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Chapter5

顾承淮突如其来的夸赞让唐霜有些受宠若惊，再加上本身对林媛的信任，她很快就不再怀疑顾承淮‘在逃叛逆小孩’的身份。

        唐霜从书包里拿出路上给林媛买的零食。

        “猜猜我给你带了什么？”唐霜一脸的神秘莫测。

        “布丁。”林媛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因为每次只要她一生病唐霜就会带着布丁来看她。

        “因为它甜嘛！生病了就要吃甜的才会开心才会好得快！”唐霜很快撕开一个布丁的封盖递到了林媛的手里，然后一个是给她的，最后一个……

        “小弟弟运气真好，姐姐正好多买了一个，喏，给你。”

        林媛手心里捧着布丁，脸上泛起许久未见的笑容。

        “阿姐喜欢吃布丁吗？”

        “嗯。”

        丝丝甜甜蜜蜜一路下滑。

        “哦对了。”唐霜继续从书包里掏东西，“还有今天的作业和课上的笔记，都给你。”

        “谢谢你，霜霜。”

        唐霜眨巴眨巴眼睛，明明才只是一天没见而已，今天的媛媛好像有点不一样但她又说不上来。

        唐霜向来很擅长社交，长着一张略显稚嫩的娃娃脸配上她原本就甜美的嗓音很是招人喜欢。很快，她就和顾承淮打开了话匣子，互相聊着一些有的没的风趣的话题。

        “小弟弟几岁了啊？”

        “13。”

        唐霜扳着手指算了算，好像也没有比她们小太多。

        “你这样逃出来万一被你父母捉回去了怎么办……”

        “……”

        林媛在一旁偶尔出声当作附和，更多的时候更像是一个默默聆听的旁观者。

        联想到下午她和顾承淮的‘聊天’，林媛觉得那算不上是什么聊天到更像是一场‘审讯’。简单来说，就是她问一句他答一句。

        顾承淮从始至终都很配合甚至没有流露出一点儿不耐烦的迹象。

        这点到让林媛不禁怀疑自己的心思有没有被发现。

        可，看着面前的两人相谈甚欢的样子。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顾承淮虽然在和唐霜聊天，可他的眼神却总是不经意间就能和她对视。

        他是不是也想起来下午的事情了？

        其实说起来也不能怪林媛做不到想唐霜那样自然地和顾承淮交往。

        只是她暂时完全想不到能和顾承淮相处的正确模式。

        算了，反正过不了多久，他也会离开的。林媛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

        日影西斜，眼看着太阳就要沉下山去。

        一则电话的响起打破了这夏日傍晚短暂的美好——

        “喂？是阿媛吗？”

        话筒那边熟悉的声音让林媛的身体为之一颤。“是我。”

        “你奶奶住院了，可以过来一趟吗？”

        林媛放下话筒，拿起茶几上的手机就准备夺门而出。

        “奶奶住院了，我要过去一躺！”

        “我陪你！”“我陪你！”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林媛的脚步一顿。

        眼看着外头的天色就要低沉，林媛思考了两秒很快做出了决定：

        “让他陪我吧。叔叔阿姨会担心的。”

        唐霜拧着眉头，“你们两个……？”

        “不会有问题的，医院里还有医生。”语气是不容置疑的斩钉截铁。

        “好。”

        唐霜太了解林媛了，所以只要是她已经下定决心的事，就算是她也很难再去改变。

        叫了一辆出租车，用最快能到达的方式赶往医院。

        林媛直奔病房而去，顾承淮瞥见林媛好不容易恢复了一些的脸色因为突如其来的意外变得比刚开始时还要苍白难看。

        他的阿姐，为什么能忘了自己也还是一个病人啊……

        走廊楼梯拐角处，林媛喘着粗气伸手拦住了一名小护士。

        小护士被林媛的脸色吓了一跳要不是她的穿着怕是会误以为是哪个病房逃出来的病患。

        “你好，请问徐萍萍的病房在哪里？我是她的家属！”

        护士给林媛指了路，道过谢后林媛一个转身消失在了拐角处。护士往前走了两步又扭头看了两眼，她刚刚应该多说两句的，告诉她如果病人已经被转移到这个病区的话就代表着没有太大的问题只需要留观就可以了。

        只可惜，林媛和顾承淮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推开房门，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站在病床前，听到动静后抬头——

        “阿媛，你来了。”

        “梅医生，我奶奶情况怎么样了……”林媛的说话的声音越说越轻不知是累的还是害怕。

        梅冰朝病床上的位置看了看示意林媛出去说话。

        病房外的走廊上，不时有吊着盐水的人被搀扶着走过，只有些零零碎碎的交谈声反而衬出周围环境的安静。

        “你奶奶她没事。”梅医生的一句话像是一颗定心丸让林媛原本急喘的胸膛平息了下来。

        “是脑梗吗？”

        “是。”梅医生尽量详细地和林媛叙述着这一次突发的病情，余光不轻易间注意到林媛的身旁还站着一个从没有见过的少年。

        叙述完病情，林媛算是松了一口气但始终垂在嗓子眼的心却始终不肯落下去。

        “辛苦医生了。今晚我来照顾奶奶。”

        梅医生摇摇头，“不用了，医院里安排了护士来照顾。”

        “那怎么行……”

        梅医生知道林媛的执拗，不紧不慢地继续阐述理由：

        “本来病情也没有特别严重，只要挂几天盐水就可以了，住院是为了方便起见。怕你不放心才给你打了个电话喊你过来一趟。再说，你看看你现在，照顾奶奶是很重要但自己的身体更重要不是吗？”

        林媛抿唇不语，像是在衡量思考。

        一直没有作声的顾承淮突然开了口：

        “阿姐她昨天晚上发了烧，今天凌晨体温才刚刚降下去。”用着一种小孩子向着大人告状的语气。

        梅冰很好地接住了话茬，“所以你更加要好好休息，知道吗？”

        林媛嗫嚅着勉强点头答应，但也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奶奶醒过来之前，我来照顾！”

        徐萍萍躺在病床上像是睡着了，说不出的平静慈祥。这大概就是历经风霜的人独有的样子吧。至少林媛是这么理解的，她从小就觉得自己的奶奶是一个有故事的女人。再加上她一半的童年也算得上是生活在奶奶的膝下，祖孙俩的感情自然是不必言说。

        幼时，林决和叶芝仪经常会因公出差，每每这时她就会被送到乡下和奶奶同住。

        当她吵闹撒泼要见父母要父母陪她玩耍时，徐萍萍都会耐着性子在一旁安慰哄诱。

        最让林媛记忆深刻的一句话莫过于——

        “爸爸妈妈想让更多的小阿媛开心幸福……”

        这是那时的她理解不了一些话其中之一，尤其是她认为世界上的阿媛，爸爸妈妈的阿媛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

        现在想来，是不是奶奶她一早就知道些什么了呢。

        林媛伸手替徐萍萍掖了掖被角，病房的门被打开，顾承淮端着两个人的晚饭走了进来。

        “辛苦你了，谢谢，还有昨天晚上也一样。”

        这是林媛第一次正儿八经真心实意的向顾承淮道谢。至少在林媛眼里人家平白无故的照顾了你一晚上现在又跑来照顾你的亲人，无论是谁都是需要这一声道谢的。

        顾承淮出乎意料的摇摇头，也第一次朝着林媛展露了一个充满稚气的笑容，林媛觉得那才是他这般年纪该有的笑容。

        “阿姐，不用谢我的。”

        病床的方向传来轻微的几声响动触及了林媛敏感的神经，奶奶醒了！

        “奶奶！”女孩兴奋带着激动的声音荡漾在房间里。

        徐萍萍感觉自己沉沉地睡了一觉，在梦里，刚梦到自家的宝贝孙女又来看望自己了。现在见到林媛到一时半会分不清楚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了。

        透着略微有些模糊的双眼，隐约看去似乎房间里还站着另外一个人。刚刚听着是叫自己的孙女‘阿姐’来着？

        “是阿媛啊……”听到奶奶的呼喊，林媛快步走上去蹲在病床前握住奶奶从被窝里伸出来的手，不冷，是暖的。

        顾承淮也从原本进门的角落走到了病床的跟前，看着林媛高兴的笑容跟着嘴角上扬。

        哪知他一门心思看着林媛，徐萍萍却是把注意力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你是谁啊……”

        林媛顺着奶奶的目光看过去，刚想要出声开口去解释。

        “我听到你刚刚喊阿媛‘阿姐’……我知道了！你是二宝对不对啊！”

        二宝？林媛半张的嘴突然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她们家什么时候多了个二宝？

        只听见徐萍萍继续说着，颇有些自言自语的意味：

        “早说咱老林家人丁少，生一个哪够啊！偏偏我那个儿子又是个疼媳妇儿的不肯多生……”林媛这下子是听出来了，奶奶这是睡一觉没睡清醒还沉浸在自个儿的梦里呢。

        不过这样，也坐实了梅医生说的话，没什么大碍，现下只是睡着了。

        为了避免和闹出和下午一样的乌龙，林媛决定这次她一定要抢先把事情用同样的理由解释清楚。

        哪知，

        “哎，再说你爸妈。这都多久了也不回来看看我，真是绝情透顶。也不知道差人回来报个平安，要是真出点什么意外……”这原本一句埋怨儿子的气话却在此刻正中林媛的下怀。

        昨晚刚刚得知父母的死讯，奶奶她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浓烈的悲伤之情浮上林媛的脸颊，任谁看了一眼都要发现些什么端倪。

        顾承淮见势不妙，赶紧学着林媛的样子蹲到了病床边顺便握紧了徐萍萍伸出被窝的另一只手。

        “奶奶，您说得对。就是二宝来看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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