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等待

随着下午看诊的时间越来越近，门诊等候区渐渐汇集了越来越多的人，路过的人看到地上躺着的李福会不由得多看两眼，但是也仅仅只是看两眼。因为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痛苦，无暇顾及他人。

        现在李新月已经知道李福需要住院，但是因为a医生那边没有病床，所以她对于下午的专家门诊很期待，她甚至有些不切实际地想也许b医生的手里有住院名额呢。

        下午的门诊时间一到，护士台那边就广播通知李福到b医生所在的诊室就诊。

        李新月推着父亲满怀期待的进了诊室，然后将看病的病历本交给b医生，却没想到b医生依旧问道：“为什么选择来看肾内科的门诊呢。”

        这一次李新月对于这个问题，虽然不算早有准备，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准备。

        “因为查不出来病的原因，所以就多挂几个科室看看，”李新月解释道：“而且之前在其他医院做的检查只有肾有点结石的毛病，其他器官没有什么问题。”

        b医生却说道：“可是我看你们这之前检查的记录，肾也没什么毛病啊！”

        然后又问李福腿肿不肿，李福说一点儿都不肿。

        不过b医生还是从座椅上站起来，让李福撩起裤脚，然后亲自看了看，捏了捏后，才说道：“确实没有水肿。”

        重新坐回位置上后，b医生说道：“我看了你的报告，肾没有什么毛病，也就有一点儿结石，你的问题主要还是属于消化内科。上午a医生专门找过我，说明你们的情况，这样吧！你们再做一下肾方面的检查，这边查的全面一点儿，然后等结果出来再看。”

        “怎么还检查，不是检查过了吗？”李福已经有些厌倦这种无休无止的重复检查，不仅查不出来他的病是什么原因，还多花钱。

        李新月急忙接话道：“医生让检查就检查，听医生的。”

        b医生边写资料边问道：“a医生怎么跟你们说的。”

        李新月答道：“就说我爸需要住院，但是没床位，需要等几天，然后又给我爸开了点药。”

        b医生便说道：“你可以先让你爸待在急诊中心，万一有什么问题医生也能紧急处理。”

        “可是a医生说进了急诊就不容易转住院了。”李新月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那没办法啊，看你自己的选择，我是觉得你一边待在急诊等住院通知更安全一点，反正我的建议是这样，你们自己决定。”

        “那去别的医院急诊会不会影响这边的住院。”

        “这我不管，我只能给你一个建议，如果有需要，急诊该看就看，如果能坚持的话，就等我们医院的床位，这个我只是给你一个建议好吧！”

        “但是我爸这腹部积水很吓人的，而且他这么多天都没吃东西了。”

        “所以我给你的建议就是急诊该看就看啊。”

        “有些东西只能住院才能做吗？”李新月问道，

        “那肯定是啊，你爸这问题需要慢慢查，有些检查门诊做不了，只能等住院才能做更全面的检查。而且我认为你爸这主要不是肾的毛病，就算现在查出来肾有毛病，也是因为腹水引起的一些并发症，所以你们主要还是得等消化内科的住院，而肾功能还是需要随时监测一下的，看有什么变化。检查了以后，等结果出来，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挂我们门诊再复查一下。”

        “今天不能拿到结果给您看吗？”李新月问道。

        “今天这个结果出不来的，得等几天。我今天过后下周才出诊，你们也可以挂其他专家的号。”

        “把报告其他医生看也行吗？”

        “可以的，这个主要看你方便。”b医生说道。

        李新月此时只有一个感觉，就是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你再心急，也只能耐心等待。

        她走出诊室的时候，只觉得腿软，头发晕，呼吸有些困难，她好想哭，却不敢哭。

        她甚至都不敢回头去看身后的爸爸，将爸爸完全交给妈妈照顾。

        “不要交钱了，没什么用，就浪费钱。”李福在后面喊道。

        李新月这才转过身来，看向身后好几步远的父亲说道：“这又不贵，我去缴一下钱，你等下我。”

        或许是因为李新月说话的声音小，或许是因为距离远，李福并没有听清李新月在说什么，他问道：“什么？”

        但是李新月没有再回应，她急冲冲地向前走着，去缴费。

        因为他们是下午第一个看诊的，所以肾内科的医生要求做的检查都做完后，也才不过两点多。

        李新月便对父母说道：“现在爸爸需要住院，咱们现在赶紧去γ医院挂个消化科的号，我感觉那个医院的人应该稍微少一些，说不定能有空床位。”

        说完，李新月便一边打车，一边急忙跟妈妈一起推李福出去。她们的行李还在专家门诊等候区，但是李新月已经顾不上了，爸爸的命要紧。

        去往γ医院的路上，李新月一直看着手机时间，她害怕挂不上号，担心看不了诊。

        到了γ医院后，她将爸爸交给妈妈推着，自己则赶紧跑去挂号。

        此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挂号区基本上没有什么人排队。挂到了号，李新月稍稍地舒了一口气。

        她带着爸妈在候诊区等着，等到终于轮到了他们时，却没想到c医生一听说父亲的症状便责怪道：“那你们赶快去看急诊啊，别在我这浪费时间了。”

        李新月说道：“可是我们已经看过急诊了，就是急诊的大夫让我们挂门诊看的啊。而且我们刚刚已经看了β医院的消化内科，那里的医生建议让我爸住院，只是还需要等几天，不知我爸在您这，能不能住院。”

        “住不了啊，住院需要先检查，现在已经下午了，你爸做什么检查都来不及了，先去急诊吧。”

        “可是急诊医生说我爸需要看门诊啊！”

        “你爸应该看急诊啊，门诊查一些东西得好几天才能出来，急诊当天就能出来。你爸都这样了，别再耽误了。”

        “那我爸都需要查什么，麻烦您跟我说一下，我好请急诊医生查。”李新月此刻只觉得无比的绝望却又无可奈何。

        c医生便跟她说了几个要做的检查。

        “我记不住，能麻烦您写在纸上吗，我好给急诊医生看，告诉他这些检查是门诊医生的建议。”

        c医生便给她写了几个检查的名字，李新月拿了纸条，道了谢后，便推着父亲出来了。

        刚刚出了门诊大厅，她就接到一个电话，是β医院的护士打来的，问他们现在在哪儿，让他们在几点之前回来取他们的行李，否则行李将会被处理掉。

        “放在门卫那里不可以吗？”李新月问道。

        “不可以，门卫不存东西的。”

        电话挂断后，李新月觉得自己快要虚脱了。她现在甚至连哭都没有力气了。

        最后她还是先将爸爸妈妈送回γ医院的急诊部，然后自己打车去β医院取东西。

        去β医院的路上，她给妹妹李欣星发了一个信息：“我害了爸爸，如果今天不去β医院，爸爸估计就能住院了，现在医生因为检查不出来结果，所以又让爸爸进急诊了。我太自以为是，太相信专家了。”

        李欣星没有回复。

        李新月赶到了β医院专家门诊等候区，里面已经没有等候的病人了，有几个专家门诊室里的医生甚至都离开了，她们的被子被人整理了，放进了一个厚厚的大垃圾袋里，更方便李新月拎着。

        李新月一边收拾着其他的行李，一边犹豫着要不要看看肾内科的专家还在不在，如果在的话，自己赶紧去看看报告有没有出来，如果报告出来的话，可以请专家看看。

        但是等行李都收拾好了之后，李新月却想着算了，有什么好看的呢？

        便拖着大包小包的行李离开了。

        不过到了一楼时，她还是在自动取报告机前排了队，因为她想着，哪怕出了一份报告，这一份报告也能多给今天的急诊医生一点参考。

        却没想到，总共六份报告，竟然已经出了五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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