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罗密欧（11）

06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的时候习惯性想蹭蹭枕头，察觉到触感不对之后才迷糊地睁开眼，茫然抬起头，看见羽生结弦闭着眼睛，脑袋歪在一边，看上去睡得很沉。

        奈奈被我影响到，趴在我胸口也动了动，揉着眼睛翻个身，姿态像只奶猫。

        但是这个姿势着实不太好睡，腰间一阵酸痛不说，伤口那个部位也在隐隐作痛。

        清晨的光洒进体育馆里，我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下才看清情况，一个体育馆容纳四百多人，大部分都还在睡，偶有几个醒过来的也是轻手轻脚，尽量不影响到别人睡眠。

        现在还早，吵醒他们明显不是明智选择，正当我犹豫要不要换个姿势再睡一次的时候，羽生结弦突然动了，低下头，脑袋抵在我肩膀上缓了好一会儿，慢吞吞开口时还有点迷瞪：“诶……怎么醒了？”

        “天亮了，吵醒你了吗？”

        我动了动身体，刚想换个姿势，突然被他捏着肩膀摁住，原本迷茫的神色清醒起来，欲言又止一阵子，语气带着一点尴尬：“别动”

        “诶？”我不明所以，不懂这位祖宗又要干嘛，“那，你这是……要睡懒觉？”

        他闭了闭眼，又睁开眼看我，似乎是在挣扎什么，最后捂着脸崩溃样地啊了一声：“没有——但是麻烦你先不要动了”

        搞什么鬼？我不明所以，奈奈被我们两个吵醒之后迷糊地在我身上蹭了蹭，马尾辫睡歪掉塌了下来，藕节似的小手臂软软地勾着我的脖子，说话小声语调绵软：“姐姐，早上好……”

        人类幼崽的可爱一下子扑面而来，我回过头搓了搓她的小脸：“早上好啊宝贝”

        羽生结弦看了她一眼还是捂着脸不说话，我略带无语地看着他，实在不明白这小祖宗到底想要搞什么。

        小朋友醒过来小脸就会红扑扑的，揉眼睛的动作像是小猫，我看着她这幅样子忍不住傻乐，掀开被子想给她扎一下乱掉的头发。

        终究低估我自己，起身时不小心扯到伤口，不受控制往后跌坐之后，手下意识往后一撑，抵在了羽生结弦的腰腹上。

        他反应比我还大，怕吵醒别人只好捂着嘴“啊”地叫了一声，耳尖都红到滴血。

        我则是被吓到，各种意义上的，不明所以又颤颤巍巍地把手拿了起来，低头一看被震住，反应过来后整个人都不敢相信：“你……”

        老天爷！他才十六岁！这个尺寸真的是认真的吗！

        他刷拉一下抢过毛毯，把自己盖了个严严实实，捂着脸头都不敢抬了，脖颈红得跟新鲜出炉的小龙虾一样：“对不起！给我一点时间，马上就没事了！对不起！”

        纱绫姐姐过来的时候就看见我盘腿坐在一旁给睡眼惺忪的小姑娘绑头发，手法笨拙不说眼神还老是飘忽，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诶，结弦呢？”她叉着腰环顾了一圈，略感奇怪，“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呢……这么早，臭小子又跑到哪里去了”

        缩在角落的那团毛毯动了动，没吭声。

        奈奈被我扯痛了也不说话，纱绫姐姐看她一副眼尾不自然上挑的样子不由得愣了愣，下意识阻止我：“啊，那个……结绫，你是不是给她绑太紧了？”

        “诶？”我看了看，奈奈转过来盯着我，小鹿一样的眼睛被扯成眼尾上挑的狐狸眼，眨呀眨，带了几分无辜。

        我干笑一声，又把发绳解了下来：“好像……是诶”

        “我来帮你吧……诶，果然是小朋友，头发好软”纱绫姐姐蹲下来，抓了抓奈奈的头发，原本乖巧的小孩却突然往后缩了缩，靠进我怀里躲开她的手。

        纱绫姐姐也顿住，略带无奈地笑了笑：“看来她现在比较亲近你呢，毕竟是小孩子啊……呐，那我过去那边帮忙咯，慢慢来就行，不要着急”

        我应了一声，看着纱绫姐姐走掉之后捏了捏奈奈的小脸，有点无奈：“干嘛怕那个姐姐”

        她反身抱住我，亲昵地蹭了蹭我的脸颊。

        羽生结弦从毛毯里伸出头来深吸两口气，脸颊还泛着红，看着我对奈奈一副束手无策的样子小小声开口：“不会的话就给我吧”

        我犹豫一下，把发绳递过去，偏过头，刻意忽视掉我俩之间尴尬的氛围。

        他之前在冰场的时候就经常帮头发散掉的小妹妹扎头发，田中刑事看到之后时常会感叹着说他以后肯定是个不折不扣的女儿奴，被羽生结弦知道后搂着脖子强硬地叫他低头，非要给他扎小辫子。

        不知道田中君怎么样了……我接住像只兔子一样往我怀里扑的奈奈，羽生替她梳理头发的时候她没有反抗，只是一个劲地揪着我的头发，似乎有点跃跃欲试。

        我被她揪一下回过神来，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怎么啦？”

        “可能看你刚刚走神了吧”羽生结弦单膝跪着，用手指替她把散乱的头发抓好，视线不经意地瞥向我，耳廓泛红，“你……在想什么？”

        “在想田中君应该没事吧”我下意识脱口而出，“幸好前两天就回去仓敷了，希望他不会太担心”

        “田中吗”羽生结弦顿了顿，面色未变，笑意盈盈地抬起脸，“啊，难道说……小结绫喜欢田中君那样的？”

        我一噎，回过神来瞪大了眼睛看他，仔细观察了他的表情后发现他真的没在开玩笑，心脏一阵收缩，不由得气笑了：“我……”

        他低着头整理小姑娘的头发没注意到我突然不好的脸色，绑好发绳轻轻拍一下奈奈的头说了句“好啦”，后者回头看了看羽生结弦，然后软乎乎地抓着我的头发，似乎是鼓起勇气了才对着羽生结弦开口，说：“想……想看姐姐扎……”

        我看了一眼没什么太大问题的马尾辫，深呼吸，咧嘴笑了一下，抱着奈奈站起身。

        憋了一肚子气，对上羽生结弦的眼睛时居然笑得眉眼弯弯：“对啊，田中君长得不好看吗，性格好，长得也很高，妈妈还是中国人，而且总感觉田中君结婚以后也是个非常温柔的人呢——那这样看，喜欢田中君，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说完，我没理会羽生结弦愣怔的表情，抱着奈奈往外面走，腰侧的绷带渗出丝丝点点的鲜红，我的脸色逐渐发白。

        “伤口怎么裂开了啊，是不是早上起来动作太大了”医护人员替我重新上药裹好纱布，弯腰整理东西的时候不由得皱眉，“晚上抱着小孩子睡觉要注意一点，这是很容易压到伤口的，现在还不知道明天会怎样呢，在事情稳定下来之前都要照顾好自己啊”

        我低头嗯了一声，没有注意到门口有个身影缩在那边探头探脑地，然后被自家姐姐一把抓包。

        羽生纱绫揪着弟弟的后领往医护室里看了一眼，扯着人走到一个拐角，有些好笑：“你在这干什么？找了你好久你知不知道”

        “姐姐”羽生结弦不自然地抹了把脸，“我好像不小心说错话了……”

        羽生纱绫挑挑眉，略带惊奇：“你脑子不清醒说错的话还少？稀奇……这次怎么察觉到的？”

        “就是……感觉说错话了”

        “跟结绫？”

        “诶诶诶”羽生结弦一贯不怎么会撒谎，躲闪着姐姐的眼睛，看上去像是做错坏事被抓住的小孩，“怎么可能——不是啦，我……”

        羽生纱绫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喔？真的不是嘛？”

        “不……不是”

        “真的？”

        羽生结弦涨红了脸，最后还是在姐姐的目光下败下阵来：“好吧……是，我就是……说她是不是喜欢田中君，结绫好像就有点生气了”

        不过也对，结绫怎么会喜欢田中嘛，相对来说明明我更好看……羽生结弦一顿，忽然纳闷地皱皱眉，像是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想法。

        羽生纱绫则是迷之沉默一会儿，对于自己弟弟的迟钝也有些找不到理由替他开脱，最后只能深深看了他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啊……果然是个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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