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假象[修]

“晴，醒醒！已经下课了，要回家了哦。”

        一个女生推了推身边趴在课桌上酣睡的另一个女生，说道。

        安倍晴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只觉得自己睡了好久，看着眼前好友熟悉的面容茫然地喊了句：“早纪？”

        哦对，她叫安倍晴，是京都泉心高中的三年级生，她刚才还睡了整整一下午的课。

        喊她的人正是她的好友，渡边早纪。

        “睡成白痴啦？”

        被唤作早纪的女生将书往自己的手提包里一塞，伸出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你怎么还没反应过来，该不会是生病了吧？”

        早纪说完，见她还有些呆愣地坐在座位上，就想去碰一下她的额头看她是不是真的生病了。

        就在早纪的手快要碰到自己的那一瞬间，安倍晴下意识地就抓住她的手腕，棕色瞳孔里充斥着刺人的锋利。

        早纪吃痛地扯着嘴角，疑惑，“晴？”

        突然间就抓住她的手，而且晴的眼神好可怕。

        “啊，抱歉！”

        安倍晴如梦初醒，松开早纪的手，“对不起哦，早纪，我刚才还没睡醒，希望你别介意。”

        她愣怔地看着自己的指尖，总感觉如果早纪的手再靠近她的脖颈一点儿，她恐怕就要把那只手给拧断了。

        早纪松了口气，熟稔地坐在她的桌子边沿收拾自己的东西，曲着腿随意地道：“没事啦，知道你睡懵了。不过你堂弟应该在等你诶，你说过你今天有事情要提前跟他走来着。”

        “我有事？”

        安倍晴一边收拾东西一边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手机，“今天是火曜日，六月十五。”

        六月十五，正好是京都三大祭节之一祗园节的半个月前，八坂神社那边估计有的忙了。

        但是堂弟是怎么回事？

        安倍晴连忙抬头去问早纪：“你刚才说，我的堂弟在等我？”

        她记忆里，堂弟的身影怎么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

        “安倍慧啦安倍慧，你不会把自己的弟弟也忘了吧。”早纪受不了地扶额，“今天你真的睡成白痴了？”

        是了，她的堂弟——安倍慧是旁系的那个天才，貌似已经是泉心高中的二年级生了。

        “我没有。”

        反应过来的安倍晴听完她的话立马就跑出了教室，朗声道：“对不起早纪，我今天确实有急事，先走了。”

        早纪无奈地摊手，“是是是，请走好。”

        她冲出教室，赶到教学楼门口换鞋的地方，不意外地看到一个身形高挑的少年依靠在门口的石柱前。

        黑色的长发被少年随意地撇在肩后，指腹刚阂上黑色的翻盖手机，泉方高中的长袖白衬衫被他扯开两个扣子，一双勾人的桃花眼泛着随性的意味。

        不少女生路过安倍慧时脸红心跳地想要上前搭讪，却又因为对方那些许冷漠的气质而望之却步。

        少年的余光捕捉到安倍晴匆匆忙忙的身影，终于在众人惊艳的目光中转过身来，喊了声：“晴。”

        “在学校要喊前辈或堂姐。”

        安倍晴打开鞋柜拿出自己的皮鞋换上，对上少年眼神的同时，脑海里对他的记忆也开始清晰。

        小时候她的爸妈好像是因为交通事故去世了，家里的旁系长辈照顾她长大，而安倍慧就是旁系里唯一一个阴阳术可以跟她匹敌的小孩。

        也是她的这几年的青梅竹马。

        安倍慧无奈地轻笑了声，眼角上挑，目光含笑的儒雅模样惹得周围的女生骚动起来。

        安倍晴顿时收到了各种羡慕嫉妒的眼神洗礼。

        惯例冷着脸地快步走出教学楼，她深深地呼出一口气，面无表情地侧过头对安倍慧抱怨：“开学那么久了依旧每天要被你的后援团用眼光杀一遍，我也是很困扰的。”

        明明才将安倍慧的存在从大脑里挖掘出来，现在她嘴边的话语好像先于大脑直接吐露，身体行云流水地跟少年交流着。

        “晴今天难得地这么晚才下来，我也有点担心的啊。”

        安倍慧故作惊讶，眼里的笑意却根本就没有收敛，“至于那些人，不过是被表象所迷惑的庶民罢了。”

        安倍晴暼了她一眼，同他一起坐上校门口拐角处的黑色宾利，才慢悠悠地道：“阴阳术这东西本来就没有多少人相信。祗园节快到了，八坂神社那边准备好了吗？”

        说了这番话以后，她自己都惊讶得瞳孔微缩。

        她什么时候对这些事务这么了解？

        就好似，身体与思想分离后慢慢地融合，周围的任何人和事物仿佛带着一层隔膜。

        只有当她接触他们的时候，薄膜才会支离破碎，身体也相继涌出对这些东西的记忆。

        她脑海里还有着大片的空白和不断莫名冒出的记忆和习惯，所有的举动都依赖下意识来完成。

        “同往年一样。”

        安倍慧隐晦地观察安倍晴，见她将注意力一直放在车窗外，眼睑半敛才收回视线。

        看来一切都很正常。

        安倍晴透过车窗上的倒影将他风淡云轻的样子收尽眼底，心中的疑惑不断涌现。

        太奇怪了，她就像被分裂了似的经历着今天。

        无论是早纪喊她，还是下楼与安倍慧交谈。

        明明一切都很正常，唯独她的内心，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就好像她的记忆里少了一大段时间，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在一处木制门庭前，车缓缓地停下，打断了安倍晴的思绪。

        她收敛心神，跨出车门后将书包交到侍者手里，安倍慧也笑着从车子另一头走到安倍晴身边。

        趁着安倍家大门缓缓打开的间隙，安倍慧说道：“祗园节的事你就不用担心了，本家的人总归是有点用的。上次葵节术法逆风导致火灾，本家有数十人死亡，政府已经作为事故压下来了。”

        火灾，数十人。

        安倍晴眼前突然间有着数十个穿着白色狩衣的身影一闪而过。

        不可能吧，她印象里这个事情已经被当做神社预防措施不到位处理了。

        不等她继续深思，安倍本家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门后侍者们整齐恭敬地对她与安倍慧弯腰行礼道：“欢迎回来，晴小姐、慧少爷。”

        “辛苦了。”她礼节性地对侍者们点了点头。

        安倍慧落后她半步，挂着儒雅的微笑同样说了句‘辛苦了’之后，走进内庭就收起了笑容。

        只因安倍晴停住了脚步，棕色眼眸里只有内庭花园那棵郁郁葱葱的古老樱花树，树枝上的小秋千随风晃悠，些许叶子飘入树旁的一汪池水中。

        这个秋千，是父亲替她做的。

        咦，记忆里父亲和母亲的身影也是模糊的。

        安倍慧挑眉，将安倍晴被风吹散的鬓边长发撩在她的耳后，嗓音低沉：“晴，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经常一起荡秋千吗？”

        安倍晴闻言，脑海里根据他的话语找到相应的画面，小时候的他们确实经常在这棵樱花树下玩耍。

        “记得的。”

        她走近樱花树，抚摸已经有些脱线抽丝的秋千麻绳，“那时候我刚继承本家，你也刚被那些人送来这里，我还以为你是我堂妹。”

        她想起安倍慧小时候留着长发，和她一块被长老们戏称是一对姐妹的时候，清秀的脸庞终于绽放出今天的第一抹笑意。

        是错觉吧。

        大概是最近因为家族和升学的事情比较多，所以她才会有这种精神恍惚的感觉。

        安倍慧显然也是想到了幼时的场景，拨弄着自己的黑色长发，失笑，“本家男女都要蓄发，这也是没办法的。”

        “但总觉得慧很适合长发。”她笑弯了眼，靠在树干上惬意地享受夏天的风浪。

        树荫替他们遮住了烈阳，近乎白色的斑驳光影落在安倍晴黑色的裙摆与发丝上，肤色白皙的脸蛋透着绯红。

        这一幕定格进安倍慧眼里，一如他当初见到安倍晴的那天——

        少女坐在枝叶交错的树枝上晃着腿，她的笑容如暖阳般明媚。

        而他就像朝圣者一般，压抑住自己的惊艳与紧张，感受着灵魂深处踊跃的悸动。

        他追寻了多年的东西就在眼前的少女身上。

        安倍慧看着她轻松自在的模样，桃花眼里闪过浓郁的执拗与疯狂，执起少女的长发，薄唇与发梢相触即离。

        安倍晴感受到自己的头发被轻轻拉扯时侧过身来，不明所以地歪了歪头，“慧？怎么了？今天突然间我们两个都在回忆小时候的事。”

        “没什么，只是觉得时间过得好快，晴好像今天和我疏远了许多。”

        他说完后，满意地欣赏到少女不知如何回应的画面，恶趣味地俯身逼近。

        两人的距离不过咫尺，同样的黑色发丝被风搅成一缕，缱绻旖旎。

        可惜安倍晴突然用手抵住她的肩膀拉开了距离，脸上恢复了从容而平淡的神态。

        “今天可不是愚人节，再胡闹我就让勾阵把你吊挂在树上。”

        安倍慧风情万种的笑意瞬间僵硬，随即转化成宠溺般的无奈，对安倍晴笑道：“你喜欢就好。”

        只要安倍晴没有察觉到异常的话，什么都好。

        他的布置，可不能就这么快被揭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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