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很甜

雪烬心口突突直跳，想起似曾相识的场景，那是奶奶去世后，城中村的居民们商议着她去留的问题。

        她是被商议的主角，却没有参与到其中，他们决定着她的未来。

        后面的日子她过得心惊肉跳，她不知道又将面临着什么？

        一个长着领导脸的男人，一脸和善的看着她，半蹲在她跟前。

        雪烬这才发现有个摄像机在旁边，记录着现在的画面。

        “孩子，都是我们保障工作没有做好，导致你受了一些苦。可现在苦尽甘来，在各方面的努力下，也得到社会上很多人爱心人士的帮助，解决了一些你们家的实际困难。”

        “你的家人已经同意接你回家，希望不要因为这事影响你的学业，以后好好读书，回报社会！”

        后面又有几个领导模样的人和她讲着类似的话，雪烬默默地听着。

        她木木地站着，直到谢嘉南的声音响起：“他们是不是收了钱才愿意带她回去的？”

        场面瞬间安静，继而生出一些尴尬。少年的话直指要害，让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雪烬眸光轻颤，看向赵晴，她站在人群稍外的位置，表情冷漠。

        “嘉南，你住嘴，这里轮不到你说话！”秦慧云轻声呵斥。

        “你们问过雪烬的意愿吗？如果是收了钱，他们是看在钱的份上，并不会真心对雪烬好！”谢嘉南言辞激烈得像一头小兽，说出了事件的本来面目。

        在场的人都见过秦淑芬母子刚才的嘴脸，真是有够恶心。

        保障款本来是五万，加上社会捐赠五万，总共十万，一起交给他们，希望能接雪烬回家。

        秦淑芬和李盛都不同意，说什么受到惊吓，丢了颜面，一副油盐不进的嘴脸。

        工作人员也看出雪烬的妈妈赵晴在这个家里地位最低，既当不了家，也做不了主。

        工作人员没有办法，现在社会关注度很高，影响很不好，上级领导要求赶紧平息事态。没有办法，他们又请示上级领导，领导亲自前来，把保障数额当场又提高了五万，可秦淑芬还是不满意，狮子大开口，要价三十万。

        三十万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在二三线城市都能买上一套房了。

        大家都气得不行，本来是一件影响社会的弃养问题，这家人半点羞耻之心都没有，还趁机想捞一把。本着和平解决问题的态度，能不对簿公堂就不对簿公堂，毕竟是对孩子最大的保护。

        领导差点被气得拍屁股走了，可外面围着一堆的记者，这事闹出去必然又会引起轩然大波。

        最后在大家的轮番劝解之下，秦淑芬松了口，以二十五万的价格谈妥。

        这事真是开了大家的眼界。

        对于现场的工作人员这只是一件工作，既然孩子有着落了，他们也能给社会一个交代，工作也算顺利完成，其他的事情不是他们考虑的范围。

        事情就这么峰回路转。

        因为要上电视，所以一些事情都要表现在镜头面前，让社会信服，就有了开头的一幕。

        现在大家听到谢嘉南直逼人心问题，都把心脏提到嗓子眼。生怕那孩子不同意，导致前面的努力功亏一篑。

        令大家没想到的是雪烬问道：“给了多少钱？那钱给我吧！长大了，我会还回去。”

        雪烬的话既冷静又直接，让人感觉不是一个小孩子说的话，事情果然不像表面看得那么轻松。不是李盛家愿意接回去，那孩子就愿意回去的。

        谢嘉南听到雪烬的话，眼神里露出一些欣喜。

        其他人则面色各异。

        “你未成年，还在上学，衣食住行必须有在监护人身边。”一位工作人员道。

        “这些我自己都会处理，以前跟奶奶在一起我洗衣做饭都会。况且他们不是我的亲人，我跟赵晴也没有感情。”雪烬并没有喊赵晴妈妈，而是直接喊名字，可见，她对赵晴的感情已经降至连一个陌生人都不如。

        “你未成年，又是女孩子，很危险的，况且房子也不会租给一个未成年人单独居住。所以我们没有办法答应你的要求。”

        雪烬眼色一暗，收回视线的那刻她看到谢嘉南妈妈的眼神，那是一种难以描述的眼神，就那一眼，雪烬看懂了一切。原本的打算也吞咽进肚子。

        “那能保障我到多少岁？”

        “18岁。”

        18岁，够了。

        “我同意。”

        雪烬决然痛快的答应，让大家有些意外，还以为会废很多口舌劝说。

        这是一个大家都想看到的结果，特别是谢嘉南的母亲。

        “雪烬。”谢嘉南低呼，有点接受不了她突然的转变。

        雪烬一笑，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神色。

        她不想再让谢嘉南为她的事情惹怒他的父母。

        事情就这么尘埃落定。

        李盛家不大，是原来的两室一厅改的三室一厅，所以房间非常小。李盛和赵晴住着一间，秦淑芬住着一间，小桀住着一间。

        雪烬的到来确实给他们家带来了一些麻烦，好在民政局的帮助下，把小桀的床换成了高低床，暂时解决了居住问题。

        雪烬知道这座城市的房子很贵，不是谁都能买得起的。小是小了点，但是比起原来的铁皮屋，居住条件好太多。

        小桀才4岁，他睡下铺。上铺就是雪烬的。躺在床上，雪烬心里说不清的滋味。

        这里的陌生感让她窒息，看得出没有一个人是欢迎她的，包括不懂事的小桀，到他们家以后，一直踢她，让她滚。

        这让雪烬很难堪很无奈。

        她好像一个孤雁，找到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家，家里的成员每个排挤她。

        心理的不安，让她觉得远远没有铁皮屋的安全感。

        雪烬闭上眼，让自己赶紧睡觉。

        或许是大家都关注着李盛家，看这一家人怎么对付这个小孩，秦淑芬和李盛似乎知道大家的心思，或许是看在钱的份上，没有明面上的为难雪烬。

        一家子并不亲热的居住在一起。

        雪烬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学习上，早上尽早出门，晚上在外面学习到很晚才回家，不让其他小事情乱她的心思。

        比如小桀的吵闹，秦淑芬的眼神，李盛的无视，赵晴的冷漠。

        这些她都不放在心上。

        她低估了人心坏。不行动的时候，可能是在蓄谋，而不是接受或者放过。

        很快，月考结束。

        成绩出来的那天，雪烬看着自己的成绩，秀丽的眉头皱起。

        以前她的成绩排在年级前50，按照每年的升学的排名，她考进重点高中是没有问题的。

        现在这边的同学数量远远多于原来的学校，雪烬算了一下，应该是原来的三倍多。

        按照以前的成绩，最少也要考200名以内成绩才不算下滑，考试之前她也考虑到教材的不同，排名肯定会下降，可真正看到排名，雪烬还是淡定不起来，眼皮子直跳。

        500多名，她良久的看着手里的试卷。

        按照她打听来的消，那所最好的高中需要前200名。如果要稳进，最好把成绩提升到100名以内。

        重点高中的竞争很惨烈，大家都在努力，雪烬觉得时间严重不够。

        “干嘛垂头丧气？”前面的宋恩泽歪着身子看她，低声问。

        “我考得不好。”

        “我当什么事呢？就这值得垂头丧气？”宋恩泽笑道。

        “如果我像你一样进了前100我也不担心了。”雪烬语气羡慕。

        宋恩泽被雪烬这么一恭维，心里特别开心，嘴巴裂得大大的，小眼睛都弯成了月牙，竟然有些不好意思，谦虚道：“也没有，就是运气。你可以的，我看的出来你很用功。”

        可不是，她就差把一分钟掰成两分钟来用了。

        “有不懂问我，对你，我免费。”

        雪烬噗嗤一笑，对于这个无利而不为的同学来说，这算是极大的奉献了。

        出去玩了一圈，满头大汗的谢嘉南跑进来，看了一眼宋恩泽，又看了一眼雪烬，“你们在聊什么？”

        他的校服蹭了一层黑色的灰尘，雪烬顺手就帮他怕了几下，少年的身材好像又蹭高了一些，雪烬眼神比较了一下，只到他胸口了，“你这是又打篮球了？”

        “难不成呢！跟你一样，每天就知道刷题，我可受不了。”谢嘉南笑着，眼神大喇喇落在雪烬的脸上。

        雪烬从桌肚子里拿出纸巾递给他，谢嘉南顺手就拿过，胡乱擦了一下。

        “你多少名？”

        “我哪知道，问他。”谢嘉南满脸不在乎，指了一下前面的宋恩泽。

        雪烬有些懊恼，她从来没想过以后要和谢嘉南分开，但是以他这种学习态度，恐怕初中毕业两人就要分开，想到这个可能性，雪烬由来的不舒服。

        “你怎么自己成绩都不知道？”无奈地叹了口气，又问前面的宋恩泽，“他排名多少？”

        “577”

        雪烬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

        “577，比初二期末考试的成绩下滑了58名。”

        雪烬麻了，这什么鬼，天天不做作业的主，还能考577名。

        看着谢嘉南，那眼神就是你没作弊吧！

        “是不是有点不服气？”谢嘉南看穿她的小心思，甩了一下额前的碎发，修长的手指指着脑门，神情欠揍，“脑袋好使。”

        虽然觉得有点离谱，雪烬消化了一会，心里挺高兴的。先前她还以为他的成绩垫底，担心他上不了职高。

        按照这个排名，成绩不下滑，谢嘉南上普高是没有问题的。

        同时也说明一个问题，谢嘉南很聪明，只是没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如果他稍稍努力，那么……想到能和他一起上最好的高中。

        雪烬心里很甜，望着谢嘉南的眼神也有些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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