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两个人的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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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酒店大门出来,风吹过,那些堵在脸上的情绪一下子全冲出来,方煦使劲抹了抹脸。
大路上车过人往。
他扫了一圈,眼睛忽然定住——
有个熟悉的人影停下在跑的步子,扶着胸口,肩膀轻微耸动,深沉的视线投到他身上。
方煦愣了一两秒,转身往反方向走,没走几步胳膊被紧紧拽住。
裴斯遇叫住他:“方煦!”
他死活别着脑袋。
僵持过一会儿,方煦才闷闷开口:“我想喝酒。”声音实在难听,他咳了声,说得清楚了些,“帮我买酒吧。”
裴斯遇倒是不给他面子:“支开我,跑?”
“……”
方煦转过去:“知道还问!”
说完灰溜溜地避开视线,在那人看见的地方剧烈喘了几下,他放低声音乞求,“你能不能,让我一个人待着?”
胳膊上的手松了。
方煦松了气,可下一秒,正垂下去的手又被拎起来,他抵抗不及,愤愤转头——裴斯遇却神情认真,低着头,把他腕上没取的发光手环掰开了,流光在两人间闪烁起来。
然后裴斯遇放开他,眼底有笑意:“想去哪儿都可以。”
方煦咬牙,转身走掉。
手腕上亮着光。
后面那个人离他不远不近的距离,一直跟着。
再后来,眼睛红通通的大男孩蹲在路边大树前,拿衣角擦眼镜,目光却锁定不远处的杂货铺——结账台放了五罐啤酒和一包抽纸——那人结完帐,拎了个大袋子,但抽纸没放进去,他拿着掂量几秒,又放回柜台,转而换了几小包纸巾。
也是那时,方煦冲过去。
在裴斯遇的视线下,他从冰箱又拿了五罐啤酒,抱到怀里,看裴斯遇一眼,然后目不斜视盯着地上的影子。
那人转身结这五罐的账,又要了两个大塑料袋,套在一起。
方煦把啤酒放进去,数了数,一共十罐。
裴斯遇装了两根吸管进去,拎起来就要走。
方煦却没动:“这就走了?”
鼻子不通气,说出来的话毫无气势,倒像是撒娇想留在这里。
裴斯遇很好说话,问他:“还想买什么?”
“……”
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方煦把这人方才扔下的抽纸捡回来,塞进塑料袋:“都买了不带?裴斯遇你做慈善啊!”
默了两秒,他接着质问,“再说,男人!喝酒带纸干嘛?”
“男人”这个词方煦念得很用劲儿,跟红得像兔子的眼睛半点不搭。
裴斯遇两手托着袋子往外走,把话噎回来:“知道还问。”说完把裤子口袋鼓鼓的小包纸巾也扔进去。
“……”
方煦没处撒气,“塞那么多,袋子不会破吗?”
裴斯遇若有所思地点头,突然朝他笑了下:“要不,方煦,你抱着吧。”
不是问句——要他这个刚刚为情重伤的人,抱着十瓶啤酒吗!
方煦沉默下来。
但裴斯遇像是打定主意使唤他,说出来的话叫人拒绝无能:“你拿了五瓶冰的,贴在身上很凉,方煦,我的外套呢?”
温和的语调,细听,全是隐晦的指责。
冰啤酒怎么了?
冰的才能扑灭心里的火!
衣服呢?
是裴斯遇自己丢过来的!丢给谁不好非丢给他?他又没答应保管。
……
方煦看了眼这人身上单薄的衬衫,转身就走。
不过五六百米,走回包厢帮他拿就是了。
可脚步刚转,裴斯遇已经敏捷地拽住他,动作很急,怀里的罐子碰撞着响起来。抓他手腕的那只手,和刚从冰柜拿出来的啤酒温度相似,冰得他忍不住颤了下。
方煦这才回过神。
想起酒店,又联想起刚才发生的事,他脑门一热只想速战速决拿回衣服,忘记跟裴斯遇说了。
裴斯遇没有放手,沉声问:“生气了?”
明明是他自己像在生气!
被压紧的手环在裴斯遇的指缝间慌张闪着,硌到方煦的手,有些痛,他蜷了蜷手指,好声好气地解释:“我把你衣服落他们那儿了,去帮你拿。”
手松开了。
方煦缩回来揉了揉,小心翼翼道:“对不起啊,我——”
“丢了就不要了。”
裴斯遇神色已恢复如常。
方煦心里愧疚,主动站近要把大塑料袋接过来。裴斯遇的目光从周围路上的行人转到他身上,他托着袋子,没着急拿开,就着近距离想读出眼睛里的情绪——
遗憾的是,半点看不出来,他对着人家小声道歉,人家冷冷淡淡一声“没事”。
十罐啤酒很沉,冰也是真的冰。
“同桌。”
想换个称呼逗趣,方煦在脑袋里搜罗一圈,最终叫出这个。他的同桌明显愣住了,方煦笑起来,问:“同桌,去哪里?”
裴斯遇慢慢走着:“喝酒。”
52
大桥底下是漆黑死寂的河流,延续到远处,两岸城市被黑暗吞噬,只留下斑驳的光点。河上的风吹不皱河面,却吹得塑料袋窸窣作响,吹起他们的衣服和头发,也吹皱方煦的心。
桥上每十米一盏灯,他们在中心,两边灯光传过来已经黯淡。
在陌生的地方,和裴斯遇一起——这个认知很奇妙。
方煦于是问出口:“为什么来找我?”
因为那件衣服?理由太不充分了。
裴斯遇把酒打开,放了根吸管挪过来,说出真实的原因:“怕你心软,答应。”
方煦愣住。
裴斯遇慢慢道:“之前在网上看到宋禾木和一个人很亲密,今天我在后台碰见那个人,聊了几句,觉得你受骗的可能性很大,所以来告诉你一些真相。”
方煦什么都明白,嗤笑了一声:“你以为周雯是来挽回我的?”
裴斯遇眉毛微微皱起来。
这是种担忧的神情,方煦本来已经调整好情绪,看到裴斯遇这样,一下子委屈漫上来。
他把吸管拔掉,仰头灌酒,灌完呼出一口气。
“她可太狠了。”
他喃喃着,“她太狠了,我八百年的霉运都用在今天了……裴斯遇,你要是谈恋爱的话一定要看清楚……”
裴斯遇问到底怎么了,他又说不出口。
被一个女同骗了七年,从头到尾都是骗局,他只是被当成一个“好归宿”——这说出去,周雯固然是坏人,那他自己呢,傻子吗?怎么会有人傻成这样?就连方煦自己也不认同,他回想全部过往,没觉得他们之间的感情有问题,更没有挖到半点周雯对他不忠的线索,是他太傻,还是周雯太聪明,或者她今天说的都是骗人的?那也没道理,为什么要这样?
方煦最终给自己的定义是“自欺欺人、固执到不敢承认的傻子”。
骗子把真相血淋淋地摆到他面前,他竟然还想着会不会有苦衷。
……
他对嘴吹了一罐又一罐,拿起第六罐时,裴斯遇伸手,还没劝出口,他就把酒都推开了,趴在大桥的栏板墙上,倦怠下去。
裴斯遇迟疑道:“不喝了?”
“全喝了都醉不了,没意思。”
下巴撑着脑袋,左右摇了摇,眼前景物晃动,头脑一阵眩晕。方煦却觉得舒服,拉长声音,随着摇晃的节奏说道,“醉了,发泄,不醉,还是理智的方煦,理智!理智!”
裴斯遇抬手摁住他来回晃的脑袋。
那些随风,也随着动作摇摆的碎发被压住,方煦还想晃,动弹不得,带着怨念侧过头。
裴斯遇却笑了,问他:“想醉?想发泄?”
他把那只压制天性的手抓了下去,又怕裴斯遇再压,一直抓着,叹了口气回答:“想啊,但是我醉不了,酒量太好了——早知道拿五十罐!”
“……”
裴斯遇新开了一瓶啤酒,插上吸管。
方煦嘟囔:“都说不喝了。”
那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奈,像在哄他,“我酒量差,我醉了,你想说什么都可以。”
方煦来了兴趣。
滴酒未沾的同桌皱着眉地吸了一大口,肉眼可见的不情愿,方煦却笑得开心:“裴斯遇,也没有那么难喝吧!”
裴斯遇没说话。
方煦弯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声音小下去:“想说什么都可以?”
“嗯。”
“你醉了以后不记事吗?”
裴斯遇已经喝完一瓶,神色平静,低着头开第二瓶,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也许。”
“那我上回……”坑你。
方煦转了话,追问道,“到底记不记得?”
其实这个问题没有意义,记得自然记得,不记得自然不记得。
方煦没得到回应,也不纠结——
那人稳稳地罐着酒,喉结上下滑动,历经酒场数十年的熟练模样。其实在赶进度,方煦猜他脑袋里想着:快点醉,快点醉,要给方煦做树洞。
方煦忍不住笑起来,笑着笑着又有些惆怅。
太奇妙了。
初次知道周雯给他戴绿帽,他组了桌酒席,拼命想把裴斯遇拉到他的战线。他气急败坏,那人平平静静;
现在事情大白,戴绿帽演变成从头到尾的欺骗,方煦在门口撞见他来找他,他们在大桥中心喝酒,他心里百般情绪,那人还是平平静静。但裴斯遇开始陪他,他们在一个战线。
这是个转变。
没等裴斯遇真的醉倒,方煦盯着没有边际的远方缓慢开口:“我跟周雯在一起那天,她给我跳了舞台上的那支舞。”
“在深夜,偷偷地借了学校还没拆的舞台,她站在上面,很多束光照亮了她,她对面只有我,我看着她,天很黑很黑,眼前却是亮的,亮着的她对我笑,问我能不能在一起。”
“那一刻我真的很确定,特别确定,她喜欢我。”
说完这句,方煦哽住了,低下头平复情绪。
旁边那人也静默着,察觉出他说不下去,轻声问道:“她追了你很久吗?”
“我跟她,好像没有谁追谁。”方煦扶着头努力思索,“那时候的我,很不好,不像是她会喜欢的样子,但是她一直守着,关心着……我被她照顾的时间太久,久到那句话都没有问出来的必要。很早,我就想,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会有一辈子……我想一辈子的。”
声音越来越低,念出那三个字,心脏像被猛地攥紧,方煦自虐似的又念了几遍。
裴斯遇只是问他:“为什么不好?”
“嗯?”
“你。”
裴斯遇问,“那时候的你,为什么不好?”
方煦眉毛皱得极深,喉结滚了两三下才道:“我……我外婆走了。从小,从我有记忆开始,都是她陪我……要上初中的时候,爸妈让我回城里,说那边教育不好,我不想回去,不想离开外婆,但没办法,外婆也赶我过去。我跟外婆最亲了,她教我写字,教我很多事,从来没规定我要去做什么,她从来都是讲道理的,可是那次我怎么都说不通,我真的没有办法……”
心里最深的执念,是提起就会觉得难以呼吸,方煦陷进故乡的回忆,几乎在发抖。
“我到城里的第一年,经常回去,其实刚走那阵儿,她的状态就不太好了……我那时候应该发现的,可是……我以为,以为是我走了她伤心而已,我越来越频繁地回去,哄她,她也很快变成最好的样子,当时多问问可能就不能那样……我每次回去她都装得很好……”
裴斯遇从侧面搂住他,在他身上轻轻拍着,方煦半边耳朵贴上领口,另外半边被热乎乎的掌心捂住。
世界好安静,只有他自己的情绪在。
“直到那次月考,她走了,她从那上面……”
“那些人、所有人都知道,都不告诉我,她早上走,我晚上才赶过去……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方煦抖得太厉害。
裴斯遇抚着他头发,一遍又一遍道:“没事了。”
抱了好久,裴斯遇放开他。
他马上低下头,把眼镜摘掉,捏住衣角擦。没有屏障以后,眼里没流尽的泪直直滴到手上。
他听见裴斯遇慢慢道:“不要把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你外婆肯定很爱你,不愿意看到你哭。”
不要哭,方煦对自己说了千百遍。
可鼻子酸酸的,眼泪不受控制,掉得更凶。
裴斯遇偷偷买的那一大包纸终于派上用场,他使劲往脸上擦,牙齿咬得发酸,眼里还是有水渗出来。
方煦都擦疼了,恨恨道:“你就是逗我哭的。”
裴斯遇无辜地道歉,拿过纸巾帮他擦眼镜。
纸巾用了大半,眼前的人终于哭完,裴斯遇帮他把眼镜架上去。
眼尾的皮肤泛着红,跟细细的黑色镜架一衬,像个易碎的精致瓷器。恰巧方煦此刻瘪着嘴,受尽委屈似的。
“然后呢?”裴斯遇问。
方煦对着远处呼出一口气,缓了缓才道:“她走了以后……我很崩溃,在新的地方,本来已经在接受、适应,又不愿意了。因为他们选择瞒着我,我怨他们……讨厌那个不熟悉的地方,很长一段时间,我头上的天是黑的,黯淡的,没有光的。”
“所以,她让你重新有了希望?”
方煦听到“希望”这个词,偏过头看了眼裴斯遇,似是默许,又似是这个词太大了,他不敢答。
“不提以前了。”
方煦又捞过一罐酒,拿牙齿崩开,含了一口咽下去,才有了些身体上的实感。他艰难道,“今天她告诉我那些都是假的,她说……我,只是她选的一个好归宿,说从最开始到现在……从来没有真心对过我。”
“她喜欢女的,讨厌男的,但妥协选择了我,可笑吧……”
“你说,既然这样,这些年跟我在一起她怎么想的?”
他把这个问题抛给裴斯遇,自嘲意味浓重。
裴斯遇锁着眉头,像是没反应过来。
方煦转回去,兀自道:“我是不是特别傻啊?特地找上门就是去听这些……其实今天我想过了,如果她坚持说和那个人没关系,我就相信她,分手是一回事,相不相信是另一回事。在一起那么多年,她从来没有过对不起我,我不想不明不白,不负责任就结束……可是我过去以后,她说了那些……你说我是不是特别……”
“方煦,”裴斯遇叹着气打断,“我今天站在这里,光听你诋毁自己了。”
“我不就是傻吗?可笑吗!你碰到这种问题不傻?”方煦吸了吸鼻子,“七年,我被骗了七年,从乡下到城里的第二年就被骗,到现在我二十岁,我——”
“想报复吗?”
方煦生硬地刹住嘴,以为自己听岔,裴斯遇却问得清楚了些:“接受不了,所以,想报复吗?”
不像是眼前人会说出来的话。
方煦以为有厉害的计策,迟疑一会儿,顺着问下去:“怎么报复?”
“报复”两个字说得轻飘飘,也不像是从自己嘴巴里出来的——方煦突然觉得他俩都妖魔化了,还是裴斯遇带的头,好奇怪。
那人歪着头,眼里映着远处的小光点,看着他慢慢笑了:“你想的那个主意……够报复吗?”
方煦于是明白了。
“你醉了。”
裴斯遇笑了下,没再开口。
方煦去拿啤酒,发现只剩最后一罐,他掰着手指算数:“裴哥,三罐就醉了,你的酒量像蚂蚁,丢丢小。”
说着把剩的那罐打开倒嘴里,喉结滚啊滚,干完了。
犹不解渴,方煦心里烧着一团热火,从提起今天的失败对峙开始,烧啊烧,烧得他心神大乱。
自己没得喝,转头看见他裴哥咬着吸管,吸管里的水柱迟迟不上来,他忍不住又问:“有那么、那么难喝吗?”
裴斯遇这次倒认真答了:“不好喝,味道奇怪,还很苦。”
方煦盯着人间佳酿:“苦吗?”
“对。”
裴斯遇望过来,无声叹气,“苦。方煦你怎么那么能喝?”
对“苦”避之不及的方煦,心里的熊熊大火往上翻滚,火舌越涨越高,把脑袋也烧坏掉了。
他探过身子,卡进裴斯遇和护栏中间,嘴巴离那根吸管只有一丢丢远,心里的烈火只想要清泉浇一下。鼻子蹭到裴斯遇的,软乎乎的。
河面的风从后颈钻进衣服里,理智短暂回笼,他却没有退开,张嘴含住那根吸管,吸了一大口,咽下去。
他抬眼下结论:“味道一样。”
行为不妥,距离实在近。方煦对上那人沉沉的眼睛,心想酒量蚂蚁一样的裴斯遇已经醉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就着那人的手把一整罐吸完,还好心地拿过空罐子放进旁边袋子。
方煦趴在栏板上吹了会儿风,心里的火灭下去了。
身边很久没有声音,他主动道:“酒量要练,以前在乡下有个叔叔,每天都是一身酒气,但头脑很清醒,遇上什么事都乐呵呵地。他说,酒驾驭不了你,你就可以驾驭世界了。”
等了很久,等来裴斯遇送回他那句话——
“方煦,你醉了。”
这话听不得,方煦立刻瞪着大眼睛反驳:“我没醉!”
他才没醉,他能想到很多事!思路可清晰了!
方煦开始佐证:“那次我跑回家,打吊水的时候才想明白,你为什么也给我端了碗姜汤。就是因为你感冒,我喝了你的饮料被传染了,裴斯遇,你现在知道了吧?姜汤根本没用!那么苦!没用!”
“你的病毒好厉害,我从小到大都没怎么感过冒,这次弄了那么久一直没好透,前段时间还加重了——才不是因为别人!对,她那样对我,我也懒得想她,不想了,不想了!再也不想了!裴斯遇都怪你!”
“……怪我?”
耳朵边的声音极尽疑惑,方煦简直能想见裴斯遇皱着眉、难以置信的样子。
他把自诩清晰的脑袋瓜埋进胳膊,想了会儿才道:“不怪你,谢谢你。”
说完转过脑袋,用手掌在眼前挡着,放下,再抬再放,旁边的人影出现又消失,方煦笑了,最终让他出现。
“以前我觉得我们不熟,现在不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
“不,不熟。”
顿句可爱,好像是双重否定。
裴斯遇想了半天,深怕自己也醉了,打算吹着风静一会儿,身边却有张唠叨的嘴。
“……报复?你不是想帮我吧。”
裴斯遇悠悠看向醉鬼。
醉鬼眼睛很亮,翘着手指向他,像是偷偷地,把藏了很久的天机一语道破:“你!不是帮我报复,报复太不正当了……你想陪着我!你知道我一个人没脸,熬不下去……好恨,怎么这样……我再也不想见她们了……”
小方少爷的酒量是个谜,今天想醉,于是几罐酒下去就醉了,醉了也不开心,瘪着嘴,委屈巴巴。
裴斯遇叹了声,过去把人扶住。
——得快些回去,不然他俩大概下不去这个桥。
“你说,这个路为什么在转啊?好多电灯泡,电灯泡好大……”
被扶着的醉鬼胡乱挥舞一阵,舞累了,难受了,歪倒过来,细框眼镜硌到裴斯遇的脖子。
裴斯遇愣了会儿,推开些距离,替他摘了眼镜,放到自己的衬衫口袋,捧着那张不乖的脸问:“醉了?”
方煦摇头,笑得很傻:“我认得你。”
“认得?”
“不,不熟。同桌,不不熟,裴哥,不不熟——”
方煦念上瘾了。
裴斯遇半抱着他往前挪,前面是漫长似无边的路,而旁边是开心的小醉鬼,他忍不住笑起来,纠正道:“是不熟。”
“不!不熟!”方煦执着起来,脚步也要停。
裴斯遇迁就他:“嗯,不,不熟。”
快下桥时,嘴皮子都念疼的醉鬼换了话:“熟,秘密,好朋友……我们是好朋友了吧?”
裴斯遇一时没给出答案。
方煦追着嚷了会儿,抱住路边的杆子不走了,活生生一个无赖。裴斯遇终于应了。
好朋友倒过来,闭着眼央他:“好朋友,睡觉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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