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善意的谎言

任老实虽然人老实名也老实，但对张远伸过来的手还是一巴掌拍了回去。

        “手冰冷的那是鬼，你一个妖怪拿这个来糊弄小老儿，是欺小老儿糊涂吗？”

        “呃……，没有这个意思，这不是说几次了您还不信，逼急了么。”

        “别扯远了，快告诉小老儿红昌的消息。”

        “真没有消息，……等等，我好像想起点什么了。您老先静坐一旁，我再好好想想……，您老别打茬，更不要下跪，否则您一乱来，我慌神忘了就再难想起来了。”

        “……”任老实果然不敢再说，乖乖的坐下，只是看着张远，神色焦急。张远蹙眉，他立刻站起，又不敢弄出什么动静，直到张远眉头舒展，这才大喘口气坐下，反复不知多少次。

        张远口中低声念叨着“红昌，任红昌，确实在哪里听过，是在哪里呢？学校？不是。部队里？战友中倒是有几个姓任的，没人叫任红昌的，是他们的妹妹？也不是，没听说过。嗯，姓任，并州。三国并州，名人有姓任的吗？好像没有，倒是有个三姓家奴吕布吕奉先出名，嗯，还有个给干儿子送人头送出名的丁原丁建阳，。哎呀，一时想不起来了，先睡一觉再想。”

        念叨着就往地下躺去，头枕着石头，不知不觉闭上眼睛。

        任老实焦急了半天，却见张远叽哩咕噜一阵就躺下不出声了，貌似在睡觉。又等了一会，张远还是没有出声，看来是真在睡觉。

        任老实火往上涌，正打算过去给这个心大的小子一巴掌，洞外突兀的走进一个魁梧的虬髯大汉，一身猎人打扮，手拿长枪，背着弓箭。

        任老实吓了一跳，待看清来人，立刻欢喜的迎上去，说道：“你怎么会到这里来？不是说去远处狩猎了吗？”

        “附近山中没有什么大猎物，这次本来打算去远点。总算运气不错，没有走太远便碰上一只黑熊，倒让老夫少走许多路，今日午间回村：，听大嫂说你被亭长征来捉什么妖怪，老夫不放心，过来看看，走到这里，洞中传出火光，便进来察看，不想真是任老哥在此。”

        “多谢杨英兄弟挂念，一路狩猎疲惫，还马不停蹄的前来寻某，快来坐下歇息。”

        “老哥不必客气，你怎么会独自在这？难道是李田那狗东西故意在这荒山野岭拋下你，好害你性命？”

        任老实连连摇手，说道：“没有的事，是某自己留下来的，因为某要把这个妖怪带回家去。”说完指了指正睡得香甜的张远。

        杨英素知他这个任老哥不善谎言，真的是人如其名，今日却说一个少年是妖怪，这就有些不那么令人信服了。

        杨英早就发现了地上的张远，除了对他的打扮和短短的头发觉得奇怪外，没有看出哪一点像是妖怪。

        “老哥，你们就是来捉拿这个小子？”

        “嗯，前天的异象想必杨兄弟也看到了，电闪雷鸣之中，这个小子从天而降，吓得李田魂飞胆丧，连滚带爬的跑回家中，向乡长禀告了遇上妖怪，这才征调村民前来捉妖，没成想，妖怪竟是这么个小子……”

        二人围火堆就坐，任老实把这次发生的事以及张远自编的身世完整说了一遍，一直说到张远似乎在哪里听说过孙女任红昌的名字，然后细想之中竟卧倒睡着了。

        “哎哟，谁干的？不知道老虎屁股摸不得吗？”

        正在梦中和战兄嬉闹的张远，忽然感到屁股上挨了一巴掌，还以为是哪个战友拍的呢，一咕噜爬了起来，眼都没睁就嘟囔说话。

        “小子，你在哪里听说过红昌侄女的名字？不说清楚想睡觉可不行。”

        “网上呗，有事找度娘，你找她问去。”

        “网上是什么地方？度娘是谁？家住何处？”这次是两个惶急的声音问。

        “网上都不知道，土蟞……对了，网上……”张远猛的睁开眼睛，却见面前两张急不可奈的脸，吓了一跳，忙缩了一点，说道：“怎么回事？这位老爷子是谁？干嘛凑这么近？”

        任老实一把抓住张远手臂，急切的说道：“这是小老儿的好友杨英，快说网上是哪里？”

        杨英同样一幅猴急样，只是没有动手拿人，反正山洞就这么大，不拿也跑不到哪儿去？

        “任爷爷，网上不是一个地方，是这么回事，我不是说了么，我和父母乘船从大海的那边回来，途中遇到风暴将船打翻，抱着个装有背包的大柜子漂到海边，被人一网捞了起来，在网中似乎听说了任红昌这个名字。”

        “小老儿只听你说了个大概，也没有当真，因此无意细问，但现在似乎有红昌的消息，还望小远细细说来。”

        杨英也说道：“小子，快告诉老夫详情，若是有了侄女下落，便是龙潭虎穴，也说不得要闯上一闯。”

        张远心中发苦，任红昌不就是貂蝉么，只是在网络上看到过。仓促间想把故事编圆了，这事难度不小，事已至此，只得现编现卖了。

        “我和父母失散的事也就那样了，风高浪急的谁也顾不上谁。我被一网捞起，昏昏沉沉之中，听船上一个人说，捞人没什么用，浪费力气，把柜子捞起来就好了。另一个人却说，都捞起来了，再扔回海里也要出力，不如交给度娘看看，能不能卖去当仆役，多少弄几个钱。反正仓里还有一个叫任红昌的小姑娘，度娘说送去都城能卖个好价钱，多这小子，不过是多费几碗饭，万一也值几百钱，那也亏不了。然后我就被关在货仓里，没有见到那个叫任红昌的小姑娘，不知道是不是您老的孙女。后来，没过两天，我趁船只靠岸补给，瞅个机会跑了出来，本想连小姑娘一起救了，可是干的不利索，还没找到人就惊动了留守的船员，没奈何只能拿上这个背包跑出来。慌慌张张的没顾得上看方向，其实看了也没用，咱初来乍到的根本不知道是什么地方。一路流浪到这里，前天晚上怕被狼叼了，爬到树上睡觉，冷不妨一阵惊雷把我吓得掉下树去。眼看要下雨了，好不容易找到个山洞住下，后面的事任爷爷都知道，我被当妖怪追，撵的跟兔子似的。”

        两年了，终于确定孙女还在人间，只要人还在，相见的希望总是有的。任老实乍闻喜讯，激动得跑出山洞大喊大叫，如同孩子一般。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还能找到那艘船吗？”杨英不动声色的问道。

        “过去一年多了，想找船这个难度不小。”

        “啪”，张远脑袋上挨了一巴掌，疼的直抽抽。

        “干嘛没事抽我？还下这么重的手，快被打傻了。”

        “骗人很好玩吗？要是让任老哥知道你骗他，这次真的活不成了，小小年纪怎么就不学好呢？”

        张远吃了一惊，路上就听任老实说过，这杨英武艺高强，是最好的猎手，但凡好猎手，肯定很注重细节，难道被他听出了破绽？

        “怎么就是骗人了？我知道我的过去充满传奇，常人难以接受，可您也不能因为不信就抽我，你不知道自己下手没有轻重吗？迟早被你抽傻了。”

        张远不得不嘴硬，明明全是谎言，也只能硬撑下去。

        总不能说自己从部队请假回家相亲，路上被外星人劫持，被当做小白鼠强化身体、做脑部试验等等，然后自己乘外星人的飞船遇上时空乱流，乱成一团之际，随手拎了和自己一样被视为原材料的背包，抢了两个强化合成器，抢先跑进逃生仓，一路上还不忘把见到的控制装置一通破坏，导致研究地球物种，准备强行侵占这个蓝色星球的外星飞船炸了个灰飞烟灭，而自己又被时空乱流抛到这东汉中平二年的乱世，这些更像谎言的经历只能深埋心底，说出来会被当成疯子或者真的妖怪的。

        “嘿，小子嘴还硬，老夫要不是看你没有恶意，早就揭穿你了。且不说你这身奇怪的衣服、背包为何一年还没有破损，就是你那话里，被单独关在货仓就说不过去，不是准备卖给人牙子的吗？凭什么你就要单独关？多半是你没见过红昌，怕圆不了谎编的。还有你是逃出来的，怎么逃出来？你一个小子很有能耐吗？几个大汉都抓不住你。”

        “啊……”

        “啊什么啊，下次说谎时想好了，别顾头不顾尾的，要知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有时好心也会办坏事的。”

        “不是，您就为这个认定我说谎？”

        “还不够吗？”

        “当然不够，这背包可不容易坏，红昌妹妹的事么，大约要不了几年就会知道在哪里了。说我小子就逃不出来，那您老可就小瞧人了，咱天赋异禀，也是练过武的，看见那个背包没有？就是这么重，经常不离身，都用坏好几个了，力气就是这么练出来的。”

        “还有这事？老夫倒要试试你的能耐。这个以后再说，你说红昌侄女的消息要不了几年就会知道，这话怎么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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