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室-Chapter 32

容戈垂着头，昏暗的光影之下，无人能看清他此刻的神情。
　　男人的目光垂落到自己放在膝上的手，仔细摩挲之时，还能感觉到枪茧在皮肤中的那种酥麻感从指尖蹿涌到心房。容戈没有办法告诉祁闵川自己在纠结些什么，特别是当他知道绥江制药就是多年前的常氏药厂的时候，他在那一瞬间感觉到了某种突兀感……他时常会觉得自己活在一个漩涡的中心，周边一切所发生的事情都像是被刻意安排过的一样，这种突兀感使他不由毛骨悚然。
　想到这里，容戈的眉头都拧成了一团，牙咬得唇瓣通红，双眸之中还夹杂着彷徨与凛冽。他自然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他就应该不顾及一切去找到真相。但与此同时，容戈也不由感到一阵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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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戈的话音落下之时，距离他不远的祁闵川不由地陷入到了惊诧之中。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容戈这样的模样，不同于江榆离开那年的失魂落魄，而是一种孤寂与苍凉感将其包裹，让祁闵川觉得眼前人有些陌生，又觉得此刻的容戈分外成熟。
　　但他也没在这上头过多纠结，更没有问容戈这句话的意思。他轻挑了下眉梢，拿起桌上摆着的威士忌轻抿了两口，心中感叹道：从前的浪/荡子今日也要受这样的苦，说起来也真是讽刺。
　　两人又是沉默地坐着。祁闵川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杯里的酒，容戈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昏暗的包间之内，两个男人各怀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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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不知过了多久，容戈抬眼看了下时间，此刻已过了十点半。男人起身整理了衣襟，将领口的褶皱弄平，对着祁闵川说道：“我先回局里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没等祁闵川应声，容戈便抬步朝着门那端走去。可还没等他走了两步，一直坐在原处喝闷酒的人突然开口，说：“我还以为你会让孙老四做些其他的什么事情呢……”就比如闹出一些其他的动静，好把源江集团从漩涡的中心拽出来。这其实是最直接了当，又省力的做法，起码能把此时的水搅弄得更浑一些。
　　可祁闵川没想到的是，今日的容戈只字未提，这怎么看都不像是他的作风。往常那个恨不得把全世界都捧到江榆面前的人，替她解决一切麻烦的人，今天突然像是变了样，像是被坚硬的铠甲包裹，连祁闵川都摸不透眼前人的心思。
　　男人站在原处一动未动，昏暗的光影衬得其此刻神情晦暗不明。
　　容戈过了好几秒才开口，伴随着一声遥远的叹息声，略显无奈地说道：“她不需要我在她身后保驾护航。”说罢，容戈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包房，任凭吵杂的音乐充斥着他的鼓膜。容戈此刻心中一团乱麻，巴不得底下的那些动静将心底的那些混杂的思绪统统打破。
　　从酒吧里出来之后，容戈原先是按照原路返回的，他想回警局去找找七年前甚至是更早，追溯到常氏药厂没有改名之前的资料。可当面前的红灯转为绿灯之后，男人心思一变，向前转了车道，往与警局相反的方向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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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榆看着眼前的文件，看得双眼通红，满布血丝。小型项目上的流程与沟通倒是没有什么问题，现在最主要的就是在与天林药厂的肖总谈判之前，把外界的那些声音统统清扫干净。流言蜚语有多么可怕，江榆深知其害。
　　薛琼立在门口，轻敲了两下门，看到江榆的视线转了过来，便说明了来意：“江总，等下的项目会议，你来还是我来？”对于现在的源江集团而言，默不作声不是一个好的处理方式，相反，积极应对或者正门硬刚大抵是一条好路子。
　　江榆没带眼镜都能看清薛琼面上的憔悴。她看了一眼时间，随后抬头对门口的女人说道：“我来吧。你先回去休息，会议内容我会让秘书整理好，明天给你。”
　　江榆觉得，自己这资本家当得还是有点人情味的。
　　薛琼点了点头，盛了江榆的好意。她现在确实累惨了。自从从警局出来之后，她就没有合眼休息过，一直保持着高度集中的注意力，到现在为止，脑中已是一片混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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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琼离开之后，江榆便整理了一下等下要用到的会议资料，又拨通了内线，道：“付锦，你来一下。”门口的付锦刚挂了电话，便匆匆走来，七公分的高跟鞋踩在大理石的地板上，发出“嘎吱”声，连带着江榆都听得真切。
　　“江总。”付锦快步走来，脊背挺地笔直，丝毫未见倦意。江榆看了眼，嘴角微微上扬起一个细微的弧度。看到别人还有精力做事，江榆此刻的疲倦也少了一些。
　　江榆将资料递了过去，身子倚着靠背，双眼的酸涩使得她不得不闭眼缓解。江榆一边揉着鼻梁，一边对付锦说道：“通知各个部门，十分钟之后大会议室开会。”
　　“好的。”付锦应声之后便走了出去，还顺带给江榆关上了办公室的门，让她好歹能闭眼休息几分钟。
　　这点时间的休息，对于现在的江榆而言也是弥足珍贵的。但女人此刻的脑海之中确实一派清明，高压之下，让她豁然想出了很多事情。
　　就比如他的舅父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再次提出收购绥江制药。
　　绥江制药的前身是常氏药厂，也就是常笑和常灵父母主持的那个药厂。常灵和常笑的死亡，大抵就是一个信号，标志着再无人能拦着他的路了。
　　那么，绥江制药究竟有何种魅力？能让江榆的舅父一直以来都没想过放弃……
　　但无论如何，只要顺利控股天林药厂，那么她舅父的如意算盘也注定打空。而那些她想要知道的答案，江榆相信就在不远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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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孤零零被放置在桌面上的手机发出了轻微的响震。江榆睁开眼，将手机拿了过来。上头是容戈发来的消息，问她是不是还在公司。
　　江榆不由滑动上头的聊天记录。这些日子里，容戈总是给她每天发着消息，有时是一句晚安，有时是今天吃了些什么，总之就是他的日常生活，让江榆觉得他时刻都在自己的身边陪伴着。可即便如此，江榆都没有给出任何的回应。
　　[对，我还在公司。等会要去开会。]发完这条消息之后，江榆又重新将手机扔回了桌子上，双目再次阖上。大约过了两分钟，女人再次睁眼之时，没有再看手机上的消息，而是将其揣回了外套口袋里。
　　该来的，躲不过。
　　而且，她也不想躲了。
　　江榆又戴上了眼镜，将眉眼中的冷冽尽数隐藏，徒留下了双眸中不时闪过的锐利。
　　江榆进会议室开会前，特意转去了秘书办。“如果等会有人要找我，就说我在开会，让他上来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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