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Chapter18

三日后，上午，不到首都时间8:00。

        临攸支队会议室，人来人往、吵吵嚷嚷。

        “咚”的一声，会议室的门被人从外推开，敢在这种时候制造出这么大动静的，整个支队除了支队长周瑾恐怕找不出第二个人。

        能让一向自诩好脾气的周瑾在大清早动火，可想事态的严重性。

        不过，整个临攸支队上下几十号人都心知肚明，周瑾的‘好脾气’那也是典型的分人对事的，也因此，私底下大伙儿都管他叫‘笑面虎’。

        “开会！”相较于平日里的声音更严肃低沉了几分。

        单单两个字，整间会议室的分贝陡然下降，四处走动的人群纷纷四散归位，一下子满是椅子拉扯地面发出的声响。

        不少人都是熬了一整夜仍旧留在一线工作的。

        一个新来的年轻警察几秒前刚冲了一杯咖啡，此刻也已经顾不上了，大伙儿差不多都已经

        坐到了位置上，四下瞅着就属自己的动作最慢。

        ‘叮当’一声，咖啡杯被撂下，抽椅子，‘碰’坐下动作一气呵成，可还是慢了几拍，俨然已经成了最后一个到位的。

        只是这个时候没人注意到罢了，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最前面的周瑾身上，新人警察暗暗松了一口气。

        又是几秒后，周瑾环顾了一圈四周，确定都到齐了之后——

        “蒋勉。”

        “到！”

        “汇报。”

        “是！”

        蒋勉是自从周瑾调来临攸支队起就跟着他的警察，算是周瑾身边最得力的心腹。

        “经过前几天的调查和法医部的检验，被害者的身份已经初步确定。被害人陈保，性别男，死亡时年龄约35岁上下，祖籍隆安省颖阳县。据调查于十四年前自小界村外出务工，从事建筑行业施工工作，十年前离开原施工队，后下落不明，直到其尸骨于本月在临攸大学实验教学楼施工现场挖掘发现。”

        临攸支队这几天可以说是里里外外忙得脚不沾地，尤其是外勤组。好在就在三天前走访工作取得重大突破。

        蒋勉捏着手上的工作报告，抬头顿了顿，见没人提问，又继续念了下去。

        “提供线索的系陈保本人的同乡，他指出陈保失踪时间与警方在前段时间公布的死亡时间相吻合，由此产生联想。”

        对于接下来整个支队是如何继续走访获取相关线索，跨省联系当地警方搜集有关陈保的讯息，找到陈保仍居住在乡下老家患了老年痴呆的母亲，获取有用的dna样本并立即送到临攸支队进行鉴定……

        这一系列的办案过程统统省略过后，蒋勉很识趣地只挑着重点讲。

        虽然这些办案过程也很重要，甚至于没有它就根本不存在最终的结果。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这些项目都是大家共同参与、互通有无取得的战果，印象不可谓不深刻，也就失去了重复的必要。

        “确认了被害人身份信息，结合目前已知的办案线索和凶手必须具备的办案条件、心理素质排查分析。目前我方锁定的犯罪嫌疑人有三名——”

        重点来了！！

        会议室的人屏气凝神，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扭动了几下坐姿企图调整到最舒适的状态。

        那个坐在队伍末尾的新人警察更是几不可闻的咽了口口水。

        “一号嫌疑人：张宝国，曾是项目负责人吴位的助理，与被害者同属一家公司。与十年前离开原属建筑公司，现为另一家建筑公司的下层承包商负责人。经多方证词供述，陈保曾多次试图举报吴位涉嫌挪用公款未果皆系张宝国从中阻拦，因此两人积怨颇深。”

        “二号嫌疑人：赵平，曾为十年前项目工程队施工工人。于十年前受陈保举报其偷窃建筑材料被解雇离开建筑公司。后从事多种工作均未涉及建筑行业，又接连失业。现为无业游民，近两年有‘扰乱公共秩序’被公安多次拘留的记录。”

        “三号嫌疑人：吴位……”

        “好了。”周瑾出声，对于吴位，这个最早被他们列入嫌疑人名单的人，他们敢说，估计除了吴位本人和父母，这世界上没几个比他们更了解他的背景了。

        一口气讲了这么多，蒋勉口干舌燥不说，自个儿头没有发话又不敢停，只得硬着头皮继续报告。

        这一声简直如同甘露降临，解救了于水火之中的蒋勉。

        正好坐在蒋勉对面的白彭飞好巧不巧地观察到了蒋勉一系列的面部表情变化，勾起一抹笑。心想：这小子来支队也有四、五年了吧，跟在周瑾这么无趣的人身边居然没被带歪，有点意思。

        “知道大家这几天都辛苦了，但破案就是刑警的天职。案子远远没有结束，就绝没有我们提前休息的道理。”周瑾这段话既是加油打气也是为了下面的话埋伏笔，“所以，从现在到破案的那一天，只会更忙、更拼命！市局已经下发了最新通知，限期一个月侦破此案。如果不能，就要下派专家接手此案。”

        周瑾从椅子上猛地站起，双手撑着桌面：

        “咱们临攸支队的案子，必须自己破！都听到了没！”

        “听到了！！”

        像大学楼藏尸案这样犯案时间长，侦破难度又大的案件。正常情况下，市局是不会突然之间给相关支队施压。因为保不齐像这样的案子，证据不足，一不小心就容易成了个悬案。

        就算你下达了什么限期破案的通知，没证据没嫌犯，说白了就两个字：没辙。

        可这次，是特殊情况。

        就在警方这边破案的时候，网络上对于这件案子的关注度也越来越高。而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就在相关案件报道的微博下面，一篇标题为《案发现场疑点重重，白骨居然被浇筑在混凝土内？！》内的文章被大肆流传。

        对于案发现场的报道内容详实，有诸多细节原本都是应该只有警方内部才掌握的消息，很难相信这是不了解具体情况的普通民众为了炒作而杜撰的，并且字里行间不断暗示作者本人或许与公安系统有联系。

        就是这样一篇富有煽动性的文章，立即引起了轩然大波。

        临攸支队在那之后，技术部门追着账号，沿着对方的ip地址一路侦查，最后锁定的地址居然是太平洋上某个岛屿。

        到这里，无论是不是临攸支队警方内部泄密，这个锅都得他们背下了。

        白彭飞瞅了一眼周瑾，这份拼劲还真是老样子一点没变，也只有这种时候才能让他看得顺眼一点。

        动了动身体，白彭飞总算调整了个还称得上端正的坐姿。

        这个时候，底下也慢慢开始骚动起来。就目前而言对于案子的进展问题，几只手慢慢举起，被周瑾逐个提点之后又放下。

        “周队，那我们目前最主要的跟进方向是……？”

        周瑾视线在会议室内绕场一周，撞到某道眼神时停了停，果断忽略，然后正视前方回复到：

        “我和几位组长还有……白警官的商讨，接下来的侦破重点——三个目前最有可能的犯罪嫌疑人，吴位已经在我们手里，剩下的两个，由外勤组负责，给我24小时派人盯紧了！”

        “陈保的老家那边，我已经联系好了当地警方。鉴于他们不熟悉这件案子，还得派我们自己人再去一趟，至于人选吗……老白，辛苦你跑一趟了。”

        “最后一点，其他工作正常进行，任何线索都不能放过，缩小凶手的范围并不代表高枕无忧，每个人都必须记清楚了!”

        “……”

        后面就是各部门组长的发言和具体任务的分配工作。

        “散会！！”

        整场会议一直持续了将近一个半小时，为了侦破案件，类似于这样多部门联合讨论案件的会议，大大小小隔一段时间就要召开几次。

        而对于周瑾下发的工作任务很少有人会提出异议，不过也偶有存在例外的时候。

        比如，周瑾这次下派白彭飞前往陈保的老家的任务。

        虽然是外勤工作，还是跨省级别的，工作量和辛苦程度不用多说。但是与之相对应的一旦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那功劳也是相对应的水涨船高。

        这样的工作，究竟该让谁去，除了个人能力以外一般也是要经过几个部门组长协商的。

        可是这次，周瑾直接跳过了这个环节，指明让白彭飞负责这部分的工作，显然是两个人实现就商量好的。

        质疑归质疑，谁让人周瑾才是临攸支队的支队长，谁让人周瑾官大呢？

        他想，整个支队就是他的一言堂，只要案子照样破，他周瑾的该拿的奖励一分不会少。但一旦出现了什么意外，该收到的惩罚也就只有他一个人承担。

        心照不宣的事，周瑾既然敢于承担风险做出这样的决定，那么就一定会有他自己的理由。

        只是白彭飞才来了支队多久？外面人看上去，就是因为人家支队长老同学的身份才直接参与了这样的的大案一转眼又开始负责重要任务。

        要知道，当初白彭飞递给整个支队的履历只能说是业绩平平。刚来时还有大部分人弄不清楚什么情况，为什么市局会下派一个没职务的普通一线刑警下来和他们共事。

        这些话，有些人心中明白，但是不说；有些藏不住事的，偶尔也会流露出几分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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