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李莲英举贤荐能

本来张日新和苏萍在单位各请了十五天旅游假。如果穿越成功，希望广泛接触清朝社会，遍访各阶层人士，看看自己家的现住址在清朝是什么样的，再去什刹海边坐一晚上，然后平安返回上班。由于掌握了大量宝贵的一手资料，回来以后不论是写论文还是写见闻录什么的，肯定都有轰动效应。

        看来当初的想法太过浪漫，方方面面都考虑不周。首先就忽略了颐和园在清朝是重兵把守的政府所在地，不要说从园子里走出去几乎就是不可能的，就算出去了，怎么进来？如果进不来，不通过转轮藏怎么能回到21世纪？那岂不就滞留在清朝了？

        倒霉的是，这二位还没出转轮藏就被护军发现了，就被当成了刺客。如果当真被押解到刑部，那是个认钱认势的衙门，先给你们安上个必死的罪名，等着你们拿出重金来自救。要银票？哪儿有哇，见都没见过。随身带的这点儿人民币人家才不认呢！重刑之下一逼供，落得个图谋行刺，那是必死无疑。

        为了逃避一死，张日新才想出谎称进贡的计谋。没想到所谓的“贡品”竟得到统领大人的赏识，统领认为若能帮他们把贡品呈献上去，一旦讨了老佛爷的喜欢，他自己也算是举荐有功。不图利不早起，统领这才情愿亲自出面帮他们疏通太监的关系。事已至此，张日新和苏萍也只能顺势而为，走一步说一步。好在转轮藏离此不远，若情况不利还可以伺机逃走。

        且说统领带着张日新、苏萍还跟了四名亲兵直抵永寿斋。把门的小太监报进去，回说：“请！”

        这永寿斋是总管太监李莲英在园子里的居所，离紫气东来城关不远，朝南有个小门儿可通太后的乐寿堂。进了院子，见有坐北朝南的正堂五间，另有倒座南房五间，中间是一个不大的院落。虽说占地有限，然而这是在宫里，谁要是在宫里能有这么一个院子，那可就是特权了。

        把亲兵留在院里，三人进了永寿斋正堂，见李莲英正侧卧在罗汉床上抽水烟，一名小太监跪在床前伺候着，另三名小太监在左近侍立。据说这些小太监都是李莲英的徒弟，经他调教出的徒弟，出师以后都可以当“上差”。

        只见真实的李莲英和电影、电视剧里扮演的不大一样。四十多岁的年纪，中等稍高的身材，肤色微黑，相貌平平或许稍嫌丑陋。绷着脸，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大概是在老佛爷面前一天到晚总得陪着笑脸笑累了的缘故。

        见他们进来李莲英做了个要起身的动作，统领忙驱前拦住：“公公请便，可别拿卑职当外人。”

        李莲英慢条斯理地回道：“那可就遵命了！”抬眼一看张日新和苏萍：“哪儿来的这么一对儿金童玉女呀，真俊呐！”

        他俩连忙跪下：“李谙达〖註〗吉祥！”这是刚才路上商量好的台词儿。

        “走近点儿让我瞧瞧，”李莲英招招手：“瞧你们的打扮不是中国人吧？”

        张日新说：“回公公的话，都是中国人。”

        “别蒙我了，中国人有这样打扮的吗？再说了，既是我大清子民，你的辫子呢？”已经是质问的口气了。

        统领忙驱前把刚才问明的情况述说一遍。李莲英忽感痰气上涌，咳了两声，小太监立刻捧上一个锃光瓦亮的黄铜痰盂，（此段细节不描也罢），痰盂撤走，另一名小太监递上一个热手巾把儿，李莲英接过来往嘴上拍了拍扔在床榻上，小太监立刻取走。

        李莲英喘了口气儿问：“照这么说你是给洋人当差的，你这家公司叫什么字号啊？洋人的公司我也知道十个八个的。”

        “敝公司叫多莉应用技术有限公司。”这是张日新借用克隆羊的名字现编的。

        “洋人都怎么啦，起的名字都这么啰嗦，瞧咱们中国的买卖家儿：内联升、瑞蚨祥，叫着多顺口儿。我就不明白，洋人的公司干嘛都叫有限，一有限这买卖不就做不大了吗？”

        “是，是，公公说的是。”统领附和道。

        “那，何头儿今儿个找我，有何贵干呐？”李莲英问。至此他俩才知道统领姓何。

        何统领就把刚才问明的情况述说了一遍。

        “哼，不是我说的，六部衙门没几个好东西。”李莲英不忿儿地说：“不过这话可就又说回来了，这贡品要是由我直接呈递，那些人沾不着油水儿，嘴上不敢说什么心里头也得挑眼，我何苦呢？你也是多一个鼻子眼儿出气儿，管哪门子闲事儿啊！”

        “公公，卑职是想，要是他们呈送的贡品都比不上您的，您不是脸上有光吗？”何统领说。

        “有那么邪乎吗？莫非说这普天之下还有我没见过的宝贝不成？”

        何统领忙说：“哟！可不敢这么说。日新呐，要不然你先弄一段那个出声的，哄着公公乐呵乐呵。”

        张日新打开录音回放，手机里发出李莲英的声音：“有那么邪乎吗？莫非说这普天之下还有我没见过的宝贝不成？”

        李莲英先是一惊，继而呵呵一笑：“有你的，真邪性！这不是我刚说的吗？嘿！拿过来我瞧瞧。”忙示意小太监扶他坐起来，小太监忙把炕桌拉过来戗在他背后。

        李莲英把手机拿在手里翻来覆去把玩着、摩挲着，黝黑锃亮的外壳，这是什么材料？乌木？没有木纹儿呀；墨玉？比玉轻呀；琉璃？用手指弹了弹，也不是。甭管什么材料，眼见得这东西没有嘴，它怎么就会说话了呢？还能学我的语声，真闹了鬼了。不由得说：“嗯，是个玩意儿，照这么说我刚才还真打了嘴了，没见过，真没见过。”

        何统领趁机插话：“还有新鲜的呢！日新，你再把那几样儿功能弄一回。”

        “什么叫功能啊？”李莲英问。

        何统领抢着答：“功能就是玩法儿，是个新词儿。”

        “嘿！别瞧你一介武夫，还真那什么，刚学的吧？”李莲英点指着何统领，何统领笑而不答。

        于是张日新把照相、视频都演示一遍。李莲英伸手叫小太监：“拿放大镜来。”举着放大镜反复端详，嘴里不住地重复一句话：“真是个好玩意儿！”最后说：“你说这洋人怎么琢磨来的？”

        张日新本想说这是国产的，继而一想，这样一说又会引发许多解释不清的问题，他甚至会说：“既然是国产的，在哪儿能买到啊？给你银票，你给我买几个来。”现在身在清朝，我上哪儿给他买去？算了，别自找麻烦了。

        李莲英又问张日新：“相片儿就甭说了，太后老佛爷也照了不少了，那个能动换的……”

        何统领忙说：“那叫视频。”

        李莲英点指着他笑道：“何头儿你也就比我早知道一会儿，就跟我这儿谝来了，可真有你的！”又转向张日新：“你说这个什么视频会不会把人的魂儿勾走啊？要是老佛爷玩儿过以后有个什么灾呀病啊的，我可担当不起。”

        张日新说：“公公不必担心，拍照片、拍视频我们玩过多年了，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说罢他把图库里他俩的照片、视频调出来给李莲英看。

        李莲英看过才打消了顾虑，却又发现了新的问题：“这里边已经有了你们的相片，赶明儿太后老佛爷的相片也搁到这里边，这要是掺和到一块儿可就犯了上了，总得尊卑有序不是？”

        张日新说：“这好办，我把我们的照片、视频都删掉。”心里却暗笑：他这个奴才当得真够尽心的。

        李莲英却问：“怎么搧？”转对小太监说：“给他拿把扇子来。”

        张日新忙说：“不是那个意思，不是用扇子搧，我说的删就是把我们的照片和视频都除掉。”完成了删除操作以后说：“公公放心，删完了。”

        “蒙我是不是？我眼睁睁瞧着，你什么也没搧出来呀！”

        张日新顿时无语，怎么才能跟他讲清楚啊？想了想，把刚才给李莲英拍的照片调出来，说：“公公您看，这几张是您的照片，您看，一张，两张，三张，再往后，没了。再往前翻，第三张，第二张，第一张，再往前，没了。”

        李莲英点点头，忙说：“那你把我那几张也删了吧，这要是跟太后老佛爷的相片搁到一块儿，可是大不敬之罪。”

        张日新删除后说：“公公请看，都没了。”又说：“这个孝敬公公您，还有一部上贡。”

        “那我哪儿敢要哇！主子还没玩儿呢我先享受，那是什么样儿的罪过儿呀，万万使不得。”李莲英连连摆手：“告诉你，这两件儿一个孝敬太后老佛爷，一个孝敬皇上，皇上可喜欢西洋玩意儿了。”张日新注意到，每逢他说太后老佛爷和皇上的时候，总得望空拱手，心想：也真够累的。

        张日新又从双肩包里取出一个数码相机，演示了一遍摄、录功能，说：“这个孝敬公公，公公笑纳。”说完又把相机里原有的照片和视频全部删除，并给李莲英看过。

        李莲英接在手里把玩一阵儿，说：“这是照相匣子，我懂。柯达牌的蔡司牌的我都有，都是老佛爷所赐，哪儿有你这个好啊，得，却之不恭，那就愧领了。”又指着何统领：“何头儿，你可真是个有心之人。”

        李莲英转对张日新和苏萍说：“明儿个我带你们觐见太后老佛爷呈献贡品，不过你们现在这身打扮可不行，我得给你们换换。”

        他二人齐说：“全凭公公做主。”

        〖註〗：谙达、公公都是对太监的尊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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