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Ⅱ国王与近卫骑士与间谍统领（三）

“我是来找勇者大人的，范妮不在这儿？”厄德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发现女术士的身影。

　　“是的，她……刚刚离开。”安德丽娅不自然的笑了笑。

　　“我明白了，”厄德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但勇者似乎感觉的到他内心有些刺痛，只是勇者并没有深究。随后对方转向他：“我恐怕没能给您带来好消息，勇者大人。”

　　“我没期待过有人告诉我好消息，请说吧，大人。”尽管表情依旧古井无波，但他尽量在言辞上礼貌。

　　“北方的战事愈发不容乐观了，勇者大人。”厄德故作惋惜的说。

　　“所以您希望我现在就去战场，还是去铲除灾民变成的强盗？”勇者直接了当的提问，丝毫不掩饰眼里的锋芒。

　　黑卫首领满意的笑了几声：“您的敏锐程度也许真的能为您在政治上谋取一席之地，您真的不考虑从政吗？只要您愿意，即便是公爵的头衔也不会被吝啬。如果您愿意迎娶公主，我想吾王会很愿意禅位于你。”

　　安德丽娅瞬间就脸红了，她低着头，这股羞意从脸颊蔓延到耳根。尽管她并没有思考过和勇者结婚之类的事，但这样被厄德叔叔拿来说笑，确实使她感到羞怯。

　　她想开口阻止厄德叔叔，却又下意识的想听听勇者会说些什么。这些都叫马塞尔看在眼里，他的脸一会儿白一会儿红。下颚咬的很紧，他的牙齿简直快叫他咬碎了！

　　勇者的确没有让厄德失望，他淡漠的回答：“您的女儿，也就是教授我魔法的那位女术士阁下，她叫我要‘多交朋友’。”

　　“她说的不错，您觉得呢？”

　　“我觉得政治里没有朋友，所以我不参与政治。”

　　“但您真的需要朋友吗？”

　　“不需要，完全不。”

　　“那您就已经入门了，欢迎您。”黑卫首领张开双臂，像是要同勇者拥抱。

　　但青年只是摇摇头，用一成不变的声调说：“说说事情的细节吧。”

　　厄德笑了笑，他越发觉得他的义兄弟正在做一件危险的事情——感化狮子，哪怕还是一只幼狮。

　　他决定做些必要的事来防备这些意外，但无论如何，黑卫首领依旧将装好的信递了过去，“这里写有所有你需要的信息，记住，营地里可能有人质。以及，勇者大人，我们的其它骑士将参与其它行动，实在没有兵力援助你。”

　　勇者注意到对方的语气不再毕恭毕敬，这让他感觉舒服得多，他毫不犹豫的回答：“很好，我也很乐意一个人做这件事。”

　　“等等，勇者大人！”公主急忙打断，“您太莽撞了！您怎能轻易答应这样一件危险的事情呢？我一定要和您一起去！或是艾莉婕！范妮也一定会这么说的！”

　　“完全没有什么危险，公主。”勇者冷静的回答，赶在她的叮嘱说出口前堵住她，“您也听见了，里面有人质。女骑士阁下姑且不提，我为什么要带着你们俩个战场模特？为了送过去当人质？告诉我，这些人质很有可能是哪国人？”

　　“是有可能有，勇者大人。”费利克斯插了句话。

　　“真会帮忙！骑士长阁下。”勇者毫不犹豫的嘲讽了骑士长，后者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费罗西！”公主在一片混乱中大声回答，她的表情固执的可怕，“您的重点是什么？”

　　她怎么又勇起来了，勇者不由得有些无奈：“我会假设在场的所有人都比我在乎费罗西国民的性命。所以，如果这个‘建议’经过了国王同意，通过黑卫大人传达给我。那么，就是诸位大人一致认为，我足以解决这个问题——”

　　“或者，”青年直接同黑卫首领对上目光，“我正在被考验，是一种实战式的‘训练’——我的确需要这个。”

　　“愿您一路顺利。”厄德笑着看了一眼不断摇头的费利克斯，又看了一眼表情僵硬的马塞尔。水就要被煮开了，他心想。

　　“但是——！”安德丽娅准备说些什么，却被她的叔叔所打断了。

　　“接下来我们将进行赏赐，请单膝跪地，勇者大人。”

　　“我很抱歉，黑卫大人，你们的国王没有向您这样的重臣，转达过我和你们约定的三个条件吗？”

　　“我很抱歉，勇者大人，我刚刚所说的是王国的礼法传统，”黑卫首领露出了困惑的表情，“我没有听说过什么您的条件。马塞尔，你在王宫里服侍多年，有听说过这些事吗？”

　　“完全没有，大人——”他死死的盯着勇者，眼睛红的要滴血，“如果您需要我关于礼仪的建议，右脚后退一步，屈膝触地，左脚就那样蹲下就好。”

　　勇者看了一眼这位面色不善的侍从，并未多加理睬：“那么，请您记下，我并不受你们的礼法制约。以及我并非在服从你们的命令，而仅仅是接受建议。让他把东西放下，然后您就可以离开了。”

　　黑卫首领笑了笑，侧过身看着马塞尔。真是喷薄欲出的愤怒啊，他想着，是时候了，让我看看您会如何应对吧，勇者。

　　“马塞尔，你听见勇者大人的话了吗？快点，小伙子，按勇者大人的意思去办。”

　　费利克斯感觉事情正在变得奇怪，他忽然想起来厄德大人今天同他相遇时身后便已经跟着这位近侍马塞尔，而他通常都是随侍国王左右。他无法很好的说出来哪里不对劲，但即便是莲花也知道泥土的味道。正当他想提醒勇者，事情已经开始向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了。

　　“你、应该跪下——”马塞尔的表情非常狰狞，而又极力在控制他的语气。他刻意压低了声音，好让怒火还在胸腔内里徘徊，而不会随之泄露。

　　“请把东西放下，然后您也可以离开了。”勇者的表情冰冷，毫不客气的下达了逐客令。尽管他对近侍直白的愤怒毫无头绪，但这并不妨碍他自我防卫。

　　“别命令我！你这蛆虫！”年轻近侍的最后一丝理智被怒火——或者说妒火吞噬了，因为他瞧见公主看向勇者的表情只有担忧和关切，也许还有一种别样的情感——至少他是这么想的。

　　训练场上的所有人都被他的吼声吸引了注意，骑士们纷纷向他们看来，想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

　　“啊啊啊——！”他大吼着把东西放在一边，指着勇者怒骂：“你这不知恩义的外来者！你的一举一动都冒犯了国王的威严！践踏着费罗西人引以为傲的传统！陛下和公主大人对你还不够温柔吗？！你知道有多少人想要这种温柔吗？！可你竟然没有丝毫谢意！反而还冷脸相待！你不过是个空有‘勇者’头衔，毫无建树的寄生虫罢了！鲁莽！自大！无耻！我……！”

　　“你骂完了吗？”勇者抱起了双臂，他轻轻扬起了眉毛，声音冰冷且用词毫不客气：“我是在和你的大人说话，我虽然不必遵循。但你的行为可是完全给你热爱的王族们丢了脸呢，放牛娃。”

　　这个词如同烙铁般压在了他的心上，自从被国王从流落街头的过去中解救，他便一直试图忘怀这些人生污点，努力成为一个体面人。但勇者无心的话，点燃了他最卑微的过去。

　　他怒吼着冲向了勇者，想要挥拳击中他的脸。但勇者早有防备，他连续躲开几次近侍愤怒的攻击——这对他轻而易举——等到近侍露出了破绽，便右手向右猛地拉过对方的右手腕，破坏了对方重心，顺势将他推倒在地。

　　“冷静下来，马塞尔。”厄德适时的对愤怒的近侍施放了水魔法，冲去了他的愤怒，带回了他的理智。

　　“谢谢您，大人。”他捋开湿漉漉的头发，用一根绳子绑到脑后。

　　“带着您的人离开吧，黑卫大人。”勇者有些不耐的看着近侍。“你知道有多少人想要这种温柔吗？！”他回想起了对方的这句话，似乎有些理解对方的情绪变化来源了。

　　他又看向公主，她似乎还未理解近侍为何忽然暴怒。真是长满花海的脑子，勇者心想，但得尽快结束这个事情。训练场的骑士们已经将他们围住，似乎还有人赶来。

　　但马塞尔却未如他所愿，近侍从怀里取出手套，狠狠的扔向了勇者的脸，但却落在了勇者的脚前：“我要求同你决斗！勇者！”

　　“马塞尔！您在做什么？”安德丽娅已经来不及思考为什么，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请别阻止我！公主大人！”马塞尔的声音甚至有些悲愤：“没有人能容忍勇者这样对待您、对待王家！”

　　“勇者！如果你心怀骄傲！那就把手套捡起来！”他又高声呼喝，“如果我赢了你，请你公平的对待公主，对待其它人！”

　　“安德丽娅，”厄德阻止了正准备说话的公主，“听着，亲爱的侄女，现在让男人们谈谈吧，不适时的温柔只会让场面更糟糕。”

　　“公主……”一言不发的艾莉婕也一同劝阻。安德丽娅注意到对方和自己一样震惊，只好选择沉默。

　　勇者对这出闹剧的感想只有厌烦。自注意到对方对圣女抱有的情感以后，他很快就开始揣测对方的身份并非黑卫首领的近侍。而那位黑卫首领仅仅是笑着看他，这让勇者更加烦躁，但他依然尝试冷静思考：“圣女并没有和我提起过他，可以理解为她对他并不感到非常亲密或者重要，尽管他们互相认识。王宫的侍从往往是贵族们送来历练的子女，但那俩位近臣却没有介绍他的意思。”

　　“这家伙衣着品质很高，但并非贵族的样式，结合这两点，说明他应当不是贵族。举止冲动，不过提出决斗很自信，站姿优雅。虽然有外力的帮助，却也能及时扼制昏头的倾向，他一定受过良好的教育和培养。综上所述，他一定是王宫内的高位贵族——也就是国王的近侍，可能是那位费罗西国王的以前的近侍的孩子，或者他自己收养的……大致应当就是这样了。”

　　“该死，被这位公主拖下水了。”勇者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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