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 都是命

　　沈家因为一跃成为了皇族，江东老宅自然也修得十分气派。可跟皇城比起来，还是差了些。宋老姨娘不去宫里享福，却选择偏于一隅，着实令人费解。

　　不管她出身如何，毕竟是宁王的生母。

　　沈嫣越想越觉得可疑。

　　“宋老姨娘为何不愿意进宫呢？那可是多少人想都想不来的福气！”

　　苏卿月翻了个身，嘟囔道：“兴许是不想受拘束呢......”

　　“可她在老宅也不见得有多自由。这几年，她把自己关在佛堂里，连亲生儿子都不见......哪有这样做娘的？”

　　“或许本就是个清冷的性子？”苏卿月睡意朦胧，实在是想不起那位宋老姨娘的模样，没多大会儿，呼吸就变得平稳。

　　沈嫣却了无睡意，翻来覆去，如同烙煎饼一样。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沈嫣就被压在身上的重物给弄醒。苏卿月的睡相着实不怎么好。不仅跟她抢被子，还喜欢把她当枕头一样抱着，令沈嫣哭笑不得。

　　好不容易挣脱她的胳膊，又该起身了。

　　大年初一，按照惯例，要进宫给几位太妃拜年。这一折腾，大半天就过去了。让她没想到的是，她竟在宫里见到了沈嫚母女。

　　沈嫚脸色看起来好了不少，想来月子里调养得极好。嬷嬷怀里的晴姐儿也长开了不少，脸蛋圆嘟嘟白白/嫩嫩的，让人瞧了都忍不住想要捏上一捏。

　　“见过长公主。”宫人们规矩地行礼。

　　沈嫚也唤了声“长姐”。

　　沈嫣凑上前来，逗了逗晴姐儿。“二妹身子可好些了？”

　　“托长姐的福，已经大好了。”沈嫚刚生完孩子，身子略显丰腴，倒是比出嫁前看着要明艳几分，多了一抹已婚妇人特有的风韵。

　　沈嫣反倒没什么变化。

　　她身段依旧纤细，皮肤水灵灵的，嫩得好像能掐出水来。

　　两人寒暄了几句，沈嫚便屏退了左右，拉着沈嫣去太液池旁说起了体己话。“听宫人们说，凤华公主不大好......可能就在这几日了......”

　　沈嫣听到这消息，并没有多大反应。从她知道沈媱跟沈婉联手打算对她不利开始，她就料到了会有这样的下场。

　　沈媱当真是糊涂！

　　崔家暗卫是崔太后培植起来的，只听令于持有令牌之人。他们在宫中扎根多年，对帝王来说本就是一个威胁。沈媱为了一己私欲，竟将这股势力交到外人手里，这不是明着将皇宫置于危险当中？一旦令牌落到敌人手上，跟宫里的人里应外合，当真是防不胜防。

　　做出这样的事的，竟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姐！

　　小皇帝如何能不心寒。

　　她置他的安危于不顾，只想着怎么泄愤，根本不配做大禹的公主。

　　况且，沈媱的身体本来就很差，拖到现在全靠着名贵的药材续命。只要小皇帝稍稍表现出对她的不满，自然有的是人帮他解决这桩麻烦。

　　一个毫无价值的人，即便是公主，死不足惜！

　　没有赐死沈媱，已经是他的仁慈。

　　“没想到咱们姐妹四人，转眼就只剩咱俩了。”沈嫚不无感慨地说道。

　　沈嫣握了握她的手，说道：“这都是命。”

　　沈嫚愣了一下，继而点头附和。“是啊，都是命......”

　　一年前，她满怀期待地嫁给李三郎，盼着能够像话本里写的那样，一世一双人，恩爱两不疑。可到头来，还是和离了，成婚都不足一年。

　　沈嫣更是痛失所爱，受了寡。

　　皇家女子看着尊贵，可也不过如此。

　　两人四目相对，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跟疲惫。

　　“以后的路还长着呢，好好儿把晴姐儿养大才是正经。”沈嫣握了握她的手，说道。

　　提到晴姐儿，沈嫚果真又重新展露笑颜。“是啊，我还有母妃，有晴姐儿......日子总不会太差的。倒是长姐，可有打算再嫁？”

　　她朝着沈嫣挤眉弄眼。

　　沈嫣轻咳两声，道：“我还没想过......”

　　“我瞧着顾大人就不错。”如今再提起曾经心仪的男子，沈嫚少了爱慕，多了一丝坦然。“听母妃说，他为了长姐，可是将北狄九皇子揍得很惨！”

　　沈嫣红了红脸，企图转移话题。“时辰不早了，该回府了......”

　　沈嫚噗嗤一声，笑了。“长姐莫不是害羞了？”

　　这可真是难得！在她印象当中，沈嫣总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就算是挨罚，也是不哭不闹，何曾露出过别的表情？

　　怎么看，都不正常。

　　难道，他们两个之间真的有点儿什么？

　　不得不说，沈嫚真相了！

　　“婚嫁之事，哪有咱们女子置喙的份儿。”沈嫣小声说道。

　　“啊，明白了！”沈嫚难得俏皮一回。“长姐的意思是，若是顾大人登门提亲，你也是不反对的，是吗？”

　　“怎么尽拿我寻开心！”沈嫣没好气地瞪她。

　　“行行行，不说了不说了。再说下去，长姐的脸就要煮熟了！”沈嫚说完，提着裙摆就跑开了。

　　沈嫣笑着摇了摇头。

　　在这沉闷的宫里，她第一次笑得这么开心。以前，姐妹之间除防备还是算计。她也没想到，有朝一日，竟能跟沈嫚相处得这般融洽。

　　沈嫚的改变，她看在眼里，也很是替她欣慰。

　　这个妹妹啊，终于是长大了！

　　*

　　初二，沈嫣去了趟楚府。

　　比起上次过来，楚家似乎安静了不少。

　　沈嫣与楚家舅父见了礼，不由好奇地问了一句。“怎么不见二舅他们？”

　　楚老爷叹了口气。“分家了。”

　　“分家？怎么从未听人提起过？”沈嫣惊讶地合不拢嘴。

　　“家丑罢了，就没声张。”说起这个，楚老爷仿佛一夕之间老了几十岁。想他辛辛苦苦支撑着这份家业，风里来雨里去的，为的就是能够让族人过上安稳的日子。

　　可谁知道，他们根本就不领情，还觉得他是在施舍。真要是为了他们好，就该平分家产。

　　“外祖母竟也同意？”沈嫣眉头轻蹙。

　　“不同意又能如何，都险些闹到官府去了。楚家丢不起这个人！”楚老爷唉声叹气道。“母亲她老人家说，分了也好，起码耳根子清静。至于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他们能不能守住那些产业，就看他们的本事了。”

　　沈嫣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始终没能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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