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一语惊醒梦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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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国舅不是个蠢人。
只是这些年,仗着有太后撑腰,盲目自大,很多事情都不屑去想罢了。
如今,他成了个废人,在榻上躺的久了,脑子反而清醒了不少。
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
小皇帝总有长大的一天,不可能事事都听从太后娘娘。他愿意提拔崔家,那是皇恩浩荡;若厌了崔家,崔家也只能乖乖地受着。
崔大夫人见他垂头丧气的,很是不解。“崔家可是圣上的外家!”
“你也说了是外家!这大禹的江山,终归是他们沈家的。”崔国舅不禁暗暗后悔。当初,他怎么就不收敛着点儿,把事情做绝了呢?!如今后悔都来不及。
“老爷是不是想多了......圣上想要坐稳皇位,防着镇国公,怎能不靠着咱们承恩公府......”
“妇人之见!”崔国舅没好气地骂道。“崔家如今就剩下一副空壳子,要权没权,要钱没钱,咱们拿什么去表忠心?”
崔大夫人眼珠子一转,道:“那,若是亲上加亲......”
崔国舅被说得一愣。
“翻过年,圣上虚岁十二了。”崔大夫人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若是崔家再出一个皇后呢?是不是就能继续繁荣昌盛下去?”
这话,还真让崔国舅忍不住一喜。
是啊,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只是,崔大夫人所出的两个嫡女,一个早已嫁出门,另一个也比皇帝大了好几岁,到了要嫁人的年纪。就算皇帝不嫌弃她年纪大,等到皇帝及冠大婚时,她都已经是二十几的老姑娘了。
崔大夫人咬了咬牙,难得大方一回。“老二家不是有个跟圣上差不多大的嫡女?”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满心的算计。
*
沈巍在床上躺了半个月,伤口总算是结痂了。好在他年轻,底子好,又医治得及时,才能恢复得这么快。
当然,这里头少不了玄武的功劳。
沈巍下床走动了几步,活动了活动筋骨。
玄武端着饭食进来,顺带温了一壶好酒。
“眼瞅着就到年关了,真不打算回公主府去认亲?”玄武一边嚼着花生米,一边喝着小酒,那叫一个惬意。
沈巍觉得,这小子就是专门来折磨他的。明知道他受伤不能饮酒,非得在他面前显摆。明知道他不想提这事儿,偏要在耳边念叨。
“我看是你想要去公主府吧?”沈巍反将他一军。
玄武夹着花生米的筷子一松,花生米咕噜噜滚了一圈,掉到了地上。“好端端的,怎么扯到我身上来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小子惦记着公主府的哪位姑娘。”沈巍为了保护沈嫣,可没少在公主府里晃。玄武的行踪,他了如指掌。
玄武的心思被看穿,也不藏着掖着,爽快地承认了。“是啊,我确实是看上!怎么,主上都成亲了,还不允许我找个伴儿?”
“藏头露尾,人家姑娘能认得出你?”沈巍嗤笑一声,毫不留情地取笑。
玄武噎了一下,但很快就找到了反击的法子。“那也总好过某些人一直躲着人家姑娘!”
话音刚落,沈巍的拳头就挥了过来。
两人在屋子里打成一团。
五十招过后,玄武主动叫停。“说实在的,你真不打算再争取一下?人家苏姑娘等了你这么些年,你总得给个交待吧?还是,你打算眼睁睁地看着她穿上为你绣的嫁衣,嫁给那劳什子的世子?”
沈巍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他何尝不想去见她!
他想她想得快要疯掉了!
他们相识于儿时,早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之前,两人就情投意合,互许了终身。至今他都还记得苏卿月在城外十里坡送他出征时的情景!
她说,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她说,嫁衣已经绣成,我等着你回来娶我!
她说,若你死了,我亦不独活!
那时候的他,意气风发,满怀信心地给予她承诺:他凯旋之日,便是迎娶她进门之时!
可惜,他没能做到。
他让她苦等了三年!
三年,对于一个姑娘家来说,何等的珍贵。
苏卿月顶着多大的压力才可以不被逼着嫁人,他能够想象得到。
玄武见他不吭声,又劝了一句。“你舍得心爱之人嫁入镇国公府那样的人家?我可是听说,那谢世子早就心有所属,苏姑娘嫁给他,未必就能幸福。”
“你说什么?”沈巍一开始还是无动于衷,直到玄武说谢世子心里有了人,这才有了反应。
玄武把后面那句重复了一遍。“我说,谢世子其实没你想的那么好!他早就有了喜欢的姑娘,却没办法将那姑娘娶进门,这才退而求其次,由着家里安排,求娶苏姑娘。”
沈巍忍着不见苏卿月,就是想断了她的念想,好让她安心嫁人。
谢辞曾是他的伴读之一,人品才学都拔尖儿,是京都贵女都想嫁的良人。他觉得,苏卿月要是嫁给他,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可如今听玄武这么一说,他的心动摇了。
他退出的前提是苏卿月嫁人后能过得舒心,但很显然,谢辞并不能给她幸福。既然如此,那他的成全,就完全成了一个笑话。
沈巍有些坐不住了,拿起斗篷就要往外走。
玄武一把拦住他。“你的伤势还未痊愈,不能见风。”
沈巍却顾不上这么多,一个飞身就不见了踪影。
玄武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摸了摸鼻子,道:“还是主上这一招激将法高明啊!看来,要不了多久,就能回公主府了。”
啊,他要送文鸳姑娘什么节礼好呢?
金银珠宝,太俗!
零嘴糕点,好像又不够有诚意!
*
武陵侯府
苏卿月满腹心事地坐在窗前,任凭丫鬟怎么催促都不愿意回屋里歇着。
“再这么下去,姑娘的身体可怎么吃得消!”
“那些待嫁的新娘子,哪一个不是满心欢喜!就咱们姑娘,整日愁容满面的,人都憔悴了。”
“唉,少说几句吧,叫姑娘听见了又要不高兴了。”
丫鬟们私下小声议论着,很是替主子担心。
就在这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一阵鸟叫声。
“奇怪,这大冬天的,哪儿来的鸟。”丫鬟们不解,听过就忘了,根本没当回事。
唯有窗前的苏卿月猛地站起身来,激动得红了眼眶。
是他!
他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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