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泄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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吊唁的客人们虽已走光,定岚的事情却没有结束。等到天黑,她与纤竹拿着家伙又去了一趟墓地,把白天刚放进去的骨灰罐取出来,另找了一块地方埋。定岚给插了个木碑,上刻“忠勇壮士之墓”。
纤竹看见她跪下来,拜了几拜,嘴里念念有词。声音太轻,她只零散地听到她说什么“叨扰”、“安息”之类的。
回到府里,定岚觉得乏得不行,本来这事以后再做也来得及,但是把陌生男人的骨灰和母亲的放在一起,她总觉得不舒服,必须得今天便移出来她才安心。况且这事不可让人知晓,便只能亲力亲为,可把她俩累坏了。
正准备休息,紫雪捧了个小木匣进来,说是刘管事要给她过目。
刘管事名叫刘同敬,年过不惑,老成持重,自定岚记事起,他就总管前院的各项庶务,沈家有哪些铺子出了问题,也是他帮着解决。定岚想起有两家京师的商号本是连着几个月亏损的,掌柜说是年景不好,不想此人去了京师十来天便抓到了证据,揪出了监守自盗的掌柜和账房,那两家商号也很快恢复了盈利。
定岚母亲早逝,为了帮父亲分忧,她十四岁起便在白嬷嬷的协助下掌中馈,但是前院和库房的事情仍都是刘管事汇总再报给她的。
定岚接过匣子,那里面是厚厚一沓叠放得整整齐齐的纸。
定岚展开最靠左的一张,上面用工整规矩的台阁体写了字,这字迹与父亲的字迹颇有几分相似,笔力却明显稚嫩了许多,一撇一捺之间似是谨慎描摹而非水到渠成。
“刘管事,支予小姐五两银子以捐法藏寺。”她太阳穴猛地抽了抽。又从右边抽出一张,这张的运笔则是熟练多了:“刘管事,支予小姐十两银子以购唐刻金刚经,此刻本文字古拙遒劲,刀法纯熟,实当收藏。”
她连翻了几张便都是些“支小姐xx银子以xxx……”越是靠右,运笔越是纯熟,最右边的两张更是劲秀工整、端庄有致,已经得父亲笔体之七八分神韵了。
饶是她不似一般女儿家那样脸皮薄如蝉翼,此刻也是脸颊发烫了。她想起来了,这些是她年幼时为了骗银子花模仿父亲的笔迹写的条子,她那时以为混过去就算了,谁想到刘管事竟然都存着。他这个时辰给她送这些做甚?总不会是为了揶揄她吧。
“去看看刘管事歇了没有,若还没有,请他过来。”定岚垂眸道。
“您刚走不多一会,刘管事就送这个来了,他说您看完了许会叫他过来,他便先候着……奴婢自然按您的吩咐,只说您在对账,不让人打扰,等对完了账本再看他拿过来的东西。”
定岚心中一紧,刚走不多一会他就来了,莫不是他看见她们动身了?
“那请他过来吧。”
刘管事果然没睡,很快就到了。
“见过小姐。”刘同敬恭恭敬敬施了一礼。
府里各处都有刘管事的身影,定岚反而很少仔细打量他。此人厚背宽肩,中等身材,灯光照亮了他一侧的脸,显得浓眉之下双眸灼灼。
她半晌看着他没说话,便是要摆出主人的威压气势,耗得他心里发慌,让他自己开口把事情讲清楚。
屋里一时安静,轻风拂过,院中树枝轻摆,树叶交相拂摩,沙沙作响。刘同敬始终是一副恭谨而平静的样子,只等着她发话。
罢了,谁让她乏了呢,还是她来问吧。
“刘管事,这是何意?”她用下巴指了指那个小匣子,全无半点羞愧之意。
刘管事抬头望了望纤竹和紫雪,定岚便示意她们先出去。
“老仆不知小姐近日在忙些什么,但是老仆愿效犬马之劳。”
“刘管事何出此言,丧事不都是你在帮着料理吗?”
刘同敬抿了抿嘴,也不接着她的话说,只走过去捧起那个匣子给定岚:“老爷走得突然,老仆想到一些陈年旧事,颇有感怀。还记得小姐那时七八岁年纪,让人拿了字条来找老仆支银子……老仆后来陆陆续续收到许多这样的字条,老爷叮嘱我一定收好,定期拿给他看……”
定岚心中暗叹,父亲原是知道的……
时过境迁,她都快忘了这些幼年荒唐。那年她不过八九岁年纪,在一家铺子里看上了一个玉石镂空葫芦,掌柜要五两银子才肯卖。她当时只有每月二两银子的零花,就算把庆安的那份抢过来也还是不够。
那时父亲正要出远门,走之前敦促她每日练字,练得好才给她买那个玉葫芦。她气呼呼地坐下写字,突然想到可以模仿父亲的笔迹去账房支银子,由头反正随意杜撰一个便是。她让纤竹拿着字条去账房支,自己在外面听着。刘管事那时有些犹豫,却还是接过字条进了里间,不一会就拿着银子出来了,还嘱咐纤竹,让老爷下回将情由写得详细些,他好入账。
她如此这般竟屡试不爽,自以为瞒过了父亲。为了方便支银子,她便一直照着父亲的字来练。后来她人大了,月例也多了,骗银子的事也不做了,却练出了一手端正劲秀的台阁体。
“所以,老爷那时可有……说什么?”他可有生她的气?
刘同敬笑了笑,慢慢讲给她。
原来她第一回骗银子的时候,父亲还未出家门,正坐在账房里间给刘管事交代事情。刘管事将字条递到他手里,他怔了片刻,随即却是大笑不止:“她这脑瓜当真是有几分像我!我费了那么多口舌劝她练字她都只是应付我,不想竟还有此法!你且支给她,记得让她下回多写一些。往后她若再来,你也都支给她,只将字条收好便是。”
定岚不觉间红了眼眶。
她确实是父亲说的那样,总是耍些小聪明来应付他,练功夫也是,练字也是。她从前还得意于父亲对她的关爱甚于庆安,现在想想,这又何尝不是因为她更难教导……
想着刘管事还在看着她,她暗暗深吸一口气,收敛了心神。看来刘管事一直知道她会模仿父亲的字。她突然心下一动,那天她对大伯父说父亲留有字据的时候,刘管事也是在场的!
“那么这跟刘管事所谓的我在做的事又有何相干?”
刘同敬叹了口气,还是直接说吧:“那日祖家的大老爷要将老爷带回京师,听小姐说老爷留有字据。老仆却从不记得老爷说过百年之后要留在何处的话,也不记得有何字据。便想到前些日子纤竹来库房找陈年的宣纸……而今日天色已晚,小姐却又出门去……这其中种种,老仆料想是与老爷有关。”
话到此处,他竟撩衣跪下,“说句僭越的话,老仆自幼便伺候老爷,又是看着小姐长大的,老仆早把沈家当成了自己的家。小姐前些日子病倒了,近日也时常面露忧色,老仆猜想小姐所图之事或许有些困难,老仆不才,愿为小姐效犬马之劳。”
定岚忙欠身扶他起来。乍一拿到这个匣子,她对这个刘管事还颇有戒备,但听他这么一说,倒是觉得他没有与她作对的理由。若他与大伯父有勾连,早便可以传讯给大伯父,今日也可以偷偷跟着她们一探究竟,何必暴露自己。
此人确是十分聪明,发现她出门之后便将东西送过来,若非如此,她恐怕会疑心他跟踪了自己。父亲倚重他多年,想必此人除了有本事之外也是忠心的。
“刘管事为我们沈家鞠躬尽瘁,定岚从来都是知道的。之前瞒着你,也是因此事不足为人道。我父亲死得蹊跷,我便是要查出他究竟死于何人之手,所以想了这个办法留下来。方才出去也是到父母坟前向他们表明心迹。”
刘管事一时惊叹,问有什么他能效劳的。
定岚沉思半晌:“我记得往年若有朝廷特使经过蓟平卫,都是父亲主持接待。刘管事与驿馆的人可相熟?”
“小姐说得没错,以前都是老爷接待,差我协助驿馆的人安排各项庶务的。我与他们颇为熟悉。”
“估计后日或者再晚一日,特使团便要到了。请刘管事联络驿馆的人,让他们观察清楚,这一行人里都有谁,什么身份。另外,最好里面能有人为我们传递消息,让我可以随时知道里面的变化。若需银子,你且先取来用,事后告知纤竹即可。”
刘管事拱手道:“小姐放心,一定办到。”并不问她为何要这样做。
定岚点头一笑。她对此人有个感觉,凡是他应下来的事,便一定能做好。
一夜酣睡,直到暖黄的晨光穿透窗棂纸照进来,定岚才醒了。她从架子床上下来,又躺到罗汉床上去了。脚尖挑开窗户,外面是一片纯净碧蓝的天空,也不知有多深有多远。她望着天出神,往日这个时候早就被父亲叫起来去衙门练功了,那时候她就盼着有朝一日能好好睡个懒觉,现在懒觉有了,她才分外想念催她起床的人。
“小姐醒啦!”紫雪推门进来,要伺候她洗漱更衣。
“嗯……可有知言表哥的信?”
“有,有,早上送来的。“紫雪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交给定岚。
定岚便其它的先不管,只打开信来看。
之前知言来吊唁,说吊唁之后便要去京师,一则看望姨夫,二则要拜见一位大儒。她便托他去打听此次要来的特使以及使团里的其他成员,若能打听到特别之处最好。
知言打听的消息,肯定是在京做大理寺丞的姨夫给的。大理寺复核案件,有自己的信息来源。姨夫又在京圈已久,各路风闻也自然了解。她嘱咐过知言,若姨夫问起,便说是帮着师父打听的。师父现在刚刚升任卫指挥使,要打听一下即将接待的特使也是自然的。
知言信里开门见山。这次朝廷派遣新升任通政司左通政的李得琳作为特使,出使北颜。李氏一族几代清流,李大人自己是两榜进士出身,早年曾以庶吉士身份入翰林,取了大学士之女为妻,并没有什么特别的风闻。
此外李大人带着一位李府的师爷冯谦,冯师爷会说贺族语,此次充作通事,还跟着两个小厮并不少的护卫。
定岚读到这位冯师爷的事,笑了半晌。她突然灵光一现,让纤竹帮她研磨,提笔写了封信。她写完读了两遍,很是满意:“……真是温柔缱绻,情深意浓啊!”
她喜滋滋地将纸装进了信封里,还仔仔细细地用胶将信封封好,信封上书“冯谦亲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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