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心理医生

洛凌双很早就睡着了，可能是精神一下子放松下来后，浑身都觉得劳累，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约莫八点左右，她醒了，睡眼惺忪，在发现自己醒了之后，她还是觉得很困，眼睛也没有睁开过，就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于是又睡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她才缓缓睁开眼睛，洗漱了一下后，换好衣服打开门想拿早餐时，却发现门口不仅没有早餐，连一个人都没有没有。

        随后，她走到楼梯口，似乎听见了楼下有人在聊天，于是又往下走，正好可以看见客厅的部分。她头往旁边歪了歪，看见秦穆怀坐在沙发上，而他对面还有一个人，一个穿着一件白色短袖的人，俩人正聊天，有一搭没一搭的。

        她正想着那个人是谁的时候，秦穆怀目光往楼梯口一瞟，正好与洛凌双的目光对上，秦穆怀就这么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洛凌双站在楼梯口一动不动，脚底的伤口还未完全结痂，此时走路难免还是会有些痛痒。

        秦穆怀依旧看着她，目光暗沉，但却是在微笑，他对面那人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举动，于是随着秦穆怀的目光也看了过来。

        洛凌双看见，那是一副很清秀的脸，没有特别出彩的地方，但是却能让人觉得安静下来，眼神很温柔。

        “过来。”秦穆怀说，声音很温柔，好似蛊惑。

        但洛凌双知道，他不会平白无故对自己这样。

        洛凌双沉默了片刻后，还是一步步慢慢地走了下来，恢复理智后，她并不想再让伤口撕裂，又痛又痒，难受的还是自己。

        “这位就是洛小姐吧。”他看着洛凌双温柔地说，“你好，我叫赵凌何。”

        “你好。”说着，洛凌双也下来了，然后又缓步走到一个单人沙发前坐了下来，与赵凌何正好面对面。

        “赵医生会给你做个检查测试，你好好配合就行。”秦穆怀说完这话后，又和赵凌何说了些什么，之后就走了，去了书房。

        “那么洛小姐，我们现在开始？”赵凌何起身，手里拿着些东西，然后做到了洛凌双旁边的长沙发上，随后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了洛凌双的面前。是一些题目和几张空白的纸。

        “嗯……秦董事长跟我说，你最近的精神状况很不好，会出现一些极端行为，所以特地让我来给你看一下。”

        洛凌双没有说话，只是一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赵凌何已经预测到了这种情况，毕竟是秦穆怀突然让他过来的，应该也没跟她说过这件事情，加上本身人们都有点抗拒不想承认自己和精神病沾边，所以这次的测试估计会有点困难。

        于是他便想着，打算换个聊天方式，通过聊天来感知她现在的一些基本状况。

        正思索着换个什么方式的时候，洛凌双出声了：“你是心理医生？”

        赵凌何原本微垂的眼眸又抬了起来，但看见洛凌双依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微微挑眉然后回答道：“是的。”

        “他让你来给我看病？”洛凌双继续问。

        “嗯。”

        秦穆怀怎么会那么好心给她找个医生看病，而且这还是个心理医生，洛凌双思索着秦穆怀到底想做什么时，赵凌何也在一边观察打量着她。

        两个月里，洛凌双的头发略微长长了一些，发梢能碰到肩膀了，但整个人依旧很瘦，穿着也非常普通，纯白色短袖和一条蓝色阔腿裤；和这个看起来极尽高奢的屋子格格不入。

        视线再往下，他看见了洛凌双左脚上缠着得绷带，太消瘦了，瘦的脚踝上的骨头都凸出得异常明显。

        “洛小姐的脚受了伤？”赵凌何问到，“怎么弄伤的？”

        洛凌双还在思考着秦穆怀到底想做什么，听到他这么问，神情愣了愣然后问到：“你说的是哪只脚？”

        赵凌何短暂地愣了一下，然后才看见她的右腿侧面也有伤，只不过因为裤子比较长，大部分伤都被遮住了，只能看见一点点，所以右脚的伤痕在他看来并不严重。

        “左脚上的伤。”他说。

        洛凌双微微垂眸，看着左脚上的纱布，突然想起了今天还没有涂药。

        赵凌何见她不说话，于是又问：“可以跟我说说这是怎么弄的吗？啊当然如果你介意的话，也可以不说。”

        他话音刚落，就看见洛凌双抬眼看着他，随后又见洛凌双靠在沙发背上，看着他的目光又移开了。

        多么漆黑的眼睛，赵凌何想，漆黑到眼里不带一星半点的光，毫无生气，甚至可以说这副眼睛看起来有点“死”，像假的一样，眼神看起来也毫无光泽。

        “揍了一个废物。”洛凌双突然出声。

        “……嗯？”赵凌何有些没听明白。

        “脚上的伤，是揍一个废物的时候弄的。”洛凌双又说了一遍，语气很平静。

        “为什么要揍他？”赵凌何借此机会继续问。

        “因为他的行为让我想起了很不好的事情。”洛凌双说着，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做了什么？”

        “企图猥亵我。”

        “那让你想起了什么？”赵凌何觉得好像快找到问题关键了，于是耐下心继续诱导地问。

        “想起了……”想起了什么呢……想起了在监狱里时发生的一些事情罢了，洛凌双想着，睁开了眼睛，空洞地看着前方。

        “想起了什么？”赵凌何轻声耐心地问。

        片刻后她回答道：“……监狱。”洛凌双声音有些轻飘飘的。

        监狱？赵凌何想起来了，当年事情发生后，洛凌双杀死自己的爷爷和秦穆怀的父母这件事被舆论推向了至高点，所有人在谩骂她不识好歹，没有良心的白眼狼；忘恩负义的东西，多下贱，洛家多少年的名声就被她这么给毁了……

        其实当时这件事被报道出来后，洛家的公司就接连亏损，秦穆怀后来所做的，也只不过是“推波助澜”而已。

        昨天晚上秦穆怀的助理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他还在想是什么样的人，秦爷才会特地为了她去找医生来。今天到了秦家后，和秦穆怀又闲聊了一些关于“她”的事情，他只知道秦穆怀说，“她”最近情绪有些喜怒无常，经常会走神之类的。赵凌何问秦穆怀她是谁时，秦穆怀只是告诉他，“叫她洛小姐就好了。”

        原来洛小姐，就是洛凌双。可是为什么她会在秦家，为什么秦穆怀会为了一个仇人而特地找个医生来？赵凌何想着，这里面不会有什么秘密吧？报道有错误？但最后他还是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不再去想那些问题。

        “对于监狱……你有什么感觉？”赵凌何问。

        洛凌双又听见了一条细长的嗡鸣声，是耳鸣，但声音并不是很响，她摸了摸耳朵，沉默了很久，耳鸣声也没有消失，她开口道：“很吵很吵，就和现在一样。”

        “和现在一样？”赵凌何蹙眉，可是现在很安静，非常的安静，整个秦家的一楼就他们两个人，楼上也没有任何声音，外面更没有什么别的声音了，安静到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为什么这么说？”

        “……耳朵。”耳鸣声好像变响了，接着越来越响，响到她蹙着眉不停地摸着一侧的耳朵。

        “啊？”

        “有点难受。”洛凌双接着说。

        耳朵难受？“是耳鸣吗？”赵凌何一边问，一边拿出了病历本记录。

        “对。”过了片刻，耳鸣声突然变弱了，洛凌双又轻轻摸了摸耳朵后，闭上了眼，像是有些倦了。

        “那对于监狱，你还有什么其他想法吗？”赵凌何又问，他觉得洛凌双的情况一定和在监狱里的事情有关。

        “……我不知道，我希望里面的人能全部死光，我希望她们能死的痛苦不堪。”或者把她们的头都砍下来，让她们抱着自己的头吧；又或者把她们的胳膊砍下来，然后塞进她们的嘴里，堵上她们那张”永远说不出什么干净的话来的嘴；或者干脆把她们的眼睛和嘴都缝上吧，用针缝上，让针脚密密麻麻的分布在她们那肮脏的嘴上。

        想着想着，洛凌双突然露出一个有些诡异的笑，然后又忍不住低低笑了几声。

        赵凌何即便是见过那么多的患者，但在看见洛凌双这幅笑容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拿着笔的手微微抖了抖，手里的笔转握了一下又一下，好像怎么也找不到舒服的角度，最后拿着本子又写了一些后，喝了口水。

        喝了水后，他稳了稳心态，然后继续问：“为什么希望她们死？”

        洛凌双没有说话，只是和之前一样看着前方，眼神没有焦距。

        之后赵凌何又问了两个关于监狱的问题，洛凌双都没有再回答，一直沉默着，就好像听不见他讲话一样。

        最后，他让洛凌双填写了两张纸，纸上是很多的题目，写完后，过了片刻，赵凌何也差不多得出了结果。

        而恰巧此时，王纪寒从楼上走了下来，然后微笑着问到：“赵医生，检查完了吗？”

        “嗯，刚好检查完。”

        “那正好，秦爷让您上去一下，跟我来吧。”说着，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赵凌何整理了一下东西，然后把刚才洛凌双填的纸和病历本拿上，就往书房去了。

        王纪寒走上楼梯转身的时候，微微侧头看了一眼洛凌双，眼神好像是不解，好像是探究。

        最后他领着赵凌何来到了书房里。书房内，秦穆怀坐在桌前，桌上的电脑开着，他一边的耳朵里还带了一个蓝牙耳机，眼睛正看着屏幕，有些漫不经心。

        “怎么样？”秦穆怀问。

        “不太好。”

        而此时楼下，林承言拿着药箱过来，又给洛凌双涂药，然后重新绑上新的纱布。

        林承言拆开旧纱布，看了看她脚底的伤口后说：“还好没有发炎，伤口恢复的还不错，但是可能会有发痒的感觉，这是正常现象，千万不能挠。”

        “嗯。”洛凌双看着他一副认真给自己上药的景象，总觉得有点微妙，但又说不上来，索性就也不去想了。

        秦穆怀一边看着电脑屏幕上的画面，一边听赵凌何说着洛凌双现在的心理情况。

        听他说完后，秦穆怀淡淡地说：“嗯，辛苦你了，那今天你就先回去吧，王纪寒，送赵医生回去。”

        “明白。”说完，王纪寒就对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赵凌何从椅子上起来，“谢谢秦爷，那我就先走了。”

        “嗯。”秦穆怀微微颔首，然后继续看着电脑屏幕，屏幕上，是秦家客厅的监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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