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罗密欧（22）

今天的赛事结束后羽生结弦就和田中刑事先回了酒店，罗密欧来找我的时候我正蹲在地上收拾自己的行李，见着他的时候胡乱抓了一下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头也不抬：“话说你今天跑哪去了？我怎么没在场边看到你呢”

        “唔，就四处逛逛，没想到没注意到时间”他大大咧咧坐在了桌子上，摇晃着双腿，直截了当的开口：“话说，小结绫，你还不表白吗？”

        我疑惑抬起头：“哈？”

        “表白啊，和羽生大人在一起啊”罗密欧歪了歪脑袋，表情无辜又理所当然，“不然又要有好长一段时间见不着了诶”

        “你……诶，话说，新赛季好像要开始了”我忽略掉他的问题，哐当一下把行李箱合上，“我先前听说……仙台冰场重新营业了？”

        “是的，不过这已经是七月的事情了”罗密欧点了点头，过了两秒忽然皱起眉，像是想到什么头疼的东西，“啊，不过……现在有点难办”

        我把行李箱推到墙角，整个人往床上一扑，呈大字形摊饼一样躺着，抱着被子滚了两圈后茫茫然啊了一声，有点后知后觉：“你刚刚说什么？”

        罗密欧无奈的笑了一声：“现在有个事情，很难办”

        “日本男单三巨头的局面已经存在很久了”他摇晃着双腿，头疼地叹了口气，“高桥大辅，织田信成，小冢崇彦，这三位基本垄断了日本的领奖台，而羽生大人上个赛季止步于4，按他自己的想法，这个赛季的首要目标就是更进一步的世锦赛”

        “而想要世锦赛名额，就必须拿到全日赛的奖牌”

        我静了一会儿，大脑运转过后终于反应过来，一个翻身爬起来，诧异地看着他：“那就是要——”

        “迭代”

        罗密欧也有些烦恼的样子，重重叹了口气：“全日赛上……必须拿到前三才能获得参加世锦赛的名额，更别说三巨头之外还有町田树那样实力也很强劲的选手……”

        啊，真是一场硬仗。

        短暂沉默以后，罗密欧又扬起眉眼，像是为自己打气：“当然，只能说不愧是羽生大人，十六岁就能做到这样的程度——”

        “但是，这个赛季，好像换成你出战了诶？”我打断他的话，似乎是才刚反应过来，愣怔着看着他：“那短节目是——”

        “嗯……【悲怆】”罗密欧闭了闭眼，有点无语的样子，“真是没想到……我还以为会是巴散”

        “倒也……”门口响起铃声，我止住话头闭了嘴，看了罗密欧一眼，慢吞吞爬下床，光着脚去开房门。

        羽生结弦站在门口，见我愣住的样子似乎是想笑一笑，无意间一低头，笑意却骤然收住，抬起脸，好看的眉颦了起来：“怎么又不穿鞋？”

        “噢……忘了”我退开一步，很无辜地眨眨眼：“你要进来吗？”

        羽生结弦看上去不太对劲，低下头嗯了一声，进来的时候顺便带上了门，声音有点发闷：“对了……教练说这几天都淘汰赛都很关键，叫我最好都过来陪着你，以防你又睡不着觉影响状态”

        我顿了顿脚，茫然啊了一声：“我吗……”

        他知道我的症状了？

        羽生结弦看上去有点难过的样子，孩子气地嘟嘟囔囔，像在和自己赌气，声音小得有点听不见。

        我见他这个表情察觉到不对劲，开始东拉西扯打算离开这个话题，只是羽生结弦似乎并不买账，偶尔应两句之后又低下头嘟着嘴抠手，像是在怄气。

        我猜他一定是觉得都是因为他才会导致我变成那样的——可是早在仙台的时候，地震后遗症就已经悄悄造访过我了，只不过那时我还不明白怎么回事而已，反应也不太剧烈就被我选择性给忽略掉了。

        面对我语无伦次的解释，羽生结弦也只是抬抬眼，轻轻嗯了一声，又不搭话了。

        但是在被我问到新赛季情况时他才触电一样抬起了头，眼眸似乎有点惴惴不安，静了好久之后才轻轻眨眨眼，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事实上，我想参加2014的索契冬奥会”

        暂时危机解除。我扑回床上打了个滚，拍了拍旁边的空位示意他过来，一边慢悠悠打了个哈欠：“原来如此啊……但是这样的话，压力会不会很大啊”

        略微顿了一下，我眯起眼：“噢，话说……伦敦奥运会也就是明年了呢”

        酒店的床也不算太大，但是两个人还算绰绰有余，羽生结弦犹豫着坐下来之后就被我扒拉过去充当靠枕，枕上他的大腿时似乎感觉他僵硬了一下，有点无措，磕磕巴巴地说不全话：“结……结绫”

        “不过还有时间呢，2014年还有好久……”我又打了个哈欠，微眯起眼，饶有兴趣地看了一眼他微红的脸颊，笑嘻嘻的，“到时候你多大了……唔，十八？诶好像十九？”

        话说，现在随便逗一下都这么可爱吗？

        他顿了一下静下来，轻叹口气，有点无奈：“你……不反对吗？”

        “……哈？为什么要反对？”我歪了歪头，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你觉得你不行吗？”

        “上个赛季，我只有4站上了领奖台”似乎是不服气，他沉默了一下，又重新开口，“如果想参加索契冬奥，那么这个赛季就得达到能参加世锦赛的水平……但是，今年和去年一样，可能还是得追赶前面三位的脚步呢……”

        说完，他垂下眼眸，和我对视了之后又迅速错开，语调不由自主加快了一点：“嘛就是说，我只是很惊讶你居然没有觉得我拥有这种想法很天真什么的……毕竟，那可是冬奥会”

        “冬奥会怎么了？为什么要觉得不行呢？”我实在是不理解了，疑惑地看着他，“在我眼里的你明明，可以做到任何事啊”

        年纪这种东西，在真正的天才面前，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似乎是吃惊了，看着我好一阵子说不出话，我觉得他像是一只呆呆的海濑，忍不住上手捏了一下他的侧脸，噗嗤一声笑起来：“别一副呆样啊，笨蛋”

        羽生结弦收了收怔愣的表情静静看了我一会儿，原本僵硬着撑在身体两侧的手骤然放松下来，有点无奈，轻轻捋了捋我脸颊边的碎发，轻轻笑了：“真的是……”

        “小结绫，谢谢你”

        我忽然感觉自己像是要讨主人欢心的小猫，面对这样亲昵的姿态就忍不住地想要更多——更多的注视，更多的偏爱，更多的靠近，更多的接触——直到他终于选择回头看我。

        心底骤然软乎乎一片，我无意识蹭了蹭他的手指，笑起来：“诶，赛季首战是什么时候？”

        “九月下旬的nebelhorn（雾笛杯）”他收回手，目光摇摆过后逐渐坚定下来，“果然……我已经不想再输给他们了”

        我眯起眼睛瞧他，少年的侧影是如此清晰，像是误入了谁家的小天使，一举一动都勾人心魂。

        只是我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忽然低头弯下了腰，额头轻轻抵上我的额头，轻柔地抓住了我的手腕：“谢谢你，小结绫”

        谢谢你，一直以来的陪伴和鼓励。

        也谢谢你，从来不变的信任与支持。

        他贴的太近，我瞪大眼睛之后后知后觉感到脸颊的灼热，这时候不好意思的反倒变成了我，下意识把他推开自己坐了起来，干笑两声，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多大点事谢什么……”

        寂静里，我听见罗密欧充满遗憾的一声轻叹。

        温热的手掌敷上我的脸颊，我咬了咬牙，佯装吃惊地回过头，撞见他眼底明晃晃的笑意和狡黠，还有很轻的笑声：“耳朵，红了哦”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思绪骤然跌了一跤，我瞪大眼，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话说，nebelhorn是九月下旬的比赛”他又不轻不重捏了一下我的脸，满怀期待，“你会来吗？”

        “不要”我拍开他的手，一口回绝，“b级赛事你就想让我翘掉训练啊？”

        他看上去有点遗憾，鼓了鼓腮帮子，目光哀怨——但其实，这种装可怜的小把戏，我已经上当受骗过很多次了。

        我自知定力不够，生硬地别开头挪开视线，努力把注意力从他身上移走——绝对不能在同一个坑里摔倒这么多次！

        见我不搭理他，羽生结弦遗憾地诶了一声，似乎是知道没什么希望了，索性自己从床上爬起来，吭哧吭哧找出了昨天睡的行军床，极其熟练给自己铺好了被子，躺了下去。

        他仰头看着天花板，嘟囔了一句什么我没有听清，等到我集中注意力去细听的时候他又闭上了嘴，丹凤眼直勾勾看着我，竟然有点可怜意味。

        ……完蛋，好像有点遭不住。

        我手一抖，正欲开口，突然响起来的急促敲门声把我们俩都吓了一跳，纷纷偏头看向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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