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室-Chapter 140

容戈走出警局的时候，天光尚好。男人看着手里的录音笔，眼中闪着志在必得的光茫。这一次，上面就没有理由让他们缄默不言了，最快下月初，一定可以重启旧案。至此，那颗悬在心里的石头轰然坠下，容戈不由勾唇无声地笑了两下。即使他心里，这不过是遥遥前路所要迈出的第一步，也不妨碍他此刻的好心情。那前方漫漫，道阻且长。
　　容戈坐在驾驶座上，目光盯着江榆适才发来的消息看了半晌，最后心念一动，同样发了一句朱生豪先生过去：女皇陛下，臣稽首。姓容，名戈，字悦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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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戈鬼使神差地在信息框里打下了这一行字，又觉得异常的肉麻，刚想删去，却不小心按下了发送。男人瞧着对话框旁的“正在发送”转为了“已发送”，呆愣了两秒，后一脸生无可恋地阖上了眼，将自己重重地摔在车座的椅背上，并将手机扔到了副驾驶上，脸上更是明明白白地写着懊恼。
　　没事发什么短信？微信不好使吗？短信怎么就没有撤回功能呢？
　　就在容戈在内心质问之时，适才被其扔在了座椅上的手机轻微地震动了一下。男人宛若惊弓之鸟地坐直了身子，看着那亮了一下随后息屏的手机，就像是在看一颗手榴弹。
　　直到秒针转了两圈之后，男人这才将手机拿了过来，脸上更是忐忑，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半圈。若是江榆瞧见了他这副模样，大抵会觉得遇上了个纯情少年，随后再嘲笑他两声。容戈都能想象出江榆瞧见自己发的短信后的神情，一定是一副狡黠模样，嘴角还会勾起一个得意的笑。
　　容戈划开了手机信息，见江榆只发来了两个字：已阅。
　　男人不由失笑，手指在对话框上停留了数秒，脑海里竟想不出回怼的话。于是乎，容戈一副气馁的模样，将手机重新扔回了副驾驶，驱车前往了警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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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榆被护工推着，在小花园里懒洋洋地晒着太阳。手机微不可置地一震时，江榆就睁开了假寐着的眼。她看了一眼手机里的短信，对于容戈或许是一时脑抽才发过来的情话，江榆的嘴角不可抑制地上扬，双眼也跟着弯了一下，从眼底便弥漫出了笑意。江榆含笑地看着手机屏幕中的这一行字，随后手指在屏幕上停顿了几秒，似在想自己能发什么去回应这句话。
　　不过一刹那，江榆的眼中流露出了一份狡黠，嘴角的笑也便得有些顽劣。女人在屏幕上轻点了几下后，按了“发送”。
　　“江小姐今天的心情，似乎特别好。”站在江榆身后的护工笑眯眯的说道。
　　江榆微微愣了一下，右手不自觉地抚上了脸颊，只觉自己的脸上应当是笑容明媚洋溢的，否则也不会带着这一股子暖人的温度。江榆点了下头，承认了自己现在的好心情。女人的目光在看向远处的景致之时，笑意直达眼底。或许是今日的天光甚好，让人不自觉地卸下了满身的防备；亦或许是Simon他们的进展顺利，让她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总而言之，江榆此刻懒洋洋地倚在轮椅的靠背上，感受着无限好的日光。直到一阵冷冽的气息靠近，江榆才睁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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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淼舟适才靠近的时候，江榆还是一副悠闲自若的懒散模样，看上去就像是在度假一般。在他不过走近了两步之时，江榆便真开了眼，一脸防备地看了过来。宁淼舟瞧着她这副模样，不由失笑。他自觉自己长了一张还不错的脸，至少大部分的人看到他都会感到善意与温和，可偏偏江榆成了例外。
　　宁淼舟觉得，自酒吧的那场相遇开始，江榆便从未放下过对自己的戒心，当真是让他哭笑不得。
　　“怎么我一来，你就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我这张脸，就那么不招你待见吗”宁淼舟口中戏谑，但却扯了一个无所谓的笑。男人的目光在江榆身侧的护工身上转了一圈，眉梢轻轻抬起。
　　江榆注意到了宁淼舟的视线，微微偏过头对其护工说道：“宁医生应该有事情跟我说，你先下去吧。”
　　“好的。”
　　待护工离开以后，宁淼舟便站到了护工原来站得位置，他的目光落下，凝视着江榆的头顶数秒后，才推着江榆往前方的荫蔽处走。他一派闲适，江榆也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看上去倒是十分地合时宜。
　　短短的几步路程，都有人来跟宁淼舟打招呼。确如宁淼舟自己所言，他长了一张不错的脸，以此才能诓骗得了那么多人。
　　江榆的目光落在了两个人投在地上的影子上，神思渐渐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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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榆记得，第一次见到宁淼舟是在大一她刚进学校的时候。那时候的宁淼舟作为学生会的干部上台致辞，他穿着白衬衫和西装，气质隽秀。至于他当时是什么样的表情，江榆已经记不清了，不过当时的演讲效果很好，男人讲完之后掌声雷动。
　　后来，江榆被加入到了一个研究项目中，说是成员之一，也不过就是借着导师的光进来学习的。宁淼舟便是那个项目的核心骨。江榆不得不承认，自己当时在他身上真的学到了很多。江榆认可他的优秀，他的严谨。以至于曾觉得他就是应该活在学术领域这个世界的。
　　“学长，你在医科大的时候的那个研究项目，最后的结果怎么样了？”江榆垂着头，漫不经心地提了这一句，宁淼舟的脚步一顿。江榆在那一瞬间感到了周围气氛的骤然凌冽，想必是触及到了某条线。
　　江榆中途退学，具体的情况也不是很了解。她只知道，当时导师去世，项目组的很多人都退出了这个项目研究，到最后，那个个项目真正所围绕的核心人员，其实最后也只剩下了宁淼舟一个人。老拐查过当时所公开过的研究记录，那些数据结论，都表明那个实验的彻底失败。对于一个当时将研究奉为一切的人来说，这可是灭顶的打击。
　　宁淼舟的失态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转而又继续推着轮椅走向了那片荫蔽处。直到阳光在他们的身上投下了斑驳的影子，宁淼舟才停下了步伐，转而坐到了一旁的石凳上。
　　江榆不动神色地打量着男人，瞧着宁淼舟脸上的晦暗不明，嘴角默然地勾起了一个嘲弄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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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之间的沉默氛围，持续的时间不过两分钟，但江榆却觉得这个时间被几倍、十几倍地拉长。她一点都不喜欢跟这个人独处。没有人喜欢能看透自己的人，也没有人喜欢爱研究自己的人。宁淼舟很是不巧，他从酒吧相遇开始，便给了江榆这种感觉。
　　“江榆，你觉不觉得我们真的很相配？”
　　听到宁淼舟这样说，江榆下意识地挑了下眉，嘴角勾起了一个嘲讽的笑。
　　宁淼舟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随后解释道：“一个是背叛的人，一个是叛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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