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04]星期三

        告别兵荒马乱的星期二，无惨终于迎来了日向是日向的星期三。

        早晨七点钟，花野日向正在照镜子。他对着浴室的圆镜左看右看，最后憋出一句自恋赞美的话来。

        “哎，我真是个帅哥。”

        就在昨天，他还用同样的语气夸赞自己真是个美女呢。

        无惨倒觉得花野日向无法称自己为帅哥，他无法被纳入那种类型。在原主人的影响下，他的头发是黑色的，同样柔软。他的眼睛则是一种比沙绿色要淡的多的若草绿。再加上那圆圆的猫眼，完全就是一幅老好人的形象。最根本的问题则是，他脸上根本就没什么英俊气。

        这就是他远离“英俊”这样的形容的重要原因。

        美知子的意识依然没有出现，这样无惨不得不怀疑其实是日向暗中动了什么手脚。但是你看看他的样子，他长了一张那么傻的脸，他的脑袋也很笨，又不是什么咒术师，哪会这个呢？

        况且，日向真的遭遇了一场车祸。

        通过林檎的汇总，无惨知晓了大部分的情况。前天夜里，日向坐了一个名叫木原纵的男人驾驶的出租车，木原纵，男，四十一，妻子和女儿都在一年之前的地区地震里被倒下的建筑物压死了。他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主要问题则是下坠的那条钢筋。承包团队确认他们并没有放置在那么危险的空间，上空又没有监控，所以那钢材为何下落则成为了一个迷。

        好在人没事。

        无惨简直无法想象，如果花野日向（花野美知子）死了他会怎么样。也许他会去孤儿院，直到十八岁之后自力更生，独自养活自己。因为他既不是咒术师，也没有什么过人的天赋。他那么虚弱，那么暴躁，在别人看来那么的一无是处。

        无惨看了一眼日向，对方正在喝牛奶。喝完了牛奶，吃了吐司煎蛋和肉松之后，他脸上的喜色减少了不少，逐渐增多的则是对于工作的烦恼。想要摆烂不干的心情，已经通过表情完完整整地展露在他脸上了。

        “再见。”无惨提前道别。

        日向苦着一张脸，拉长了语调说：“再见——”

        花野日向的工作改变了。他的老板听说他出了车祸，认为他独自一人去京都处理事务实在是过于“残忍”了。于是，他将另一个任务交给了日向。

        ——那就是监督近来名声正旺的私人侦探毛利小五郎。而毛利小五郎的侦探事务所就在他昨天吃了意大利面的咖啡厅的上方。

        由于这个名侦探小五郎总是出现在各种案发现场并且梦幻地推理出最终的凶手并让那些凶手们痛哭流涕地伏法，日向有理由怀疑其实这一切都是毛利小五郎暗中策划的，目的就是提升他的名气！否则怎么解释他会莫名其妙地出现在那些已经被犯罪嫌疑人锁定的场所？！

        有诈，这其中必定有诈。

        被组织下达了命令要好好监督这个半路出家的名侦探的日向，正在想方设法在完成工作的前提下——消极怠工。

        他又坐到了波洛咖啡厅，但是不是原来那个位子。

        日向其实觉得这家咖啡厅怪怪的，因为咖啡其实不是它的主打产品，它售卖相当多的食物。比如说：多重烤黑糖啵啵奶茶、特制意大利面、熏肉三明治、炸物篮等等等等。

        也许是店员非常有才。

        日向点了一份三明治和一杯热奶茶，他听见楼上有一些咚咚咚咚的脚步声，听得出来主人很暴躁。

        日向本应该到对面的店铺去监视的，可是对面的占卜店看起来怪阴森怪吓人的。他而且，他还不想遭受被神婆打击的痛苦。

        他并不会像美知子那样利用星辰、烟雾和茶叶梗来占卜。这么一想，他自己简直是太无能了。

        菜品上来的时候日向吓了一跳，因为给他送三明治和奶茶的招待不是别人，就是波本。

        “哇，你怎么在这里。”日向不免惊讶地说。

        “我在工作。不过，要帮我保密，好吗？”对方露出了一个颇具魅力的微笑。

        日向好爱黑皮帅哥。事先说明，他并不是那个那个，他只是非常欣赏黝黑的皮肤。

        他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嗯，我会的。我也在工作。”他模仿着波本，在“工作”这个词上加重了语气。

        “我还以为你要去京都。”安室透确认不存在等待订单的顾客后，他拣了一些时间碎片来聊天。在他所知的消息里，花野日向昨天就应该启程去京都。

        代号为清酒的成员前不久在一座海岛附近发现了一些近似“人鱼”的生物，他带回了其中的一具骨架，而花野日向就是被派去接收的。

        黑衣组织在京都有特别的研究所，只是每次启动，都需要boss的直接任命状。

        安室透有些看不懂花野日向。他没有什么功绩，所以连代号也没有。但是，他却被安排在代号成员之中。

        安室透听琴酒说过花野日向的来历，对方是个“靠老婆”的无能男人。对方的妻子，花野美知子，似乎与boss有着紧密的联系。但至于是什么，连琴酒也不知道。

        但安室透隐隐察觉到，也许是与黑衣组织一直在跟进研究的药物aptx4869有关。贝尔摩德曾经发表过一些玄而又玄的言语，但所有的言论都有一个模糊的指向——青春不老。贝尔摩德这个女人，她身上也有着有关年龄的秘密。

        在几年前，琴酒甚至还带着伏加特雪莉等人一起去了美国岛。而他们之所以去那里，是传说那座岛屿被不老不死的人鱼庇佑着。

        不过花野日向本人呢，看上去毫无特别之处。安室透认为，他并不怎么适合这么黑暗的行业。作为日本公安安插在黑衣组织这个跨国犯罪组织中的卧底（之一），原名为降谷零的这名青年，打心底认为可以让花野日向产生离开组织的想法，俗称，撬墙角。

        把人家挖过来一起当卧底，这多是一件美事。

        这也不是一蹴而就的。安室透非常谨慎，他只是有这么一个想法，至于要不要实施、怎么个实施法，这都还是个未知数。

        现实太过多变，所以他不得不制定多种计划方案。

        老实人花野日向想都没想就和盘托出了，“我前天出了点事来着，老板体谅我，就不让我去京都啦。不过其实京都才是我的老家，我们只是在这里定居一段时间而已。”

        日向平时都是称乌丸莲耶为老板的，奈何人家嫌这个不洋气，勒令他立马改掉。于是日向人前“boss”人后“老板”，小小年纪两副面孔用的非常熟练。

        “他让我监视一下楼上的毛利小五郎。唉，说起来要不要把对面买下来呢？”日向大胆发言，“我可以用团队资金买一个店铺吗？”

        面对花野日向那充满渴求的亮闪闪的淡绿色眼睛，安室透摇了摇头，“真抱歉，虽然不想这么说，但他肯定会生气的。”

        安室透口中的那个他，指的自然就是日向的直属上司，琴酒了。

        一想到那张凶神降世的脸，花野日向的神气一下子消失不见了。他畏缩地转了转眼睛，最终心虚地说：“好吧。”

        正巧有新的客人进来了，安室透便主动结束了这场笑料竟然不少的交流。

        日向在这里表面蹲点实则放松地呆了一个半小时左右，他感觉女招待落在他身上的目光火辣辣的。有些不好意思的他扭捏了一下，买完单后就悄悄离开了。日向可不会麻烦他的好同事，人家正在后厨辛勤工作呢。

        对了，也不知道波本的工作是什么。花野日向想了一会儿，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虽说波本长着一张明星的帅脸，可日向觉得对方应该很擅长那种危险的工作。比如说开着飞车跑酷啊，比如说极度攀岩、飓风营救啊……日向有承认，他是把波本的脑袋安到那些外国明星身上去了，但是……人家本来就是混血嘛。

        每一个帅哥背后，都有许多不为他人所知的秘密。就像日向一样，别人可不知道他一周内三天是男人，三天是女人，还有一天待定。

        日向摸不准周日的规律，男女的概率基本上五五开，换句话说，就是看“命运”的心情了。

        也是命运，让他遇到了，楼上的名侦探——毛利小五郎。

        就在日向走出波洛咖啡厅、刚刚进入清新空气之中时——

        一个重物像石头一样从天而降，直接把停靠在一旁的福特轿车的车头砸得凹陷下去。

        ……

        ……

        据统计，米花市半年内就会有247个人去世，平均下来就是一天要死两三个人。这就是为什么这座城市被誉为东京的魔鬼区，这就是为什么外地人都不想来这里定居的原因。如果别人听说你要离开家乡来到这里生活的话，他们肯定会觉得你有毛病的。

        日向后退了一步，坠楼者的脸正对着他。那是一张苍白的女面，涂着闪亮的眼影，和梅色的唇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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