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莺与玫瑰-Chapter 127

江榆瞧着此刻面色难堪的霍影，心情不由愉悦了几分。果然，有些快乐确实得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江榆并不是一个喜欢幸灾乐祸的人，跟容戈呆久了，却难免被他影响地有些坏心思。
　　像是霍影这般久经商场，油滑世故的人，江榆无需让他真心实意佩服自己，只需要拿捏得住，便就会像是蛇被捏住了七寸，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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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影皱着眉，眼中带着深深的不解，似乎到现在都没搞明白江榆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如果被秦先生知道了……霍影没忍住打了个冷颤。
　　过了许久，男人才艰难地开口道：“你怎么会认识秦先生……？”男人一开始低着头，说话时才抬眼看向江榆。霍影满脸踌躇毫无掩饰地暴露在江榆眼中。
　　女人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眉毛轻轻挑起，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
　　这场交锋从霍影问出这句话开始，便已有了结果。
　　只听女人慵懒的声调中带着自信，眼中更是闪着点点光亮。“你当然不会知道。”女人轻声嗤笑了一声，继续说道：“秦先生和老爷子间，有半师之谊。”
　　说到这，江榆故意停顿了一下，眼睛细眯了一下，似是透过霍影的面容回想着往事。过了一会儿，女人才幽幽说道：“我突然记起，老爷子之前让您给他找一画，虽然这画确实已然物归原主，可可这归还的方式却有些不大像样，您说是吧？”
　　江榆的目光轻扫而过，眉眼中皆是嘲弄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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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榆所说的画，便是在之前霍南居举办的拍卖会上，她高价拍得的那一副唐伯虎的画作。这副画，最终还是让江榆放到了老爷子生前的收藏间中。
　　姜老爷子生前便将这些书画视为命根子，更是将为它们单独辟了一间屋子出来。原先早已摆得满满当当，可江榆后来才发现，老人独独移出了一块空位。那层的架子上积了一些灰，那时江榆也没找人，自己抽了几张纸巾细细擦了一下。随后便将那副自己拍得画放在了上面。
　　房间又重新变得满满当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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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影自然是想到江榆所指为何，眉头一皱，紧咬着后槽牙说道：“既然江总那么喜欢那幅画，我自然要投其所好。”男人话音一顿，大抵是又想起了江榆话中的“秦先生”，缓缓吁出一口气，说：“我回头就把那钱给江总您划过去。”
　　江榆面作惊讶，受宠若惊地说道：“那多不好意思啊？”女人轻声笑了一下，连虚伪客套也都是一句话的事情，“那就谢谢霍老板的慷慨了。”
　　霍影此刻的脸色如同外头的天气一般阴沉。他锐利的眼紧盯着面前的笑颜，默不作答。他似乎明白，江榆的目的并不只是这几千万，若非如此，他也不会有今天与江榆会谈的这一出了。
　　果然，江榆换了个坐姿——双手交叠置于桌面，头微微歪了几分，神情还是刚才那般，嘴角带着讥讽的笑意，眉眼间一片冰冷。
　　“霍老板，秦先生那里我可以一个字都不说。毕竟，就单单是您私吞画作这件事，想必他都不会放过你。”江榆的双眸中带着三分讥讽，一分怜悯，其余皆是其故作的淡然。
　　此刻的江榆并没有表明看上去的那么镇定自然。那位秦先生确实要叫老爷子一声老师，可这跟自己可没有半点关系。现在的江榆不过是京剧舞台上，在背后插着好几面大旗的将军，看上去威风凛凛，实在也就是接着别人的威风罢了。
　　还好，霍影也不过是一条看门狗而已，自然不知道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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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榆继续淡然地说着：“我也不多为难您，只要那件事您帮我办了，不仅之前电话里的事情我帮你守口如瓶，秦先生那里，我也一字不说，如何？”
　　江榆话毕便静静等着霍影的回应。两座大山压在其身上，若是还能喘得动气，这霍影也能算得上一个人才。
　　一旁的座钟走动着，秒针轻微的“嘎吱”声，一下一下地敲击在霍影心上。他垂眸思索，江榆没有催，不过是又将手摆在了桌面上，漫不经心地轻轻敲点着。江榆敲点桌面的声音伴随着座钟细微的声响声，使得面前陷入踌躇的男人紧张得直冒冷汗。
　　分钟大概走了三圈，江榆放柔了声音，那嗓音中似乎带着蛊惑，“不过是一个小忙，怎么看霍老板这副样子，就像是我要你去死呢？”
　　“查个那么简单的事情，霍老板总不会没这本事吧？”
　　“还是说，这里面牵扯了太多事情，霍老板不好插手？”
　　江榆刚说完这句话，一直垂着头的男人倏尔将头抬了起来，目光中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惊。江榆这话说得漫不经心，可霍影看着女人这副淡然的神情，便觉得她肯定是知道了些什么。
　　江榆的神情太过镇定，以至于以假乱真的效果明显。
　　即便江榆并不是一无所知，但她一直以来都是一个追逐真相的人。江榆在一片黑暗中，一头扎进了眼前的一片白雾之中，在层层迷雾中被耍弄得团团。如今得以窥见罪恶的一角，那么，即使不为正义，不为公理，她也要为了她自己将那层遮掩罪恶的幕布扯下，将所有的肮脏丑陋都曝光在太阳底下，让炙热的阳光焚烧掉所有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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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榆。”这是江榆走进霍南居之后，霍影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江榆懒洋洋地抬眼，细瞅着霍影究竟想说些什么。
　　男人轻轻吐出了一口气，像是做了一个慎重的决定一般，眼中的目光被复杂的情绪替代。只听男人的声音中带着苍凉，像是大漠之上突如其来的一阵风，卷起了满地的黄沙：“我可以帮你去查，但是，那个结果是你能承受的吗？”
　　“一无所知难道就不是一种快乐吗？你就那么想不开，想要拿起一把刀自己朝着自己的胸口去捅？”
　　霍影的话落下许久之后，江榆才缓缓说道：“这是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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