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游西堤巧遇宁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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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晨小慧说:“姐姐、姐夫难得闲在,还不在园子里逛逛?我在家做饭。”于是他俩沿山路往西下坡,信步走来不觉上了界湖桥。
由这里继续往南只有一条路,就是狭窄的西堤。这一带柳荫稠密,鸟语蝉鸣,沿堤六桥各具姿色、斗艳争奇。哪六桥?自北向南分别是:界湖桥、豳风桥、玉带桥、镜桥、练桥、柳桥。
传说昆明湖的前身叫瓮山泊,当年乾隆爷修清漪园的时候,派大批军、民把瓮山泊扩大、挖深,挖到这里打住了,并没和西边的两片水域连成一片,留下狭窄的一条就是西堤。因为杭州西湖的苏堤美景给乾隆爷留下极好的印象,就把它复制在清漪园里。据说现今西堤上的一些耄耋古柳还是当年从杭州西湖移植过来的。只是到了1894年西堤已十分荒凉,因无人打理蒿草、芦苇已有一人多高。
一路上他二人穿花拂柳时走时停,张日新把与郑都统组建侦缉处、派杨春林打入敌人间谍机构、探明乌依阿、胡顺昌与日敌勾结等情形一一讲给苏萍,并说现在只有宁亲王是否投敌还没拿到实据,但迹象已很明显。
苏萍说:“这个宁亲王本来是远支宗室,只因在镇压捻军的时候立过战功才重新被朝廷启用,现在已经成为御前大臣,入了军机。平时议事很会迎合太后的心理,但是出的主意却都是削弱大清国的国力、军力。”
张日新说:“按说处在他的地位,他个人的利益和国家的利益是高度一致的,属于俱损俱荣的关系。如果他投日,日本人给他的好处怎么可能超过老佛爷?如果国家遭殃他不是照样没好日子过吗?所以要说他投敌,从动机上就没法理解。”
苏萍说:“唯一能解释的是,日本打算通过一次战争废黜太后和皇上,承诺扶持宁王当傀儡皇帝,能让一位亲王投敌的只有这一种动机了。日本虽有吞并中国的野心,但是它也知道中国太大,中国的文化积淀太深厚,它一口吃不下去,只能徐图,先扶持一个傀儡代理人再逐渐蚕食。你想想,三十八年后的伪满洲国和抗战时期的汪伪政权不就是这样一个套路吗?”
张日新说:“对,我回去以后需要提示郑都统加强对宁亲王的监视,我们也感觉到如果没有宁王的授意,乌依阿、胡顺昌之流不会那么活跃。还有,你是不是找个机会把宁亲王投敌的倾向告诉慈禧?”
“这个恐怕不太容易。按历史记载,宁亲王在八国联军入侵之后才显形,在此之前他非常谨慎,在没拿到他通敌的确凿证据的情况下,我若去提示慈禧她不但不信,反倒会怀疑我的动机。”苏萍继续说:“我在慈禧身边听政多时,大概也看出一些脉络。总的来说,这个朝廷是一盘散沙、各怀鬼胎,各人有各人的算计。每个人都在争权夺利却全无国家观念。
“就慈禧而言,由于她是政变上台的,所以她每时每刻都要提防别人对她搞政变。就个人条件来说,她处处先天不足。首先她是个女人,在封建社会女人一生下来就居于从属地位,而她又偏偏要当统治者,这已是犯了大忌。她让光绪叫她亲爸爸,让太监们叫她老佛爷,就是企图用男性称呼来掩盖性别的弱势,此其一;再有,她并没受过多少教育,而她的臣下都是经过层层选拔的饱学之士,一个比一个强,教育程度的落差使她自卑,使她底气不足。我看过她给大臣的奏折写的朱批,她只会写”知道了”或”该部知道了”,像前朝的康熙、雍正、乾隆那样长篇大论、引经据典地教导大臣,她做不到,此其二;封建社会很看重出身门第,而她的父亲惠徵不过是个小小的笔帖式,官居八品;她自己刚进宫的时候不过是个贵人,起点都很低,此其三。由于这种种的先天不足,使得她对自己的地位处境非常敏感非常注重,她的个人权威不容任何人挑战。
“她采取的对策是:第一,喜怒无常,让大臣和奴才们觉得”天意难测”;第二,强化用权。权这个东西越是经常用,才越好用,如果长期废弛,权就无效了;第三,强化封建礼法、仪规和等级观念。包括跪的、拜的、穿的、戴的、举着的、抬着的、嘴里念叨的等等等等,要处处凸显她地位的尊崇。表面上看起来都是虚的,解决不了实际问题。但不要小看了这些虚套子,一旦百官臣僚把这些仪式重复了千万遍,自然就培育出主奴意识来。古今中外凡是有意神化自己的人,都非常重视仪式仪规之类的虚套子。而大办寿典正是这些仪式仪规的大规模的强化演练。你想想让当朝的皇上率领百官在排云殿向她叩拜祝寿是什么劲头?按说花了那么多钱办这个寿典,既不能让慈禧增寿,也不能让她更健康,但显然可以强化她的权威性,强化她在臣民心中的神主地位。所以今年的六十寿典是压倒一切的,没有商量的余地。”
张日新说:“你说她没文化,可是我在一次拍卖会上看到她写的”寿”字中堂,虽然我不懂书法,但看那字的间架结构却也端正。还有,记不清在哪儿看过她画的工笔花卉,真够得上画家的水平。”
苏萍说:“你受骗了。慈禧这人大权独揽,暴戾乖张,朝野对她几乎都是负面评价,她知道不知道呢?知道一些。这样她就需要借助文化色彩来修饰自己的形象,就好像脸色苍白的人总想搽点儿胭脂似的。她的所谓书法,有相当一部分是大臣写的,钤上她的御玺就算是她的作品了,可以赐给有功劳的臣下。有趣的是她自己也写过,怎么写呢?要借助所谓的”双勾描法”。比如”福”字,先让大臣写一个,然后让太监在那个字的笔画边缘处扎出密密麻麻的连续的针眼儿,再把这幅字铺在一张没字的白纸上,在针孔处扑上滑石粉,再小心地把上面这张揭开,会怎么样?”
张日新恍然大悟:“我明白了,由针孔漏下的滑石粉会在下边这张纸上圈出这个字的轮廓,她只要沿着这个轮廓写就行了,写完了把滑石粉掸掉就不留任何痕迹了,真狡猾。可是那些画儿呢?”
苏萍说:“那些画儿确实骗过了不少人,其实是一位叫繆嘉蕙的女画家画的,钤上慈禧的御玺就算是她的作品了。就这么简单。慈禧把繆嘉蕙养在深宫,赐三品服色。”
“怎么跟你一样也是三品啊?你见过吗?”
“见过一次,五十来岁的年纪,为人很低调。不过她一般在大内如意馆,不常过这边来。哎,你就爱打岔,刚才说到哪儿了?”
“说到这个朝廷是一盘散沙、各怀鬼胎。”
苏萍继续说:“而醇亲王呢,他一门心思迎合太后的心理,给她修园子、办寿典。为什么呢?因为他的儿子光绪皇帝还在太后的掌控之中。醇亲王要让太后在颐和园里过得舒坦,让她乐不思蜀,懒得再过问紫禁城里的事,使醇亲王的儿子能少受干扰,安心在大内当皇帝。当然这只是他一厢情愿,四年后的戊戌政变是他无法预料的。坏就坏在醇亲王既入主军机又管着海军衙门,挪用了大量海军经费修颐和园,使得甲午之战还没开打就已经从财政上输给了人家。”
一路上攀花折苇细语缠绵,不知不觉上了豳风桥。穿越前他俩常在这里驻足,这里是观赏万寿山的最佳位置,无论是距离还是角度都恰到好处。若不是周围的荒芜,若不是周围渺无人迹,他们面向万寿山,坐在桥亭的坐凳上感受着徐徐清风,几乎忘记了是身在清朝。
苏萍继续说:“再如翁同龢,作为帝师他有着先天的优势。早年翁同龢的哥哥在和太平军的战斗中弃城逃跑,李鸿章和曾国藩参劾了他,使他获罪流徙,由此翁同龢记恨在心挟嫌报复,一辈子跟李鸿章对着干。前者他作为管钱的户部尚书连续几年不给北洋军拨款,使得北洋军未曾开战就从装备、战力上输给了人家。造成这种现状后他成了最坚决的主战派,他想把这支装备陈旧的军队推上前线,借敌人之手消灭它,让李鸿章变成光杆司令,以解他心头之恨。所以说他的主战跟别人主战是不一样的。”
忽然张日新吼了一声:“干什么的!”
只见从桥北边草丛里站起一个年轻太监,赔笑打千说:“小的到这儿给我家公子爷粘唧鸟儿〖註〗来了,这位爷,扰您了,您包涵,您包涵!”说罢把藏在草丛里的一根长长的竹竿竖起来,以表明他是真的粘唧鸟来了。
“粘了几个了?我瞧瞧。”
“还……还没粘着呢,爷宽坐,我那边儿瞧瞧去。”
“唧鸟在树上,你钻到草棵里可不是粘不着吗。”
这太监干笑着跑远了。
苏萍问:“真吓人,怎么回事啊?”
张日新笑答:“是个小特务,偷听来了,不知道是谁派来的。”
“他听到没有?咱们刚才那些话可都是杀头的罪过啊。”
“没有,他从北边过来的时候我就察觉到杂草摆动的方向跟风向不一致,他刚移动到桥下就被我吼出来了。”
“真可怕,看来这儿不安全,走吧。”
他俩从豳风桥下来往北走,忽见从远处界湖桥上下来一拨人。怪了,这西堤平时荒无人迹,不早不迟,今天我们到西堤走走,竟偏巧还有人有此雅兴。及至走近了,发现居前的是宁亲王,身后跟着几名太监和穿官衣的人。
他俩只好停下站在路边。待对方走近,张日新躬身施礼:“卑职拜见王爷。”苏萍也福了一福,然后隐在张日新身后。
宁王趋前两步伸手让了让,说:“哎哟,我当谁呢,原来是张参领伉俪,幸会幸会!”又回身对他的手下说:“这位张参领就是火箭炮的设计师,年轻有为,后生可畏呀!”再向张日新说:“本王一向爱惜人才,不期今天巧遇,如蒙不弃二位一起到舍下叙谈如何呀?”
张日新说:“承蒙王爷抬爱,在下就高攀了。只是今天卑职奉太后懿旨查验水师学堂工程,太后还等着我回话呢,改天再趋府拜望吧!”说罢深施一礼拉着苏萍往北去了。苏萍想:日新真能随机应变。
宁王看着他们的背影点点头,捻须狞笑:“敬酒不吃,哼,你吃罚酒啊!”
〖註:北方方言,蝉俗称唧鸟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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