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失落的手稿

琉璃厂一场大火已经过去了几个月了，那次灾难过后，北京城进入了一段短暂的平静时光，虽然端王等人还在煽风点火，可是在慈禧和荣禄的强势弹压之下，也不得不暂时偃旗息鼓，可这终究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最后一刻安宁时光。

        赵珩这段时间静下心来着实读了不少书，几月前发生在京城的混乱通过小林子他也多多少少知道了个大概，无奈自己形同囚犯，在瀛台这方寸之地，除了能用看书来打发时间外也并无其他事情可做。

        这古书全用文言文写成，读起来晦涩难懂，刚来到瀛台时的赵珩，对这些清宫藏书一律采取敬而远之的态度，别说搞懂其中的意思，就那些个繁体字就能把自己看的头晕眼花。

        奈何如果不看书，在这小小的瀛台也着实没有其他办法来打发时间，于是索性耐下性子，逐字逐句逼着硬往下读。

        就这样，在一个个漫漫长夜的昏暗烛光里，赵珩领略出了别样滋味！

        这一日用过午膳，赵珩来到长春书屋，这个地方他很少过来，平时就是过来也只是挑选好自己感兴趣的书后再拿回自己寝宫细细品读。

        书架上满满的都是历代善本图书，上至唐宋，下到明清，真正是应有尽有，正当赵珩看的眼花缭乱之际，书架角落一个木盒吸引住了他的目光，他把木盒捧到书桌上，仔细看了起来。

        只见这个盒子上浮雕了几条五爪盘龙，雕工异常精美，木色红中透紫，紫中带黑，整个盒子除了盖子和底盒之外没有任何拼接痕迹，盒盖和底部上下木纹也能对接的分毫不差，显而易见，这是用一整块紫檀木大料整体镂空制成。

        赵珩摩挲着这紫檀木盒，感受着其表面传来小叶紫檀所特有的金石般细腻质感。

        “这个盒子就如此珍贵，那里面所藏的物品岂不是要价值连城了？”赵珩想到这里便迫不及待地想要打开盒子。

        正当他要一探盒内究竟之时，小林子跑来禀报，说瑾妃过来看望皇帝了。

        “真是烦人，偏偏这个时候过来。”赵珩无奈，只得悻悻地捧起盒子一起带回了涵元殿。

        “皇上吉祥。”瑾妃曲了曲膝朝着赵珩福了一福。

        赵珩摆了摆手，示意她坐下说话。

        “皇上这阵子可还安好，臣妾也有些日子没来了。”

        呵呵，你还是少来来的好。赵珩看着瑾妃那肥嘟嘟的圆脸，实在想不通怎么同样是一母所生，这姐妹俩的外貌怎会相差那么大！当然，他自己也从未见过珍妃本人的实际长相，脑子里珍妃的容貌也仅限于自己穿越前在故宫游玩时看到的珍妃的黑白照片。

        瑾妃见皇帝也不说话，以为是皇帝因为自己很久不来心存不满，心中不免有些惴惴不安。也不再说话，只顾低头摆弄着手中锦帕。

        “你今天过来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赵珩见谨妃也不再说话，只能开口询问。

        “没……没什么特别要紧的事儿。”

        “哦，没什么特别要紧的事情就是说还是有事情的，你说吧。朕听着。”

        “嗯……臣妾昨天去看过妹妹了……”

        “哦，珍妃现在可好？”

        赵珩一听她说起了珍妃，便关切地问道。

        “妹妹她……不太好。”

        “她怎么了？”

        谨妃一见皇帝听到珍妃就如此紧张，和平时对待自己的态度大相径庭，心中还是泛起了一阵醋意，可转念一想那珍妃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妹，看她眼下境遇如此凄惨终究还是心中不忍，当下还是把珍妃的近况大致说了一下。

        原来自戊戌年光绪皇帝被慈禧太后软禁在瀛台后，珍妃也受到牵连，被施以褫衣廷杖之后幽禁于钟粹宫后的北三所。

        珍妃被囚禁的这个小院原是明代奶妈养老居住的地方，珍妃入住后，正门被牢牢关上，打上内务府的十字封条，珍妃住在北房三间最西头的一间，屋门从外面倒锁着，吃饭、洗脸等均由下人从一扇活窗中端进递出。珍妃所食为普通下人的饭，平时不准与人说话。逢年过节或每月初一、十五，这些别人高兴的日子，看守她的一位老太监就代表慈禧对她进行训斥。训斥在午饭时进行，老太监指着珍妃的鼻子列数罪状，珍妃得跪着听训。训斥结束，珍妃还必须向上叩头谢恩。

        到了今年她的处境愈发的艰难，由于今年冬天异常寒冷，而供给给她的木炭份例较之过去反而却减少了一半，每天到了夜里只能将所有的衣物裹在身上取暖，就在前几天她就已经病得下不了床了。

        “皇上，您想办法救救她吧，再这样下去，她就撑不住了。”瑾妃越说越伤心，眼泪浸透了锦帕。

        “哎，朕又何尝不想救她，可你看这眼下，心有余而力不足啊！”赵珩无奈的叹道。

        “小林子。”

        “奴才在。”

        “你去看看我们还有多少银子，全部拿出来交给瑾妃，还有，把朕那件貂皮袄子也拿来。”

        “皇上……您不能没了那袄子……”

        “少废话，快去。”

        “嗻。”

        等到小林子拿了几十两银子和那件貂皮袄子出来，赵珩亲自找来一块布包好交给了瑾妃。

        “眼下只有你还能见到她，把这些给她吧，银子让她分给那边的太监，衣服自己御寒。”

        “臣妾代妹妹谢皇上了。”

        “替朕给她带句话，就说朕也挂念她，让她坚持下去。”

        “嗯。”

        “去吧，你也自己多保重。”

        听到皇帝最后这句，瑾妃不禁又红了眼眶，激动的跪下磕了个头，匆匆去了。

        看着瑾妃离去的背影，赵珩想起了光绪皇帝曾经发出的哀叹——朕还不如汉献帝啊！

        直到子时，赵珩叫退了太监，重新把那个紫檀木盒抱到了床上。

        他用力掰了掰盒盖，见无法掰开，便重新跑到书桌前拿了一把拆信刀，用刀尖对准盒子缝隙小心的插了进去。

        等到刀尖没入一半，他试着左右转动了一下刀子，只听轻微的啪嗒一声，盒盖被撬了开来。

        打开盒子后，赵珩看见里面是一摞厚厚的书稿，纸张质地粗糙，看上去并不像是宫中常用的上等宣纸。

        拿起最上面的一张，由于纸上字迹十分潦草，赵珩辨认了半天，才看到第一行上写着【甄士隐梦幻识通灵贾雨村风尘怀闺秀】

        甄士隐，贾雨村，这名字怎么如此熟悉？！猛的一下子，一本书的名字浮现在了赵珩的眼前！

        这难道是……

        赵珩赶紧又翻看了后面几页，果然，后面几页纸上出现了黛玉，宝玉，宝钗等人名，再翻到最后一页末尾，只见上面赫然出现了曹雪芹三个字。

        天，这竟然真的是《红楼梦》作者曹雪芹的手稿！

        赵珩捧着书稿的双手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简直难以置信！这要保存到120年后，绝对是国宝级的文物啊！甚至说，故宫乃至全世界，没有一本书的原稿还能比它更加珍贵！

        之后的几天，赵珩夜不能寐，一页又一页的看着手稿，其中宝黛的感情使他为之动容，黛玉的结局却又让他潸然泪下。

        贾宝玉和林黛玉的故事却又让他不自觉地联想到了光绪和珍妃那同样凄惨的爱情。

        站在瀛台断桥边的赵珩望着湖水心中想道：“载湉，我一定会替你保护好珍妃的，朕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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