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03]星期二

        作为米花市最为知名的点心店之一，三花亭总是人满为患。而且这几天三花亭还推出了一款新品，吸引来了众多的顾客。

        无惨排了十分钟的队才到达店内，他的耐心实在是耗尽了。

        可是到他去选购商品的时候，他却发现日向要的草莓巧克力已经完全卖光了。不过现在才上午，应该会补货的。

        无惨问向店员，可店员却谦虚地抱歉，“实在不好意思，上午的存量都被那位顾客买走了。草莓巧克力的话可能到下午才会重新上新了。我们的新品也非常的不错，不如——”

        无惨打断了店员的推销，他回过头，看向那个被店员所示意的小顾客，一个男孩，有着一点也不毛茸茸的银白色短发。

        无惨觉得对方竟然有些眼熟，当那个桀骜不驯的脑袋转过来的时候，他的预感成真了。

        有着圆圆的蓝色猫眼的本家的孩子——五条悟，左手提着三花亭的纸袋，右手则在玩手机。

        “噢！”对方看来也认出无惨了，这个明显还是个小学生的本家孩子，嘴里还叼了一根珍宝珠。

        “你不是那个，我记得哦，你是花野家的那个养子。”

        无惨见过五条悟，在去年的“家庭聚会”上。那天是星期二，是美知子在的日子。

        无惨瞥了一眼他，“你买了草莓巧克力？”

        五条悟：“对哦。”

        无惨想着，回去直接告诉日向已经卖断货了，直接把他的念头断了。说真的，他无法理解特别嗜好甜品的人。不仅仅是牙齿，心也会很难受，不是吗？

        无惨没有办法理解身体健康的人的爱好。

        无惨礼貌而冷漠地说：“知道了。再见。”

        他没继续在街上逗留，直接回鸢尾花巷去了。鸢尾花巷是标准的两层楼房，每个住户之间相隔较远的三米。而无惨如今居住的楼房，前院用石砖垒成无比规整的石墙，在这样的夏天，墙砖总是被阳光晒得发热发烫。

        前院里种满了各种花朵与灌木，当然了，它们之中也有着显而易见的规律。

        无惨敢保证，这个院子是整个鸢尾花巷最美丽也最没有乐趣的地方了。

        重要的他并没有花粉过敏。

        无惨回到家后，发现“美知子”——还是用日向来称呼“她”吧——正窝在沙发里看《破产姐妹》。无惨心说，站没站相，坐没坐相，而且这些还以美知子的脸为前提。

        这让虽然出生在乡下但是天性却自然优雅的无惨有些忍受不了，主要还是那份违和感太过强烈。

        “感觉怎么样？”无惨问。

        明明还是个国中生，却像大人那样沉稳地讲话，这个发现让日向撇了撇嘴唇。可是无惨一看到他那副表情就变色了，这让日向忍不住小声嚷嚷：“干什么嘛！我又不是什么魔鬼。”

        “你的确不是魔鬼，只是你现在这样子真让我恶心。”无惨把自己外出时披上的外套重新挂回衣架子上去，他看见被自己那么怼了之后的日向缩成了原先更小的一团。

        他可不在意别人的玻璃心。

        “对了，我来之前遇上了本家的五条悟。”

        日向一手捞起袖子，一只手则在果盘里掏东西。

        “嗯嗯好啊，我都没见过他呢。就只是听说过，似乎，很有咒术师的天赋？”

        日向对此一知半解，他完全沉浸在膨化食品和搞笑电视剧营造的范围里了。

        无惨忍不住问：“你就不担忧吗？今天本应该是美知子出现的。”而且，美知子才是本身，你只是被分出来的那个小小的个体。无惨明智地没说后面那句话，他知道的，玻璃心的日向，待会儿又要委屈地哭诉身为“儿子”的无惨一点也不为他考虑了。

        无惨一般称这种人为“戏精”。在他看来，日向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人。

        日向眯着眼睛好像在沉思，不过很快他就说：“因为我也没有办法嘛。我，”他着重强调道，“没有他们那样强大的力量。唉，我连咒术师都不是。”

        花野日向忧愁地耸了耸肩，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表情立马变得严肃起来。

        无惨以为对方想起了自己之所以会变成这个样子的原因。

        可是他太天真了。

        “无惨——我的巧克力呢？”日向正用他那种擅长的、充满了死乞白赖的可怜目光看着无惨，可无惨根本就无法忽视他如今的这张冷淡的脸。他总觉得那张脸有自己的想法，它似乎正在无语。

        “无——惨——”

        “没货了。”在对方说出更加黏糊糊的称呼之前，无惨格外没好气地说。

        “什么——怎么这样！”日向突然摆出一副严肃的姿态来，他压低了声音，“你知道我没有巧克力会怎么样吗？”

        无惨回答：“谁管你。”

        日向感到好悲伤。

        就在这时，有人按响了他们家门口的门铃。

        无惨又作出了那副十分显成熟的表情来，“你点外卖了？”

        “我没。”

        花野家的养子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他藏在门口，拉开了门锁。门缝展开的那一瞬间，他真恨不得刚才就假装没人在家算了。

        出现在门外的人正是无惨在三花亭门口遇见过的本家五条家的孩子，五条悟。

        他跟踪我？无惨心中冒出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个。他可不相信五条悟能够迷路到这里。

        “嗨，我不小心迷路了。”五条悟带着一点嚣张气焰，笑眯眯地说。

        无惨：……

        无惨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他问：“有什么事情吗？”

        五条悟圆睁着眼睛，假装天真地说：“我听说我的姑姑住在这里，我不能进去看看她吗？”

        花野美知子，对外宣称是五条家现任家主五条松风的姐姐。实际上，她已经活了超过百岁了。至于她为什么能够保持年轻与青春，这对无惨来说也是一个未解之谜。

        也许她服用了什么丹药，也许她就像女伯爵那样用少女的血沐浴自身。无论何种原因，她依旧年轻美丽，这是不争的事实。

        无惨故意刻薄地说：“她可不想见你。”他紧紧地抓着门把手，他的下一个动作就是把门直接给碰上。岂料，明明应该吃了闭门羹灰溜溜走掉的这个本家孩子，竟然凭借自己足够灵活直接从无惨打开的那个口子里钻进去了。

        无惨对他的厚颜无耻表示了极大的震惊。

        “喂！”

        五条悟已经钻进去了，此时，他那迟到的礼貌才展现出来。那双脚底踩了不少泥屑被丢在地毯前，无惨眼睁睁看着这个混账熊孩子就这样踩脏了他满意的地毯！

        “姑姑——我来看你了——”

        无惨重重地合上门，客厅里已经没有人了。他眼尖地看到茶几上的零食已经收起来了，但是电视机却没关。

        日向应该回房间去了。

        五条悟如入家门般自由，而无惨则像个幽魂一样跟在他的身后，防止这个本家孩子见到一些他不应该看到的东西。

        如果对方看到了什么，无惨就不得不找人给他来了物理性的一忘皆空了。

        墙壁上没有任何挂画，酒柜里没有酒，放的反而是一套杯子。桌案上的玻璃杯有三只，颜色和形状一样，只在外部作微小改变以作区别。

        “我姑姑人呢？”

        无惨暗骂，这诡异的自然熟。他昂起头，冷淡地说：“房间里。她不喜欢别人打扰她。”

        “哦……那姑父呢？”

        无惨的左眼皮跳了一下，他说：“工作。”

        “我听说，姑父他不是咒术师吧。你也不是？”有着白色短发和蓝眼睛的男孩好奇地问，“我没从你身上感受到咒力的存在。”

        “那又如何。”无惨淡淡地说。

        过了一会儿，五条悟像鱼一样把口腔里的气息完全吐出来了。他说：“好吧。”他看起来好像放弃了，只是眼神朝着紧闭的门扉瞟了两眼。

        “喏，见面礼。”他抬了抬尖尖的下巴，然后把印有三花亭图案的纸袋拎到自己身前，“我可一口没吃。”

        身为国中生的无惨依旧冷脸看着眼前这个小学生，他不像道谢似地说了声“谢谢”，然后就赶客了。把人关到门外之后，无惨还跑到厨房，通过洗手台上方的窗户观察对方在外的活动。

        在确保那个讨厌的小男孩真的离开了他们家之后，无惨悬吊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找上门来。无惨不悦地想。

        “行了，可以出来了。”

        “真是的，哪来的熊孩子。”日向的脑袋从卧室里探了出来，“还好我跑得快。”

        “是五条悟，我没想到他跟着过来了。他看不起普通人？”无惨状似无意地问。

        “我哪知道。”日向又耸了耸肩，他突然盯着无惨，“我的宝贝儿子该不会因为他的话伤心了吧……禁止难过！”

        “吃你的去！”无惨把那袋草莓巧克力扔了过去，它直接落入日向的怀中。

        “再让我听见一声你就完蛋了。”

        “拜托，这里可是我家。”日向扭捏地说，“要完蛋的话肯定是你先完蛋。”

        无惨气不打一处来，但他告诉自己要平静，平心静气才能无形地治愈先天不足的身体。

        他就把房门重重地一关，连晚饭都不出来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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