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大雪夜里忽地一道鬼魂索命，王宫内外无不惊动，良王与陛下在众目睽睽之下竟然一同消失了！”

        “哎，我怎么听说良王被陛下化作的厉鬼缠身同归于尽？”

        都城茶棚之中人声鼎沸，三教九流盘踞其中，一盏盏茶落与各人手中，店小二放下小碟黄豆蚕豆凑热闹道：“各位爷从哪儿听来宫里的消息？”

        “你这小厮整日里在闹巷之中往来，难道就没察觉近来都城官兵盘查搜寻的越发严密？”众人说话间，视线望向街道人群之中的官兵。

        城中官兵但凡见着可疑人员都要上前察看户籍凭书以及通行文书，如有不从者立即抓捕审问。

        店小二探望目光打量气势汹汹的官兵压低声量嘟囔道：“我看这可比往年里查的还严，更像是在找什么人吗？”

        “良王和陛下一同遇鬼邪失踪，现在满朝文武都在寻人，自然城里也要严查，估摸宫里要出大事了。”茶客们聚在一出吃茶闲谈，待风雪渐弱，众人便各自离去。

        午后城中街道略显冷清，巷道之中流民聚集之处，一人悄然放出信鸽。

        信鸽落入城外山林，林间驻有营帐人马，一身形清瘦高挑的身影浮现林间，风钰探手捧住信鸽，取出其中密信阅之，眉目间露出些许意外，唇角却带着玩味的笑低声道：“朕的皇后可真是手段高明啊。”

        现如今王国必定处处都在搜寻新皇踪迹，风钰本想要暂避风头，让各地诸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可这回消息一经传开，各地诸侯王都会闻声而动。

        挟天子以令诸侯，就足够让这些地方势力疯狂，而风钰自然会成为各地军匪抓捕的目标。

        一场厮杀之争已是愈演愈烈，除夕前夜里王宫内外的严查仍旧未曾停歇。

        椒房殿云若溪精挑细选良王子嗣中最没有家族势力的侍女所生之子良熙过继。

        此子年五岁，性情柔懦，他日要是登上帝位，云若溪就可临朝听政，真到那时必定是要风得风。

        可惜云若溪的如意算盘，却因宰相良狄不肯应承，并且再三推托而迟迟搁浅。

        云若溪为此气的不行，偏生良狄在朝中颇有权势，又是良王一党的主心骨，只得隐忍再三。

        待至除夕当日，王宫各处宫殿也不见多少喜庆，各宫用度大幅节俭，良王宠幸的舞姬妃子们心有怨言，偏生又不好去椒房殿闹。

        “依我看良王妃八成是羡慕嫉妒咱们有王爷子嗣，现下想着法子折腾死我们防贼呢。”

        “听闻朝中宰相良大人正筹谋推立世子一事，这要是能通上关系，反倒是好办了。”

        不少孕有子嗣的妃子都生起这等心思，一来为求他日能扳倒良王妃，二来也能重整家族兴旺。

        各宫各院里忙着争权夺利，流言蜚语自然越发多了些，云若溪听到些许言论时，派人将不少说闲话的宫人太监抓起来严查。

        可这般一闹腾，王宫内外更是人心惶惶，就连宰相良狄也不得劝云若溪慎重行事，云若溪因此更是心生怨恨。

        除夕深夜里清苛侧殿内颇为冷清，因炭火蜡烛短缺，侧殿内里昏暗的很，云淑真的伤寒久未平复，咳疾复发，整夜里睡得也不太安稳。

        知乐趴在床榻内里瞅着云淑真咳的眉头紧蹙，既心疼又着急，毛茸茸的脑袋探近想去蹭蹭云淑真。

        云淑真探手阻止知乐的靠近，气息微弱道：“别靠的太近，伤寒易传染的。”

        “嗷呜！”知乐歪着脑袋贴近云淑真的微凉掌心，有些担心的想去找飞云落燕帮忙。

        “这么晚你就别去打扰飞云她们了。”云淑真看出知乐的心思，掌心轻抚她绵软蓬松的毛发，视线打量有些遮住她眼眸的毛发，指腹轻拨开些，迎上她水灵灵的大眼眸，活像可怜又可爱的捣蛋鬼，嗓音不似往日轻柔略显干哑的打趣道，“看来明日得找个时机给你修剪下，现在你的脑袋看起来真像颗蓬松的蒲公英。”

        知乐歪着脑袋转动眼眸心想蒲公英是啥？

        能吃吗？

        可惜知乐不会说话，只能耸搭快要遮住自己眉眼的脑袋轻轻趴在云淑真枕旁，湿漉漉的鼻头嗅着云淑真的味道低低唤：“嗷呜~”

        如果能够变成人就好了，知乐脑袋想给云淑真去找大夫了。

        云淑真的葱白玉手有着过于病态的惨白，甚至可以清晰显现出其中的青色脉络，指腹替知乐梳理有些杂乱的毛发自顾自说着：“知乐，要是我哪一日、不在了的话，你就跟飞云她们出宫去吧。”

        飞云落燕并非宫奴籍贯，只要得云淑真首肯便可出宫回云府，知乐跟着她们总归是饿不死的。

        知乐不解的望着说出奇怪话语的云淑真，脑袋钻进被窝时，还不望将云淑真的手一并抱进怀里捂着。

        云淑真误以为知乐困了，便也不再言语。

        天光微明时，大雪方才消停，宫道内里堆积厚厚积雪。

        飞云落燕两人出小门时，两人废了不少力道才推开门。

        “昨夜里风雪大的让我以为宫殿都要被吹塌了。”落燕冷的踩地哆嗦念叨。

        飞云拿起扫帚递给落燕，眺望满院的积雪担忧道：“大过年的，你可别说不吉利的话，清苛殿破旧的很，真要塌了，主子就没地养病了。”

        两人说话间清理出一条道，正要忙活生火煮茶备粥饭时，殿门忽地迎来一行人。

        侍女金莲搀扶良王妃入内里，宫人们簇拥左右，太监们则紧随其后，一幅正得胜的风光派头。

        “参见王妃。”飞云落燕两人行礼跪拜。

        云若溪不屑一顾的应：“本宫要去看看皇后，带路吧。”

        “可是皇后娘娘还未曾梳洗……”飞云迟疑的看着不怀好意的良王妃，有些不放心。

        “你一个奴婢竟敢忤逆本宫之言，莫非是要讨打不成？”云若溪本就脾气不好，这会存着气，自然很容易发火。

        落燕见良王妃如此语气，连忙探手拉住飞云出声：“王妃息怒，奴婢一时失态，这就带您去会见皇后娘娘。”

        云若溪轻哼一声，顾忌外边冷的紧，便也不再逗留去教训云淑真的贴身侍女。

        一行人穿过廊道来到侧殿，飞云先慌张入内通报：“娘娘，良王妃来见。”

        侧殿内室的云淑真蹙眉惊醒，颇为意外的撑起身段道，“飞云入内伺候更衣。”

        大年初云若溪亲自登门，恐怕不是因寻常事而来。

        “是。”飞云闻声绕过屏风，探手取衣物伺候穿戴。

        榻上的知乐本睡得正熟，因听到动静，这才迷糊的从被窝里探出脑袋张望。

        一身素白内裳的云淑真孱弱的由飞云伺候穿戴，哪怕病弱之际，举止间仍旧是落落大方姿态，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

        飞云探手替主子系衣带，而后连忙裹上外衣，生怕加重伤寒病情，余光忽地瞥见床榻被窝里探出一个赤露身段模样秀丽讨喜的妙龄女子。

        “呀！”飞云吓得禁不住出声，心想这女孩怎么跟主子从一个被窝里出来啊？

        而一旁的云淑真闻声偏头去看，便瞧见赤luo着的知乐探出脑袋张望的可爱模样，心间莫名羞赧的紧。

        云淑真迈步走近拉下纱帐遮住知乐的脑袋，面不改色的转身望着飞云道：“此事不得告知任何人，明白吗？”

        飞云一听连连点头，暗想这女孩跟主子的关系不一般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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