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跨年番外·下】温柔的人们

到底还是被他推出来了。

        以“帮我买吃的”为由，“即使晚一点回来也没关系”，为叮嘱，佐木青贺毫不犹豫，将她连人带新买的礼物围巾一起推出门外。

        “玩的愉快，新年快乐。”

        ——那是关上门前的话。

        怎么也把围巾给她拿出来了……

        雪友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东西。

        不过……不知道那个家伙有没有看见她留给他的礼物。

        在她刚回家的时候，兴冲冲的奔向自己房间前，顺便将礼物放到他房间了。

        至于这条围巾……

        “嘛，看到谁就送给谁吧。”

        抬起脚步，朝着神社的方向走去。

        ——

        小樱拿着纸袋，从温暖的家里出来不久，母亲唠叨的叮嘱早已被她抛在脑后，步行大约五六分钟，带出来的热气已经消耗殆尽，她穿了自己染有最喜欢的樱色的和服。深冬很冷，临走时被母亲强加上一条白色加绒披肩，拗不过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脖颈上被强加了今天出任务时戴的浅棕色围巾——小樱觉得这么搭配土里土气的。

        不过……很暖和。

        小樱温柔的抚摸这自己和服的下摆。

        这件和服，就是父母送给她的礼物。

        她脚步不停，神社是她的目的地。

        眼前的人越来越多，她不敢松懈，不断在其中搜索自己想找到的人——

        那个蓝衣黑发、宛如月光一般的少年。

        她想见他，尤其是身为忍者，没有以轻便简单约束自己，在今天放任自己穿着如此行动不便的衣物，只是为了让他看见而已。

        就像花朵，只绽放给她想见的人。

        路灯的光、灯笼的光、夜晚月下的光，她在这之下穿行。

        他到底会不会来。

        ……他到底会不会来？

        我们……会不会遇到……

        佐助君……

        “咦——啊！”

        有一只从人群中抽出来的手，在自己分神寻人时，把手中的纸袋抢了个正着——

        小樱身为忍者，天生就比其他人的感觉更加敏锐，即使在嘈杂的人群里，也能够第一个发现异样。

        “……别跑！！”

        她立刻就锁定了敌人，条件反射将手抽到腰后——因为以往的那里会有忍具包的存在——

        什么都没有。

        因为将衣服换下，身后什么都没有，也没有戴腿带，鞋子穿的也是木屐。

        “遭了！”

        小樱心虚的咬咬牙，虽然知道自己追逐小偷没什么胜算，但她还是不甘心这样遗失了送给佐助的礼物。

        这是要给她喜欢的人的……所以绝不让出手！

        “给我站住！”

        她二话不说，脱了木屐提在手里，脚上附着查克拉，从人群中轻松的跳出去。

        “我叫你给我站住！”

        拐了几个弯，追到人烟稀少，偏僻的小巷子里，小樱站在出口的一头，对着不远处的背影冷笑，她伸出手:“前面是死路，你无处可逃了，快把东西还给我！”

        回应她的却只有带着风声的几枚手里剑。

        因为衣着不便，无论多么灵巧的身体也只能惊险躲过，甚至还有些站不稳的扶住墙。

        没有穿鞋，脚已经被冻麻了。

        讨厌自己如此狼狈的样子，小樱有些微微颤抖，将手中的木屐像扔手里剑一样——甚至比平时训练时的力度更大——它们直直的冲向小偷。

        “太嫩了。”

        小偷得意的说着，抬脚轻松的将它们踢落在地。

        “！”

        这种程度，自己如果不专注应战的话，是完全没有赢的胜算的。

        可是——

        这是自己的宝贝——

        是父母送给自己的、美丽的和服——

        是那最想让珍视之人看到的——

        ——但围巾，就不要了吗？

        她很愤怒。

        她对自己的无能和遭遇感到愤怒。

        一想到如果现下将自己的和服下摆撕坏，也许会解决战斗，可是一旦碰到了佐助，那副模样、是最不想让他看到的。

        回家后也会被父母逼问发生了什么。

        今天新收到的礼物就变成这样。

        “你这家伙……”

        “怎么了，来抓我啊，小姑娘，刚才气焰嚣张的不是你吗？”

        小樱提起下摆，手腕上发力很缓慢。

        她很犹豫。

        “前面可是死路，现在不抓就没机会了～”

        似乎是断定小樱对他没办法，对面的小偷说话逐渐大胆起来，已经升高到挑衅了。

        泛白的骨节扯动着衣摆。

        没有“刺啦”撕扯布料的声音。

        “小樱！”

        反而是一声熟悉的大叫，于身后方传来。

        ——

        “呀，好巧，竟然会在这里碰见你。”

        雪友笑着对面前的人打招呼。

        “嗯。”

        黑发黑瞳的人点着头。

        前往神社人流中的彼端，二人在这里相遇了。

        “出来买东西？”雪友朝他手上一望，并没有看到什么，“啊，是来跨年吗？”

        “出来散步。”

        家里太过清冷，即使他习惯居住在这种孤独的气氛里，节日期间也免不了因为沉闷而出来散心。

        除了有目的的修炼以外，平日里的他哪里也不想去，哪里也不想停留。

        “有什么很想去的地方吗？”

        “没有。”

        本以为这场对话就这样草草结束，他们也只不过是偶然相遇，结束对话后，他们会立即分开，没想到雪友却走到他身边，笑眯眯的说道:“正好，我也没什么目的地，不如我们一起走走吧？”

        虽然了解同伴的佐助知道小樱和鸣人一定会出来，但他不对今天夜间的散步会发生什么而抱以期待。当然，也不排斥与身旁的少女同行。

        “嗯。”

        简短的应答，应许下的同行，这样开始了。

        本以为两个人在一起没有一个人那样无聊，现在的事实却恰恰相反。

        呵出一口哈气，雪友望天一会儿，周围人不断走动更换，她和佐助停在这里，拿着刚刚领到的甜酒驻足。

        “好无聊……”

        来到这个世界有几年，以往却从未参与过，本以为这里的跨年会很有意思，亲身体验后发现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她完全不懂什么习俗，除了四处张望以外，什么都参与不进去。

        佐助喝了一口甜酒，对身边少女的叹息感到奇怪。

        刚才逛的不是很有兴致嘛，怎么突然又犯愁？

        余光扫到不远处的求签处，他指了指那个方向，“那边有求签的地方。”

        “去看看！”雪友立马眼里泛光，提起兴趣，朝着方向走了几步，回头发现少年处在原地，她又回来了。

        “你不去吗？”

        “不去。”

        “现在是过年啊，不去求一个签看看吗？”雪友歪着头问他。

        “不用了。”

        “佐助君还是这么冷淡……”

        小声的咕哝被拿着甜酒的佐助听的一清二楚。

        “那你陪我去？”

        他抬起脚，上前和雪友平齐。

        总是拒绝她也不好。

        毕竟都被当面说冷淡了。

        “走吧。”

        他说着，雪友的脸上绽放出笑容。

        况且，让她高兴也不是一件坏事。

        虽然与她相遇很早，但是只有在真正成为同伴后，他才忽然在某一天发现了这种感觉。

        这可能就是相识吧。

        “嗯！”

        ——

        “我说你，小心点啊。”

        从木叶的警卫室走出来，鸣人拉长了尾音，对身旁的小樱说。

        “我也不想这样。”

        小樱幽怨的扯着自己布满灰尘的披肩，而刚才还嫌弃的围巾在此时也是无影无踪，她的脚在刚才被冻坏，还没有缓过来，走路姿势歪歪扭扭。

        她看了鸣人一眼，发现鸣人也在望着她。

        “你干嘛？”

        他将手臂伸了过来，“你脚不舒服吧？”

        小樱脚上的木屐还是鸣人捡回，他与伊鲁卡老师在一乐拉面店吃完拉面刚出来，眼神好的他发现一个粉发少女正追逐什么，在眼前一闪而过。好管闲事的他立刻别了伊鲁卡老师追了上去，在死胡同附近认定了和服少女就是小樱，没有犹豫冲了上去。

        小樱叹了口气，认命的扶住鸣人的手臂，在寒风中瑟缩肩膀。

        刚才为了抓住小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为了绑住他，还把围巾给扯断了。

        好歹礼物是抢回来了。

        好冷……

        鸣人又看了她几眼，认命的将自己脖子上的橙色围巾拽下来，挂到小樱脖子上。

        “暖和些了吧？”

        温柔而又出乎意料的举动，小樱单手抚摸着围巾，上面还留有它主人的温度。

        “嗯……”

        小樱傻乎乎的回应。

        “我送你回家吧？”鸣人不自在的扯了扯领子，问道。

        “我才刚出来。”

        “啊嘞？刚出来就遇到小偷？”

        “准确的说是刚步入神社没几步。”一想到今晚的遭遇，小樱头疼的扶着额，“真是倒霉。”

        “嗯，是很倒霉。”

        鸣人完全没过脑子的应答令小樱火大异常。

        真是不懂得体谅人的家伙！

        她一个人气愤的往前走去，作为支架的鸣人险些没反应过来。

        “突然怎么了嘛……”

        他小心翼翼跟着她，挠着头，低声嘀咕。

        “没怎么啦！”

        “喂，小樱，你慢点啊，很危险的。”

        得快点去神社才行。

        她有预感，她觉得佐助会来。

        “我要去神社。”她执拗的说。

        鸣人不太敢相信，以她现在的状态居然还能说出要去离着步行要十多分钟的神社，“那你得先把脚缓过来吧？”

        小樱也明白，因为脚的冻伤，即使有鸣人搀着她，也走不太远。

        可是……

        “啊，这里离着大叔的拉面店很近，要不我们去坐坐——阿嚏！怎么样？”在她迟疑之际，鸣人一个不符合事宜的喷嚏将它们全部打消，他揉了揉鼻子，将头侧过来接着说到:“大叔的店可暖和啦。”

        “……”

        大路不同小路，附近的灯光很足很亮，他们拐到这里，小樱呆愣愣地看着鸣人脸上脖子侧面有一道划伤，怪不得刚才鸣人一直拉着领子，在战斗后自己粗略检查他时，他也躲躲闪闪。

        原来是受伤了。

        有一枚单薄的雪花，飘飘悠悠落到了她头上，没有察觉的她幽幽叹息一瞬。

        “嗯，我们走吧。”

        她妥协了。

        面对刚才帮自己收拾小偷而受伤的鸣人，她实在无法再说出什么任性的话。

        鸣人以为是自己的建议太过诱人，他的眼睛眯成一道缝，笑了。

        ——

        “天真的很冷啊。”

        雪友搓着手，颤颤巍巍的打开自己抽的签。

        “啊，是中吉！”

        还不错的样子。

        然后的做法——她在日剧里曾经看到过。

        “把这个系在树上就可以吧？”雪友拉拉身侧回避看签的佐助，他的注意力放在不远处鸣钟的地方，加上人多，声音嘈杂，过滤掉了雪友说的话。

        “你说什么？”他比雪友高半头，便微微侧着身子，将头贴近她。

        雪友垫脚，手附在他耳畔，呼出的白气有些痒。

        “接下来把这个系在树上吗？”

        原来如此。

        “对。”

        他看着她离开原地，跑去不远处人影稀少的树前，左看右看也没有动手，等了一会儿不见回来，便迈着长腿过去:“怎么了？”

        眼里的女孩不知是由于天气寒冷，还是不好意思，脸颊泛红，她小声问道:“这个怎么系？”

        佐助愣了一下，然后对她伸出手，她将签递过去，在她的注视下，签被折了几折，系到与她平齐的树杈上。

        “多谢。”

        女孩道谢着。

        这次，他们不约而同的走向钟鸣祈福之处。

        健康:病症皆有好转

        恋爱:双方未察，但由始相互扶持至终

        家庭:有意图不轨之兆

        事业:所行艰难，需坚信如一

        ……

        这幅样子，真的能算成中吉吗……

        回忆着签的内容，雪友脸上逐渐浮现出疑云，她一面与佐助同行，一面思考，全然没注意偶有注视她的少年。

        “喂……”

        想出言提醒却为时已晚，雪友的头已经“铛”的一声撞上去，换来她吃痛的大叫。

        “呜哇!”

        头部撞到硬邦邦的木头，痛感阵阵袭来，因为走神太严重，雪友直直撞在钟旁的木柱上了。

        “呃呃……”

        因为出人意料，也就是说没有防备，实打实的撞上去，如果佐助不在身边，她还真想哭出来。

        实际上已经不受控制的淌眼泪了。(？)

        “唉，我说你是笨蛋吗……”

        “疼死啦……真的很严重，不信你看!”

        见这副惨样，佐助无奈的走到她面前，拉住紧紧捂着额头的双手，仔细看了看。

        ……也没什么事啊，怎么哭的这么厉害？

        “很疼啊、这么咚的一声撞过去！”

        “那不是你不小心吗？”

        “呜呜呜……你好歹为我说两句啊佐助君，受伤的可是我啊？”

        “……”

        盯——

        盯——

        “……看起来是很疼。”妥协了呢。

        “我就说吧!”

        “啊——真是的。”

        雪友流干泪长长抱怨一句后，乖乖从钟边移开。

        “你刚才想什么这么入神？”

        “签上的话。”

        佐助在帮她系签的时候，其实目光微微瞟到了一些。

        虽说是中吉，程度上连他也觉着有些勉强，也难怪雪友愁眉苦脸，这种情况他小时也遇到过。

        灭族的那一年，他们全家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到神社祈福，哥哥抽到的大凶，自己正相反，抽到的大吉，正窃喜本以为未来一年会事事顺遂，结果往下看大部分都是难懂的意思，能看明白的地方没有一个好事。

        家庭:被深爱着，被叛离着。

        这句话他一直记到现在。

        说起来，当时自己的态度和雪友也差不多，幸运的是，温柔母亲仅仅用了一句话就把自己从消沉之中解放出来了。

        那句话是什么来着？

        “系在树上，据说可以让好事更好，坏事消散更快。”

        他一字不落，对雪友复述出来。

        “还有这样的事情！”

        “嗯。”

        “哇，很贴心啊，完全为运势不好的人着想了。”

        不过真相无从考究，说白了，神社这种存在本身就是人们的心里寄托化实，存不存在，本就是人们信与不信一念之间的事。

        如果真的存在神明，为什么不将染有深重仇恨的他拖去深渊，与恶鬼为伴呢？

        望着雪友舒缓的神情，佐助自嘲的浅笑。

        是从那年开始的，他再也没抽过签。

        ——

        “打扰了！”

        鸣人和小樱拉开一乐拉面的拉门，热气扑面而来。

        “呦！鸣人，是落下什么东西了吗？”

        大叔正在收拾桌面，回头确认是鸣人小樱二人后又低着头专心做自己手上的活，年末最后一天，他也想早早关店，然后和女儿一起到神社逛一圈，沾些气息。

        “没有啦，我们来这里暖和一会儿，外面实在太冷了。”

        鸣人笑嘻嘻的迎合，身旁的小樱突然冒出一句。

        “大叔，请问有没有医疗箱？”

        “医疗箱？有啊，不过你要这个做什么？”没等手打答话，从厨房掀开门帘的彩女听闻，在柜台附近蹲下翻找，终于挪出一个盒子。

        “给。”

        “谢谢你，彩女姐姐。”

        小樱想上前去接，被鸣人拦下安置在椅子上，自己将医疗箱拿来放到小樱面前。

        “是哪里受伤了吗？”手打大叔见此光景，也有些担忧。

        “刚才在神社碰到小偷，小樱把脚给弄伤了。”鸣人对着小樱蹲下，将她的脚脱了木屐放到自己面前，同时打开医疗箱。

        彩女走过来和他一起查看伤势，“要不要去看医生啊？”

        小樱连忙摇头，“不是，我借医疗箱不是为了这个。”她将地上的鸣人拽起来，一板一眼，“鸣人，把上衣领解开。”

        “啊？”

        “啊什么啊，别藏了，我看到你脖子上有道划痕，刚才受伤了吧？”小樱强硬的把鸣人的肩膀按过来，从他怀里的医疗箱拿出清理伤口的药和纱布。

        鸣人难以置信，他记得自己藏的挺好的啊？

        碘酒触及到伤口处难免会有些疼痛，鸣人下意识往回缩脖子，被小樱严肃的制止。

        “不许动。”

        态度是态度，她手上的力度同时也小了。

        “我说你……小心点啊。”

        小樱嘀咕着，一面清理干净伤口附近的血迹，一面在上面铺药。

        “嗯。”

        鸣人心不在焉扯弄着手指，眼神漂移到一进屋被放在角落里的纸袋。

        还不是小樱太看重纸袋，他才去抢的。在扬言要把小偷送入警卫室的时候，那家伙打算毁灭证据，险些没有保住。

        里面毛茸茸的，手感很柔软，应该是纺织类的东西。

        不用猜都知道是送给谁的。

        鸣人对那家伙嗤之以鼻，由于很不悦，便扭动下身体，令小樱再次不小心碰到他的伤口。

        “嘶……”

        “都告诉你不要乱动了，笨蛋鸣人！”见到他那副吃痛的模样，小樱立即扬起拳头在他面前晃来晃去威吓，他才乖乖坐正，没再动弹过。

        “切。”

        “好了，但还要注意不要碰水，不要过度运动。”小樱最后贴上纱布，大功告成，将医疗箱和残局收拾干净，物归原主。

        “谢谢大叔，彩女姐。”

        “这点小事不必客气。”

        “那么，我们走了。”

        小樱鞠了一躬，拿起东西拉着鸣人，在彩女与手打的注视下起身离开，被拖着的后者则诧异的问:“你的脚怎么办？”

        “凉拌。”

        “？？？”

        “其实没什么大事，就是冻了一下，鸣人你扶着我点。”

        仅仅是扶着，肯定没问题。

        只是之前小樱的状态，实在没法让人不担心。

        明亮温暖的面馆与黑暗寒冷的外面如同两极，失去热烘烘的暖流，刚步入神社，鸣人很快就打了个喷嚏。

        自己的围巾还在小樱那里，短时间里当然不会要回去。

        小樱其实已经迟疑了一路，终于在他那声喷嚏后下定决心，从纸袋里把白天同雪友一起买下的围巾从纸袋里拿出来，把它们在鸣人脖子上围了两圈。

        鸣人错愕的望着她。

        小樱对他笑了。

        天上淅淅沥沥开始飘些的雪花，在寒风中飞舞着，落到人们的身上，不知是人群中的谁先起了头，欢声笑语中一声截然不同的“下雪了”格外引人注意。

        “暖和吧，可别弄脏了，要好好珍惜哦！”

        “黑色的……要怎么弄脏啊。”鸣人结结巴巴，抬起一只手，为寻求实感般，用指腹珍重摩挲着毛线织成的围巾。

        硬生生的把到嘴边的那句“这个不送给佐助吗”憋回去，鸣人长吁一口气。

        他可不想挨一顿毒打。

        “少啰嗦。总之，这个送给你了，新年快乐。”

        小樱耸了耸肩膀，抬头望向落雪天空，神情复杂，但即后释怀了什么似的，恢复元气，抬手拉着鸣人往人群里走。

        “我们走吧，鸣人！”

        ——

        雪友把冰冷的手放在嘴边呵气，手上的知觉依旧麻木，她收了手，索性放弃挣扎。

        毕竟在外呆得也够久了。

        “下雪了！”

        人群中不知谁开的头，只见大家纷纷朝半空观望。

        “真的下雪了！”雪友注意到了这点，立刻将自己的兴奋分享给身边的少年，“佐助，快看快看！”

        “嗯，看到了。”

        “真的很漂亮啊。”

        雪友在赞叹之余，瞥见不远处有一粉一黄的身影，她将视线彻底放过去，认出二人是小樱与鸣人。

        小樱、鸣人——？

        距离问题，外加人潮汹涌，难免嘈杂异常，她的声音一定传不过去。

        “诶……？”

        雪友看见了，鸣人脖子上的东西。

        那条黑色围巾，不正是她陪同小樱去买下的，准备送给佐助的礼物吗？

        怎么在鸣人脖子上？

        “怎么回事……”

        人潮那方的鸣人貌似说错了话在被小樱疯狂训斥，面露难色却也毫无失意，看起来两个人的氛围还不错，雪友见此情形也算放下心来。

        雪友提起纸袋，没有犹豫，将它塞到佐助手中。

        “新年快乐，佐助君，请不要还回来，谢谢。”

        末了，还强硬的加上一句。

        给他这个……？

        佐助低头看向手中的东西，踌躇一会儿，低下头移开视线，从喉咙里发出声音。

        “……谢谢。”

        有些生硬的道谢，已经是他最大的程度。

        “不客气，新的一年里还请你多多指教啦！”

        雪友扬起笑脸，故意将头侧到佐助偏向的位置，少年发红的耳尖，不自然的神情，都如此助长着她的坏心眼。

        “对了。”

        佐助想到了什么，直视雪友的眼睛，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个带有响声的盒子，递到她面前。

        “这是给你的，雪友。”

        “……诶？”

        雪友对着情形错愕一瞬，她将整个人摆正后无法动弹了。

        什么？

        这个，给她？

        修长的手中出现的是巴掌大的方形粉盒——这个盒子她再熟悉不过了，那是她第一次到佐助的家里吃过饭后回家的途中送给他的薄荷糖的亚种。

        “原来的那个已经卖光了，只留下了新品种。”

        佐助见她一直愣愣的盯着盒子看，却猜不透在想什么，便自顾自解释道。

        所以他就买了这个啊……

        这个品种是草莓味，虽然说是亚种，但因为和某个出名的品牌联名，要比正主贵不少，即使她很喜欢也没有买，可现在就摆在自己的面前。没想到新年的第一份礼物是最喜欢的东西，真是出人意料。

        “我可以收下吗？”

        “嗯。”

        他希望她能收下。

        雪友伸出冰凉的手接过，与她温度相反，佐助的手非常温暖——碰到一点的雪友这么认为的。

        真是惊喜又惊讶。

        佐助看着眼前的少女，她正冲着自己送出去的礼物傻乎乎的笑着。她经常笑，他也常常注视着她的笑脸，无论是近在咫尺，还是相隔距离。

        如同现在，如同以往。

        真是个好年。

        佐木青贺拿着书，不必再装作身体完好无损，可以放心一瘸一拐的回到房间里，他看到放在床上的眼镜盒，打开后发现和自己先前在波之国戴的那副一模一样。

        “度数也没差……还挺用心的。”

        他带上后嘀咕着，平躺在床上打开书，享受着自己热爱的时光。

        井野则是和这个世界的父母待在一起吃了饭，他们两个人在楼下看电视，她无心欣赏，拿着收到的礼物上了楼。

        拆开浅黄色盒子时，她“噗嗤”一声笑了。

        那是一枚发夹。

        与孩童时期送给粉发少女的不同，这枚上面是水仙花做装饰，整体以蓝色调为主的可爱发夹。

        她用手整理了下头发，心安理得将它戴上。

        她照了照镜子，“还挺好看，小樱这家伙，很会选嘛。”

        “我们去火堆那里吧！”

        雪友嘴里塞着草莓味的薄荷糖，佐助戴上了灰色暗纹围巾，两个人走向明亮的火堆。

        天空中飘下的两枚雪花挨得很近。相隔人海的那端有小樱与鸣人。

        “对了，你刚才许了什么愿望？我许了新的一年里可以更加——”

        “那种东西说出来会不准的吧？”

        “啊？”

        “你真的是笨蛋啊。”某个少年嫌弃着说道。

        “我不是啦——”被嫌弃的少女抱怨着，随着与少年移动的距离，她的尾音也人海中越来越远，直至与新年的钟声一同消散在飘雪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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