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亲戚（三）

在哈利的记忆里，这学年的一切事故——石化的学生、被蒙骗的金妮、那只被放出来的蛇怪，全都是卢修斯马尔福所为。这个卑鄙的食死徒把那本黑魔法物品日记本偷偷放在了金妮的钳锅里，然后借此控制住了金妮，只为了在霍格沃茨掀起一场混乱。

        大马尔福的诡计差一点就得逞了，他和金妮差一点被蛇怪杀掉，然而就在最危险的时候，一个大约比他打上几岁，有着黑色卷发的英俊少年忽然出现，冒着被蛇怪杀死的风险，勇敢地救了他们。他最后的记忆是那个浑身是伤的少年扔下了手里的宝剑，转过身对他露出了安抚的笑容：“没关系，哈利，我们安全了。”然后他就失去了意识。

        所以当哈利从医疗室醒来时，他第一反应就是寻找那个陌生的少年，却只看到了躺在一旁病床上的金妮。于是他不顾庞弗雷女士的吩咐急匆匆地赶来找邓布利多，只为了确定那个救了他的少年的情况。虽然校长室的门被关闭了，但还好他从门口的画像得知现在那个少年正安然无恙地与邓布利多交谈，这才使他松了一口气，站在这里等待起来。

        然而只是过了一小会儿，他就看到了匆匆赶来的卢修斯马尔福。

        被拦住的卢修斯觉得莫名其妙，当他佯装怒气冲冲地前来找邓布利多算账时，那个鲁莽的救世主在校长室外拦住了他，并对他进行了一系列没头没脑的指责——用黑魔法物品控制韦斯莱家的小女儿打开斯莱特林的密室，开什么玩笑？

        但本身并不清白的马尔福并不会为自己辩白，只会用他一贯以来擅长的华丽咏叹调般的傲慢语气让自己显得更像个坏人，“我不知道你对我有如此偏见的原因，波特，但你的这些指控无疑是非常严肃的。我劝你不要像这样毫无依据地指控别人，尤其这个人还是一名贵族，否则你很可能会因为诽谤罪进入阿兹卡班。”

        在他们用唇枪舌剑开始互相中伤之前，忽然有人打断了他们，校长室的门发出吱呀一声轻响，争执双方的人一起转过头，怒意未消的眼神转向推门而出的汤姆。

        “这是怎么了？”汤姆轻轻挑眉，“你们在吵架吗，看上去我不幸误入了一场战争。”

        看清楚来人是汤姆时，哈利眼睛一亮，他的目光在汤姆身上转了一圈，没有看到任何憔悴或虚弱的迹象，这才咧开嘴笑了起来：“你身上的伤要紧吗，我在医疗翼没见到你……”然后他纠结了一会儿该怎么称呼，最后因为汤姆身上的校服作出了决定，“呃……这位……学长。”

        “汤姆·里德尔，五年级的拉文克劳，叫我汤姆就好。”汤姆微笑着说，当他想要刻意接近别人时他总能如愿，“我没什么要紧的，你没事就好，在密室里看到你的时候我担心坏了。”

        “好的汤姆，不过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密室里呢，还知道我的名字，之前我好像都没有见过你……”说完，也许是觉得自己的问题有些不友好，哈利连忙又结结巴巴地补充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有点疑惑……我是说，像你这么强大又英俊的人，我应该听说过才对。”

        以美貌著称的马尔福投来隐晦的一瞥，随后扬起了他高傲的漂亮脑袋，却没说出来什么刻薄的话。事实上卢修斯觉得这张脸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于是他又偷偷地看向了汤姆。

        被偷看的人仿佛并未察觉，依旧笑盈盈地和救世主说着话。“我是转学生，之前一直在对德姆斯特朗学习，前几天刚来到霍格沃茨，所以你可能没见过我……但我认识你，我看过你打魁地奇的录像，你是史上最年轻的找球手不是吗？”

        平生以来第一次，哈利被陌生人认出来是因为最年轻的找球手而不是大难不死的男孩。终于有人夸赞他是因为他本身而不是那场是他失去父母的事故，哈利觉得整个身体都飘了起来，像是初次坐上飞天扫帚一样的快乐。

        “你也喜欢魁地奇？”哈利惊喜地问，“我真高兴，汤姆，我真期待在拉文克劳的球队遇到你。”

        “也许吧，但遗憾的是我并不怎么擅长飞行。”骗你的，我只是觉得骑扫帚太蠢了，而且我提起魁地奇只是为了和你套近乎，谁让你不喜欢被称为打败伏地魔的男孩呢？

        汤姆在心里为救世主的不识好歹哼了一声，但面上仍旧是一片温和友善的笑容，为了避免绿眼睛的小傻子拉着他没完没了地谈论魁地奇，他聪明地转移了话题：“我注意到你们已经在这里等一会儿了，西弗勒斯正在里面和邓布利多校长谈话，我想也许就快要好了。”

        校长室的谈话汤姆一点也不感兴趣，因为那毫无疑问一场质问与安抚，不会有另外一种可能。最后的结果当然也毫无悬念，尽职尽责的间谍先生一定会老老实实地担下监视黑魔王的任务——当然是为了监视，汤姆漫不经心地想着，不然难道真要汤姆相信，邓布利多提议他住在地窖里是因为拉文克劳没有空寝室吗？

        不过这也正好符合他的心意，他一点都不想在拉文克劳的休息室见到海莲娜。

        然而其他人却不会给汤姆分心的机会，两声惊呼同时在他耳边响起。

        “斯内普？”

        “西弗勒斯？”

        “哦，对，西弗勒斯·斯内普，你们都认识吗？”汤姆状似无辜地眨眨眼，又作出了恍然大悟的样子，“哈利你当然是认识他的，他是你的魔药课教授不是吗？”

        “是的，斯内普……教授……魔药水平很厉害。”哈利干巴巴地说。梅林啊，他无法想象他的新朋友，温柔体贴又好相处的汤姆，竟然和斯内普认识——而且看起来关系还很不错。

        “当然，西弗勒斯一向很厉害。”汤姆装作没有看出哈利的不自然，顺着哈利的话把斯内普又夸奖了一遍，然后才又把目光投向了站在一旁昂着脑袋的卢修斯，“我想这位高贵的先生一定就是马尔福先生了，西弗勒斯向我说过你。”

        卢修斯这才垂下他漂亮的脑袋，端着他贵族的架势慢吞吞地说：“是的，先生，西弗勒斯是我的好友——你好像和他很熟悉？”

        “非常熟悉。”想到邓布利多为他捏造的身份，汤姆脸上的笑容忽然又加深了些。

        不知是否是一种错觉，卢修斯总觉得这过分灿烂的笑容背后隐藏着某些深意。

        “我们是亲戚，前不久我父亲去世了，我才知道我还有一个亲人在霍格沃茨做教授。”汤姆轻描淡写地说，语气却显得有些悲伤，他撒起谎来总是能比真话还像真话，“西弗勒斯现在拥有我的监护权，为了方便照顾我，他安排我转学来霍格沃茨读书。”

        “我很抱歉。”哈利垂下眼帘，作为一个富有同情心的好孩子，他不自觉地为汤姆的话感到悲伤，甚至有些感同身受。

        “没关系，他在天堂会得到真正的安宁。”汤姆在心里愉快地补充，但是他在人间会被挖坟掘墓暴尸荒野，真是太棒了。

        和感情充沛的哈利不同，卢修斯的眼神反而有一些隐秘的怀疑，他看着汤姆微微皱起眉头，正想开口再问些什么的时候，推门的声音忽然又一次响起。

        这次出来的是斯内普，当他推开门看到相谈甚欢的三个人时，不可避免地愣了一瞬。他的目光首先投向了汤姆，在汤姆轻轻颔首之后，才面无表情地看向了自他出现就一直很僵硬的哈利：“邓布利多让你进去。”

        哈利飞快地扫了一眼斯内普，确定斯内普话中所指是他之后，小声地对汤姆说了句再见，然后就快步走进了校长室。

        目送着碍眼的救世主飞快地消失，卢修斯环抱起双手，冲着斯内普挑挑眉，“不准备向我介绍一下你家的新成员吗，我亲爱的魔药大师？”

        “我想我们还没有熟悉到那个程度，尊敬的马尔福先生。”斯内普面无表情的地斜睨了大贵族一眼，“如果您是要催这个月的美容药剂的话，我一会儿就会让猫头鹰把它们送到马尔福庄园的。”

        说完，他又转向站在一旁饶有趣味地观察他们的汤姆，斟酌了片刻，才艰难地开口：“……汤姆……你要和我一起回地窖吗？”

        “您说我吗？”汤姆轻轻地摇头，“抱歉西弗勒斯，我要先去图书馆借几本书，你先自己回去吧。”

        僵硬的点点头，斯内普没有看卢修斯一眼，转身大步离开了，漆黑的长袍随着他的步伐在他身侧飘成一团乌云。

        汤姆若有所思地看着斯立普离开的背影，忽然转头对一旁的卢修斯笑着说：“西弗勒斯离开的背影看起来好像一只企鹅，是不是？”然后不等卢修斯回答，他又挥了挥手表示告别，“我也要先离开去图书馆了，不再打扰您了，马尔福先生，我们会再见面的。”

        虽然对所有人都说是要去图书馆，然而汤姆并没有去二次的图书馆，而是等他走到一个没有人也没有画像的角落时，使用幻身咒将自己隐身，转道八楼。而后他找到挂毯的对面，心里默念着“一个藏东西的房间”反复走了三圈。

        虽然没有提起过魂器，甚至还刻意修改了救世主的记忆，但汤姆并不觉得他能瞒过邓布利多很久。他必须要在那只老蜜蜂发现魂器之前，尽快集齐所有魂器。否则如果被邓布利多发现魂器的秘密，这些能他实力的东西，不会有除了被销毁之外的第二个结局。

        现在是少有的机会，汤姆料定他离开后卢修斯会立刻闯进校长室，这样邓布利多就会不得不同时面对救世主和卢修斯两个人。在救世主的指控和卢修斯的狡辩两方打扰下，即使是那只精明的老蜜蜂也很难继续他的监视。

        他要趁现在拿到冠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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