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三

21

        文明也有记忆吗？

        我满脸好奇的打量着北大陆的建筑，正值清晨八点，钟楼上的大钟震荡，所有人都下意识看向钟声传来的地方，也包括我。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

        科学与机械教会，我低头不语。文明的发展难道竟是殊途同归吗？

        我随着人群走入熙熙攘攘的蒸汽列车，经过几百年的发展，蒸汽列车也走入舒适、高速、污染低的发展方向。

        我拿出所罗门帝国特制不对称银币，购买了一张二等座车票，至于银币哪里来的，这大概就要问“唤醒”我的人。

        所罗门帝国？这可真是一个令人惊讶的名字，这比文明也有记忆更让我惊讶。

        贵族、秩序，失序之国说不定很喜欢他，也有可能很不喜欢他。我随手买了一张报纸，看着熟悉的排版，这里……果然也有幸存者吧。

        坐在整洁干净的车厢里，我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车厢里的人，我的衣着打扮和北大陆不对称风格一模一样，虽然是黄种人模样，可我在人群里还是发现有几个和我差不多的黑发黑眼五官柔和的人。他们自称自己是——精灵？有意思。

        所以，那个带着单片眼镜的邮差为什么一直看着我，他认识我吗？不对啊，在这里不应该有谁认识我。

        那么……

        22

        我抛掷着手里的单片眼镜，饶有兴趣的在左眼在右眼戴着玩，手里还拎着一只有着十二道圆环的虫豸。

        拥有唯一性的时之虫，我将虫豸塞进袖子里，这可是制作符咒的好材料。

        正当我兴致勃勃的玩着我从那只时之虫手上拽下来的单片眼镜的时候，面前出现一道开合的大门。

        “阿蒙，没想到你也来了。”一个跟吸血鬼差不多的家伙从门里走出来，我感觉到一股危机感，看来他的实力不低，我绷紧身体。不过他喊我阿蒙，有意思，很有意思。古埃及神话里的太阳神，如果我没记错，也是那位大人的化身之一。

        我随手将单片眼镜扣在右眼上，模仿着那个邮差的表情，似笑非笑地说：“怎么，我不可以来吗？”

        “当然可以。”来人似乎有点无奈，“但你这副模样如果去可是会引起恐慌的。”

        “恐慌？”我反问一句，有面前这个家伙就不可能引起恐慌，据那只时之虫身上传过来的消息，这个所谓的“阿蒙”不过是拥有唯一性的时之虫罢了。

        有意思，我轻轻一抖斗篷，淡淡的灰雾笼罩了我全身，一转眼我就是那个邮差的模样了。“这样总可以了吧——”我拖长声音，跟着这位门途径的高位走了进去。

        好多序列零啊，看起来他们对这个“阿蒙”不太待见，有人阴阳怪气地说了和那位“星之匙”一样的话，说这个叫“阿蒙”的不该来，但他来了也不让人吃惊，也是个无法无天的主啊。不过，“阿蒙”是偷盗者途径的，那不应该叫“赫尔墨斯”吗？为什么要叫古埃及神话太阳□□字呢？

        他们在谈论刺杀黑皇帝所罗门，这个名字挺合适，如果放中国就是黑皇帝嬴政，以果推因，谁给这位黑皇帝起的名字，还是单纯的巧合……

        其中提到“真实造物主”、“科学与机械女神”，听见科学与机械女神，这是我的宿敌，我动了动身体，感觉有几位的若有若无的注视了我一眼。有意思，我再一次在心底说。

        我扫了几眼在场的人，都是序列二或序列一，最高位有六把座椅，对上了，如今北大陆纷争的六位序列零。厉害厉害，这位所罗门王，能让相近序列明明该针锋相对的家伙联合起来。

        听听这位自信满满的序列二，棕发蓝眼，图铎，都铎？在场的就属他和另外一个金发黄铜色眼睛的序列二活跃了，叫特伦索斯特对不对？

        黑皇帝途径，真是无处不在的背刺。

        散会了，我若有所思的又看了在场所有人一眼，消失在会议里。对于那个黑暗所说的“转告亚当”，我就当没听见，我又不是真货，哪能跑去见那个所谓的“亚当”。

        亚当这个名字，还有阿蒙这个名字，给他们起名的可能也是幸存的人。至于天尊还是上帝？我不思考这个可能性，以两位的高傲，不会起曾经用过的名字。

        我抖抖斗篷，灰雾一闪而过，自己可能需要更多的情报，来判断一些事情，不是吗？

        23

        “血月女王”奥尔尼娅的到来给整个王都增添了不一样的风情。

        血红色的眼睛，苍白的肌肤，在那些远离非凡的人眼睛里吸血鬼遥远又神秘，让人恐惧。而在处于帝国权力节点上的人们来说，不过是一个又一个无聊生活里的亮点。

        所罗门帝国的运转已经将近四百年，第四纪元第五百个年头也快过去了，“美神”奥尔尼娅再美，也比不过三位公爵和梅迪奇大人与乌洛琉斯大人，最多能与安提戈努斯伯爵比肩罢了。

        “那是梅迪奇大人对吧，祂一向荤素不忌。还有伊丽莎白大人，熵之公爵，皇帝陛下和皇后陛下的长女。”

        血族的也不知道是伯爵还是侯爵对着自己身边同样血红色眼睛的女伴私语。

        “精灵？不对，应该是阿蒙大人。”

        一个精灵模样，长相和安娜斯塔西娅相似的美少年走过，他右眼带着一片单片眼镜，慢悠悠的从盘子里拿起一杯色彩缤纷五颜六色的鸡尾酒，轻轻的品了几口，饶有兴趣的打量熙熙攘攘的人群。

        这是欢迎奥尔尼娅的宴会，可帝国的主人到底不是奥尔尼娅，所以奥尔尼娅也必须在所罗门和安娜斯塔西娅出场之前来到会场。

        不愧是……美神，不到天使的存在都为奥尔尼娅感到窒息，美的化身让连已经成为天使的几位都感觉到目眩神迷。

        所罗门帝国崇尚黑色，奥尔尼娅也身穿黑色的礼服，金线沿着礼服下摆蜿蜒向上爬去，勾勒出月亮、月光花等图纹。无论是仪态还是气质，奥尔尼娅都无愧“美神”的称号，让人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长长的裙摆扫过地毯，黑色的水晶一颗一颗点缀在裙摆上，折射出深邃的黑芒。奥尔尼娅宛如高贵优雅的黑天鹅一样，走入会场。

        “真美啊。”特伦索斯特喃喃自语，旁边的图铎忍不住看了特伦索斯特好几眼。他也觉得美神很美，但没美到这种地步。

        “皇帝陛下和皇后陛下一会儿出场，你最好注意一点。”

        一瞬间特伦索斯特眼里的痴迷就如同被冷水浇灭了一样，他和图铎若有若无的交换了一下视线，将注意力收回，放回自己的野心上去。

        最尊贵的人总是在最后出场，所罗门牵着自己皇后安娜斯塔西塔的手姗姗来迟，所有人都低下头恭迎两位陛下的到来。

        也正是如此，所有人都没有注意一个精灵模样的少年竟十分失礼地直直盯着安娜斯塔西娅，瞳孔微缩，直到自己反应过来才比其他人慢了半拍低头。

        “我们没来迟吧。”所罗门含笑着问宴会的主角奥尔尼娅，目光在奥尔尼娅身上停顿了一下。

        “没有，两位陛下，您来得刚刚好。”奥尔尼娅寒暄道。

        整个宴会，所罗门的视线都偶尔会掠过奥尔尼娅，安娜斯塔西娅就和没注意到一样，兴致缺缺的在那里自饮自乐。

        所罗门不管安娜斯塔西娅的私生活，安娜斯塔西娅也不管所罗门私底下到底找谁，但在表面上，他们都是最合格的夫妻。

        当初他们结婚的时候所罗门确实遣散了自己的情妇，安娜斯塔西娅也收敛了自己寻欢的脚步，但这快四百年过去了，更别说还有某个热爱行为艺术、喜欢裸体文明的rap爱好者这个大家伙一直在那里横着。

        不过所罗门的情人没几个是高位非凡者，死了也不心疼，而安娜斯塔西娅她自苏醒以后就没睡过几个不是天使。这是换口味了，安娜斯塔西娅低头喝酒凉凉的想。奥尔尼娅可是个聪明人，啊不，聪明吸血鬼，她在第二纪就认识奥尔尼娅，莉莉丝死后奥尔尼娅就投靠精灵王，到精灵王陨落，那段时间安娜斯塔西娅就在精灵那里卧底。

        论美貌安娜斯塔西娅自知自己肯定比不过奥尔尼娅，知识二途径又没有增加魅力的能力，“完美者”是“完美”不是“美”。

        再说，没谁脑残放着序列零不要要序列一，于是安娜斯塔西娅和所罗门跳了一支舞以后，就摆摆手拎着一杯酒离开了宴会。所有贵族都对皇后提前离开宴会的行为习惯了，他们各跳各的，除了为数不多的几个人在意以外，没谁感觉到有什么不对。

        但让人有些吃惊的事，没过多久，皇后陛下竟然又回来了，她笑容懒散的看过在场所有的贵族，特别是天使。

        所罗门看着安娜斯塔西娅漫不经心的看完全场以后，撩开自己同样是黑色的裙装下摆，直接坐到所罗门的腿上：“哎，亲爱的咱们回去吧。”

        “嗯？”所罗门单手抱住安娜斯塔西娅：“怎么了？”他没感觉出来有什么不对。

        安娜斯塔西娅双手环住所罗门的脖子：“我想你了，怎么不行。”

        “行。”所罗门很是无奈的将安娜斯塔西娅往自己身边靠靠，“怎么，突然不高兴了。”

        “算是吧。”安娜斯塔西娅含糊两句，亲吻上所罗门的脸颊。他们结婚也有三百年了，这三百年不能说没有矛盾，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整体来说这三百年还算愉快，她对所罗门的感情也不低。

        所罗门抱着安娜斯塔西娅起身，“好，听你的，走。”他俊朗威严的容貌上有丝丝缕缕的笑意，他向奥尔尼娅点头示意，抱着安娜斯塔西娅消失在宴会里，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不，我把你叫走不是这个。”面对所罗门解自己衣服扣子的行为，安娜斯塔西娅没有动手制止，但她却说出了让所罗门吃惊的话：“——你知不知道六神可能已经联合起来了。”

        所罗门瞳孔地震：吓死我了。

        24

        让我们将时间稍稍倒退一点儿，回到安娜斯塔西娅刚刚带着酒出去透风的时候。

        吹着风喝小酒感觉真不错，安娜斯塔西娅又抿了一口，清澈透亮的鸡尾酒，调配的色彩缤纷，甜蜜又清爽。

        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安娜斯塔西娅侧头一看，手中的酒杯不自觉晃动，来人是一个容貌俊美的精灵美少年，右眼睛上还带着一片单片眼镜。

        少年边走边摘下右眼上的单片眼镜，放到右边的胸袋上，第四纪所罗门帝国不对称贵族礼服虚化为淡淡的灰雾，成为外黑内黄的斗篷。

        五官开始柔和，由俊朗的少年变为温婉柔美的女士，不过身高没有什么变化。来人平视着安娜斯塔西娅，安娜斯塔西娅也看着来人——鹅蛋脸上是熟悉的柳叶眉杏核眼，姿仪端庄、明眸皓齿，水木清华、神清骨秀。斗篷之下是一身宽大的道袍，银灰色的道袍上绣着七只白鹤，如神似仙，非凡世之人，和整个王宫的奢靡混乱格格不入。

        安娜斯塔西娅惊呆了，她看着那张熟悉至极的脸，说出了和面前那个人一模一样的话：“你竟然还活着。”

        来人看安娜斯塔西娅和自己说出一模一样的话，不自觉一愣，她轻轻扯着斗篷：“我还活着，让你这么惊讶吗？”她意味深长地喊出那个名字：“成章。”

        （其实女主很美，但她是标准的东方古典美人的模样，很有气质那种，本身和西方高鼻深目就有人种壁。导致女主在西方人眼睛里也很美，可辨识性不高。精灵差不多感觉都很像，精灵看别人感觉也好像都差不多。）

        25

        唐雯，字成章，小字舒窈，号云文居士。在第一纪元前所到达的最高序列是——“知识之尊”（知识皇帝）。

        一战发生以前，唐雯就在混乱的局势里分得一杯羹，晋升序列三，更是抓住机会两次站队成功。一次是一战，她得到隔壁序列的序列二成功晋升。而二战，她另辟蹊径，支持了虽然弱小但潜力更大的另一方，背刺自己曾经的主家晋升序列一。

        作为在末日以前最后一个晋升的序列一，她比其他人更没有什么根基，原先所以为的麻烦的任务，成了她活下来的希望。在那场巨大的灾难中，所有人都死了，除了她。哪怕陷入疯狂，哪怕近乎失控，最终她还是醒来了。

        “你竟然还活着，成章，我亲爱的……□□。”来人，不，或者说隐者兴致勃勃地打量着一身黑色裙装的安娜斯塔西娅。

        长相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只是一个气质如同仙人般脱离世俗，另外一个则沉浸在这浮华里容貌显得更加艳丽。

        “□□。”安娜斯塔西娅咀嚼着这个词，灿烂一笑：“难道你就是本体吗？”

        “至少比你关系近。”隐者一摊手，“本体她老人家还在西大陆修道呢。”

        两个人互相看着，一时间气氛沉寂许多。

        最后是隐者先打破沉默：“这个小家伙和你什么关系。”隐者掏出单片眼镜，一脸好奇的问。安娜斯塔西娅有点无奈的瞟瞟单片眼镜，又是哪一个阿蒙惨遭毒手了呢？安娜斯塔西娅摇摇头，眼睛看向隐者，无数知识流光向隐者飞去。

        “有点意思。”隐者消化了解了安娜斯塔西娅这几千年的故事，隐者的眼睛也闪现出些许知识影像。“难怪呢？原来这是我儿子。”她把我这个字说的很用力。

        “西大陆也挺复杂啊。”安娜斯塔西娅沉默良久，本体已经掌握了知识荒野，并在七个源质里面长袖善舞，不愧是本体。当初自己选择晋升黑暗之光就是因为知道一份知识皇帝特性在西大陆自己注定找不着，而自己隐约有预感本体可能没有逝去，可没想到有一天本体会给自己这么一个大惊喜——活化的隐者。

        “我想你应该不会不明白自己处于的位置也很凶险吧。”隐者打量着安娜斯塔西娅。

        “什么意思？”安娜斯塔西娅语气加重。

        隐者相当好心的把自己顶替阿蒙参加的会议复刻给了她，安娜斯塔西娅高耸的胸脯用力呼吸，但还是忍不住死死攥住了拳头：“伯特利·亚伯拉罕、图铎、特伦索斯特、奥古斯都……”一系列人名让安娜斯塔西娅差点没昏过去，这是把整个所罗门帝国高层策反的差不多吧。

        她扭头就想走，但没几步就冷静下来，表情由愤怒，变为懒散、漫不经心。

        “有空再联系。”现在最重要的是去找所罗门，不能让那些背叛者发现端倪。

        隐者重新变为那个阿蒙，看着安娜斯塔西娅的背影若有所思。

        晋升序列之上最佳方案是先掌握源质，再成为一条序列的序列零，最后按照顺序容纳相邻序列，本体掌握的，可是最佳融合方案啊。

        这是谁的想法？安娜斯塔西娅还是隐者？

        26

        我按住所罗门的手，将隐者送来的消息塞吧塞吧塞进所罗门的脑袋里。

        所罗门的手猛得抓紧我的手，俊朗的面容上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味，连我都忍不住在心底害怕。

        大殿里的帷幕无风自动，桌子、椅子、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在神灵的情绪即将影响到外界的时候，我将他按住：“怎么，你现在就想去找六神打架，我们可没有胜算。”

        所罗门安静下来，他思考许久：“应该是真的。”

        “？”不好意思，我还真没考虑过这个情报的真假，我感觉另外一个我不想骗我，无论我俩谁融合谁，都是我，可换了别人就只能不死不休了。不过当然不能排除隐者想坑死自己的可能性。

        所罗门语调不变地抱住我，将头搭在我的肩膀上，“最近有事的人越来越多了，图铎和特伦索斯特的确有时候都不在王都。”

        图铎和特伦索斯特，看不出来这两位忠心耿耿的都有这么大的野心啊，不过非凡序列哪个不想更进一步呢？

        “先处理图铎和特伦索斯特吗？”我感觉不应该啊。

        果然，所罗门摇摇头“没有证据，再说他们一直都很忠心。”

        我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我听见所罗门说“就从奥尔尼娅开始吧，用你的名义。”

        我无语，他这是利用了女人的嫉妒心吗？虽然奥尔尼娅也在那里出现过，从她入手也很不错，可这么一来我的名声——算了，实力最重要，名声一点都不重要。

        灰白色雾气旁的西大陆，在一片灵数交织的荒野上，黑发道袍的仙人睁开自己黑色的眼睛。

        “竟然还活着，还成了序列零。”她的表情没有为这个消息震惊。

        “这也算是一件好事吧……”

        “可不要在西大陆开启之前就死掉……”

        “仙尊。”几个道童看着踏出云里的仙人，稽首行礼。

        仙人点点头，看向那片海洋的尽头，无数仙鹤飞舞，鸣于九霄。

        “原来屏障背后这么神奇啊……看来其他也都有想法，无论是灾祸还是永暗现在都已经出去一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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