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 宋老姨娘

　　

　　“这宋老姨娘是什么身份？”

　　“听说是祖父昔日好友的妹妹，因为战乱，家破人亡，家里就只剩下她一人。祖父顾念旧情，就把她带回了府里。原本打算等安定下来，就替她找一户人家嫁了，没曾想......阴差阳错，成了祖父的妾室。”

　　顾晏听着沈巍讲述着宋老姨娘的身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沈家可不是什么没名没姓的小门小户，即便是纳妾，也十分注重规矩，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往府里纳的。最要紧的一条，就是要验明对方的身份，身世清白者方可进门。但从他们的兄妹二人口中得知，那位宋老姨娘并未走这个过场。

　　更加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沈老夫人竟也没过问，甚至还将宋老姨娘安排在了自己的院子里，甚至将掌家的权力都交到了她手上。

　　沈老夫人这般精明的妇人，能做出这样的让步，本就不合常理。

　　彼时，沈家被皇室忌惮，一举一动都在厂卫的监视之下。沈家做出这样不合规矩的事，怎么看都很反常。

　　“这个宋老姨娘，不简单啊......”顾晏叹道。“看来，得派人回沈家老宅查一查她的底细了。”

　　沈巍深以为然。“的确是该好好儿查查。”

　　楚氏的死，沈巍亦觉得蹊跷。再加上先皇离奇死亡，他深陷敌军包围无人救援，种种迹象表明，有一只无形的黑手在背后推动着一切。

　　起初，他也怀疑是崔家在背后搞鬼。

　　毕竟，一切好处都叫崔家占了。

　　可崔家如今已是日暮西山，成凋敝之象，府中男儿个个都是扶不起的阿斗。这样的酒囊饭袋，如何能策划出那样精密的计划？

　　他们真要有那个实力，也不至于走到如今这步田地。

　　派出了崔家，那么嫌疑最大的就成了宁王。

　　九五之尊的宝座，谁不稀罕呢？作为先皇的胞弟，他也是有机会登基的。只要除掉了他这个太子，以及扳倒崔家。

　　沈巍和顾晏对视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

　　子时过后，小皇帝在郭公公的提醒下，不得不起身告辞。

　　临走之前，沈嫣塞给他一个荷包。“往年有长辈派压岁钱，今年就我这个做长姐的给吧，皇弟莫要嫌少。”

　　小皇帝怔了怔，没想到沈嫣会有这样的举动，顿时开心不已。“皇姐......”

　　“时辰不早了，你早些回宫歇着。明日一早，还得给太妃们请安。”沈嫣和往常一样，轻轻地拍了拍少年的头。

　　熟悉的动作，让沈骢受宠若惊。继而，心满意足地回了宫。

　　送走了这尊大佛，沈嫣微微松了口气。

　　片刻之后，顾晏和沈巍苏卿月从天而降，落在了她的身后。

　　“呼......总算是把人送走了。”沈嫣拍了拍胸口，一副怕怕的样子。

　　顾晏摸了摸嘴角。

　　他可看不出她有哪里害怕，刚刚不还跟小皇帝有说有笑？

　　沈巍亦是这么想的。

　　那个以前只会跟在他身后撒娇的小丫头，果真是长大了！

　　“听说上回宫宴上，你跟北狄九皇子比骑射，震惊四座？”沈巍踱着步子朝她靠近。“我这个做兄长的怎么不知道，你竟还会射箭？”

　　沈嫣讪讪一笑，说道：“微末伎俩，不足挂齿。”

　　沈巍叹了口气，揉了揉她的脑袋，一副宠溺的口吻说道：“以后有什么事，不必都自己扛。要跟哥哥说，知道吗？”

　　沈嫣连连点头。“好！”

　　“再不济，不是还有他顶在前头？”沈巍昂了昂下巴，指向一旁的顾晏。

　　沈嫣哦了一声，乖巧得不得了。

　　顾晏听沈巍这么说，心里的石头落回了一半。

　　大舅兄这是变相认了他这个妹夫！

　　派了压岁钱，放了鞭炮，一行人便各自回去安歇。

　　顾晏轻车熟路地就要往沈嫣寝房里钻，被沈巍一把抓住衣领。“还要点儿脸不？”

　　顾晏讨好地一笑。“兄长不是不反对我们在一起么？”

　　“以前没见着，另当别论。”沈巍一派义正言辞。“可如今，在我眼皮子底下，还要这般登徒子行径，我岂能容忍？”

　　“松手，松手......叫人看见像什么话！”顾晏本可以挣脱开，却任由他拖着走。

　　“你都不顾颜面了，还怕被人瞧见？”沈巍说完，又叮嘱沈嫣道：“晚上记得把门窗关好！”

　　沈嫣掩着唇笑眼弯弯。

　　啊，有兄长宠着的感觉真好！

　　苏卿月伸了伸懒腰，打着哈欠往寝房走。“啊，好困，睡了睡了......”

　　沈嫣跟上前去，挽住她的胳膊。“苏姐姐，喝完醒酒汤再睡，免得明儿个一早头疼。”

　　*

　　沈家老宅

　　一个黑衣人悄无声息地潜入，停在了佛堂面前。

　　“小主人捎了信来。”

　　屋子里灯火葳蕤，半晌没有回应。

　　“老夫人？”黑衣人再次抬手敲了敲门。

　　跪在蒲团上的女人缓缓睁开眼。“不是说了，别再来打扰我清修。”

　　“小主人也是怕您没人照顾，所以这才命属下接您去封地享福。”黑衣人不敢擅自闯入，只得在外面回话。

　　“你回去跟他说，我在这里挺好的，叫他不必担心。”宋老姨娘说完，再次合上眼，默念起了经文。

　　虽说韶华不再，可她身上的那份沉稳和从容，却没有因为岁月的流逝而有任何改变。这样端庄的气质，举手投足间表现出的优雅，完全不像是一个姨娘会有的。

　　黑衣人劝说无果，正犹豫着要不要强行把人带走，就听见一阵脚步声朝着佛堂而来。他先是一惊，继而快速地闪身躲到了一旁的树上。

　　这时候，一个提着灯笼的丫鬟端着吃食走了过来。“老夫人，奴婢给您送宵夜来了。”

　　“放门口。”里头的人应了一声，没再说话。

　　丫鬟似乎早已习惯，将盘子搁在门口的石凳上，转身便走了。好一会儿之后，佛堂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一身素服的宋老姨娘从里头走了出来。

　　她抬头看了看被乌云遮住的天，星星都没有一颗，微微叹了口气。“回去告诉他，我已皈依佛门，与他的母子缘分早就断了。凡事莫强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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