏刚好一些的权志龙来山上兜风看夜景。
她说病不是光吃药看医生就能好的,还得让自己心情好,才能好的快些。
权志龙想着偏头看了眼苏菀,平常掩藏在孤冷娇柔的外皮下的野性终于显露出来。她单手操纵着方向盘,痞气比他更重,如雾罩在她身上,人就在身边却遥不可触,更别提他还想把人留住了。
她如山间的风,逢凉野性,自在随心。只能感受,无法捉摸。
权志龙凝视她良久才移开视线,面上安分地窝在位置上,心里有些发慌但不表露。
偶尔像她一样跟着音乐晃。
迷失的灵魂不知能不能寻得回,反正他的一颗心算是被她给救活了。
现在被她牵动着。
权志龙努力说服自己不要再这么患得患失,好好享受她带给他的一切就好。
他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在除她以外的事物上。
她带给他的一次难得的极致体验上。
风一直在吹,景物飞速掠过,以他们两个所在处向外辐射的这一隅地,生命都是鲜活的。
要不是节奏强劲的车载音乐肆无忌惮地扬声放着,驾驶座上的人敞着开怀又真诚的笑跟着唱,而他也确实感觉不到任何危险,这阵势颇有罪案里罪犯跑来荒郊野外杀人抛尸的味道。
小无赖这边的窗大开着,凉风猛地灌进车里来。苏菀完全感觉不到冷,从权志龙家开出后她就一直处于一种隐性的兴奋状态,只能从一双隐忍克制着真实情绪的眼眸中窥探出半分,一开到山脚下她便抛去了所有束缚。
体谅到病人不能吹太久的冷风,上山前苏菀从车后座捞来她特意捎上的大袄子往他身上套,又从夹层里拿了顶线帽给他戴上,衣领竖得高高的,拉链拉到下巴,开窗前提醒他冷的话自己缩进衣服里取暖,实在受不住衣袋里还有暖宝宝。
只要忍一忍,到山顶就好了。
一边照顾他,一边也不忘自己舒服。她松了衣领,凉风从领口钻进来直灌到底,没被扎起的发丝随风肆意飞舞,车开得慢,音乐开得响。
笑得开怀,自由散漫。
权志龙也被感染,这些天的烦心事都被他抛到脑后,跟着彻底地享受起来。
从eravisscott、snoopdogg、tiagz到lord、brenjoy,从hiphop、rap、另类音乐到r&b,从欧美听到东亚,什么曲风都听过了,也听到了不少他熟悉的kpop曲,却唯独没有他的歌。
cl的solo曲全都听了,耐性子等了阵也没等到他的。
权志龙不爽极了,他将音乐声调小了些,脸埋在衣领中,闷闷道:“就只有这些?”
苏菀本来踩着节奏开车,嗨得不行忽然被人拽停,她下意识皱眉想骂人,往旁边看去,只见一双被吹得通红的眼眸可怜兮兮又幽怨地看着她,闷闷不乐的。
可怜又可爱。苏菀扫了下他的神情,猜出了些原因。她在音响面板操作了番,似是安慰地开口:“没全部放完,急什么,还没放到而已嘛。”
苏菀的指尖一翻一滑一点,权志龙熟到刻进骨子里的旋律从扬声器传来。
原来不是没有呢。他的心情又好了,身子随音乐晃动的幅度增大。
苏菀瞥见权志龙偷乐的小表情也跟着笑了,按钮一旋,把音量调大,回到了刚刚的状态。
车子慢慢驶向广阔的山顶,权志龙忽然想到一件事。
一路上听着的歌里没有听到exo的,他心情又更好了。
笑意更甚。
-
两个人竟然真的跟苏菀说的那样就只是单纯地躺在车顶上听歌聊天赏星星。
这夜的星星格外亮,忽闪忽闪的散在墨色的夜空中。夜色浓如墨,有弯月缀着不再可怖,有星星陪着不再孤寂。正如有她陪在身边的夜晚不再难熬。
权志龙觉得有趣又好笑。他一个混迹娱乐圈这么久的人了,竟然还能做出这么纯情的事,把女人往家里带只是想寻求个陪伴,跟一个女人来到寂静无人的山顶只是为了和她一起赏夜。
这要是传出去了真的会被人笑掉大牙。
但权志龙不觉得丢脸,只觉得这是很难得很稀罕的一件事,而他乐意陪着,也享受着。
闲聊暂时告一段落。苏菀出神地望着遥挂夜空的星星,和圣诞夜那晚的神情一样,透着深远,让人猜不透,嘴上哼着曲儿。权志龙不着痕迹地往她那边靠了靠,这才听清她唱的什么。
{当我还是个小女孩时,我问妈妈我会长成什么样,
我会漂亮吗,我会富有吗,
她对我说,顺其自然}
动画电影《玛丽和马克思》中的插曲,正好是现在车里放的那首。她哼的是韩文,和原唱一样温柔坚定。她刻意压低了声线,合着原唱醇厚的女音哼。
“你小时候想过自己未来会长成什么样子吗?”权志龙很好奇,他印象里的苏菀一直都很坚定地做着自己想做的事,以前应该就目标明确吧。
那样的人一路走来身上都是被光芒笼罩的吧。
苏菀哼唱的声音一滞,她茫然地眨眨眼,忽而笑了:“没有,我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听到这个意料之外的答案,权志龙也愣住了。
他以为她也是早早就确定了人生目标的人,不然怎么会这么特立独行,独行且不动摇。
苏菀偏头看他微愣的神情,笑得更灿烂了:“觉得意外?”
权志龙点点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个回答太突然了,也让他有些微震惊。
“你猜我来韩国做的第一份工是什么?”苏菀的眼眸满含玩味。
权志龙试着说了几个答案:“画家?美术老师?画室助教?”
苏菀笑道:“练习生,似乎是预备出道的那种,劝我进公司的人说我可以‘空降’,好像不是什么好词?”
权志龙更加惊讶,瞪大了眼:“练习生?”他很难把眼前这位无拘无束的人跟日程被严格安排的练习生联系在一起。
“哪个公司?”见她笑着点点头,他又问。
苏菀回想了下:“没记住,好像是个小公司。去公司上课的时候,我看他们还挺简陋的,练习室不大,人也少,伙食也没你们yg好,唯一让我欣慰的是楼下全是美味的小吃。”
“你空降出道组,是在专属的练习室训练的。”他说。
权志龙还处于惊诧的状态中,没回神,他看着她颇有些遗憾的神色说:“练习生那种高强度的训练,你受得了?天,我还是不敢相信。”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满腹疑问,“怎么就去当练习生了呢”
苏菀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反正也是体验一下,我就去试了试,不过一个星期我就跑了。”见他欲言又止的,她猜到了他要问什么,继续道,“一开始星探劝我签约的时候,我拒绝了,我跟她说我意志不坚定,性格软弱,臭毛病一堆,很难改的。她说看我的条件很适合这条路,觉得我不当练习生实在可惜,一直在说服我,我就想以前也没接触过这行,试试看也不是什么坏事,就跟她表明我要先体验几天再考虑考虑。于是我就在未签约的状态下试了试。”
权志龙脑补了下她被迫在练习室训练的样子,没忍住笑:“一星期?”最基本的表情管理课也能把老师气个半死吧。
“没呢,撑着练了四天,然后就翘了,那强度我哪熬得住。每天训练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往楼下小吃街跑还不被允许,说要管理身材,好说歹说也没同意,每天都被气得睡不好,天天黑不溜秋地就说要去练习,我都不知道我怎么坚持下来前几天的。”苏菀愤愤难平地说着当时的悲惨遭遇,声情并茂地,“每回逃跑都被那中介劝回来,说好话把我劝回来,又给我一顿骂,我哪受得了这气嘛,而且我要是留下来了,我岂不是天天都要过这样水深火热的生活?一边骂你,一边还用好话哄骗你,其他的女生都有自己的目标坚持着,不叫苦不怕累,我不行啊,我就是来体验的呀,那我觉得不适合我,我当然就要走的嘛。最后我终于咬牙,心一横决定不试了,彻底跑了。”
“走之后还给中介发了消息‘不让你见识一下,你就不知道我有多差劲,您还是把精力花费在更适合的人身上吧,谢谢您的好意,我真的不适合这条路,很抱歉辜负了您的期望,但我不后悔这么做’,然后就断了联系,之后在街上遇见过她,她还拿这事笑话我。”
权志龙听着,也跟着回到了那段让她又哭又笑的生活,听完眼角皱纹就没平过,他问:“笑话你什么?”
苏菀怅然地呼了口气:“她笑我性格这么‘软弱’,还选了一条比练习生还难走的路,走得这么坚定。其实我不太明白她嘴里说的难走的路究竟是什么路,我只知道这是一条我不会轻易想逃的路。”
“你呢?你能在练习生这条路上坚持这么久一定是因为自己有很明确要成为的样子吧?”她问他。
权志龙微怔,点了点头:“嗯,还超额完成了目标。”
苏菀笑了笑:“完成了好呀,接下来你就可以把这些年缺的好吃的好玩的都给补回来了,而且没有负担的那种,多好呀。”
权志龙也跟着放声笑,她的世界总是这么简单,想法也总是这样天真。
现在的他怎么能没有负担地继续生活?笑完,陷入了沉默。
苏菀继续说道:“亏待自己这么多年,该补回来了。”
“我呀,确实不知道我究竟要长成什么样子,但我清楚地知道我不愿成为什么样儿的,我羡慕你们这种早早就把人生框进一个目标里的人,始终知道自己终会有一个归宿,但我也喜欢我这样的,永远都有尝试新事物的勇气和摆脱不喜欢的事物的底气,与别的无关,只看自己的意愿。”
“我的生命跟你们的一样,充满活力,永远年轻无畏。”
虽然有时候会因为寻不到归宿、找不到方向而漂泊流浪,但好在她知足,自得其乐。
人生如月有盈有缺,不可能事事如愿。早在苏菀年幼时她就知晓了这个道理。
她转头看向了夜空,透过云层看藏在后头的星星。她的心里住了星光,眼里便永远有光。
权志龙一直看着她,从她娓娓道来这段让她哭笑不得的过去时便一直看着,默默思索着她说的一番话。
忽然,他眼里的光被她点燃,迸发出更难以忽视的力量。
“权志龙。”苏菀没看向他,喊了声,头一回连名带姓地喊他。
他轻轻“嗯”了声,眉眼动了动,心也跟着发慌。
“我有点冷了。”不等他回话,她猛地钻进他怀里,隔着厚实的衣物抱住他。
这是本适合调情的今晚里她主动做出的第一个暧昧举动,也是画展之后给他的第一个拥抱。
苏菀抱着他取暖,不敢看他,怕对上他深沉难以捉摸的目光就不敢抱他了。
她在心里偷偷问了句:你会是我的归宿吗?
你一定要是我的归宿,好不好?
我一个人流浪了这么久,这会儿真的有些累了。
你能感受到我的心声吗?
权志龙愣了片刻,也回抱住她,力道慢慢收紧,似是抱着至宝那般舍不得松开。
他的心跳鼓动得厉害,嗅着鼻尖那道夹着凉风而来的若有似无的体香,他蹭了蹭她柔软的发暗自下了个决心。
如果还有第三次,我可不会轻易松手了。
你快抱我第三次吧,这样我就敢开始追你了。
缺了这么多年,该补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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