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叙述

一行人不由加快了脚步，到了赵志庚所在的院中，孟辅逸早已等在门外。见周季衍来，连忙上前行礼“殿下……”

        “免了，如何？”周季衍口气急切

        “昨晚，我与他谈过，他愿意配合殿下据实相告。只是……赵兄实属被逼，又因不肯与其同流合污而被迫服食五石散，所知甚少，并不详细。望殿下莫要怪罪，饶赵兄一命。”说着孟辅逸就要下跪。

        周季衍迅速伸手拦住了孟辅逸“本王何时说要他性命了？若他助本王了结此案，本王还算他有功如何？”说完也不管孟辅逸，一行人直接走进了里间。

        赵志庚靠在床榻上，脸色苍白，可看眼神，神智是清明的。见周季衍进来，挣扎着起身想要行礼。

        周季衍摆手“免礼，你身体虚弱不必了。”

        赵志庚楞在原地不敢动作。孟辅逸上前扶他坐下“殿下说免了就免了。”

        “还是正事要紧，快说吧”周季衍开门见山，不想耽误时间。

        闻言，赵志庚转头犹豫地看着身边的孟辅逸，孟辅逸微微点头，眼神坚定。

        赵志庚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此事说来话长，两年前，我为了追查失踪案，时常深夜蹲守在我认为可能会发生失踪案的地点。结果有一天深夜，真的被我撞见了。年少气盛我独自一人跟踪到城外，结果不慎被发现，不过幸又被我逃脱，自以为是运气好，还准备继续追查。可过了两日，荣明全突然邀我过府，我以为他知道了我查失踪案的事，找我了解情况，便欣然前往。结果，不过喝了一盏茶，我便不省人事。等醒来发现自己已被绑住。荣明全正坐在我面前喝茶，而他身边正站着那晚偷孩子的人。我便全明白了，怒不可遏，高骂荣明全。结果荣明全命人打开门让我好好看看。门外……乌烟瘴气赌桌前尽是二十四州的达官显贵，世家富户。怀里抱着各色女子，有几个分明是才七八岁的孩子，却浓妆艳抹打扮风尘。荣明全问我如何，是否要一起加入他们。我大骂禽兽，要与他动手。结果被他身边之人按到在地。荣明全给我一巴掌，满口嘲笑。说……”说到此处，赵志庚如鲠在喉，捏紧了拳，当日所见一幕幕他永生难忘。缓了口气才再度开口将荣明全的一言一语复述“我禽兽？你看看眼前这一切，难道不是人间极乐？桌上数不清的金银，绝色的姑娘。尤其是那些七八岁的小姑娘细嫩稚气又初显妖娆，我最喜欢看这样的小脸露出那种恐惧绝望的表情，还有那些眼泪……”说着荣明全举起手指放进嘴里，闭着眼睛一脸享受，仿佛在品尝。随即放声大笑着说“啧……这眼泪啊真是比美酒都甜。哈哈哈哈哈哈”

        “荣明全你这个畜生对这么小的孩子你都下得去手，真是没有人性，丧尽天良。我，我要上报，去长安，面见陛下。将你这种种罪行，不遗寸长地呈与陛下，必叫你认罪伏法，不得好死。”眼前的景象和荣明全的言语让赵志庚无法接受，这些人还能称之为人吗？这又是什么世道？这又是什么地方？阿鼻地狱尚有公道，这里却尽是暴虐无道。

        荣明全闻言嗤之一笑“赵志庚你别在我面前装圣人，你的龌龊心思我可一清二楚。世间男子爱娇娘，你却与众不同，独爱同袍。不过那孟小郎长得确实好看，若是扮上女子装扮，定然也是倾国倾城，也难怪你倾慕。你分明和我都是离经叛道的同道中人。我欣赏你才邀请你来我这极乐楼，这里没有道义，没有善良，没有纲常伦理。在这里你可以尽情享乐，和你那孟小郎君一起快活，为所欲为。只要你愿意，和我们一起保守这个秘密。如何？”说完，荣明全俯身靠近赵志庚，似乎在等他的回答，眼里闪烁着兴奋嗜血的光芒。

        而赵志庚早已怒火中烧，荣明全靠近他，他便毫不犹豫吐了他一口唾沫，愤怒地嘶吼着“我不许你侮辱他！”

        荣明全起身擦了擦脸，冷哼一声。眼神阴鸷，嘴角带着恶毒的笑容。无所谓地说道“这就算侮辱？不过，我欣赏你，我可以不侮辱他，但是我可以侮辱你，顺便让你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侮辱！来！让赵太守尝尝我们的好东西。再给他找两个姑娘好好伺候着，哦，不对，不是姑娘，是俏郎君才是！”

        很快就有人拿着一纸白色粉末，强行灌进了赵志庚嘴里。赵志庚只觉得从喉间至腹中都灼热难忍，连心跳都变得剧烈，整个胸口似有巨石压迫，呼吸窘迫，头痛欲裂。接着浑身都烫了起来，只觉得整个人都像身处火焰之中，赵志庚不受控制的开始扒开自己的衣裳，稍有缓解。可随即却愈发难受，他使劲捶打自己的胸口，心跳却越来越快。他觉得自己可能快死了，于是挣扎着起身，跌跌撞撞朝门口走去，刚靠近门，就被守在门口的人推了回来。他不死心，继续往门口走，反复几次赵志庚发现跑动时身体带动风，能让他炙热稍缓，甚至汗毛竖立，有种别样的快感。他忘了自己想逃出去，而是不停得开始奔跑。

        被这种罪恶所控制，赵志庚失去了自由与尊严。他不是没有反想要一死了之。可是荣明全似乎以折磨他为乐，威胁他，若他死了，下一个便是孟辅逸。他赵志庚可以一文不值任人践踏，但孟辅逸在他心中是清风朗月不可亵渎，哪怕他连站在他身旁的资格都没有，也依然甘愿为他任人鱼肉。

        言至于此，赵志庚紧握的双拳不停颤抖，指甲嵌入掌心，渗出血丝。他用尽力气，才能勉强控制自己平静的讲述这一切。而身旁的孟辅逸也是双眼通红，昨夜赵志庚含糊带过不肯细说，他尚且心痛难言至极。此刻，他才知他到底受了多大的苦楚，为了自己他又多受了多少罪。孟辅逸不再避讳，伸手将赵志庚的双手握在手中，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深情与愧疚。一时静寞，似乎无人舍得打扰他们。

        “娘的，这荣明全枉称为人，我之前还想着此案或许与他无关，没想到他竟是连畜生都不配，我恨不能立刻千刀万剐了他。”安虎气得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满脸杀气，他说千刀万剐可不是说说的，真是准备提了刀去的。

        南北连忙劝他“安将军冷静些，想要千刀万剐也要有证据，将他所做伤天害理之事公之于众。如此方为民除害，大快人心！”

        安虎上前几步举着刀高声问赵志庚“赵志庚快说那什么狗屁极乐楼在哪里！老子非让他血流成河成一片废墟不可。”

        赵志庚自责地回道“荣明全虽为了折磨我多次将我带去极乐楼。可他亦十分谨慎，从上马车就蒙住我的眼，我只知道下马车的地方要走一小段山路，然后要经过一段十分黑，而且回音很大的路，应该是暗道，更多的我实在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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