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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乐游湖轮船爆炸


这天下午太后想游湖。按照李莲英的建议永和轮用缆绳拉着龙舟停靠在“水木自亲”码头。太后带着李莲英、德龄姐妹、苏萍、两名命妇、四名宫女还有两名太监登上龙舟。

        这龙舟长约五丈,前一半是一间重檐斗拱的木制殿阁,前方敞开,居中的一个较小的地平台上安放太后的宝座,宝座前照例有一个御案,摆放茶点果品之属,众人侍立两旁。龙舟后边有一间较低的舱房,舱房里有盥洗间和茶炉等设施,龙舟两侧有走道供撑船之用,今天有永和轮在前方拖拽就不需要人工撑船了。

        永和轮遵照太后的旨意拖着龙舟往石舫、豳风桥方向行驶。永和轮两侧的巨大明轮旋转着,拨出两道白色的水花,发出连续的哗哗声。至豳风桥略作停留折向南,驶向龙王庙。龙舟右侧的西堤,一改其它景区雍容华贵的皇家气派尽显乡野秀色。堤上六桥各具丰姿,依依杨柳苍翠欲滴,土石的堤岸芦苇丛生。

        也许是哪个难题今天有了解决方案,一路上太后心情不错。虽然话不太多,但是看脸色也能看出来,所以德龄姐儿俩也就有说有笑的了。每到这种时候太后绝不会拿规矩约束她们,反倒是女孩子们的嘁嘁喳喳可以使她暂时忘却自己的衰老。

        永和轮拖着龙舟在南湖岛南边的御码头停靠,驻守南湖岛的太监和龙王庙的僧众都到码头跪接。这十七孔桥像一根长长的扁担,它的东头挑着八方亭,西头挑着南湖岛。

        龙王庙建在圆形的南湖岛上,岛中央是一座土山,山上殿阁错落、怪石参差、树木掩映、花影迷离,沿岸玉栏环绕,水影波光,浪声汩汩。

        众人搀扶太后上了岸,坐上早已备好的八抬凉轿,拾级登高来至龙王庙。苏萍看了心里好笑:通共七、八级台阶五十来米路程也要坐轿,这老太后也真能摆谱儿。

        龙王庙正殿里供奉的是东海龙王。龙王像前有一香案,案上有古铜香炉,两边对称地摆列着蜡钎和宝瓶,香烟馥郁、神像肃然。

        至宝殿前降舆,众人簇拥太后来至香案前,僧人早将燃着的香火奉上,太后接过来虔诚祷祝。苏萍等众人也在太后身后随着跪拜。此时僧众念颂真言,铙钹钟磬齐鸣,香烟缭绕,气象庄严。

        苏萍想,太后的外甥光绪皇帝被天下人称为真龙天子,既然他是真龙,那么眼前这个木雕泥塑的想必是假龙了?然而太后何以对真龙颇多挟制却对假龙顶礼有加呢?不理解。再有,她此刻虔诚祷祝的是什么?往小了说,她定是祈望龙王显圣保佑她此番游湖平安;往大里说,今春数月滴雨未见,她或许是祈望龙王普降甘霖润泽农田;若赶上雨水过剩的时节,她也会来求龙王节制雨水,使这泱泱湖水不要淹了她的颐和园。既然对龙王如此虔诚,必对他的法力深信不疑,既然深信不疑却为何又在湖东岸设置一个镇水铜牛?据说这铜牛的职责是一旦湖水漫涨,它可以喝掉多余的水量。如此看来实在是对龙王将信将疑并不十分信任,既然是并不信任,她此刻焚香膜拜念念叨叨岂不是白耽误工夫吗?都说迷信是封建统治阶级麻醉人民的精神鸦片,于今看来这种说法实在是高抬了统治阶级,他们自己何尝不在吞食着麻醉自己的精神鸦片?

        正自胡思乱想,太后已结束了礼拜,回过头来有一搭无一搭地跟僧人问了几句什么。众人乃搀扶她上轿回到龙舟。

        龙舟随着永和轮离开龙王庙继续往南驶向凤凰墩。太后说:“咱们这个园子,有福,有寿;有龙,有凤;有牛郎,有织女;还有一个大乌龟。看看你们谁说得上来?”其实这些问题的答案苏萍都知道,因为21世纪颐和园的导游手册里都说过。但是他尽量把发言的机会留给别人,只有快冷场的时候她才说话。

        容龄年纪最小,她抢先说:“回老祖宗,前边的凤凰墩是凤。”

        太后点头:“说对了一个,那龙呢?”容龄转了转眼珠:“龙王庙。”太后说:“行啊!接着说。”

        德龄说:“铜牛是牛郎。”

        太后问:“织女在哪儿?”

        德龄说:“是耕织图吧?”

        太后说:“对了,那福在哪儿?寿……”

        忽然一声巨响,惊天动地。只见前方的永和轮颠了一颠,停住不走了,一团浓重的白烟在船体上方滚卷着缓缓升起,隐隐听到永和轮上传来呼嚎之声。永和轮造成的巨波很快传过来,使龙舟剧烈颠簸了一阵。龙舟上的人都本能地扶住老佛爷的宝座。稍停,李莲英说了声:“老佛爷,咱们回克啦!”太后垂了垂眼皮算作回答,李莲英立刻解开与永和轮连接的缆绳,命两名太监抄起竹篙拨转龙舟往回划。途经龙王庙,李莲英让龙舟在龙王庙的码头停靠片刻,打发一名太监由此上岸,并叮嘱了几句,龙舟再继续往回走。

        苏萍知道李莲英是派那名太监组织龙王庙的留守太监去营救永和轮上的人。心想:临危不乱,指挥有度,难怪让他当总管。此时只有一名太监在龙舟右侧撑竹篙,把握不好方向,李莲英立刻抄起另一根竹篙,也在左侧撑起来。苏萍见他官居二品也来撑船,看不过去,要从他手里接过竹篙,李莲英凑近了小声说:“苏姑娘,使不得,我还不知道怎么谢你呢。”

        苏萍用眼神示意他:“可别让太后听见。”

        回到乐寿堂,惊魂甫定,众皆无语。李莲英轻声问:“老佛爷,传膳吧?”太后点点头。晚膳摆上,太后没吃几口就撂下筷子了。依例撤席,进茶。太后端起盖碗说:“莲英啊,要不是你出的主意,我今儿个……哎!你护驾有功啊,你说我怎么赏你吧。”

        “老佛爷,您吉人自有天相,奴才不过尽了点儿本分,哪儿敢讨赏啊?”李莲英躬身回话。

        “我知道你喜欢什么。”太后招手叫来另一名御前太监:“传我的话,让内务府广储司把去年福建巡抚进贡的珊瑚如意拿来。”

        功夫不大,那名太监带着内务府的人捧着个锦匣回来了,恭恭敬敬平放在御案上。太后示意打开盖儿。盖子一掀开,顿觉红光映照满堂生辉。一柄殷红殷红的珊瑚如意呈现在众人面前。在它的云头上镶着五颗莹白的珍珠,粒粒饱满。

        太后说:“非得四尺以上的大支珊瑚掐头去尾才能选出这么块料来,这么大的珊瑚本来就难得,还得是红珊瑚,还得没有杂色儿就更金贵了。去年这件贡品呈上来的时候,你都看直了眼儿了,”她一指李莲英:“当我不知道呢?得,拿去吧!”

        “哟,折煞奴才了,奴才可没那么大造化。”李莲英躬身说。

        “行了,甭假招子了!”

        “谢老佛爷,天高地厚之恩!”李莲英双膝跪地声似哽咽。

        “得了,我该歇着了,都下去吧。”

        众人跪安。

        李莲英背着手往回走,小太监双手捧着锦匣跟在后面。李莲英心想:“这个苏姑娘……可真有邪的。”

        苏萍和德龄姐妹往后山走,她的宫女小慧和德龄姐妹的两名宫女都在一旁搀扶。天刚擦黑儿,一路上树影婆娑、怪石嶙峋,若不仗着人多还真有点儿瘆得慌。路上聊的当然是今天的险情,还有那柄金贵的珊瑚如意和李莲英的得意劲儿。

        进院儿,进屋,关上门儿。小慧说:“姐姐洗脚吧?”

        且慢,她二人本是主奴的名份,小慧何以管苏萍叫姐姐呢?

        小慧看上去比苏萍小了七、八岁。太后刚刚把她指派给苏萍的时候,她仍然严守宫里的规矩,管苏萍叫主子或萍主儿,她自称奴婢。动不动就下跪,一天到晚形影不离。苏萍想:我一个21世纪的青年,怎么能接受这些封建的陈规陋习呢?有一天也是在小慧伺候她洗脚的时候,她跟小慧说:“当着外人的时候,咱俩还照旧演戏,回到家里咱们就姐妹相称。在家里吃饭呢,也别分先后,你也别站着吃,咱姐俩一桌吃不是挺自在吗?”

        小慧愣了一愣,突然趴在她腿上大哭起来,抽抽噎噎地说:“老天爷开眼,我跟对了主子了。”苏萍一想,得,还是主子,慢慢来吧。

        小慧又抽噎着说:“有件事我不该瞒了萍主儿,老佛爷让我留点神,萍主儿平时说什么、做什么、和什么人来往,都让我随时禀告。还有,给咱们收拾屋子的小太监小满子,大概老佛爷也派给他同样的差事,我看他特别留意萍主儿的双肩包,所以每次咱们出去以前我都把那个双肩包藏到我的床铺底下。”

        听了这话苏萍既感震惊又感到并不意外。晚清的史料读了不少,深知慈禧的为人和她的用人之道。由于她是搞政变上台的加之生性多疑,所以总严防别人对她搞政变。不要说一般的臣下,皇上身边不是也安插了她的耳目吗?于是对小慧说:“好妹妹别让你为难,你尽管如实禀告吧,如果你不去禀告反倒让太后生疑。咱们既没有背人的话也没有背人的事,我所说所做的都是为了国富兵强,再没有别的奢望了。”

        太监小满子是个机灵鬼儿,干活儿特麻利。苏萍想,在我的时代,这个年纪的孩子正该读高中,可惜他生不逢时,落得个净身为奴,哎!苏萍也对他说过:“进了咱们这个院儿就不要那些规矩套子了,整天下跪请安的多累呀,多生分呀,也别主子奴才的,跟演戏似的,往后你叫我声姐姐就行了。”小满子听了却像受了惊吓一样后退两步,躬身说:“奴才不敢,使不得,那一来不就乱了名分了吗?”苏萍听了这话心里真不是滋味儿,心想,小小年纪,他受的奴化教育可谓根深蒂固了,往后慢慢开导他吧。

        因为小慧属于御前的上差,小满子总想巴结她,她却总是爱答不理。个中原因苏萍也想不明白。

        苏萍想送小慧一件礼物,原想把电子表给她,一想,不行,这玩意儿连隆裕皇后都没享用过,小慧要是戴上还不让她招人嫉恨?但又实在找不出有价值的东西,就把自己的有机玻璃发卡和一个塑料梳子给了她。万没想到她知足得什么似的,因为1894年的人全都没见识过有机玻璃。这个宝贝发卡小慧平时舍不得戴,非赶上节庆之日才戴上。阳光下发卡上的珠光金丝涂料熠熠生辉,夺人眼目。小宫女们都围过来,细细地看,轻轻地摸,后来索性让她摘下来,用绢子擦擦用手捏捏,问:“这是什么材料的?是珍珠吗?”小慧漫不经心地说:“这叫软玉,是我主子从西洋国买来的。”大家都啧啧称赞,只听有人小声说:“比不了人家,人家跟对了主子了。”小慧心里那叫美呀。

        更让苏萍不解的是那个塑料袋。本来她随便找了个塑料袋把发卡、梳子装进去,这次就连同塑料袋一起给了小慧。小慧见了塑料袋眼睛发出异样的光。1894年,大多数中国人尚不知道玻璃为何物,太监宫女显然比一般人优越多了,他们不但见识过玻璃窗、玻璃器皿,还知道它们的性质:脆,易碎。但是这个袋子是什么材料啊?它像玻璃一样透明,像绸缎一样柔软。她把塑料袋轻轻抚平,两手举起,跑到院里,透过它看房子、看树、看天。那股子兴奋劲儿,全然没注意到苏萍在含笑看她。第二天苏萍看到,小慧的发髻上多了一个用一寸宽塑料膜扎的蝴蝶结。自然招来更多同伴的围观、研究、羡慕。她们惊异于蝴蝶结的通体透明,惊异于它薄如蝉翼,更惊异于它能在风中颤抖。又过了一天,小慧的几个要好的小姐妹也戴上了同样的蝴蝶结。听说,太后老佛爷还把一个戴了透明蝴蝶结的丫头叫到跟前,仔细看了看。

        一来二去的,苏萍和小慧不但姐妹相称,更是情同姐妹了。本来苏萍也不让她伺候洗脚,她死活不依,就这样洗脚成了保留项目。

        今晚洗脚的时候小慧神秘兮兮地说:“姐姐大喜了,我听他们御前的说,老太后要给姐姐指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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