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朋来天下（3）

“来就来，我会怕一个女人？”凌志嗤声道。

    “绝不只是‘一个女人’这么简单。”苏阶眉头微蹙，似是对凌志语气里的轻蔑感到不悦，“这又是‘家业安宁’又是‘海晏河清’的，单从名字上就能看出端明渊对他的孩子寄予厚望，女子入仕本就不易，端宴河又被拒绝了一回，此次接替其兄长之位，行事做派只怕比起端明渊有过之而无不及。”

    说来说去就是要长他人志气，凌志就奇了怪了，又不是要来杀他的，一个个为什么要搞出如临大敌的阵势？瞧不起谁呢？

    他拂袖，气哼哼离去。

    “……脾气比某人还臭。”苏阶咋舌。

    叶晗凌皱眉：“说谁呢？”

    苏阶拱手：“……”谁认领说谁咯！

    ****

    端宁业的尸体隔日被送回魔都城。

    又三日后，端宁业出殡，前来送行的百姓竟将平街占得满满当当。

    见此情形，苏阶很是震撼，问身边小白：“他很受城中百姓们的爱戴吗？”

    空一和妙法在他们身边，跟随着队伍，边敲木鱼边念往生咒。

    小白道：“端公子乐善好施，无论在哪儿碰到乞丐都会施舍一些。早年城中治安不好，端公子协助禁军统领加强巡查，遇到那些小偷小摸的都会询问他们为何要行偷窃之事，如若当真生活所迫难以维持生计，他会在那人出狱之后给对方安排一份能养家糊口的差事，劝其走正道。”

    想来多半是安排了他府上的差事，苏阶问：“如若真的是那种好吃懒做，不愿意凭劳动获得成果，只想伸手要别人的呢？”

    “那就会时时看到端公子苦口婆心的一面。”

    感情是个唐僧啊！

    苏阶没见过端宁业，但把端明渊那张脸和唐僧的碎碎念糅合到一起，她有些忍俊不禁。

    笑着笑着，心里又有些泛酸——这样的好人，怎么就英年早逝了呢？

    她跟在妙法后面，双手合十，默默祈愿。

    ……

    一个月后，苏阶如愿将客栈附近的两家店铺盘了下来，开始乒乒乓乓进行新一轮的装修。

    于是等端宴河得空来到这里时，看到的已是焕然一新的“朋来天下”。

    还未及饭点，门口已是络绎不绝，而且只见有人进，未见有人出。

    端宴河走进去，便看见一白面小生引着一男子朝着楼上吆喝：“雅间一位！”

    那小生长相干净，笑起来也极为讨喜，瞧见端宴河是生面孔，顺手就取了前台放置的菜单，双手奉上道：“客官今日心情如何？”

    端宴河垂眸，见菜单颇为稀奇：只有一张纸，且未有关于菜品的任何描述，只列了几大选项：开心，不开心且需要安慰，不开心但不需要安慰，只想一个人静静，无聊随便看看。

    视线再从前台诸多厚薄不一的菜单上过，端宴河明了是一种选项对应一份菜单，她开始对制作这份菜单的人感到好奇。

    她今日的心情自是不好的，但她不想被人看出来，选择“开心”未免大逆不道，可选择不开心又令她觉得有些浮夸，而“只想一个人静静”甚是符合她此时的心境。

    遂食指点了点第三个选项。

    小白脸上笑意撤了不少，但对她依旧尊敬，连忙递上第二份菜单。

    厚厚的好几张纸。

    这就是一份详细的关于本店服务的菜单了。

    小白道：“店里伙计服装都是统一的，您若是有什么需求，随便招呼一声就成。”

    说完便要退下，留给端宴河独处的空间。

    “等等。”

    端宴河想起那个被她否决的选项，有些好奇：“如果选第三个选项会给什么样的菜单？”

    “不开心且不需要安慰”——端宴河心想：这里面别有洞天，据说各色娱乐应有尽有，这份菜单应该是介绍的能够令人身心放松的休闲服务。

    她猜对了一半。

    小白道：“休闲类菜单。我们会有专门的团队，全程安静地给予她最舒心的服务。”

    “为什么是全程安静？”端宴河好奇，这不该是“只想一个人静静”里的服务吗？

    小白解释道：“来这儿的客人都是为了放松，‘不需要安慰’表示对方心情烦躁不想听到任何话。我们店长说了，这类顾客是想花钱买被伺候，我们只需提供按摩、泡脚、护理等服务，如果话多了定会引人反感。”

    他讲话不急不缓，每个发音都字正腔圆，让端宴河觉得如沐春风。

    “这区别于第四个选项，我们店长说真正想要独自静静的人是不会来我们这里的，他选择这一选项其实是不想被叨扰，那么我们只能在菜单和其他服务上多花心思才能将人留住。”

    倒是挺能洞察人心的。

    端宴河对另外几个选项也好奇起来，干脆道：“你把剩下几个选项对应的服务也跟我说说吧。”

    她没有表现出对其他选项的兴趣，仅仅只是好奇他们的内容，对此，小白也没露出过多表情，耐心解释道：

    “‘开心’选项对应的是听曲儿、说书等服务，我们一般会将客人引至‘乐楼’，那里主食较少，瓜果蜜饯糕点供应充足。”

    “‘不开心且需要安慰’对应的是‘云楼’，那里设立了许多独立厢房，每间厢房对应不同主题，会有姑娘依据喜好为客人弹曲儿，还有专门的点评师从专业角度对客人进行全方位的夸赞。”

    点评师？这是个什么新奇职业？

    “‘无聊随便看看’则没有专设楼宇，我们通常会为这类顾客奉上一份简易地图，上面粗略介绍了乐楼、云楼以及您脚下的主楼的设施、娱乐服务及餐点。”

    简易地图？稍显敷衍了吧？

    不过转念一想，端宴河有觉得这点子简直是妙：

    做生意最重要的自然是留住顾客。选择一个人静静的必然对普通级消遣娱乐都没什么兴趣，所以必须要在菜单上下功夫，用新意吸引其视线；而无聊随便看看的，不用详细介绍他也会把每个地方都游览一遍，也就不必多费笔墨介绍了。

    这样一来，实际详细的菜单只需准备一份，又省本钱又抓人眼球，难怪这里生意如此红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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