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魂灭[修]

“杀生丸大人，这只蝴蝶开始动了。”

        在豹猫战场的不远处，邪见惊讶地发现刚才贴在自己肩上蝴蝶正在颤颤悠悠地朝某个特定的方向飞去。

        杀生丸瞥了一眼在邪见头顶飘忽不定的白色纸蝶，面色如往常一样冷淡。

        只是脚下步伐的方向却和纸蝶飞去的尽头变为一致。

        大约一刻，他们随着蝴蝶走到了一处山脚下，面无表情的式神小和拿着一个布包等待着杀生丸的来临。

        “请杀生丸大人收下主人的赠礼。”小和双手恭敬地捧着布包往前递去。

        “赠礼？”杀生丸神色不动，“那个女人又弄了什么？”

        邪见抱着人头杖走上前拿过布包，在杀生丸默许的眼神下掀开了布包的一角。

        熟悉的和服花纹样式映入眼帘，淡淡的灵力柔光笼罩在衣服的表面。

        小和待邪见将布包拿走后，双手手臂露出被火焰灼伤似的黑色焦印，指尖一点点地消失。

        邪见吓了一跳，连忙躲到一边大喊：“什么东西？她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式神是依赖主人的灵力而存在，当主人的灵力消亡，式神自然也就不复存在了。”

        小和如实地回答邪见的疑问，面容残缺却无动于衷的样子诡异至极。

        灵力消亡？

        杀生丸金眸微睁，身体先于思考地朝安倍晴刚才离去的方向飞去，丝毫不顾喧嚣的风浪吹乱他的毛皮和发丝。

        式神消亡，不就代表着安倍晴也开始消逝吗？

        在枫之村里，不断念着咒语的枫额头满是冷汗，结界内的村民脸色惊恐地看着四周枯萎的万物。

        她轻咬下唇，如果是桔梗姐姐的话，肯定能更轻松地对付好这种规模的邪气。

        杀生丸赶到安倍晴最后气息处时，看见就是一群瑟瑟发抖的人类和东边那片泛滥着邪气的死亡森林。

        身影迅速地掠至森林的方向，杀生丸不顾地面上的人类惊惧的眼神，直接冲入铺天盖地的邪气之中。

        “那个妖怪他疯了吗？”

        枫惊讶地看着那个与暗色邪气格格不入的白色调，觉得杀生丸就像个傻子。

        就这么直接冲进这么浓郁的邪气，不要命了？

        邪气中，天生牙以往柔和的光芒此时更加微弱，勉强能够包裹住杀生丸前行着。

        “血的气味。”

        进入邪气的杀生丸终于嗅到他所要寻找之人的味道，只是安倍晴的气息中充斥着骇人的血腥味。

        阔步向前寻着那抹熟悉的气息，越靠近，周遭的邪气越是粘稠，他的眉眼也愈发冷峻。

        邪气失控的安倍晴眼神涣散，直到杀生丸的身影在邪气中若隐若现时，她深棕色的瞳孔里才有了焦距。

        “杀生丸，不要过来！”

        她下意识地退后几步来远离犬夜叉和杀生丸，导致她越来越逼近食骨井。

        被邪气包裹的杀生丸根本就不能听见她的喊声，只能凭借种族的天赋嗅着气息慢慢地接近安倍晴。

        食骨井上漂浮的人‘啧’了一声，有些不悦地眯了眯眼，上挑的尾音带着不解，“晴，为何还要理会这些无关者？”

        “跟你没关系！”

        安倍晴对他吼道，望见杀生丸越来越近的身影，心下一横，用沾染鲜血的手指在草地上艰难地绘画着什么。

        身形被白雾遮掩的神秘男子终于再次动容了，“你这样下去就真的只能魂飞魄散，为了那些妖怪和人类放弃你自己的命值得吗？”

        神秘男子企图伸手去破坏她快要成型的阵法，但是现在的他不过是灵体状态，什么肢体动作都是徒劳无功。

        神秘男子气得风度全无，艳丽的桃花眼被怒意的风暴席卷。

        “咳……”安倍晴又咽下几口咸腥的鲜血，对神秘男子说道：“有世，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值不值得。”

        被拆穿身份的安倍有世对上她那双蕴含着执着的棕眸，原本阻止的动作僵硬在半空。

        她自顾自地画着法阵，神志一下恍惚一下清醒。

        犬夜叉和枫之村，都是她必须要守护的。

        安倍有世轻嘲般地笑出声，显然是看透了安倍晴的想法。

        但是——

        “那他呢？”

        安倍有世索性直白地显现出自己那原本的样貌，下巴微扬，指着杀生丸的方向，“就连这个成年的妖怪你也要把他当成幼崽来保护吗？”

        她动作停顿了下，瞥了眼杀生丸的身影，垂眸道：“他是犬妖一族族长，月华姬的儿子。”

        但他也不仅仅是月华姬的儿子。

        他是我的……

        安倍晴还未来得及深想，手中的阵法几近完成，鲜血汩汩让她有些头晕目眩，打断了她对于杀生丸的思考。

        安倍有世此时不知为何不再动怒，而是无情地俯视在地上不知生气的安倍晴，目光里是无尽的冷漠。

        好似刚才为安倍晴而怒不可言的人不是他一样。

        “你会后悔的。”

        他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只是专注于输出灵力的安倍晴没有在意。

        法阵画完，安倍晴启唇，悠扬飘渺的古音在整片空间回荡，“九天之上的十二位神将啊……吾以神魂为契，天地为约，为吾之式神降临于世，急急如律令！”

        以她为中心的绽放出浓郁的灵光，一个巨大的桔梗印凭空而起，带着安倍晴升到半空。

        邪气中寸步难行的杀生丸突然间只感觉呼吸一轻，周围邪气像是被稀释了一样，使得黯淡无光的环境豁然开朗。

        天空中被式神包围浑身浴血的安倍晴映入了他的视线。

        桔梗印上的每处节点，仙气浩然的十二式神矜持而立，面向法阵中央的安倍晴。

        维持着结界的枫也觉得压力骤减，望着空中的桔梗印和印上的十二道身影，惊讶地喃喃：“那是晴明十二式神？！到底是谁？”

        食骨井上的安倍有世闭上眼眸，神色不明，不知在想些什么。

        “燃烧灵魂召唤我们，您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十二式神之一的天一眉眼带笑，仿佛自己的主人耗尽灵魂跟她毫无关系似的。

        勾阵嗤笑一声，看了眼趴在法阵中央的安倍晴，“你这么狼狈，怕是真的要魂飞魄散了。”

        “天一，净化邪气。”

        安倍晴喘着粗气，不理会这群神祗的调侃，艰难地下了命令。

        “谨遵汝命。”

        天一依旧笑着地从空中掠下直至距离地面三尺。

        只见她脚尖轻点，掀起身上的羽衣，原本蔓延的邪气随着她的动作而收敛，无尽的灵力以她为中心不停地扩散。

        “青龙……唔！”

        她未说完，血色已经止不住地从她唇角溢出滴落在桔梗印上，法阵光芒再次强盛，十二式神的身影更加凝实。

        因契约而心神相通的青龙面无表情地单膝跪下，了然道：“谨遵汝命。”

        话音刚落，漆黑的天空凝聚了一层层厚实的乌云，数不尽的雨滴从天而降。

        凡是雨水滋润之处，因邪气枯萎的草木再次充满绿意，含着邪气的流水也瞬间洁净透明。

        雨水里含着柔和的灵力，杀生丸抬眸，金色的瞳孔里倒映着半空中的安倍晴。

        与她视线交汇的瞬间，安倍晴对他灿然一笑。

        下一刻，无论是十二式神和桔梗印都消失殆尽，她就这么直直地从空中坠落。

        安倍有世见她坠下，身影动了动，又顿住了。

        他不能暴露在杀生丸的眼前。

        一只附着妖纹的手臂却迅速地揽住了安倍晴纤细的腰，小心翼翼地搂着她的身体飘落在地。

        没有理会血液弄脏了他的和服，杀生丸闻着鼻尖缭绕的腥味，心中思绪奔涌。

        “你会死吗？”

        明明知道安倍晴可以轮回，但杀生丸下意识地询问安她，仿佛知晓了什么。

        她的嘴里被鲜血充斥，甚至整个人都失去了说话的力气，但是嘴唇仍然一张一合，想要对杀生丸说些什么。

        他就这么低头看着怀里的安倍晴，眼睑半敛，隐匿起自己最真实的情绪，认真地望向怀中人类那已经没有焦距的瞳孔。

        像是心有灵犀般，安倍晴好似知道犬妖在无时无刻地专注地‘听’她回答，说完后笑着闭上了眼睛，头部无力地靠在了杀生丸的怀里。

        感受到怀中躯体呼吸的停止和温度的骤然流失，但杀生丸仍然保持着怀抱她的姿势，直至安倍晴的身体一点点地化作灰烬被风吹散。

        坐在食骨井边缘的安倍有世见状，迎风用手掌搂住一抹安倍晴的骨灰，不经意间步入井中消失了踪影。

        天生牙也颤动了一瞬，却被思绪紊乱的杀生丸忽略了。

        过了许久，杀生丸才起身，任由眉前垂落的发丝在他的脸庞打下一片阴翳。

        安倍晴刚才说什么了？

        好像是……‘在这个世界，我真的很高兴。’

        高兴？

        为了那个半妖、那些人类而死，你居然还觉得高兴吗？

        滔天的怒意令杀生丸不自觉地咬合着自己的獠牙，原本眼白的部分渐渐地被血色充斥，翻滚的妖气将他银白色的发丝掀起。

        ‘更高兴的是，我的存在是被记得的。’

        “晴？”

        少女无声的遗言却好似能够被他听见，庞大的怒意瞬间被安抚。

        妖气收敛，眼中的血色尽数褪去。

        杀生丸愣怔地睁着耀眼的金眸，他看着眼前万物复苏、人类欣然、半妖长眠的景象。

        唯独，少了安倍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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