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长公主

“咦，韫真，你不回家？还有文牍没弄完？”姚士弘掐点将东西全归置好，正打算出去搭着回府，却见姚韫真并无半点起身的意思。

姚韫真：“爹，你先回去吧，我待会儿还得去铺子里瞧瞧。”

见她这么说，姚士弘挥了挥袖子，施施然走了。

其实文牍早都处理好了，姚韫真只是在屋内磨洋工。

不知怎的，方君寿讲完那句没头没尾的话后，就径直走了，旁的一个字没说。

难道是钦差那里有什么事？或者施意那边？

姚韫真想了又想，仍没得出一个较为靠谱的猜测，唯有按照时间赴约。

肥皂铺里，掌柜见她到来，赶忙迎上前，“东家，您来了，方公子在楼上等着您哩！”

姚韫真点点头，“好，我自己上去即可，你忙你的。”

她轻车熟路地上了楼，陈霖在门口守着，其他小厮都被远远打发到一边。

瞧这架势，方君寿似乎有私密话要同她讲。

算了，总归不会害她，姚韫真同陈霖打了个招呼，推门进去。

一壶清茶，两三碟糕点，方君寿负手而立，听见开门的动静，转过身来。

他面上依旧是熟悉的温和样子，“韫真，你来了，坐下喝喝茶，吃些点心，我思来想去，有些事情还是必须让你知道。”

姚韫真没客气，在他对面落座，“说吧，是不是钦差的事？你可有被为难？”

“那倒没有，不看僧面看佛面，因着京城本家的缘故，我多少有点脸面。”方君寿轻轻摇了摇头，忽而话锋一转，“掌柜说，我回来的前几日，有位女子拿着京城方家的凭证来找你，对吗？”

姚韫真不疑有他，如实回答，“对，她自称姓施，但当日并未查看任何账簿。”

她踌躇了几息，斟酌着开口道：“她说，她是来招揽我的。”

方君寿黑色的瞳仁微微一动，嘴角不自觉上扬，“韫真，没想到你对我如此坦诚。既然如此，我也不再遮遮掩掩了，那位施姑娘，并非我方家的人。至于她的身份，还要从头说起……”

方君寿这趟去州府，探知到的消息可不少。

他不紧不慢地给姚韫真塞了块茯苓糕，先讲起了赈灾，“韫真，钦差赈灾前时隔靴搔痒，后面却得力起来，你觉得奇不奇怪？”

姚韫真咬了一口，点点头。

她当然觉得奇怪，但州府怎么搞她又管不着，只要南江县最后受益就成。

“听你这么说，里头还有点门道？”

“不错，而且正跟来寻你的这位施姑娘有关。个中内幕太过复杂，郑世伯不好向我多透露，只隐晦地暗示，最开始主持赈灾的是朝廷派来的钦差大人，后来，这位施姑娘忽然而至，接过了赈灾一事。”

方君寿娓娓道来。

姚韫真惊了一惊，“施姑娘还能主持赈灾？那钦差和州府各位大人能心甘情愿？”

按钦差最早的行事风格，趁着赈灾的工夫捞钱是必定少不了的，施姑娘要好好赈灾，定然会和他产生矛盾。

真不知道她用了何种手段，竟叫这些人都乖顺服帖。

得从名义上压过赈灾钦差一头，圣旨肯定是少不了的。

看来，施意所言非虚，她的那位主子的确手眼通天，能替她揽下这么大一桩差事，她本人也没辜负主子的期望。

从最后的效果来看，将事情办得漂漂亮亮不说，还能抽空来南江游说她。

方君寿：“这就是施姑娘的本事了，或许，我们称呼她为大人更合适。”

姚韫真颔首，蓦地想起他一开始去州府的原因来，“那封信是她给县令寄来的？”

“是，我去到州府后，虽见到了钦差大人，但他对信的事并不上心，随意问了两句就聊旁的去了。”

准确地来讲，钦差对京城的方大人更感兴趣。

方君寿从他那里出来后，便遇上了施大人派来请他的侍女，和施意交谈过后，他才知道真正写信的人是谁。

“不过与此同时，施大人发现只我一人去了州府。”

“所以，她才会直接杀来南江。”姚韫真理顺了逻辑，“话说回来，施大人知道了我跟海氏急救法的联系，对你们会有影响吗？”

方君寿轻轻一笑，“不会。此事乃我告知于她的。”

姚韫真：“哦，你告诉……嗯？你告诉她的？”

好嘛，方巧蝶和方君寿两个漏勺兄妹，把她的底漏了个七七八八。

姚韫真忍了又忍，还是想不明白，没忍住开口问道：“君寿，即便没有影响，可多一个知道急救法的内幕，对你、对方大人都没有好处啊，你为什么要告诉施大人呢？”

“因为这件事，对你有好处，难道还不够吗？”方君寿抬起眼，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施大人知晓此事，招揽你的决心定会大大增加，这不好吗？

韫真，我爹明年便要回京，届时，你的许多才智就没有用武之地了，不妨趁此机会，去京中闯闯？除非，你志不在此，更想留在南江，那就是我越俎代庖了。“

方君寿睫羽低垂，一副黯然神伤的样子。

姚韫真见状，忙安慰他道：“倒不算越俎代庖，若有机会，去京中试试也好。只是我身份普通，京城权贵众多，风险有点高了。可俗话说得好，富贵险中求……唉，总之我眼下正犹豫着。

对了，君寿，你知不知道施大人的主子是何方神圣？为人怎么样？”

方君寿低眉思索了几息，“韫真，你可知道明懿长公主？”

姚韫真转了转眼睛，她、她还真不知道……

方君寿见她表情便知晓答案，缓缓地向她介绍起这位长公主来。

明懿长公主，元后唯一的女儿，受着今上独一份的宠信，刚及笄便按照亲王规格给她安置了公主府和封地。

论宠爱来讲，当今皇子公主无出其右。

“我离京前，陛下就有意让长公主做些政事了，不过那时，还是些无关痛痒的事。如今看来，明懿长公主的权势，已然今非昔比。”

“长公主殿下的脾气如何？”

“脾气……”方君寿踌躇了片刻，犹豫地评价，“颇为洒脱，因着男宠多了些，常常被朝臣诟病。至于作奸犯科、欺压百姓，倒是不曾听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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