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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秘密揭开


司徒流星将所有的秘密都毫无保留的说了出来。

        这秘密让楚留香骇然至极,呆呆的坐在那里,好像魂魄都被抽走了,他看得出来这个人没有说谎。

        他的朋友南宫灵,丐帮仁义无双的新帮主,竟然派人灭了司徒流星满门,就为了抢夺钱财。

        几年前司徒流星偶然得到一笔巨财,他本来是个独行大盗,得到那笔钱后就想要金盆洗手,从此隐居起来不做了,准备带哥哥一家在江湖上消失。

        不知道消息是怎么走露的,南宫灵在他走的前一天带人突然杀上门,一句话都没有多说,将他哥嫂一家全部杀死,孩童也没有放过。

        那时候司徒流星正好出门,没有死在当场,却在回家的时候躲在远处,目睹了那一场屠杀。

        司徒流星自知这件事说出去也没有人信的,丐帮帮主怎么可能杀人灭口,夺人钱财。

        他的武功也远远不及南宫灵,本来已报仇无望,便打算远逃边关,保住自己的性命,却在逃出边关的路上被二公子的人带走。

        虽然二公子的名头已经很大,但他的行事谁也摸不准,也没人知道他的身份。

        楚留香知道二公子这个人手段诡秘毒辣,有时候却也会做一做好事,所以会有些走投无路的人求到他面前。

        如此机密,南宫灵怎会让别人知道,是二公子将这秘密送到他面前。

        楚留香苦笑道:“还以为要查出这件事,一定极其曲折困难,没想到,有人已经替我做了,虽然知道这是二公子在借用我的手杀南宫灵,但我又怎么能真的不管。”

        死的不止是司徒流星的满门,还有不久前的四个武林名宿,朱砂门主西门千,天星帮主左又铮,沙漠之王札木合,海南剑派灵鹫子。

        每一个都很有名声,正好也很有钱。

        司徒流星跪在楚留香的面前,不住的磕头,额头上一片青紫,嘶声哭道:“小人知道南宫灵是楚香帅的朋友,但二公子说,香帅是武林中侠义第一人,知道了真相也绝不会偏袒。”

        “侠义第一人?”

        听到这句话,楚留香沉默许久,忽然冷笑了一声,道:“为了让我帮他办事,真是什么话都肯说了,我和他素不相识,他竟然还挺了解我。”

        司徒流星喜道:“这么说,香帅答应了?”

        “不答应又要如何,等他杀更多人?等他坐稳了丐帮帮主的位置,不更是想杀谁便杀谁,作为朋友,我还是希望他能回头。”

        司徒流星抹着眼泪站起来,道:“好,好……我听香帅的,为香帅作证指认……”

        三年生活在悲愤绝望之中,此时他见到希望,惊喜之下脑海混乱,忽然想到了什么,整个人一愣。

        “对了,承蒙那位公子大恩,心善救助,我才活到现在,走之前我一定要去言谢告别,如今我身无分文,没有什么能报答,实在对不起他……”

        思及自身对恩人毫无用处,反而拖累别人,司徒流星也满心委屈愧疚,眼泪又淌了下来,他用袖子一抹,长长叹了口气。

        楚留香也对那人起了好奇心,拍拍他肩膀,宽慰道:“男儿有泪不轻弹,你只要活下去,凭你的本事,还有时间报答他。”

        司徒流星也想不到自己能活到现在,听他这么说,也露出一个笑容来,道:“是……香帅说的对,我以后定能报答他的恩情,还要报答您的恩情。”

        绕过这条巷子,就到了一段清净的街道上。

        停在一处挂着两盏灯笼,干净无尘的门户前,司徒流星道:“就是这里了,那位公子来济南城做生意,所以暂住一段时日。”

        他说话时很轻声,提起那位公子就充满了感激和恭敬。

        楚留香知道,像司徒流星这样的独行大盗,本就有足够的本事,常自傲得很,极少会佩服什么人。

        他对这个商人,却是又感激又佩服,只要提起来,便从心里尊敬。

        由仆人领他们二人入内,庭院里素竹许许,鲜花正放,看得出主人是个闲情风雅之人。

        现在这个时辰,主人家应该已经睡了才对,但接应他们的仆人和白天一样及时,那就说明他们的主子还没有休息。

        在书房外通禀过后,仆人转身对他们道:“二位贵客,可以进去了。”随即提着灯笼退下。

        楚留香点头,目送他走远,这才推门而入。

        这书房布置得很奇特,一走进来,感觉这并非是读书的地方,而是睡觉的地方,屋子里很温暖,飘着淡淡的熏香。

        两张软榻就放在对面,绕过屏风,才看到桌椅,堆满了书的柜子,几盘特意拿来放在凳子上的糕点。

        他终于看到了坐在那里的人。

        年轻的贵公子坐在书案后,不是在夜读,而是在慵懒地拨算盘,对着一本账目校对。

        拿起一块糕点,他又放下,等到脚步声走到进前,才抬起头看向来客,嘴角泛着一丝柔和的微笑,那双温柔的眼睛也盈着清浅笑意。

        “贵客来临,在下失礼了。”

        他一开口,声音清润如水,仿佛春风拂过。

        楚留香又一次怔了怔,今夜他发怔的时间太长了,可他的确没有想到,来见到的会是这样一个人。

        他知道像这般的贵公子,往往是看不到司徒流星那样邋遢快死的人,不是不会怜悯,只不过他们的生活离那些太过遥远了。

        年轻的公子起身行礼,躬身作揖,温声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我都已清楚,若你能帮司徒兄达成所愿,在下自然也觉得高兴。”

        楚留香笑道:“阁下……”

        他忽然顿住了,对方并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字,他们的名字却被通报了去。

        司徒流星没说一句话,缩在屏风后昏暗的角落,脚也局促地收着,不敢踏在镜子般干净的地板上。

        贵公子忙致歉,微笑道:“失礼了,在下花东篱。”

        楚留香摸了下鼻子,忽又道:“江南豪富的那个花家?莫非阁下正是家主。”

        花东篱笑道:“江南豪富很多,花家也不止一个,但是我别无分号。”

        楚留香这回却没有吃惊,他方才就已经猜到了,叹道:“像花老板这样年轻的豪富家主,也找不出第二个来了,天下有钱人那么多,你是少有的让我佩服。”

        没想到花东篱说道:“有钱的确很能让人佩服。”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有钱人还真的很令人顺服,无论是真是假,至少表面上会说好听的。

        花东篱这才把目光放在角落,好像才看到那里站着一个人。

        司徒流星在角落里长揖到底,张了张口,还是没说出话来,颓然丧气地躬着身子。

        花东篱只是淡淡地一点头,道:“我都已明白,你不喜欢留,就回去吧。”

        司徒流星立刻转身出去了,好像得到释放的犯人一样,楚留香看得很奇怪,是他要来谢恩,怎么一句话都不说,他的恩人也不像他说的那样温善,竟然如此冷淡。

        花东篱知道他心里在奇怪,笑了笑道:“他以前定是风光过的人,但经历过那些事后,也会变得抬不起头,尤其在我这样的地方,我对他太客气,他反而难受。”

        凝注着他温柔的微笑,楚留香面无表情,突然也笑了,道:“说的没错,你的地方,你这个人,都会让人抬不起头来。”

        楚留香和司徒流星走到门口,花东篱听着他们之间说话,嘴角一直带着温和笑意,似乎听得有趣。

        虽然司徒流星对楚留香也是恭敬,谨小慎微地顺从,但不像对花东篱那样,不敢去见他。

        到底楚留香是江湖人,花东篱却不是,他的身份和规矩都是一般江湖人不熟悉,也不太懂的。

        “二位深夜来访,在下不方便多留,改日必定相请。”

        花东篱对楚留香微微拱手,送他走出门。

        司徒流星已快步走到远处,看不清他的人影了,花东篱的目光落在被月光照亮的石板路上,缓缓收回,侧目看着楚留香。

        “不知……在下可不可以也称楚公子为香帅?”花东篱笑道,清亮的眼睛落入月光,更温柔似水,朦胧的月色,轻轻的语声。

        “这个称呼很有趣。”

        “有趣?”楚留香不觉也笑了,眨了眨眼道,“好,随花公子怎么称呼。”

        也许他都不知道楚留香为什么会被这么称呼,楚留香自己听得多了,也不觉得什么,还是第一次有人说有趣。

        楚留香告辞之后,本想等第二天再去找南宫灵,但他实在等不了,他心里的纷乱让他根本睡不着。

        这一去注定是失败而归,如果南宫灵只凭劝就能回头,当初他就不会杀人了。

        楚留香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依然有些黯然神伤。

        他毕竟是南宫灵的朋友,仍然想留下南宫灵的命,承诺保守这个秘密。

        只要南宫灵能抛下这一切,放弃丐帮的权位,所有的名利,去出家,去隐居,隐姓埋名,楚留香绝对不会让人去打扰,让南宫灵平安过完这一生。

        但南宫灵做这一切,为的就是丐帮帮主的位置,权位名利,荣华一生,他已经杀了那么多人,怎么甘心到头一场空。

        司徒流星被楚留香藏在一个秘密的地方。

        南宫灵一直在派人追杀司徒流星,济南城里还是丐帮的总坛所在,要在那么多眼线下藏一个人太难了。

        这里所有楚留香能想到的落脚地,都逃不过丐帮的耳目,而且他一到济南,就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一去见司徒流星,南宫灵就什么都知道了。

        那是大明湖边上一个安静的小园子,人烟稀少,里面的景致显然是江南风格。

        这个地方是花东篱告诉他的。

        要在济南城藏人,越是杂乱不堪的地方越不能去,因为乞丐本就是无孔不入,哪里都会有。

        唯独不会在富家大户的院子里,凡是有钱有势者的宅院,必定看守森严,没有乞丐能靠近。

        “那园子是康王买下的别院,里面住的是康王的母亲,一位老太妃,康王孝心最重,所以才上好几次奏折特意请太妃出宫,住在这里奉养,这里丐帮势力再大,也不敢去轻易招惹。”

        花东篱显然是对官场极为熟悉的人,达官贵族的事他知道很多。

        有他说的那番话,楚留香也没有更好的安排,就悄悄的把人放进了那园子的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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